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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但此情此景如此奇遇,却见到如斯美人,想不把这个楚楚动人的形象深深印在脑海也难。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脑袋里已经转过八九个弯,略略一抱拳道:“这位姑娘,在下因被人追杀误入洞中,实属无意,还请姑娘容在下一避,冒昧打扰之处请姑娘见谅。”他说的彬彬有礼,好似这会儿全然看不见四周的环境,倒跟不小心误入别人家花园一样。

    那女子的视线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儿,唇角一勾,眉眼儿弯弯的抬手半遮轻轻笑起来。

    她可知道自己笑起来很美?纤细,柔然,单薄的身子有那么一点点弱不禁风的感觉,很轻易便撩起别人的保护欲望。她的嗓音,一如容貌般动人,好似风过处水晶风铃的响动,“公子请便,还望公子不要嫌鄙处……简陋。”

    如果这里只有他和这女子两个人,他该多么无语谢苍天,能有此艳遇就算再被追杀个千儿八百遍的也值了。可是在周围观众满座的情况下……冷遇很郁闷的发现那些原本都在自言自语的疯子此刻却一个个猩猩一样扒在栅栏上,瞪着眼睛大气不出的瞅着他们俩。

    冷遇突然有种被动物参观的感觉。

    女子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点无辜有点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明白冷遇为什么一头黑线。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女子又是什么人?

    冷遇自然知道这奇怪的牢房既然设在隐秘之处,关的又是着一些人物,自然是不会想让外人知道的。他既然已经闯进来,看见了,想要留点保命的机会不被灭口当然知道得越少越好,闭紧嘴巴做人才是正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一回事,一来冷遇此人为了某些……也许是很多,比很多还多一点事情,是不要命的;二来,他总也不信这看起来纤纤弱弱的美丽女子会是什么j恶之人。

    “请问姑娘,这里是……?”

    女子会意,露出些许歉意,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无处可去,被人收留在此帮忙送饭,其他的我也……”纵是这话破绽百出,那一副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模样也让冷遇立刻就把所有的疑虑抛在脑后,无条件全盘接受。

    虽然……他分明看到牢里那些“猩猩”听到女子如此说法,和这呆瓜无条件相信,齐刷刷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都纷纷走回去继续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懒得再理这两人。

    冷遇觉得自己真的是来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在下冷遇,字号逍遥……”他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暗中看看女子并无反应,才略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眼中闪着几许不易察觉的灵动,掩饰在弯弯的眉眼儿浅笑之下,岩洞中微风流窜,拂起她额前的碎发,火光摇曳之下一道浅浅的月牙儿疤痕隐隐若现。略停顿了片刻,稍稍思量,她才缓缓道:“……我叫卓丝丝。”

    “丝丝……”他体味着这个名字,虽然略嫌少了些优雅,却也是人如其名,又纤细,又美丽。

    天字第一号风流种子蠢蠢欲动中~~

    “卓姑娘,你往后要一直留在这里吗?虽然在下不知道收留你的是什么人,不敢妄下断言,但是这种地方,终究不是你一个柔弱女孩子家该待的地方……”

    “可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

    冷遇心中一动,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处境,“卓姑娘若是信得过,便跟在下一起离开这里吧!在下不才,也总算在江湖上有点人面,定为姑娘找个妥当的容身之所。”

    话说冷遇此人,长得是道貌岸然……不,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后两字请念pia~pia~),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莫名的就是容易让人产生信任,尤其是女人。人要风流要倜傥自然是需要资本的么,冷遇的资本很足,非常足,整个人往那里一站,就算只是随口几句敷衍的话,也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卓姑娘一双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睛有点试探有点不安有点忧虑的望着他——冷遇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邀请会遭拒绝,他逍遥半生遇人无数,遭女人拒绝的次数寥寥。尤其这种无辜又无助,需要人保护的女子,怎么会拒绝一个貌比潘安又言语诚恳的英俊男子呢?

    理所当然的,卓姑娘轻轻点了点头。

    冷遇心中欣然脸上微笑得体,诚恳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

    火光中的卓姑娘看起来含羞带却楚楚动人,她偷偷的抬眼瞧着眼前男子——倒是有几分楚留香的气质,只是……毕竟少了些风韵味道,不足罢。

    卓丝丝并非沧州人,而是来自异乡,同来的家人因遇上流寇已经失散。她蒙一位恩人相救,收留了她,于是便留在石牢附近替囚犯送饭。用她的话说,她也不太了解那位恩人的情况,对他可谓一无所知。

    ——这就是冷遇所了解到的情况。

    美女的话可不全信,但决不能不信!所以他不打算探索卓丝丝背后的故事,只是这石牢,日后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咳,日后……自然是他要找个地方平平安安躲一阵子,然后平平安安把卓丝丝安顿好,而办妥一切之后最好没有被追他的人发现,或者发现了,能让他留下一条小命平安逃出来……之后。

    第三回

    十七岁真是好啊。

    瞧这皮肤,白皙莹润弹性十足,虽然她穿来的时候不过也就二十多一点点,不过能够再过一次十七岁,这些年也算没白熬了。

    丝丝瞧够了镜子,慢慢拾掇起来,束发上妆。

    对于现在的容貌,丝丝是极满意的,纵是布衣也难掩风姿,那种娟细,那种纤楚,无一不是骗人的好本钱……啊,那个,也不是说她想骗人,自认过去也是蛮痛恨诈骗犯的,只是偶尔情势所需么……

    她收拾妥当,打开房门袅娜而出。

    此时的卓丝丝身在一间小客栈中,这客栈很简单,所在的城镇也不算繁华,冷遇的确是按照周少的嘱咐“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若在平时,让他躲在一个不繁华不兴旺没得玩没得逛的小地方,就算是为了保命,任别人劝干了口水他也是不干的。不过若是身边还有一位清新脱俗,纤纤柔柔的美人一起么……

    冷遇托着自己的下巴坐在楼下,对着眼前小菜无聊的摆弄着筷子。虽然他也换上了不显眼的布衫,但天生的倜傥依然使他如鹤立鸡群,坐在这间小客栈里分外显眼。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看着同样换上布衣的丝丝打量了几眼——果然人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这布衣断然是比不得那一身缥缈若飞的白衣,但却有了几分烟火气,好歹比较像个凡人,有那么点娇娇楚楚的邻家妹妹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照顾她。

    丝丝这一出现,却使两个人更加的显眼。冷遇招招手招呼她过去,便吆喝小二上齐了早饭。

    丝丝斯斯文文慢条斯理的小口吃着饭菜,他却不动筷,依然一手玩着筷子一手撮着下巴静静瞧着丝丝,寻思着慢慢开口:“卓姑娘……那石牢的主人,既是收留你的人,那你必然认得他的模样了?”

    这家伙,果然不死心。

    丝丝放下筷子,带着一点点歉然道:“其实我不曾见过他的模样,他每次见我都带着半张银色面具,又多是天色昏暗或洞内,因此并未瞧清他的模样。(东藜先生,你就牺牲一下吧……)”

    冷遇信以为真努力回想着江湖上有哪些戴着面具的高人,“他不曾说过他的名号称呼之类?”

    “不曾。”

    看着冷遇陷入沉思,丝丝一笑,再次举起筷子顾自吃起来。

    ——让他慢慢想去吧,江湖上戴面具的怪人不多,可也不是没有。听说东藜先生虽也颇有微名但是很少出门的,偶尔才在江湖露个面,再说他一个斯文郎中,怎么也想不到他头上吧。

    江湖人称逍遥客的冷家二公子。

    丝丝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眉梢微扬——简直是撞上门来的肥肉,从她听到这个人的名号,就已经打定主意跟他一路出来。这人要走运吧,走路都能捡个金元宝。

    丝丝就是用着看待金元宝的眼光来看待冷遇,一个会走路会冲你笑的大金元宝,想想都觉得开心,因而见了他,十分的笑里面倒也有三分真。传闻里这个大金元宝走到哪里都吃得开,怎么落得被人追杀的地步?什么人冲着这么稀罕人的大金元宝也下得去手?

    “冷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冷遇回神,笑脸回道:“先随便走走躲两天,等风头过了你随我回家去,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安身之处。”

    “风头?”丝丝故作茫然,“冷大哥先前也说被人追赶……不知是什么人?仇家么?”

    冷遇笑容一僵,颇为尴尬的干笑两声,含混道:“没什么,不过是一点误会,得罪了人……”

    见冷遇似乎不想提起这个问题,丝丝也知趣不问,只是越发猜不出是什么人让这位江湖上有名的逍遥公子如此忌于出口?面上却只是轻声道:“丝丝逾越了。”

    “无妨的。”

    一避开这个问题冷遇立刻恢复笑容,给美人夹夹菜,跟美人逗逗趣儿,全然没有觉得他们俊哥儿俏佳人二人在这个小客栈里有多么显眼。

    *

    在沧冥水榭的时候,可谓美人成堆,且各有特色各具风姿,于是像丝丝这种不久前才初长成的黄毛丫头,也只能以杂草论处。

    但是一旦只身民间,她无异小仙女下凡,(尽管介于初次见面的背景有点问题冷遇始终觉得更比起仙女她接近倩女幽魂)着实是美丽又养眼。心情好的时候,丝丝是不介意服务一下大众,装装出尘脱俗的淑女给大家养养眼啦。可是,美人也是人,美人就不要吃喝拉撒么?

    当丝丝全身舒畅的从茅厕里出来,可谓是她最放松也最大意的时候。本来么,小小的惬意一下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闹了肚子。

    这话说来就长了,起码要从三十年前说起……更妥当一点的说法应该是从千百年后说起——要说卓丝丝本人的胃肠,那也是从学校开始吃盒饭、吃地摊,千锤百炼出来的,一点点小细菌根本不在话下。十年前她换了这个娇娇柔柔的身体,先前在黑目山也算是被两位师傅的厨艺荼毒过,可是就算那些食物有点焦有点糊有点滋味莫辨难以下咽,至少还是干净的,而当弄月的厨艺出师,她的伙食也有所改善——再说五年前她回到沧冥水榭,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早已经养刁了胃肠,就算出门的这些日子也都是亲手下厨,算一算她已经有十年不曾吃外食。

    因此在这个不繁华不兴旺的小镇上的一个小~客栈里吃了一顿早饭之后,丝丝闹肚子了。畅快淋漓的解决掉负担之后是无比的轻松,果然天仙一般的是只有书里才会有的,无论是怎样的美人,也是要拉屎蹲茅坑的。此为现任美女卓丝丝从茅厕里出来之后呼吸着清新空气颇为感慨的现身说法,绝对具有事实依据。

    于是就在这个无比畅快无比放松的时刻,一柄冰冷的剑刃很伤天理地搭上了丝丝白皙纤细美丽的脖子。

    ……娘的,大意了。

    没道德!没天理!没素质!——丝丝绝对相信这种打扰别人“恭后”美好时光的人就跟打搅别人办好事一样——绝对会天打雷劈!

    身后,一个女人阴恻恻的声音冷道:“老实点,否则我割断你的脖子!说,你跟冷遇什么关系?”

    ——虾米?

    第四回

    “老实点,否则我割断你的脖子!说,你跟冷遇什么关系?”

    ……虾米?

    那个问句在丝丝脑中绕行一圈,有那么一瞬间她还在猜测在思索在惊疑,奇怪自己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得罪过什么人,考虑如果是遇上打劫应该继续装柔弱喊人来救命还是直接处理掉悄悄藏了尸体跑掉得了——结果,竟然是冲着冷遇来的。

    “你……找冷大哥是……”

    “别跟我废话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声音越发急躁而凌厉,丝丝不禁疑惑,这是追杀冷遇的人?或是其他的哪一路人马?她只想跟在冷遇身边让他把自己带回冷家庄而已不打算节外生枝……不然干脆……

    丝丝已经准备出手,只要悄悄的“作掉”她没有人知道……

    就在她垂落的手暗暗一翻,在身后那人的大腿处虚抹而过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喝止:“住手!”

    抬头便看到冷遇气势凛然,大步走来。

    “惊凤,放了卓姑娘!”

    “冷大哥——”几乎是同一时间丝丝收起了眼中的算计,露出怯怯的惧意。冷遇对她露出个让她安心的笑容,看向那个叫惊凤的女子,却忍不住显出些无奈。“惊凤,你放了卓姑娘,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她什么时候开始跟你在一起的?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就为了她才逃走的!?”

    冷遇揉了揉额头,“你想太多了,惊凤,我是路上才遇到卓姑娘的,我们不过萍水相逢……”

    “若跟她无关,你为什么要走!?”贴在丝丝脖子上的刀紧了紧,丝丝竖着耳朵听,怎么听就觉着这女人的语气好像丈夫跟别的女人私奔的怨妇。

    “惊凤,我想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

    “有误会也是你让我误会!!”

    ——好!这句说的好,赞一个。

    丝丝这回是听懂了,又是一出痴情的女子负心的汉,鄙视他!

    不,在改变立场之前得解决她脖子上这把刀先。她得尽快逃脱,和冷遇一起离开,否则毒就要发了……没错,刚刚冷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随身带着毒药,不等于她刚从茅厕里舒坦完了出来的时候连解药也有带,若是这女人毒发,追究起原因,她岂不是要露馅儿。

    这时惊凤一句:“映雪和其他人马上就到了,这一次你定要给一个交代!”冷遇立刻变得张惶不已,好似随时都打算丢下丝丝去逃命一般。丝丝一见不妙,这时候让他跑了还成?她的手在瞬间向后移去,堪堪在冷遇看不到的角度向外一翻,指缝里一根牛毛细针飞射出去。

    惊凤的注意力都在冷遇身上,丝毫没有防备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她只觉得腿上一痛,好似被虫叮了一口,热热的酥麻迅速从腿上扩散竟然直冲喉咙——

    一瞬间,她的手松动了。丝丝需要的只是一瞬间,足够。

    冷遇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究竟如何变化,似乎眼前一花,丝丝已经惊叫恐惧着挣脱惊凤,向他跑来。冷遇反射性的抱住她受惊的小鹿一般娇弱的身躯,轻轻安抚。

    再看惊凤,一手抚着胸口,一手艰难的指着他们,又急又恼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了?”冷遇愕然。

    “兴许追得太急,岔气了。”丝丝慢哼哼的应了一句。

    惊凤闻言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丝丝——好个阴险恶毒的女人,无奈她无论怎么用力,嗓子眼儿里也挤不出一个字儿来,只拼命喘着气儿揉着胸口。

    冷遇有点迟疑,“可是……她看起来……”怎么好象给人拐了一肘子还下了药似的?她干吗这么瞪着丝丝?

    “大概是不高兴看到我跟冷大哥你站在一起,气着了。”

    ……能气成这样?

    丝丝不耐烦了,一脸无辜问:“冷大哥,她刚刚说什么映雪什么的,是谁啊?”

    冷遇脸色一白,怎么把这茬忘了!

    他也顾不得惊凤的异常,拉起丝丝,“我们快走!她们追来,会出人命的!”

    她们?

    丝丝偷瞄着冷遇,看他人模人样的,到底惹了多少风流债?

    似乎就在他们险险逃出客栈时,已经听到原处传来数个女子惊疑,担忧,愤愤,一边询问惊凤,一边漫骂着冷遇的声音……

    有人逃命,逃的是仇;有人跑路,跑的是债。

    有人在躲,即为了逃命,也为了逃债——逃那逃不完的桃花情债。

    丝丝有半个月的时间几乎都在陪着冷遇东躲西藏,她常常被冷遇抱在怀里,抗在肩上,悠闲的哼着〖女人是老虎〗,看着冷遇身后穷追不舍金刀铁戈的女子若干。

    ——不是都说古时候女人很娴淑的么?怎么这里的女人一个凶悍似一个。

    这样的日子足足半个月,半个月后,她终于跟在冷遇身后,迈进了冷家庄的大门。

    *

    ——冷家庄。

    这个地方从各个方面来说和曹家庄,薛家庄,黄家庄之类,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是同姓的几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彼此联合,建立的一个自主管理小镇。只是这里,却因为一柄剑而出名——冷家庄庄主家族世代所传的一柄上古宝剑,青龙剑。

    在清尊榜兵器谱上,青龙剑于另外三个上古兵器可说并列第一,宝剑一直被冷家庄保管,冷家庄又非邪魔外道始终保持低调的正道姿态,而让青龙剑没有机会登上苍溟榜,如此一把宝剑,沧冥公子怎会放过?

    因此,这把剑就成为丝丝需要面对的任务之一。

    就在她苦无机会进入冷家庄的核心盗取宝剑之时,从天掉下个逍遥客。

    逍遥客冷遇,冷家庄庄主次子,生性风流倜傥,身边女色不断——如此一头肥羊,怎能不让丝丝两眼放光?

    半个月的长路颠簸,她的忍耐终于没有白费,顺利进入冷家庄。

    安排了丝丝的住处,冷遇信誓旦旦的再次保证给丝丝一个日后可以安身的地方,便急着去找他的“好友”——那个小心眼儿又斤斤计较的“正当商人”——“算账”去。

    他很清楚,这笔帐如果不马上结,利息生利息的结果,将会十分可怖。

    然而他前脚刚迈出房间,便突然一顿,望着大门口走进来的一个人,惊道:“师兄!?”

    第五回

    “师兄!”

    冷遇惊喜地迎上去,问道:“你先前不是说还有两个月才能来吗?提前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

    “没关系,我也是临时出了点状况才会提前过来,需要暂时借你这里栖身……”

    “说什么借不借的,何必这么见外呢,快进来。”

    被冷遇叫做“师兄”的男子一身浅青衣衫,端得是玉树临风,只看着身姿便已是人中龙凤与冷遇不相上下。而他的脸被隐藏在一顶围着黑纱的蓑帽之下,看不到此人面目。

    将师兄让进屋里,冷遇在房门口张望了一下,才关好房门。

    屋里的人虽然坐下了,但仍旧没有摘下帽子。

    “这里没有外人,师兄可以摘下帽子了……”

    “不了,冷家庄也是人多眼杂,万一被谁看了去,也给你添麻烦。”

    冷遇轻叹,“师兄未免太过小心了。”便也随他去了。“师兄这一次既然提前来了,想必可以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了吧?”

    “嗯,这一次恐怕要在你这里躲些时候,恐怕要添些麻烦了。”

    “这说的哪里话,师兄能来,我也很高兴,总算能帮你点忙。”

    两人倒了茶,慢慢聊来,冷遇已将“算账”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丝丝既然来到了冷家庄,自然就要补上路上那半个月,加紧办事,把时间补回来。

    半个月啊,若在以往,半个月已经足够她完成一件任务了,哪知道这次遇上冷遇这个风流种,惹了一屁股风流债,还要劳累她卓丝丝陪他东躲西藏。

    她用了一整天时间四处走走,侧面稍作打听,已经大约确定收藏宝剑几个可能的地点。只是这样的地方必然都有一个共同点——闲人免进。

    丝丝于是偷了一身下人的衣服,一个个潜入。

    她自认,自己的轻功是极好的,也有足够的机警和敏感,因此两三个地方探下来,虽不中,亦不曾被人发觉。

    她幽幽的落进下一个目标院落,一身蓝色碎花的粗布衣裳,远远看来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头。然而细细看来,这粗使丫头会不会太过白净细致了些?

    丝丝竟没有发觉那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此人开口:“你是什么人?”口气虽不严厉,声音却冷冷的,几乎没有温度。丝丝三魂吓掉七魄半,转身,看到一个风华男子(也许),一身浅色衣衫裹着颀长身姿,虽稍显细瘦,却透出骨骼的苍劲。

    这身材,着实是不错的。只是可惜,看不到此人的脸。

    一顶纱帽遮住了男子的脸,丝丝的好奇心永远大过危机感,已经直接忽略掉自己的处境,瞪着眼睛用力去看,试图看透那薄薄一层黑纱,一探庐山真面目。

    那男子被这么一看,反倒看愣了。

    原以为这丫头有些鬼祟,如今看起来,似乎是自己误会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院子寻常下人不可以走动的么?”

    丝丝只是摇头,一副无辜相。

    黑纱下的一双眼利似尖刀,冷冷的打量了她,那样单薄纤细的小身子骨,楚楚的眉眼儿……恍然间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好似一个太过久远的记忆……

    男子的目光略略柔和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卓……唔,小卓。”

    “小卓么……快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丝丝低着头忙点了点,略一欠身,转身跑开了。这算是标准的〖迷糊小丫头遇上冷面酷少爷〗的撤退方式,丝丝一边走,心里不停琢磨着,这个人……会是谁?

    好犀利的一个人。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还算得上和气,但是无论如何他都遮掩不了身上隐隐流露出的气势,如同一柄失了鞘的刀子,尖锐,冷硬,遍布寒光。

    冷家庄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早先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她已经把冷家庄查了个透彻,冷家庄虽然算是正道,但很少涉及江湖。十几年来冷家行走江湖而小有名气的也不过只是两人——逍遥客冷遇,以及他失踪多年的哥哥无双客冷步尘。并未听说有无双客重新出现的消息,而方才那人,显然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标明他是个江湖人物。而且冲着他周身的气质……恐非正道。

    冷家庄里出现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而且还被允许出入〖闲人免进〗的院落,这对丝丝的行动来说绝无好处。如此一来,她如不先弄清此人身份,怕是将给自己增加未知的危险。

    稍作打算,她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了衣衫。

    在冷遇还没有正式安排她的去处之前,她总算是冷遇的客人,有下人是常来照应着,她花了半天功夫跟经常来她这里走动的两个小丫头混熟,试探着询问:

    “我今天闷了在院子里走动,竟然看见一个蒙着脸的人,吓了我一跳,怎么庄上还有这样的人?”

    “蒙着脸的?”

    “啊,那一定是二少爷的师兄来了。”

    “师兄?”丝丝一脸好奇继续问,“他为何要戴面纱呢?”

    一个叫巧嫣的丫头耸耸肩,“谁知道,他每年都会来几次,可总蒙着脸也不见人,说不准脸上很可怕呢……”另一个瓶儿立刻反驳,“才不是!那位公子长得可俊呢!”

    “你见过?”

    “当然见过,”瓶儿显出得意,“我来庄上比你早,你不晓得的。那公子以前虽然也总是很神秘,但是没有现在这般小心,一般在屋里的时候是不戴面纱的,出门才会戴,那时候我去送茶见过几回。”

    这样一说巧嫣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很俊?有多俊,比二少爷还俊?”

    瓶儿想了想,抿嘴一笑,“不一样啦……他跟少爷不好比的……”那副样子,俨然动了春心一般,巧嫣夸张的捏了捏额头,“瓶儿,你不是吧,就算那人长得再俊,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哪里比得上二少爷……瞧瞧二少爷那风流倜傥的气质,那匀称美好的身材……”巧嫣说着,几乎要捂嘴偷笑,笑够了板起脸来补充一句“再看看那个‘师兄’,那身材,跟刀削出来的似的,不嫌太瘦么?”

    丝丝沉默,这些个动了春心的丫头,不比现代的色女们差到哪里去……

    瓶儿赧然的抗议,“不是啊,他虽然瘦,但是很有安全感啊……”

    这话,丝丝承认。那个人虽然身材看起来斯文细瘦,但是骨头里都透出股锋利,好似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戳在地上,站他旁边,只要不怕伤着自己,从某种方面来说可不是安全么……

    那两个丫头还在争论,丝丝已经打住关于春心该往哪边动的问题的思考,这种信息对她来说有等于没有,还是套套正话要紧。

    “哎,那他叫什么?这么‘少爷的师兄’来‘ 少爷的师兄’去的,多麻烦啊……”

    两个丫头同时住嘴,都摇摇头,“不晓得……虽然他是庄里的常客了,但是二少爷不说,也不许我们问。”

    丝丝含糊的笑了下,这样一来她依然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她连冷遇的师承哪里都不知道,谁知道他的师兄是哪个?

    第六回

    冷家庄的清晨一如往日的宁静祥和,无人知晓究竟哪个院落昨夜又被光顾。只是下人间却流传开来北院闹鬼的消息。

    白衣女鬼,据说青面獠牙很是可怖,再据说还吃人饮血,再再据说……

    丝丝也知道自己是大意了,竟然被半夜起来上茅厕的下人无意间看到,但是这夜半女鬼也很不好当,睡眠不足不说,也没什么成果。

    青龙剑究竟藏在哪里?

    莫名的,她就是很在意西祠院,还有那个斗笠人……照说收藏宝剑的地方应该不会让外人进入,那里虽然禁止普通下人进出,但既然住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理应不是藏剑之处……但是,很在意。就是很在意。

    不把西祠院摸个清楚,她是不会安心的。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解决那个身份不明的人物!

    虽然听巧嫣的意思那人似乎冷淡得很,但是从她昨日所见,恐怕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做了打算,她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一身素色布裙,虽不是下人衣服,但显得很纯朴。略略上一层淡妆,提起裙摆直奔出门。

    冷遇的师兄,丝丝暂且称他为神神秘秘人的那位此刻正坐在西祠院的院子里,似乎在看书,又似乎只是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那儿想事情。他住在这里的时候除了冷遇,是很少有人来这里的,午晚两餐自有人会送来,有时候冷遇也会拉了他去自己房里一起用餐。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这是下人知道的,自然也没有人会在清晨来打扰他。

    所以当他看到有人在院门边探头探脑的踟蹰,也不禁放下了书,向外看去。然后就看到小动物一般的女孩忽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他记得她,昨天见过的,是叫小卓。

    那柔柔若若,来来回回,无辜又不安的样子,的确像极了极易受惊的小型啮齿动物。

    他只能尽力放低了声音问:“你有事吗?”他自认,已经努力的让声音听起来很和善,绝无责备,那门边的小动物仍旧像被他身上散发的利刃一般的气息扎了屁股,猛地一惊缩回门后,又慢慢露出半个脑袋。

    ……他有那么凶吗?面纱底下的眉毛似乎皱了皱,看着那颗脑袋慢慢蹭出来,站在门口半进不出的地方,好似在脑门上写了‘对不起’三个大字,蚊子一般嗡嗡:“我知道这里不可以进来……可是我迷路了,也没看到别的人……”

    单单只是看着她一脸‘我迷路,我有罪’的样子,也让人板不下脸,何况……他隐隐的也有些想看到她,或者说看到她这张让人感到莫名熟悉的脸。

    她……究竟是像谁呢?

    “你是新来的?要去哪里?”

    “厨房……”

    他可以干脆不管她,或者告诉她路就打发她走,但是看着她好像随时都会再迷路的样子却有些不忍,不禁说道:“我带你去吧。”

    丝丝的眼睛亮了亮,闪出兴奋的光,用力点点头。她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么难以相处的。要玩弄他……呃,不,是接近调查他,看来不太困难。毕竟没有几个男人会人心刁难一个楚楚动人我见尤怜的美女,尤其……当这个美女还对你有爱慕之心的时候。

    丝丝走在他身边,低着头无限娇羞状,借此遮掩此刻嘴角j诈的笑容。

    “小卓姑娘,到了。”

    “嗄?”这么快?她都还没来得及发挥的说……丝丝抬起头,伸手拉住神神秘秘人的衣角,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她这一举动,微微一顿。

    “公子,您一定还没有吃早饭吧?等我一下,我帮您准备点点心。”这神神秘秘人的习惯她是早已经打听好了,他才开口说了“不用……”两个字,丝丝已经早有准备,反驳回去,“公子,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不然很容易得胆结石,还容易发胖……哦,胆结石您不知道吧,就是身体里面长出小石头一样的硬块,您别不信,不吃早饭的坏处可多呢,就算您不顾及您的身体,也不想长个将军肚没有姑娘喜欢吧?”丝丝说着忽而一脸‘当然,我也不那么在意’的表情,“您是练武人,更应该注意身体才对,不然怎么有力气呢。若是真的长了一身虚肉,‘飞’不起来可怎么办……所以一定要等我哦,我很快的!”

    丝丝噼里啪啦的说完,不等人家反应过来就转身跑进厨房。

    神秘公子听了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约是懂了,又不太懂。看着丝丝的背影生出些许感触……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与一个无关的外人如此轻松的相处,除了冷遇,她是第一个这般对他念念叨叨,毫不惧怕的表现出关心的人。

    丝丝钻进厨房,只说自己饿了,来找些吃的。下人们是认得她是二公子的客人的,立刻准备了食篮让她自己选了几种糕点并一点甜酒拎了去,丝丝跑出厨房,见那公子果然还等在原处,粲然一笑,便如春风。

    她走过去,却不把食篮递过去,怯怯的问:“公子,我帮你拎回去好么?”

    “……”他如果没有记错,自己刚刚才把这女孩从西祠院领到厨房,现在她又要把自己从厨房送回去?就算是再迟钝的人现在也该发现这女孩“动机不纯”了吧。

    他有点为难的看着眼前紧张又期待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的女孩,他不想骗自己,的确并无不悦,甚至是有些欣然的,只是……为难。

    他竟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够让他动心。

    见他没有反应,丝丝好似鼓足了勇气一般抬起头来,急切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我跟公子一起走回去,再认一遍路,好吗?”

    瞧瞧这理由,找得多好啊,丝丝忍不住在心里偷乐,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果然那神神秘秘人面纱底下的脸似乎无奈的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虽然如此,他还是伸手从丝丝手中拿过食篮,没有让丝丝提着。丝丝为着他这般绅士举动小小的感慨了一回,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对此人的印象增了几分好感。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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