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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月愿不愿意也都得听他的话做牛做马……啊啊,她真了解她家白莲。

    她瞄瞄床上的小美人……生病?生病的人是这种样子吗?这分明是中毒嘛……再瞄瞄笑得无比亲切无比善良无比妙手仁心的蒙古郎中……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不知道?不会这也是小白莲特意吩咐的吧?拿个中毒的人当生病来医当然医不好啦。

    看看床上小美人的气色和那异常的灰色头发——银勾老头儿似乎有教过这是一种来自西国的“白草”所提炼的名为〖百日成霜〗,长期用药所产生的副作用……(继续吃个一二十年或者加大药量,说不定可以“满头银发”——表误会,银勾老头那是自然老,跟这个无关。)不过这百日成霜是用来制约毒素而非医病,既然用了这一味药……这黑心郎中果然是知道实情的。那她要不要说实话啊?

    “你到底医不医得了?”风残月有点不耐烦,也算病急乱投医,就算他从来也没打算信任这个才十二岁的丫头,念着她是银勾侯的徒弟,隐隐也抱了点希望。

    丝丝点头,“医得了。不过……”

    风残月眉毛挑了挑,已经知道她在“不过”什么。从牙缝里森森挤出:“好,随你开条件。”这个死丫头,若她医不好小九,他非剥了她的皮!

    ——好耶!

    丝丝欢呼一声,至此,她的乐团正式形成~!

    歌坛上的又一奇迹,诞生了。

    次日,当笑无情半栖在高台之上,白玉桌上摆着瓜果美酒,精致点心,他一手摇扇,眯眼小憩,旁边有娇美的丫头剥着葡萄,一颗颗送进他的嘴里。惬意之时,对面屋顶墙头却一阵铿锵乐声,小新月春风满面,带领身后面无表情的缺月,破罐子破摔的锦地罗以及忍无可忍也不得不忍的风残月,亮起歌喉,上演了新一轮的现场情歌演唱……

    笑无情的视线定定落在最边边上的风残月身上,愕了半晌,忽而不可抑制的轻笑起来。一干下人已经完全愣住,先一齐呆呆看着墙头,又一齐转回来呆呆看着笑无情。笑罢,笑无情才发觉一旁婢女手上正送往自己嘴里的葡萄早已经半路掉落,染脏了莲白的衣衫。

    一曲毕,风残月铁着一张脸迅速走人,而缺月身影一闪,人已经来到了张大嘴巴等着吞苍蝇的下人面前,二话没说,伸出手去。

    一干重人非常合作的慢慢掏袖子翻口袋,一个个递上银子,好似还处在无法置信的震惊中,默不作声的散去。

    缺月将银子收进锦带,翩然离去。

    对面墙头上的乐团开场戏虽然已经散场,“新月”的个人演唱却还在继续着。笑无情仍旧止不住嘴角的浅笑,屏退左右,拿着他那把玉骨的扇子摇啊摇。

    一旁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翩而来,缺月那恭敬却无感情的声音道:“公子。”

    她双手递过装满沉甸甸银子的锦袋,笑无情接了,随手掂了掂,笑意加深。

    “看样子这次果然是压到了宝……那么……下一盘要开什么?”

    “……开新月是否能‘攻下’公子您。”缺月头也没有抬,不去看笑无情的表情,“不知公子这一次要压什么?”

    “……”笑无情的笑容在脸上微微停滞,才又慢慢扩散开来,如白莲般妖异非常。合上扇子在掌心敲了敲,望着对面唱得起兴的新月,“这个么……压什么好呢?”

    嗯嗯,真难办呢……

    他笑看丝丝,而那丫头却面临一个艰巨的难题——这么天天唱日日唱一天五遍的唱还不带重样,所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她会唱的歌,已经都唱完了……这怎么成?她的乐团才刚刚组成,情歌大业刚迈进一个新的进程……所以,她决定——

    列出清单,从头唱过!

    这一唱,就唱了五年。

    五年啊,同样的歌曲,天天唱日日唱一天五遍的唱一遍又一遍不断轮回,轮回……成为了沧冥水榭漫长无边的噩梦……

    冬去春来,四季轮转。

    沧冥水榭却一如它给江湖中留下的印象般,扑朔迷离,无法窥知其真实面目。就连身在其中,也永远被浓浓的雾包围着,没有了四季……

    沧溟榜依然在一日日的更换,掀起一轮轮腥风血雨。然而这其中,却有着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变化。空缺的魔道第一剑再不是空悬,而魔道中赫赫有名的“沧溟四月”被沧溟公子施施然推上了榜首,“沧溟四月”,一时名动江湖……

    第三十回

    同一时间里,如火如荼的杂草也已经在沧冥水榭这片不见阳光的地域里疯长,占据了半壁江山。

    杂草,是的,不是卓丝丝那根,是货真价实的草本藤蔓植物。

    补充,貌似有毒。

    清清淡淡的蓝色,淡得泛着白,东藜先生长年都是这一样款式颜色的长袍,还有左半边脸上的银色面具。他仔细的察看了不知名的藤蔓枝叶以及根部,直起身拿出一个白帕子擦擦手。

    “有结果了么?”一身清濯莲白的笑无情悠悠然往那里一站,随口问道。

    “惭愧,在下虽然精通医理,但这毒药一门却只通皮毛,这种草……着实看不出个究竟。”

    “唔唔……”笑无情漫不经精心的应了两声,抬眼去望那浓雾中波涛起伏的藤蔓之海……嗯嗯,真是壮观呐。

    那毒草,似紫非蓝,颜色诡异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妥,不时有五颜六色的软体毛虫穿梭其间,以难以想象的顽强生命力蔓延了大半个沧冥水榭。其间水榭上下连烧带拔大规模清除了几次,每一次不到两个月那毒藤都比先前长势更加凶猛。

    “公子,我看……这事还是找新月处理一下比较好。”

    笑无情只笑笑,漫长而悠扬的“嗯~”了一声。

    新月?

    这沧冥水榭又有哪个不知道这“祸”是新月起的?还指望她能够痛改前非,将功补过么?似乎只要她不惹出新的麻烦这沧冥水榭的人就已经要拿她当菩萨供了。偏偏,这个当家的公子从来不曾责备一声,如此纵容她为非作歹,让旁人有苦难说。

    他唤来寒水月,问道:“缺月还在么?”

    “回公子,缺月已经奉您的命令外出办事了。”

    “动作还真快……”笑无情低喃,转头朝东藜先生一摊手,“你瞧,缺月不在,谁来领路呢?”

    “这个……”东藜也只是浅浅笑了笑,没个办法。

    笑无情转回去,问:“除了缺月,可还有别人晓得如何进揽月园么?”

    寒水略略一想,“只有残月时常出入,兴许是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冷冷的“哼”,嘀咕了一句什么,从公子那里传过来。只是抬头时看到的公子,依然是那个优雅含笑,妖娆魅惑的笑无情。

    许是听错了。就算没听错,寒水月也很清楚只要当作听错就好。

    笑无情向残月的落月楼走过去,浓浓的雾里,他莲白的重纱长袍模糊了形迹,仿佛要融进空气里,缥缈不定。如同出水的莲妖,细挑的眉目如描,唇角似挑非挑隐约含笑,仿佛随时都会升仙离去,却始终脱不了淡淡的妖气。让人很难想象当清、雅、悠、魅揉杂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以如此完美。

    反观一身黑衣,如影子一般跟随在他身边的寒水月,却完全被时间洗去了少年的痕迹,看起来如同一方精致石玉,雕刻出隽挺的身姿。

    进了落月楼,寒水月二话没说从身后袭击风残月,疾速捆了,拎出楼。

    从五年前新月着手医治小九,她为方便就直接把小九搬到了揽月园,为此风残月每每要探望小九就只能亲往。令人疑惑的是两人既然是如此有需有求有来有往的关系,却不但没有改善,反而风残月被人抓了小辫子而不得不替人办事自然是心怀不满,压抑的结果就是两人越发的不合拍。于是除了需要查问“病情”,风残月大多都只在新月不在时才会进园。要他带路进去,也只有用强的。

    风残月反手被捆,嘴巴一并堵了,被寒水月丢进了揽月园的大门。

    无论来多少次,都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鬼地方真的是沧州?是在沧冥水榭里?不知道如果另一个人“穿”来了,会不会用“o”型嘴惊叹一声:“亚马逊丛林!?”

    整个园子都被各种见所未见的植物盘踞着,粗壮的藤蔓缠绕期间,在各个树木间织成一道道墙壁和通道,如同迷宫。这里,就是在整个沧冥水榭中猖獗的植物发源地,盘根纠错,向外蔓延。

    风残月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寒水月和笑无情在身后挡着他的退路,就只能往前走。没有人愿意在各种色彩斑斓奇形怪状的虫子栖息的树藤间多做停留。

    笑无情似笑非笑,一句话也不说,跟在风残月后面看他熟~练!的穿梭在树丛间。七拐八绕,终于眼前豁然一亮,到达了揽月园的东厢。这里是缺月住的地方,依然的纤尘不染,整齐冷清,没有一根杂草敢在这里落根发芽。这算是揽月园唯一一片净土了吧……

    路过东厢,眼前的景色再次改变。各种植物仅仅占据了这里零零散散的几个小角落,而唱重头戏的,则是各位熟悉的瓶瓶罐罐大缸小桶碾药槽子毒虫坑发酵池……笑无情优雅的弹掉落在肩上的一只红黑相间的毛虫,看到在院子里忙碌的纤细身影。

    如果五年的时间留在笑无情身上的是越发妖魅俊美的容颜,从容悠然的气度,那么在“新月”的身上,显出的便是渐渐拔高的身形,纤细,柔美,如一轮新月楚楚而皎然。

    月出皎兮,皎人撩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沧冥上下,从当年看好戏的心情到今日祈祷万万莫要让这个瘟神坐上水榭女主的位置,但是眼见新月一日日越发的出挑,众人心里越是忐忑。只是笑无情的态度……着实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如同雷达探测到有帅哥在院子出没,新月停下忙碌的身影,回头间一眼瞥到三个俊美的大帅哥,有那么一瞬间,让旁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她的眼里闪烁出噼啪的电光。只在刹那间那电光被收敛,新月纤然的身影翩然而来,薄纱行云,楚楚细腰,颇有点惊为天人的味道。

    她走到跟前,施施然躬身一礼,巧笑唤道:“公子。”

    笑无情笑容古怪,点点头。

    眼前这女子要叫外人看来,还真是个温柔婉约楚楚动人的美人啊,锦地罗五年的汗水终于没有白费。只是眼前的这养眼一幕,终于是叫刚被寒水解了绳子的风残月狂笑破坏了。

    对于风残月那种丝毫不给面子的轻蔑和不屑的笑声,新月只是眉毛微微动了动,依然是温婉有礼的模样。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风残月不知道会不会盯到眼球抽筋。

    笑无情看了看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扩散,终于下了大赦:“罢了,不必装了,眼前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瞧着也累。”

    话音一落新月立刻原形毕露,一边脸上还露着感激的笑容说着“多谢公子”,另一边已经一提裙摆朝着风残月抬脚就踹。风残月自然不是个肯吃亏的人,所以笑无情若要说什么,恐怕还得等到这两个人斗完了再说。

    第三十一回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笑无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慵懒的抬头看看天,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是优雅而妩媚,眼睛里却渐渐变成一团无底的深黑。

    “他们两个……这几年处得倒是挺不错。”

    “……似乎,一般。”

    这算处得不错?

    寒水月面上毫无波动,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那两个人……自求多福了。

    新月和风残月一仗打到两人精疲力尽方肯罢休,新月实在没了力气,拿如钩当了拐杖支在地上,靠着墙喘气,风残月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中了她七八味毒药,刚一停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新月打够了才想起还有个小白莲,四处一看,哪里还有小白莲的影子?只有寒水月沉着脸站在原处。

    抬头看看天色……呃,她该不会犯了什么错误吧?

    “寒水……那个,公子呢?”

    “先回了。”

    “……”

    “公子吩咐,要你天黑前把整?个沧冥水谢里的杂?草清理干净。”

    “……”

    可以告他虐待劳工么?

    她很明白笑无情说一不二的性格,可怜巴巴的看看寒水月,见他沉着脸摇摇头,就知道公子这一次是认、真、的。认真的生气,认真的欺负人。

    她沉默,她走人!扛起锄头拿起除草剂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出了院子,从门口的草藤开始刨,一时间藤叶泥土满天飞,一锄头下去掘地三尺,刨得院门口的地面坑坑洞洞。

    ——这个丫头,果然够活力。只是恐怕明儿一早园丁又该抓狂了。

    寒水月可以这么想,风残月可不会。他休息够了从地上站起来,朝门口那个疯刨的身影不屑的“嗤”了一声。

    “再装也还是这么个野丫头,哪里有点女人味儿了?别说笑无情,我看天底下没哪个男人敢要她!”

    寒水月带着点无奈淡淡看了他一眼,虽然没开口却让人很容易明白他的意思,在告诉风残月别这么说人家。

    风残月不以为然,耸耸肩,“我有说错吗?她就跟这些杂草一样,落在哪里都能疯长一气,长得铺天盖地的怎么除都除不干净。”

    “……那也没什么不好。”寒水不习惯表露情绪,面上仍然淡淡的,看向新月的眼神却很温和。低声道:“至少,在这个不见阳光的沧冥水榭,也只有这藤草依然朝气蓬勃。”

    藤草?是在说那丫头朝气蓬勃吧?那叫精力过剩一肚子鬼心眼儿。风残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不得不承认,在雾气弥漫阳光无法投入的水榭里,新月种的这些怪草是唯一肯发芽成长的植物了。

    新月这把野草,跟这些植物一样生命力顽强。

    “哼,这算她唯一一点长处了吧。”

    “……没那回事。她很好。”寒水望着不远处忙着跟草藤较劲的纤细人影,风残月愕然的刚要拉住他问:“你说这话意思是——你——那死丫头——”舌头还没理清,寒水已经不理会他,径自走去新月身边帮忙。

    他说这话,啥意思?

    她……很好?

    哪里?

    风残月茫然着,全然不知一墙之隔处,笑无情还没有离开。他站在院墙外听着那些话,从院墙的石雕镂花处透出一双眼睛,越发得黑不见底。

    那个丫头好本事,如今连寒水也帮着她说话。

    可是,笑无情不乐意。

    他不乐意,还有人更不乐意。而且是许多人。

    话说卓丝丝也就是如今的新月,“奉令”去清除藤草,那些杂草蔓延了大半个沧冥水榭,每一次清除都可以说是全体出动大干个几天才出点成果。所以一个小小的新月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凭一人之力清理掉全部的。

    但是东藜先生是什么人?他推荐的人,岂有做不到的道理?

    于是,新月做到了。

    第二日清晨,沧冥水榭那些猖獗的蓝紫色藤蔓全部枯萎,干扁紧缩成灰黑色的枯藤,一碰便碎裂了,变成一种灰黑的粉末散布在空中,一连半月有余沧冥水榭都弥漫着浓浓的黑雾。比此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原本栖息在藤蔓中极少爬出来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毛虫,一旦失去了栖身之所,便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穿梭在沧冥水榭的各个角落。

    这一次的祸新月闯得——用风残月幸灾乐祸的话说——很有水平。让忍了她五年都忍过来的沧冥水榭上下的人终于忍无可忍,集体跑道笑无情面前去“联名上书”。在新月都还茫茫然的疑惑之下,她和全沧冥上下莫名的就变成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对立状况。那a安呐?

    于是在某天,笑无情将她叫到了面前。

    “新月,你来沧冥水榭时间也不短了,我记得我说过,沧冥水榭不养闲人……”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有各自的职责,看起来……你倒是最闲的一个。”

    点点,貌似是的。寒水要每天跟随公子左右,风残月负责水榭外的事务有时候会外出(虽然她从来都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事务〗不过就每次风残月回来都一身血腥气的情况来看……她也不想知道。)而缺月也从三年前开始就时常受命去完成任务,可以说她在外面的时间比留在水榭里还要多。(至于是什么任务她同样不晓得。)

    再看看自己咧……每日追追小美人,治治小阿九,研究一下新毒药……好像是蛮闲的。抬头偷偷瞅瞅小白莲,他却只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也不往下说——5~他该不会想说不养自己了吧?

    她用哀怨的眼神紧紧盯住笑无情,无声警告:你敢不负责任始乱终弃我就回山上告诉你儿子去,叫你这个小爹爹颜面无存形象扫地,让你们父子隔阂从此反目……

    笑无情噗哧笑了,这个女娃娃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当初完全不像个孩子,如今又一点也没个十七岁的样子。

    他一顿,视线在新月身上绕了两圈——已经十七岁了啊……这么说来,他们的十年之约也快到了。虽然看起来这个女娃娃基本上已经忘记这回事了……亏她当年那么拼命,转身就忘记了,真让人气闷。干脆提醒她一下好了……

    笑无情这个人,看来不光无聊,还很别扭。

    “新月,虽然这些年你的进步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也不得不承认你沧冥水榭女主人候选的身份……”一句话出口旁边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只有新月竖起耳朵眼睛晶晶亮等着他说下去。“不过总这么候着也候不出什么结果……”

    “有什么要求你说!”她大小姐现在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出门不开口绝对是淑女一个,还有一身武艺一手好毒一肚子黑水……呃,最后这个忽略,十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能够阻拦她?

    笑无情浅笑着,懒懒的靠在蹋上摆弄着莹润的手指,“沧冥水榭的女主人不可是个小事不管大事不通的人,自然要熟悉每一件事务,从最基本的作起……从明天开始,你和其他人一样要接管属于自己的职责,并且外出办事。我们就以七七四十九件为限,只要你圆满完成,我便承认你。如何?”

    ……七七四十九,我还九九八十一难咧!当我西天取经啊?当然,比唐僧还是容易一点。“好,四十九件就四十九件!但是你不许故意刁难!”

    笑无情眯起眼睛笑意加深,声音低柔魅惑,淡淡一声“好。”

    ——他绝~对会故、意、刁、难、的。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一石三鸟,既可以打发她出去,平息沧冥水榭里的〖民愤〗,又可以让她暂时离桃桃李李的远一点,同时么~~呼呼~他可要好~好考虑一下要分派什么任务给她,给她找些麻烦让自己找点新的乐子。

    新月越看笑无情脸上的笑容越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总之,亏是不能吃的。

    “我也有要求!”

    “嗯~?”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故意刁难我,在最后挑些完不成的任务给我,让我前头做白工,我不是很亏?我当然也得要一点点劳务费啦,小奖励啦,补偿啦啥啥的,所以……每完成一件任务,我都要一件奖励!只要在你管辖内的东西随我要!(当然最后第四十九件的大奖就是沧冥女主人的位子啦嘎嘎嘎~~)”

    “…………好啊。”

    “签字画押!不许赖!”

    笑无情不置可否随她折腾,脸上的笑容却一直都在告诉周围的人,他现在心情很好,的确很好。或许其他人都该暗自庆幸这一次公子找麻烦的对象不是自己。

    “那么,第一件就是你所要担任的职责——看守石牢。”

    “嗄——?”

    屋里突然安静,新月正把笑无情和自己那份指不定谁卖给谁的卖身契收进怀里,动作突然就定格,愣愣的看了看他。

    石牢——沧冥水榭安置在百里之外一处荒山悬崖上的私牢——即是说……她被流放了?

    帘底纤纤月 卷后

    结束了?

    结束了。

    好像有点匆忙,但已经比预计的长了。

    矛盾的感觉在延续,既然打算写了长篇,就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写:丝丝在山上的生活,丝丝和风无忌,跟笑无情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发展,跟风残月之间的干戈也还没有深入……很多地方都只是简单提点匆匆带过,不写可惜,写了又啰嗦。毕竟这只是个开篇前卷。

    新月如钩是穿越也是武侠——这是最初的打算。

    既然从新月的“童年”开始着手,那么这个开篇卷就没指望能“武侠”了,就这个女娃娃的个性一路走来,不小心就变成了恶搞……

    总算,新月被“流放”了,故事也可以进入新的舞台。有位大人说的好啊,这么一个人才,不去祸害江湖多可惜啊。这么伟大的事业我是不指望这个丫头的,不过能多祸害两个人总是好的。

    关于笑无情,关于男主。

    构思的时候并没有确切定下男主的人选,考虑过笑无情,预定,毕竟他是这部系列故事里的重要人物,新月的行动和感情往后也都要围绕他进行下去,两人这辈子就算纠缠不清了。可是如今男主不好当,竞争激烈,女主大老板若是不满意,随时可能拍板换人,让他退居男二。反正后面还有两匹黑马,先杀出来再说。

    开篇卷,只负责引线埋笔而已。

    故事没有什么悬念,弄月会回来的,风无忌自然也还会出场的,小九也会醒来的……面包牛奶和鱼,应有尽有。谁会是那匹黑马呢?

    闲扯月在回廊。

    最初构思的时候,是先冒出了写缺月初弓的念头。这一边比较武侠,大约那阵子看楚留香看太多,满地打滚的想写武侠,然后有了缺月初弓,然后有了月在回廊这个系列。

    先动笔的是缺月初弓,写了个开头,就发现新月这棵好苗子了,于是义无反顾扑到了新月如钩上来。计划被彻底打乱,将来就算再写缺月初弓,也毫无悬念了……新月害人不浅。

    暂时来说月在回廊的计划如下:

    新月如钩:帘底纤纤月、明月满沧州

    缺月初弓:卷尽残花风未定

    帘栊捉月

    弄月公子

    素月清辉

    完毕。应该。

    不过某蜓坑里蹲着的人都晓得,挖坑蜓此人,没定性,没耐性,没长性……未来如何,有待考究。

    明月满沧州(上)

    第一回

    沧州,临于南海之北,位处青龙、朱南两国之隙。接邻峰州、瑶江、满地。

    自古,沧州多乱,江湖的纷争在这里尤为激烈。尤其自几年前魔道排行沧溟榜横空出世,颇有与江湖公认的清尊榜一较的势头,更让黑道中自诩英雄却又无法一登清尊榜的匪类争得头破血流……

    沧溟榜,以血所书,几乎每月都在变更。只有一个奇迹,在沧溟榜屹立不动——沧溟榜魔道第一剑——沧溟四月。

    四月,是指四个人。江湖周知沧溟公子笑无情身边的四个护卫。

    唯有胜过四月,才可以成为新的魔道第一剑。

    没有人知道曾有多少人为此前去挑战,却全都有去无回——沧溟四月的名号,也因此成为了一个染满鲜血的传说……

    *

    他叫作周少。

    这本不是他的名字,只是江湖中的人都如此称呼他,渐渐的反倒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每一个人,只唤他作周少。

    周少是个生意人,应该说他全家都是生意人。无论黑白两道,没有人会不知道周家。这天底下恐怕没有周家不做的,做不成的买卖。周少是周家的人,又没有单独分了饭碗出去,做的仍是周家的生意,所以纵然年轻,江湖各路还是颇给几分面子。

    周少做生意,也有自己的原则,不正当的买卖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不做。

    只是再精明的生意人也会有几个朋友,与生意无关的朋友,有难时不得不帮的朋友。所以周少虽然精明,有时候这亏本的买卖,也是不得不作的。

    此刻他从马车上连扛带拖下来一个半死不活的青年,一路逃奔颇显狼狈,终于气喘吁吁的将他放倒在一个断壁下,侧耳倾听着远处的马蹄声。

    “冷遇!冷遇!醒醒!”拍打着对方的脸颊,那青年哼唧了一声,半睁开眼睛,内伤过重发不出声音。周少挣扎了半晌,终于咬了咬牙,心肝儿肉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几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青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你知不知道这个多值钱啊,有钱都买不到,以后可一定要还我……”

    那青年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虽然说不出话,那眼神却在说:买不到怎么还?拉出来还你?

    “虽然有钱买不到你好歹也还点钱吧,有总比没有好,不能叫我血本无归不是……”

    青年本来就半死不活,听了他的话更想翻白眼——这样还算朋友呢?

    周少警戒的听了听四周,拿藤蔓草叶遮住青年的身体,道:“还真是穷追不舍,你先在这儿躲躲,我赶马车引开那些人……我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是我帮着你逃跑的,不然连我也一起追杀以后我还用不用做生意了……”

    ……后一句你可不可以省了?

    把青年藏好,周少起身打量,确定看不出来才长舒了口气,“吃了我那么多大补丸,估计明天你就能动了,自己出去找地方躲躲,别急着露面……”想了想,犹豫着从袖子里掏出些银子,塞给他,“你先拿着应急,记着还我啊。”再想想,拿回一半先。

    被藏在草里的人已经快气得背过气去。

    长长的一声马鸣传来,惊得周少来不及多说什么,急忙跳上了马车,鞭子一扬,跑了。

    漫长的藏匿和等待,等来的是天黑,再天明。

    那些个乌七八糟据说金贵无比的大补丸在体内吸收,融合,痛觉渐缓,内伤竟真的减轻了些。果然不愧是正当生意人身上的东西,童叟无欺。

    他在昏昏沉沉中睡去,打发着无聊的等待。

    冷遇醒来的时候天空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来临,看不清晨昏。他略略调了气息,感到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也顾不得确认周少究竟把他丢在了什么地方,急忙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即将来临的暴雨。

    拍掉身上的尘土,虽然烟绿的长衫已经污了,却仍看得出质地上好,嵌着月白的边,他的脸上虽显出些许受伤的气色,却无损玉雕似的容颜,俊俏的眉眼,倜傥风情。

    他沿着嶙峋的山石寻找,终让他寻到一处石洞,蜿蜒深邃,想也没想便走了进去。

    如果他只是躲了雨就走,如果他只是在洞口附近不曾深入……人生哪儿来那么多如果?他就是进去了,还越走越深,迷宫似的,找不到出路。

    再如果他在里面迷路饿死了……咱是不是可以这一卷结束直奔下卷?

    ——为了避免挨拖鞋底子,免了。

    在曲曲折折的山洞中迷路而绝望的时候,冷遇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饭菜的味道。

    此刻在饥饿的威胁下他已经没心思去奇怪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饭菜的味道,只是本能的循着这个味道找过去……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进了阴司地府。

    曲折山洞的尽头有一片空旷的岩洞,岩壁上一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四周,只见这里如同地牢一般,粗壮的栅栏深深没入石壁,隔出一个个监牢,大半的监牢里都关着被重重锁链锁住的人,各个监牢前都放着饭菜,有人狼吞虎咽,有人视而不见独自喃喃,有人大吵大嚷语无伦次……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里的人都很不正常,眼前的景象让人感到诡异非常。

    他是不是应该转身出去,迷路饿死在山洞里也不要招惹上麻烦?

    好奇心和饥饿感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径自走到岩洞中央架起的一口大锅旁,稍稍检查了一下,就拿起大勺吞吃起来。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冷遇在几个牢房前走了几回,那些人好似看不到他一般,依然各自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所建?为什么要把这些疯子关在这里?

    既然方才才有人来做了饭,分给各个牢房,柴火又还没有熄,那是不是说明看守的人很快会回来?他的疑问在这些疯子身上既然得不到解决,那么最快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那个看守回来。

    打定了主意他就坐在一张竹椅上,观察着这些疯子打发时间。忽然间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住其中一个疯子,愣了片刻,起身冲到牢房前——

    剑玄宗!

    那是曾经叱刹江湖几十年的剑术前辈!

    那个头发披散,口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的疯老头,不会错,他曾在小时候见过他,那个曾经是一代宗师的老前辈据说练剑成痴后来为了追求剑术的最高境界不惜与邪道为伍毁了一世清誉,几年前却突然失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遇愣愣的看着,唤了两声,对方毫无反应,发倒是对面的一个监牢里发出狂笑声,吼叫着:“剑玄宗!你输了!我赢了,赢了哈哈哈——!!”

    他转头看到对面那人,彻底愕然——江湖第一杀手独臂圣手!

    他慌忙去看其他囚犯,这才发现这些看起来或疯疯癫癫或痴痴呆呆的人,竟然大半是黑道上有名的魔头,杀人如麻者,嗜血如命者,罪恶滔天者……

    难道这里竟然是某位隐士高人所设,用来惩治这些罪孽深重的人?可是这里随便捡出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竟有人有如此武功能够将他们都囚禁在此?该不会是地狱里的罗刹在阳间设置了这个人间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轮回?

    冷遇站在这个无法想象却真实存在的地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傻在那里。

    忽而似有微风流过,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着翩翩衣袂飘动,响起在他的身后……

    第二回

    某只在花散里的坑里累到吐血身亡了,回魂回来一看,这坑里竟然也摔了这么多人进来,才发现光顾着闷头写文,忘记上来发了,汗~~

    翩然衣袂声动,他蓦然回头,却见漆黑的山洞中一道明黄光晕由远而至,一道纤细身影群裾飘然,仿佛从幽深的地狱款款走来……

    一袭白纱软罗,楚楚纤然,秀丽的脸蛋,尖巧的下巴,竟是个天人之手精心雕琢的美人,单手持一盏烛台,盈盈立在洞口与他相望。

    冷遇一时愕住了,望着那双火光下如深潭般幽深无底的眼瞳,竟觉得会就此被吸走了魂魄。这森然的洞窟牢狱之中,那女子单薄的身影,白色的衣裙,更显得茫然而柔弱。那双美丽的眼睛看到冷遇时并无惊讶,只是淡淡的与他对望,却渐渐的,显出些许疑惑来。

    世上有鬼么?

    倘若这里就是森罗地府,那么眼前的定然就是个幽然的女鬼了。

    而女鬼若都是长成这副模样,冷遇倒情愿长留阴间也要当个牡丹花下鬼。

    想冷遇一生见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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