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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你们见到敝主人之后,便知道在下是否开玩笑了。你们不打算听命吗?”

    “这……”

    “你们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佩剑人阴恻恻地说,一步步向前欺近。

    卓梅英比起怡平来,年岁、见识、修养、耐性、皆差了一大截,早已按捺不住。最令她感到可恼的是:这里如被划为禁区,岂不阻绝了往来要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怡平发觉她超越而出,一把没将她拉住。

    佩剑人哪将一个少年人看在眼下?更对她含怒迎出的不驯神态极感愤怒,不等她迎近突然身形疾射而出,左手猛地一伸,五指如钩劈胸便抓。

    招式极为狂妄,无畏地走中宫硬攻,任何阻挡的物体都可以抓住,沾身更可以抓、扣、拂、弹、点变化无穷,速度当然十分惊人。

    药锄一沉,她身形斜挫半转,以攻还攻猛扫对方的膝盖,快逾电光石火。

    中年人一惊,没想到她回敬的速度如此快捷,百忙中来一记反应超人的鱼龙反跃后空翻,间不容发地避过下盘的闪电一击。

    “嗤……”劲气破风声刺耳,中年人在半空翻转时,奇功骤发虚空一抓。相距已在丈外了,这一记虚空一抓,委实令人无法防备,没有人肯相信会有虚抓丈外的可怕爪功,至少在中年的年龄,不够这种火候。

    卓梅英总算心中早有警觉,丝毫不敢大意,闪电一击落空,便知碰上了劲敌,对方必定反击,怎能不防?不等身形稳下,立即迅疾地移位,果然避过可怕的一抓,怪异的潜劲擦身而过,彻骨冷流与震撼肌肤的暗劲,令她悚然而惊,脸色一变。

    “好快的身法!”中年人翻落实地脱口称赞:“难怪你敢妄想反抗,再接我一记天魔摄魂爪!”

    声落人掠进,一爪抓出。

    八魔之一,与人魔、魔手无常齐名的天魔于天,外表看像个中年人,其实已是年过花甲的老魔。

    天魔于天的名头已经够可怕了,而老魔上面竟然还有主人,难怪拔山举鼎派人来送礼。

    卓梅英知道厉害,不敢不躲闪,疾退八尺。

    糟了,天魔于天冷哼一声,滑进近丈又是一爪,如影附形紧锲不舍,第三爪志在必得。

    卓梅英已来不及再退,左闪、出锄、锄斜飞旋扫而出,一声刀啸,狭锋刀出鞘。

    天魔于天第三爪落空,恕不可遏,爪变掌一拂,啪一声拍中旋扫而来的药锄,药锄一拍两段。

    “可恶!”天魔于天怒叱,第四爪攻出。

    刀光一闪,蓦地撕裂劲气的异啸刺耳,刀也发出龙吟似的震鸣,刀气与爪劲接触。四散而逸。

    “唔!你的内力修为也不错,刀气相当凌厉,居然能震散在下的爪劲,接着!”天魔于天怒叱,双爪连环抓出,轻敌之念尽消,用双手进攻了。

    卓梅英已用了全劲,刚才一刀已耗去不少真力,正想行破釜沉舟一击,但力劲未发,怡平的喝声已到:“快退!大敌将至。”

    声到人到,挡在她面前药锄一挥,奇异的劲流山涌而起,劈空抓来的爪劲一泄而没。

    药锄乘机吐出,势如雷霆。

    天魔于天已来不及闪退,大喝一声,双爪猛然向推来的药锄抓去。

    爪一触药锄,天魔于天突然缩手,哎了一声,暴退丈外几乎仰面摔倒,只感到十个指头一麻,潜劲循臂疾升,气血一阵翻腾,全身如受电击,脸色突然变得青中带灰,像是死人面孔,双手抬不起来了。

    卓梅英忘了退走,她几乎有点不相信。怡平能用锄震退天魔摄魂爪,她的刀也无能为力,没有锋刃、受力面广不易集中力量于一点一丝的药锄,怎能硬接天魔爪功?锄必定毁了,岂知事实恰好相反,她愣住了。

    这瞬间,那位佩刀的人一声怒啸,冲进、拔刀、出招、凛冽的刀气涌发,熠熠刀光临头,以雷霆万钧之威,狂野地超越同伴,猛攻掩护卓梅英退走的怡平。

    “快走呀!”怡平焦的地急叫,药锄再起。

    “锵!”药锄奇准地架住了单刀,刀发龙吟虎啸,向右上方反震而起,空门大开。

    “噗!”锄顺手一推,顶在使刀人的小腹上。

    “呃……”使刀人怄偻着暴退,脚下大乱。

    卓梅英想退,已晚了一步,两名穿着道袍的中年老道已从林中闪电似的掠出。

    两把佩剑的云头,是晶莹的宝石打磨的,映着将落下西山的斜阳,反射出不住闪烁的光华。

    怡平先前所看到的异光,就是宝石云头所发的。

    卓梅英退走慢了一刹那,两老道来得太快了。

    “该死的孽障!”最先到达的老道怒骂,一掌拍出,身形随掌切入近身了。

    卓梅英不知厉害,不重视劈空掌力,狭锋刀全力挥出力气迸发要震散内劲似乎不足的劈空掌力。

    刀挥出,她后悔已来不及了,刀气仅消去小部份劈空掌力,大部分自刀气的回头反走中一涌而入。

    人影一闪即至,药锄挥向老道的右肋,攻其所必救,快逾电闪。

    老道已无暇擒捉卓梅英,千紧万紧,自保要紧,收手下拂,硬抓攻近右肋的药锄。

    “啪!”抓药锄的手向外荡,药锄断成数段,老道的右手也虎口裂开,掌心皮破肌裂,大叫一声,左冲丈外砰然摔倒在草丛中。

    卓梅英胸口被劈空掌力击中。只感到喉间一甜,胸口如裂,浑身的骨头似在崩散,但身躯并未被震退。气血急剧翻腾,眼前金星乱飞。接着,有人抱住了她紧贴在胸口,飞掠而走。她的刀,已不知丢到何处去了。朦胧中,她听到老道狂叫:“快发讯,把他们搜出来。那小辈的刀法和刀,与巫山那处鬼地方的人,所用的刀法和型式相同。”

    晚霞满天,林下黑暗,人往这种绵绵无尽的原始丛莽中一钻,如何搜?

    怡平抱着人落荒而逃,不辨东南西北,反正能走则走,碰上绝地障碍就绕道。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得远远地,远离这些人以策安全。

    终于,到了山谷中的一条山涧旁,沿洞向下走了里余,涧向下沉落形成飞瀑,走不了啦!而且天已经黑了,黑夜中双手抱着一个沉重的人,万一失足,两人都会送命,这里的山爬起来十分危险,绝大多数地方人畜难走。

    他找到一处参天古林,林下野草藤萝丛生,高有丈余密密麻麻,几乎寸步难行。他用刀砍出一处空隙,往里面一钻,用油布包裹布和油绸防水雨罩铺地,地面潮湿不能席地歇息。

    卓梅英伤势不轻,好在带有治内外伤的灵丹妙药,略加检查,他说:“内腑受到震伤,震散了你的护身先天真气。内服疏经活血的八宝丹,我再替你用真气导引术引气归元,三天之内,你不能运气行功妄用真力。”

    “你……你能用真气导引术?”卓梅英欣然问。

    “如果不会,我早就死了。”他解百宝囊取丹药:“练气我下过苦功,而且有两名师教导,十年有成,不是吹牛。看来,只好在这里养伤三天了。来,吞下丹丸,喝口水。”

    随身带有水葫芦,一切必需品都没丢掉,只丢了一把刀,两把药锄,还算幸运的。

    “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我真不中用。”卓梅英懊丧地说。

    “救你两次?”

    “那该死的鬼丐。”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挨了一燕尾钻的姑娘。”他恍然:“你是个不知感恩的坏女孩子。”

    “你……你胡说……”

    “胡说?我还没说你恩将仇报呢。我救了你,你却掳走了韦纯纯。”

    “那是用韦云飞换来的,你不否认韦云飞对你有多重要吧?你放心,韦纯纯不会受到伤害的。庄兄,不能在这里等三天。”

    “这……你想留下后患?不行,非留三天不可,不然,等你上了年纪,你就是天气变化的预言家。我比你还要急,恨不得插翅飞往万花山庄,你以为我愿意留下吗?焦急的该是我呀。”

    “我得走,回家告警。这些超尘拔俗的高手,在这里建什么拔天胜境,威胁我家的安全。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已经在我家附近出没了。”

    “哦!你的家在……”

    “巫山。”

    “老天爷!原来你想把我诱到你家去。”怡平不悦地说,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姑娘,反感越来越增多。

    “你不要胡猜好不好?我只想助你一臂之力,尽早赶到万花山庄。”

    “情势大大的不妙。”怡平悚然地抽口凉气:“九幽客一群人,可能真从归州赶来此地,请拨天胜境的人相助,认这里悄然赶到万花山庄,出其不意突袭,策应从夔州赶去的人。真糟!”

    “所以,我得走。”卓梅英坚决地说。

    “可是,你的伤——”

    “顾不了许多,就让我将来做一个天气预言家吧!”

    “即使你勉强走,也没有他们快。”

    “这……”

    “只有一个办法。”怡平的语气变了,变得阴森、冷酷、暗含杀机。

    “庄兄,你的意思是……”

    “毁了拔天胜境,釜底抽薪。”

    “老天!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而且一个比一个高强,那天魔于天一个人,就够你头疼了,而天魔的主人,谁知道又是什么来路?当然决不会比天魔差。而你……”

    “他们不会比五岳神犀强。”

    “这……庄兄,请不要冒险,你别让我担惊受怕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伤一毫一发……”

    “哦!你好像真的关心我呢。”他语气充满嘲弄。

    “庄兄,你这话真教我伤心。”卓梅英突然掩面颤声说,声调都变了。

    他真的感到困惑了,这位怀有心机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对他不安好心呢!

    不管怎样,他总有点难以释怀。

    事实极为明显,卓文俊那些人挟持纯纯来威胁他,要他协助寻找走狗们的十二色珍宝。这些人大既怀疑灵怪把宝盗走了,也怀疑周夫子那些人监守自盗,所以利用他先追踪拔山举鼎,他也将计就计互相利用。

    今晚这小姑娘说这些话,是否另有其他含义?难道小姑娘真的存有感恩之心,而把寻宝的目的毅然放弃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他转移话题:“药力已经行开,我替你引气归元,之后再用晚膳。”

    情势急迫,他决心执行釜底抽薪的办法,阻止走狗们突袭万花山庄。

    天一亮,他已准备停当。

    “你一定要躲好。”他向卓梅英郑重地盯呼:“任何惊扰,皆可以乱我的心神。你只要躲得稳稳地,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庄兄,你……你不再多考虑考虑权衡利害吗?”卓梅英在求他,泪水在眼眶里在打转。

    “我已经决定了。”

    “我……”

    “你唯一可做的事,是为我祝福吧!”他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庄……庄大哥……”卓梅英酸楚地叫唤。

    他脚下一慢,然后大踏步走了。

    他不知道拔天胜境在何处,但他心中明白,不需要他去找,拔天胜境的人自会找上他的。

    身上没有包裹,没有人需要他照顾,他的行动方便多了,他身上只有一个百宝囊,一把刀。

    他半途发现两组搜山的人,每组三个人。他不需惊动这些人,不久这些人自会找到他的。

    当他出现在昨天最后出现的山脊下时,已经是辰牌初,日上三竿。

    附近没见有人,大概人都散出去搜山了。

    他不急,开始在十丈方圆的山坡草丛中,用脚将草踏平,小树干脆拔掉。

    当最后一次检查完峻,感到十分满意时,对面出现了三个青衣大汉。

    十丈方圆,一处好斗场,也许,他会躺在此地,无牵无挂地死去,他的血会染红了踏倒的草。

    他真的无牵无挂吗?不,有高嫣兰;那令他爱,令他恨的女人。

    昨夜,空山寂寂,出奇的静,静得像是世间已经不存在了,他曾经问自己:你被那可恨的女人坑害了。为何要眼巴巴地赶去救那女人的万花山庄?

    为了免使万花山庄毁灭而至道消魔长?这理由大牵强,牵强得令他自己也不相信。万花山庄本来就宣告置身事外,不提行侠仗义的忠j正邪义理。

    他曾经为自己找了上百种藉口,但他也否决了上百次自己所找的藉口。

    现在,他已准备好斗场,没有什么理由。

    三个大汉显然被他的奇怪举动弄糊涂了,满脸困惑地走近。傻鸟似的看他踏平那些不肯屈折的余草,楞头愣脑地目光随着他转。

    “喂!”一位仁兄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傻小子,你在干什么?”

    “你没看到我在踏平这些草?”他脾睨着对方,相当不礼貌。

    “踏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高兴。”

    “这家伙是白痴,”那位仁兄摇头,似乎真以为他是白痴;白痴做的事是不要理由的。

    “昨天傍晚,有人在此地打坏了在下两柄药锄。”他狞笑:“我在找,你说是不是白痴呢?”

    “哎呀!好小子,你就是昨晚逃掉的人?”

    “有什么不对吗?”

    “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位仁兄欣然说,立即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锵……”第一个大汉撤剑,然后是第二个。

    “小辈,通名!”大汉厉声大叫,向前伸剑接近。

    “我就是我,你鬼叫什么?”他也厉声反问。

    “你该死……”

    “该不该死,那是我的事。老兄,我可没惹你,你如果动剑,我就有杀你回报的理由。你们,走!休管在下的闲事。要不,把你们的主子找来。”

    他这些话自说了,两大汉一左一右,踏入斗场,狞笑着向他逼近。

    “咱们为了你,昨天晚上累了一夜。”仍是那位仁兄发话吸引他的注意,让同伴绕到他身后:“你是第一个侵入咱们拔天胜境,伤了咱们两位同伴的人,主人下令务必要活捉到你。”

    第二名大汉站在圈子外,用目光四面搜视,想找出他是否还有同伴躲在附近。

    完成了前后夹击。他应该移位,以避免夹击的不利形势。

    “你两位已侵入在下的禁区。”他站得笔直,似乎不知自己已陷人夹击的险境:“你们把附近百里地划为什么拔天胜境禁区,我也有权划一处十丈方圆的地盘,所谓大者为王,小者为霸。现在,你们侵入我的禁区,是按你们的规矩算呢,抑或是按我的规矩算?”

    “好小子,你未免太不知死活了。”

    “没有人能真的知道自己的死活,你老兄知道吗?你们既然没有其他意见,那就表示按在下的规矩算了。”

    “该死的!你的规矩又是什么?”

    “我不要你们死。”

    “这家伙真是个白痴!他不要咱们死。”大汉向同伴大叫:“动手吧!那咱们就要让他死!”

    死字出口,一刀一剑乍合,蓦地风雷俱发,刀剑的闪光令人目眩,攻招极为凶猛,刀山剑海罩住了他。

    他身形一闪,再闪,蓦地电虹分张,人影似流光,从刀山剑海的几微空隙中逸出。

    风雷骤息,一接触便结束了。

    他远出丈外,左手慢慢握住刀鞘,将鞘口移至适当角度,右手一拂,狭锋刀在手中掉头,刀尖向下。

    “嚓!”他掷刀入鞘,神情冷漠,举动慢吞吞,连掷刀的速度也是缓慢的,刀奇准地飞插入鞘。

    他重新开始将草踏平,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两大汉分别倒在丈外的草地上,像是死了,但并未断气,每人的耳门皆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刀背,是被刀背打昏的,用劲之妙,已到了由心的神化境界。耳门这地方通常只能用掌劈,用器物打击会出人命的。

    站在外围的第三名大汉本来向另一方向瞧,没理会交手中的人。高手拼斗,双方未了解彼此的实力,通常不会开始就全力拼个你死我活,没有什么看头,毫无精彩可言。等到刀风剑气一发即止,突然没有动静,本能地转头一看,愣住了。

    怡平在踏草,而两个同伴却被摆平了。

    “咦!你……你把他们……”大汉毛骨悚然地问。

    “我允许你进入禁区把他们拖出去。”怡平以平静的语音说:“放乖些,不要转其他的念头,知道吗?”

    大汉不知两同伴是如何被摆平的,但却知道自己如果逞强,结果不问可知,硬着头皮进入,略一检验,总算知道两位同伴并未死去,乖乖揪住两人的衣背领,将人拖出圈子外,开始施救。

    搜山的人,正纷纷往回赶。

    不久,首批三个中年人匆匆赶到。

    怡平仍在巡视他的禁区,不时将因被阳光晒干而翘起的野草踏平。

    “怎么一回事?”为首的中年人,向正为同伴施救的大汉问。

    “他们擅闯禁区。”站在圈子中心的怡平说。

    “禁区?”中年人鹰目一翻:“你的……”

    “我的禁区。”怡平说:“你们划了百里大禁区,我这十丈禁区太小了,但具有同样的禁例,同样的约束权威,擅闯的人同样会受到惩罚。”

    “可恶!你……”

    “我就是你们要搜出来的人。”怡平的神色出奇地平静,没有任何足以震慑人心的威势流露:“你们人多,可以划大禁区,我人少,当然也有权划小禁区。诸位,有什么异议吗?”

    中年人哼了一声,大踏步昂然进入禁区。

    “现在,你已经公然藐视在下的警告,胆敢侵入在下的禁区。”怡平一面说,一面举步迎出,平静的神色未变:“因此,在下必须执行惩罚。”

    中年人发出一声怒极的咒骂,一拉马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右手闪电似的吐出,双龙戏珠直探双目,食中两指突然变成青蓝色,腥风压体。

    怡平左掌一拂,无穷潜劲封开了攻面门的青蓝色怪爪,起右足来一记贴身妙着怀心腿。快!快得令人目眩,两个即将贴身的身体突然分开。

    “砰!”中年人仰面摔倒,先飞起再掼落,再滑出丈外,方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难起。

    “他断了两双胸骨。”怡平拍拍手向外面两个吃惊的中年人说:“从此,他如果想逞强揍人,一用劲就胸痛难忍,想逞强也力不从心了。也许,这反而成全了他,至少他不必再替人做伤天害理的事,得保首领能获善终。把他拖出去!”

    两人中年人脸色一沉,怪眼中杀机怒涌,脸上像是布了一层浓霜,不约而同举步踏入圈子。

    怡平沉静地向后退,退至圈子中心。

    剑鸣隐隐,两支剑同时出鞘,杀气开始汹涌,森森剑气扑面生寒。

    “锵!”狭锋刀出鞘。

    三方对峙,气势迫人,烈日下,四周却弥漫着袭人的寒气。三双眼睛冷电四射,在神意上进行猛烈的缠斗。

    “与天比高。”右面的中年人沉喝。

    “天山双豪。”左面的中年人接口。

    在中原江湖朋友口中,天山并不指西北异域的天山。

    天下各地有不少被称为天山的山。在关中武林朋友口中,天山意指河西的祈连山。在四川,昆仑就是天山。

    怡平心中一动,想起昨日的两个老道。

    卓梅英的刀气,足以逼散高手名宿的内家劲道,但昨天却在老道的劈空掌下受伤。

    他的药锄柄是坚硬的粟木所制,硬度可媲美铁石,而在老道的手下,却寸裂而碎。

    那是玄门绝学,有了八成火候的罡气。

    罡气派流甚多,各有所长短,但形异义同,仅威力差异甚大,火候的精纯程度,计算方法也小有差异。

    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出没在关中与河西的名人:西昆仑天苍真君。

    西昆仑就在折连的西端,那一带这几年兵荒马乱,蒙人和回人你砍我杀。吐鲁番的回人,已直阳嘉峪关的关门,那一带已不再是安乐土,汉人已无立足之地。

    武林四杰,四剑圣的老二:异剑西道。

    这两位仁兄的剑式,的确有诡异的味道:一个是剑高举过顶,像一柱擎天;一个是伸直在右侧,左手的剑侠则向外侧伸直,站在那儿像个大十字。像这种剑式,防卫能力相当薄弱,攻击也不够灵活,根本没有名家的气派,简直离经叛道。

    任何练了几天武的人,也不会荒谬得摆出这种门户大开,让对方可以长驱直入的功架;除非另有妙招制胜。

    静剑南衡是四剑圣的老三。

    拔山举鼎一群走狗中,真没有几个敢一比一与南衡在剑上较量。

    韦纯纯姑娘以一个从未涉足江湖,过去从未与人交手的小姑娘身份,一招击伤了在江湖声誉甚隆,威震武林的双绝秀士周凯,可知四剑圣的剑术确是名不虚传。

    第三十五章 幻刀异剑

    如果他所料不差,今天他将碰上最强劲的对手。

    首先,他必须解决这些爪牙。高手决斗,棋逢敌手势均力敌,如果加入一个人,均势将立即打破,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及早为谋。

    一声沉叱,他抢制机先,发起雷霆万钧的狂野攻击,狭锋刀喷出惊心动魄的电虹,光临举剑过顶的中年人。

    剑化电闪,一沉、一振、一拂,人似流光,剑似逸电,从刀山中一锲而入。

    好诡异的剑术。

    神箫客一代位高辈尊的名宿,将怡平的剑术称作幻剑。

    他的刀法,也足以称为幻刀。

    刀光剑影一合,有如金蛇乱舞,没有兵刃接触声传出,只听到利器破风的刺耳厉鸣,刀剑的闪光令人眼花缘乱。

    人影从刀光旋舞剑气飞腾中逸出,恶斗倏然发生,也倏然结束。

    怡平出现在剑向右方平举的中年人身前丈余,抢刀屹立有如岳峙渊亭。他脸上神色冷静阴森,身上每一条肌肉都是松弛的,抓刀的手也没有着力的痕迹。唯一能显出精神旺盛的,是他一双神光似电的虎目。

    “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他一字一吐。

    那位与他交手的中年人,站在远处以剑支地,吃力地,艰难地撑住摇摇欲倒的沉重身躯,不让身躯倒下,右肋下鲜血泉涌,染透了衣裤,咬紧牙关忍受痛楚。

    “师弟,不……不要逞……逞强。”受伤的中年人嘎声向同伴发话:“等……等师……师祖来……来对付他,你……你不……不行……”

    说完,终于支持不住,双膝一软,扭曲着倒下了。

    “我不信。”同伴沉声叫:“我的剑势,已完全将他控制在死亡的绝境了。”

    “危险……”倒地的人仍力图阻止。

    但已无法阻止恶斗的发生,双方的气势与意志皆到了迸发的临界点,有如山崩堤决,没有任何外力可以遏止,终于爆发出决定性的雷霆一击。

    剑虹像闪电,猝然光临,不知其来向,不辨是幻是真,反正光芒入目,剑气如涛,已罩住了屹立如山的怡平,霹雳当头,虹影迸射吞吐耀目生花。

    怡平高大的身躯,似乎突然幻化成虚象而非实体,人与刀浑成一体,在如山剑影中晃动、闪烁、变化、刀光突然从重压中找到了空隙,猛然迸发出一道怒张的光华,一泻而出。

    刀与剑始终不曾碰触,双方出招,早就决定了凶狠的致命一击,生死决于发起攻击的刹那间,而不是决定在交手时情势转移中,因为招一发胜负已经决定了,尔后情势的转移已无关重要,也没有转移的时间,发生与结束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在圈外救治两位同伴的那位大汉,惊得以手掩住大嘴,抑止自己的惊呼,被这可怕的刹那间致命一击惊呆了。

    幻刀对异剑,刀的威力石破天惊。

    怡平缓缓站正身躯,缓缓收刀入鞘。

    中年人倒在草丛中,左胸下方裂了一条缝,距心房不足一寸,胸骨断了三根,但未伤内膜。右手死死地抓住剑,牙关咬得死紧。

    四名中年老道,正飞掠而来。

    “快拖他们出去裹伤,不然血就会流尽而死。”怡平向那位发呆的大汉叫:“要快,迟恐不及。”

    大汉如受催眠,急急奔出将天山双豪抱出圈外。

    “我……我三招全……全部落空……”左肋裂开的中年人终于能说话了,语气悲凉凄切:“再苦练十……十年,也……也无法扬威中原……”

    四老道到了,其中一人右手掌裹着伤巾,是昨天被药锄震伤的。

    四支佩剑的云头,皆是晶芒四射的宝石研制的。

    “就是他!”右手受伤的老道在远处便怒声大叫。

    为首的老道颇有仙风道骨的气概,站在五个伤者的旁边,看看受伤的人,再惊讶地打量圈子中心背手而立的怡平,眼中有困惑的神情。

    “怎么一回事?”老道沉声问:“你们都受了重伤,为什么?”

    右肋受伤的一豪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弟子无能,请师父。师叔宽恕。弟子与师弟,皆接不下那位年轻人的凌厉刀法。”

    “不能怪你。”老道阴森森地说:“你三师叔和四师叔昨天不但没能留下他,你三叔的右手也受了伤。”

    “弟子……”

    “别说了,你们好好上药裹伤,看样子你们还支撑得住。”老道说完,转头凶狠地注视不远处的怡平,凌厉阴森的目光有如利镞,煞气升涌。

    第二名老道哼了一声,举步向前走。

    “踏入在下的禁区,吉凶自行负责。”怡平语气凌厉:“这里是在下的禁区,是你们大禁区中的小禁区,未经允许擅入,将受到无情的惩罚。”

    “禁区?”老道冷笑:“你好大的狗胆,居然在拔天胜境划起禁区来了。”

    话未完,已踏入禁区丈余,举步沉稳,一步步向前接近,道袍无风自摇,玄功已默运,随时可以发起凌厉无匹的攻击。

    一声刀啸,狭锋刀出鞘。

    老道哼了一声,冷然拔剑。

    “孽障斗胆!”老道的口气极为托大:“贫道慈悲你。小辈,亮名号。”

    “孤魂野鬼庄怡平。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玄净。”

    “道长来自西昆仑?”

    “咦!小辈怎知道贫道的来处?”

    “贫道长可是天苍真君门下?”

    “唔!小辈倒是消息灵通。天苍门下自西昆仑返回中原,在此重建山门不足两月,一月前便被中原武林同道所发现,如今居然有人找上门来,可知今日中原武林同道,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道长,人之所以异于禽兽,是人知道不能弱肉强食,做任何事,皆需合乎天理国法人情。”怡平朗声说:“西昆仑天苍门下重返中原,与任何人无关,中原地大物博,多养几个人算不了什么。在下与诸位素不相识,谈不上恩怨牵缠,只是偕同伴侣经此地、并非找上门来,而是诸位擅将此地划为禁区,不由分说倚多为胜下毒手逞凶,敝同伴被罡气伤了内腑,在下为了自卫,必须向诸位讨回公道。”

    “所以……”

    “所以,在下也划了禁区,以牙还牙。”

    “贫道慈悲你,你将如愿以偿。”老道的剑升起了。

    “在下亦有同感,反正和你们这些迷信武力的人,己没有理由好讲。来吧!在下……”

    话未完,玄净老道已抢制机先,滑进发剑进击,但见剑虹疾射而至,彻骨奇寒的剑气强压及体,速度与劲道,比先前的天山双豪猛烈一倍以上。

    气功火候不够的人,兵刃将在老道的剑尖前碎裂,老道的罡气火候,已到了不着痕迹境界。

    狭锋刀始发龙吟,似奔电,似狂飙,似雷霆,熠熠光华迸射,人与刀狂野地锲入绵密的剑网中,闪耀出令人心颤胆落的夺目虹影,然后在风雷交加中破网而出,突然在丈外幻现。

    狭锋刀仍在隐隐振鸣,有如虎啸龙吟,锋尖遥指着已失去战斗力的玄净老道,无边杀气不住迸涌。

    “你走。”怡平语气含有无上威严:“不要让在下给你致命一刀。”

    玄净老道成了个血人,右臂、右胁、右胯、右背……足有七八道裂缝,右半身居然挨刀,可知剑连自己的右臂也无法保护,如果刀下不留情,必定予取予求,足以任意攻击老道全身任何要害部位。

    玄净老道居然连哼也不哼一声,但先前凌人的气势已完全消失,脸色苍白冷汗如雨,没有血色的嘴唇不住抽动,眼中涌起惊怖绝望的神色。

    “这是不可能的……”玄净老道绝望地说:“你的刀法决不可能突破贫道的剑网,妖术……”

    “师弟……”为首的老道惊呼,一跃而至。

    “你。”怡平的刀升起了:“你已经擅闯在下的禁区,你必须接受惩罚,拔剑!”

    拔剑两字声如沉雷,接着刀光耀目有如天雷下殛,挟无穷声威进博,气势之雄,无与伦比。他掏出了真才实学,行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

    老道毛发森立,一声沉叱,剑出绝招射星逸虹,罡气发如排山倒海,迎着电闪而至的霍霍刀光,泼辣地连攻十二剑之多,以攻还攻全力相搏。

    刀光在剑隙中一而再长驱直入,每一刀皆先一刹那改变攻击方向,突破剑山切入,从几乎不可能的方向猛烈压迫,刀气击破护体罡气的厉啸惊心动魄,一刀连一刀奋勇钻隙行迅雷疾风似的狂攻。

    老道连退三丈,换了七次方位,剑始终无法与刀接实,反击的先机无法控制。

    第十三刀、十四刀……

    一声异啸传出,老道斜飞丈外,脚一沾地立即斜窜丈余,剑发狂似的连挥七剑,仍未能摆脱钢刀的连续追击,剑势已乱。

    一幅大袖桩碎裂成八块飞散了,是老道的右袖桩,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被刀砍中三刀之多。

    “铮!”刀与剑终于接触了。

    老道惊叫一声,被震飞两丈外,飞出禁区丈余,几乎一跤摔倒。

    狭锋刀缺了一处拇指大的缺口,罡气并未能将刀震毁。而老道的长剑,近锋尖八寸处,一面剑锋出现一处刀口,深抵剑脊,这把剑已成废物。

    刀光化虹而至,势如天雷下击。

    老道骇极,扭身滚倒再斜窜而起。

    刀光折向,如影附形。

    “住手!”喝声如沉雷,直撼心脉。

    老道再次扑倒,刀光压体。

    人影电射而至,大袖猛挥。

    “嗤嗤……”刀光疯狂地闪耀,挟无穷罡风拂到的大袖裂了三条缝,被刀劈了三记。

    袖虽被割裂,但已救了跌倒等候挨刀的老道,人影倏然分开。

    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道,左手抓起同伴的腰带,将人抓起跃出丈外。

    怡平也未能追击,身形一顿,失去追击的好时机。

    古稀老道将同伴放下,惊讶地瞥了裂了的右大袖一眼,目光再落在刀隐肘后,屹立调息呼吸的怡平身上。

    五六丈外,四名大汉讶然停立。

    怡平心中波澜汹涌,暗暗惊心。

    两名大汉抬着树枝粗制的担架,上面躺着卓梅英。

    另一名大汉,提着两人的包裹。

    显然,卓梅英不听话,从藏身处走出来,被这些人所发现擒住了。

    卓梅英气色甚差,用绝望的眼神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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