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时候,黎川黎屿一家都在,老太太一直抹眼泪,林璇在一旁劝着。老爷子已经说不动话了,一双眼睛自我来就没有转过,一股凄凉的感觉弥散在整个屋子里,裴临夏拉着我的手示意了我一下,我才明白,老爷子是要跟我说话。
我走到床前,颤颤地叫了声‘爸’,老爷子眼皮动了动,半响才睁开,却也是白的多黑的少,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瘦弱地失去了往日的健壮,一小团,看了分外让人心酸。
“三三媳妇”
“爸,您说,我听着呢。”
“早点跟三儿生个生个孩子,。你们啊,安稳地过日子。我一直放心不下让他安分当个老师不要不要”
我伸手拍拍老爷子的胸脯,顺了顺,他吞咽了半响,张了嘴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闭着眼睛缓和着。老太太爬在一边,伸手往老爷子身上一把一把地捋着,“他爹啊,累了歇歇,放心吧,我会管好他们哥儿三的,你别操心了,歇歇。”老太太对我挑了挑下巴,我退了过来。
三个兄弟站在床头,脸色都不是很好,老太太嫌这么多人扰着老爷子,通通赶到走廊里,林璇招呼我过去,晚饭的时候买了些便当过来,我递给黎岸,他摇摇头,我逼着他吃了几口,他还是放在一旁,竟是吃不下去。
晚上几个人才医院旁边的小旅馆里租了几间房子,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黎岸是一直没有睡的,我坐在一边陪着,唯恐手机响了起来。
白天见他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我推着让他躺着,“你先躺下,我听电话。”
黎岸只是把我望望,然后移过头看着窗户,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我伸手帮他擦去,他滚动了一下喉头,闭上眼睛,再也没有流出泪来,他知道,老爷子若是去了,更需要他撑下去。我替他拉上一层毯子,坐在床边祈祷着。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电话魔魅一般响起,我还没来得及喊他,黎岸便坐了起来,我们俩匆忙地出门下楼,穿过乌黑的晨光里车辆稀疏的马路,跑到住院部,远远地就望见206病房里的灯透亮。
床边一滩污血,老太太坐在床头穿戴整齐,只脸上未干的泪痕暴露了方才的伤心。
护士医生收带着医疗器械走出病房让出空间,黎川黎屿一脸的凝重。
“老大老二,把你爸抬下来。”
老爷子半个脸被白布遮住了,眼睛是闭着的。
地上的担架上铺着一层软席,老太太便说又用手擦了擦眼,像是被雾蒙住看不清路一样。
从床上到地下,老爷子的一生算是完了,曾经军机犬马的一生,被病魔压榨成这样瘦弱的缩影,匆匆地走了。
老太太说必须按照旧时后的规矩,做了法,再去火化。
葬礼那天,出乎我意料地,郝坤琛也到了现场。他穿着一身庄重地黑色西装别着白色礼花。黎岸披戴着孝服招呼着参加葬礼的客人。我和林璇站在一处,跪下烧了纸,然后紧紧地看着老太太。老人家年纪大了,唯恐情绪激动出了事情。
葬礼结束,我扶着老太太回去,抬头从车队的后视镜里搜寻黎岸的车子,黎岸的车跟在后头,却在岔路口开去了别的方向。
我没有做声,却有点担心,眼下正是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chapter52
老太太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因为老爷子的病整个人瘦了不少,眼皮松松地发肿,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很多,以前的精神头也见不着,后辈也一味劝道,可谁又能体会到她心中的那份独一无二的痛。自己一生挚爱的人走了,对那人所有的寄托和信仰,牵挂和温情,却断不了,自此郁结在心中怕也只在梦中才能有幸纾解。
爱啊,生也催人,死也累人。
晚上林璇做了饭,吃饭的时候独不见黎岸,老太太问起,我含糊地道,黎岸出去了,却也不知道去哪里。一顿饭吃得丝毫没有滋味,待老太太上楼,林璇才拉着我让我赶紧给黎岸打电话。
林璇说兄弟三人,就三儿子和老爷子生前关系不太好。
黎岸年幼的时候本来给了姑姑家做儿子,十多岁才国外探亲回来,老太太见了儿子分外不舍得,因此又把姑姑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给要了回来,老爷子不肯,非赶着他回去。还是黎母的缘故,黎岸到底留下了。可大约七八年前,黎岸因为工作又和老爷子闹了一通,结果黎岸还硬是被老爷子逼着做了教师,黎家的公司全部给了黎川,一席职位也没给黎岸留下。
十多年,父子二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僵持着。
老爷子这么一走,黎岸心里估计也不是个滋味。
因为急着寻找黎岸,我们并未多聊。告诉她寻到黎岸若是太晚就直接回东区,让她天明了知会老太太一声。
七月份的天气,即便是夜晚,也并不凉快,热热的空气阻滞成一团,风顺着车窗涌来,也还是热气。
老爷子的身体足足用冰冻机冻得结了冰,入棺火化的时候,连血都成了红色的结晶,我亲眼看见黎岸用手擦干净父亲嘴角的血迹,将老爷子平生最喜欢的一件大衣和军靴一并烧了。
人没了,肚子里的怨气自然就没了,空留遗憾。
我打了几通电话,均没有人接听,黎岸平日里除了运动必须并不去灯红酒绿之地,若是心里难受喝酒去了,北里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
况且他一向有分寸,怎么会不知道我心中担忧。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北区附近的酒吧里找了找,没有见到人,顺着北环路往市区里头开,正发愁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郝坤琛他上午明明也参加了老爷子的葬礼,我神经紧张把这茬儿给忘了,因为黎岸开车走的时候我并未见到郝坤琛男子后头,便觉得他们不是一道走的。
我拨了郝坤琛的电话,第一次没有人接,我便锲而不舍拨了第二次。
电话接通了,他很干脆,直接说了酒吧的名字。
我皱了皱眉,他带黎岸去那里干什么!?我更不敢耽搁,马上加速开往酒吧离去。
郝坤琛安的是什么心,居然带黎岸去tonight。
让黎岸瞧瞧言布施肮脏的过往吗?还是,妄想让他一并堕落了。
我把车钥匙交给门外的接待员,打听了一下,郝少爷果然在这里。
我一身素白色的西服,头发古板地挽着,胸前还有未摘下来的白麻线。第一次这么朴素至极好不搭调地出现。
恍然间我才想起,我很久未来过这里,今天竟然是从与黎岸结婚之后算起的第一次。
我头一次怨恨这里的灯光,隐晦里夹杂着欲望,让我必须很吃力地去寻找他。我在楼下一点点地看,面对各种肉色丝毫不皱眉头。这就是我,原本的我,在黑暗里头生活,忽然重见天日,尝到甜头之后,便再也不想回这是非之地。
我严肃着脸,挥走几个上来搭讪的男人,走到一楼的吧台跟waiter打听了一下,不一会便找到了黎岸的所在。
他坐在并不安静的地方,背后是性感的音乐,耳旁有莺声燕语。眼前是千娇百媚,衣香鬓影。
他的眼神有些空,一如除夕之夜的那晚,彩色光晕下的男人,清淡俊逸的脸上有一种贵族般的苍白,清冷的浅灰色衣着和着大雾覆盖的眼神,有一种禁欲的色彩。
明明是夏日里,他却冰一样的不可接近却又又想让人迫于接近。
我走过去,并未看郝坤琛一眼,拿过黎岸手中的酒杯,“黎岸,我们回家。”
我看了一眼桌上空着的几个白酒瓶,皱了眉头,居然直接整瓶的上了。
近了我能察觉,黎岸喝过头了,他的眼神已经不明亮。可恶的是郝坤琛居然依旧清醒地坐在一旁,一双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没什么,你该庆幸你来得及时。”他挑了挑唇,却沉着脸,吭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正了正西服。
我走到他跟前,忍住我的愤怒“你还说没有什么”“想打黎岸的主意?”
“你放心,从来没有成功过”他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这次,就差一点儿就一点儿。你走运。”
“黎岸他不是gay,你不要拉他下水!”我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狠声地道。
“他是不是,我最清楚。我认识他十年。”郝坤琛抬起头,对着我低声道。
“你——”我正欲发作,身子猛地被黎岸一拉给带了过去,他站在我前头,身体有些不稳,吐词也很慢“我要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到时我不会给你情面。再见。”
“回家。”他转过脸对我道。
我扶着他,招呼侍者过来帮忙才将他弄到我的车里。黎岸的车只待明日过来取。
车里满是酒气,本来这么多天因为老爷子的事身体状况就已经很不好,这次喝这么多酒,还不得折磨死人,我心里越发想活埋了郝坤琛那厮。
可最让我恼的是郝坤琛那句似真非假的话,黎岸既然与他相处八年,为何现在在我面前演这一处?
黎岸若是gay,那么我大可以去撞墙了。
停下车,让我意外地是黎岸居然没有睡着,我努力喊他,他还有些反应,我架着他的胳膊,费劲了力气让他走好,在琵琶树下的小道上,他身子一偏我扶不住两人一道摔到草丛里。
“黎岸,起来,好好走。不是还有点意识吗?!”我又急又气,也不知道他摔到哪里没有。
黎岸并不说话,一双眼睛像狼崽子一样盯着我,时间久了,还真的有些慎人,像个犯了神经的病人一样。我拍了拍他的脸,“起来,地上脏。”我夹着他的胳膊,好在他还算配合,又直直地站了起来,否则一米八几的个子,我怎么奈何得了。
“不是还清醒着,给我好好走!”我狠狠地捏了他的腰,明明走的时候还能说话,现在能分不清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吗,成心给我找难为,看我出丑是吧!
我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还得就着昏暗的夜光开锁,捣腾了半天才开了门。
“台阶,抬脚,抬脚!”
“呀!你干什么?!”居然是又被绊倒了,我的屁股尖儿磕到台阶上,差点飙出眼泪,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他的背一阵猛捶,一肚子气全发到他身上了“让你喝这么多酒,你心里不舒服,我心里好受呀,这么些天就一直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嫁给你,我就是作孽。你还给我看,不是醉死了?!起来!!!”
我把包往旁边一扔,不管他有没有听到脑子里去,开始往上拉拔他,黎岸满嘴的酒气喷洒在我脸上,我把他的头拨开,埋在肩膀上,还好他配合,否则我不得哭死。
进了正屋大门,我终于松了口气,把鞋子脱了旋开了门,我拖着他进门,渐渐地感觉不对劲了。
这个死男人,我被他半直不直地压到进门的大沙发的靠背上,他的双手一点都不规矩,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湿热的舌头不安分地扫过我敏感的肌肤。
这像是喝醉了么!?我啪地推开他,看他往后仰又立马捞住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半眯着眼看着我。
“别碰我!”我揪着他的衣领,很大声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gay,是不是?”
黎岸还是那种神态,双眸半阖,偶尔间转动一下眼珠子。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这丫的一句话都不说,我等着答话,下了狠心地用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三百六十度。
黎岸的眼皮果然掀开了点,我横着眉,又挑了个地方拧下去“是不是?是不是一直都在骗老娘,我他妈是不是你丫的一个幌子!?”
还是一句话都没有。我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跟个醉鬼叫什么劲儿,我松开手要放弃的时候,黎岸却压了过来,很用力,像是被捏疼的小孩寻求报复一样,吻铺天盖地,一时间我们的唇齿见弥漫着辛辣的酒气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的上半身直直地被他压下去,腰都快折断了,我不敢抬脚踢他,怕一个不慎我们俩都会翻个底朝天。
衣服被他揉得不成样子,我没被这么粗鲁地待遇过,尖叫都用上了,还是不管用。一点温柔体贴都没有,衣服连扯带撕,我的脖子被他又啃又咬,我一边咬牙一边吸气。
黎岸你这个混蛋!明天醒来,你自己去跳楼,居然这么对老娘。
我自己没抬脚,却被他一把揪住了腿,重心不稳我几乎一下子翻到沙发上,也不知道脖子扭到没有,他扯掉我的裤子,重重地压了上来,伸手准确无误地遮掉我的内衣,我大吼大叫全不管用,我开始怀疑这厮就是□裸的报复,他埋在头在我胸前又揉又咬,双手在我身下揉弄,不一会儿任凭我抗议和叫骂,身体是最诚实的,湿漉漉地像他投降了,他闷闷地哼着全不顾我的感受,屈起我的腿,拨开内裤,他竟连衣服都没脱,直接拉开拉链一下子便冲破了底线。
这个禽兽
☆、chapter53
该死的我,居然还见鬼地享受了。
开始的粗声叫骂变成嘤嘤嗡嗡的叫床声,我毫不手软地在他身上挠抓,他好像也并未打算放过我,几乎不给休息的时间,一次接着一次,发泄着那张英俊禁欲的脸背后的情绪。
腰都快断了,要不是这丫的披着黎岸的皮,我都要怀疑不是一个人。
明明上一回醉了很安静,为毛这次这么像个禽兽样!
最后折腾到很晚,我精疲力竭连眼睛都不想睁,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那时候我猜他的酒醒了。
因为早晨我是在床上醒来的。要把我抱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全身要说还有能动的地方,应该就是我这双眼珠子,我一眨不眨地盯着还在熟睡的罪魁祸首,凌乱的发丝衬托着深蓝色发褥子,肌肤敞露在空气里,坚毅的下颚,优美的唇形,成熟且性感。要在平时怎么说也该是我先扑上去,这回怎么不小心倒背反扑了?
夫妻生活有益健康,这回是太过了,让我忐忑,黎岸他不该是这样的性情。
在我哀怨的目光中,他终于醒了过来,第一件事是扭头,看着我伤痕累累地躺在一边,眼睛是肿的,唇是肿的,脖子和身上,青的紫的更加惨不忍睹。这简直可以称为一场xing虐待。
他的眼睛只扫了一下便很快地移开了。
我没动,至始至终,从他起来穿好衣服,到他走出卧室,到天大明。
我一直盯着卧室的门,快要看出一朵花儿来,它依旧一直紧紧地闭着,黎岸再没进来过。
我吸了吸鼻子,任自己躺在床上自生自灭,自己委屈着委屈着,一波眼泪又涌了出来,湿了枕头。我往被单里缩了缩,我想,这是怎么了?潜意识告诉我好像哪里出问题了,可是到底是哪里啊?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昨天的事一若是不去理睬不知又会酿成什么苦果。我忍着疼起来披了一件睡衣,慢腾腾地扶着楼梯扶手下来,每一步都疼得我龇牙咧嘴。我站在楼梯口,刚好他在换鞋子。
“黎岸你去哪里?”我的嗓子还是沙哑的,我站在那里不敢再走一步,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窘态。
“我回家看看,你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他回头看着我,我没有开口,怕一张嘴就是哭腔。
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我就地坐在台阶上,肯定是什么变了。
开始以为是老爷子的病情,对他的疏离并未放在心上。现在,肯定是有什么不对了啊。我埋着头苦思冥想,想得头疼。是从我找上郝坤琛的时候开始的吗?
可是那天,明明,我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我们婚姻的甜头完了,艰涩的一段就要来了吗?
是不是,他对我开始厌倦了摸透了言布施的脾性,觉得索然无味了。
可是,我还没有。
不会的,一年而已,我们才结婚一年。我坐在楼梯上一直发呆,似乎快要睡着了。忽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隔着房门听得不真切,我满心欢喜以为是黎岸打来的,这个电话平日用的最多的也就是他了。
我扶着楼梯走得很快,生怕电话那头挂掉了。其实我是想撒娇的,如果是黎岸,我一定哭给他看,我现在真的浑身是伤,连心也伤了,全部拜他所赐。
“喂?”
“喂是我。请你开门,我在楼下。”我听得出这个声音。
“有事吗?”我有些失望地问,他怎么来这里,他知道我家里的住址吗?
“对,有重要的事。”
“好,你等会儿。”我以为是参赛事项,几天没去公司,那天走得匆忙,只在电话里匆匆地说了声家里出事了,现在不知道公司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一团糟了。
我去洗手间仔细清洗了一下,将头发全部披下来,穿了一件领口略高点的衣服,擦了粉,可还是遮挡不完全,这个当口出去见人,真让我有些两难。
我在里头折腾许久,估计二十多分钟了,我磨磨唧唧地看门,却看见简时愠一脸凝重,他进屋将手提电脑方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看了我半响没做声,径自打开电脑。
“出什么事了?”
“参选的作品被抄袭了。”
“什么!?”我坐到一边看他登陆网站,关于巴黎时装大赛的新闻一下子出来好几百条,榜首最醒目的一条消息——“时装会审惊现两组相似度高大百分之八十的作品,疑似抄袭!”
“网上有没有登作品图片。”
“只有几张样品图做说明,公开度不高。lanco公司控告我们的作品是抄袭的。他们提交的比我方早三天。”
“作品是公司内部保密制作的。从裁缝到手工都是内部的人,而且,稿件一直在我这里,每个小组单独分工。不可能被抄袭。”
“消息是昨天凌晨发出的,距大赛还有三天,如果不能有效澄清,将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我稍后回公司,一层一层地查。还有提供我们制作流程,包括样品图以及构思说明。”我用鼠标点开lanco时装设计公司的链接,我的心被图片上的两字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西联旗下的服装设计公司,与binimei相比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我道它怎么敢这么跟我叫板。
原来是他搞得鬼。
“你先回去吧,我会解决的。谢谢。”
“没关系。你还好吧?”简时愠目光并未放在我身上。
我有些尴尬,讪笑了一下,“没事儿,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照原计划去巴黎。这种事情设计圈里我见得多,并不是非要靠打官司,相信我。”我挑了挑唇,胸有成竹地笑道,可这一扯,唇角立即刺痛了一下,我的脸轰的一下红了,面对一个比我年纪小的男同志,自己这副德行确实很有失平日的风度。
“你应该去医院看一看。”他站在我面前认真地道。
“什么?”
“如果是被强迫受伤很容易感染,我顺路,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他这么一说,我可真不知道怎么说好,说不是强迫,我也不算偏爱重口味,说强迫,怎么也开不了这口,只脸部僵硬地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夫妻间把握不住难免这样,谢谢。”
“呃,是我冒昧,我先回去了。”他将电脑装进包里,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走得很匆忙,我眼角瞄到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下面的隔板上,连忙喊住他。
我用手撑着桌子,身下火辣辣地疼,我站起来把手机递给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起来的太猛我眼前黑了一片,还好他扶住了我的胳膊才没有出丑。“谢谢。”
他扶着我的胳膊,我还没来得及注意,便感觉他手上的动作重了一下,他掀开我的袖子,从胳膊肘到上面,一圈一圈,都是被捏出来的指印淤痕。他抽了口气,快速地放下我的袖子,“不去看会影响比赛的,那时候肯定不能穿这样的衣服。”
“哎——”我还未答话,他便起身,“请不要介意。”说完他身上穿过我的腋下,一个天旋地转便被这厮给抱起来了,我不好扭动,半身僵硬着,“放下,我自己——”
我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心中紧紧绷着的一根弦随着门咔嚓一声,啪地断了。
我的脸一红一白,黎岸也愣在那里,我赶紧拍开简时愠的手,低声道“放我下来。”
他听话地放下我,然后径直走到黎岸面前,我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也不想说什么。
“她伤得不轻,我想带她去医院看一下。”
“不麻烦你,我会处理。”黎岸绕过他走到我面前,伸手又给我一百八十度旋转。
“走得时候把门带上,谢谢。”他平静着脸,一步一步走得结实平稳,我知道这里头是男人的自尊。
不容侵犯的。
走到楼梯口,去扯了扯他的衣领,“我自己能走。”
黎岸忽略我的话,手上收紧了力道,我疼得吸了口气把头埋在他胸前。
他把我放在床上,我抬起头和他对视,谁都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必要去说什么。
楼下的关门声传来,黎岸走到柜子下边抽屉里拿出两只药膏,他欲伸手解开我的纽扣,我侧开身子,紧紧地抿着唇,是无声的抗议,不抵抗的抵抗。
他伸手插进我的发丝里,扭过我的头,趁着我还撅着嘴赌气的模样,他便吻了下来,很轻,像是羽毛一样,浅浅地吻我的唇,却又并非蜻蜓点水,他弓着身子把我压在被褥上,深入,一吻不可收拾
我对这样的温柔怀念依旧,半合眼帘,挡住眼底的潮湿。
很久之后,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他细细地吻我的额角,我能看出他眼底的歉意。他伸手将我身上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睫毛微微颤动,很专注地涂抹。
我仰着头傻子一样一动不动,我看见他脖子上蔓延的领口的抓伤,微微动了动喉头,伸手解开了他的领带。
果然也挂彩了。我半趴在床上在他的背后学着他的样子往指甲抓伤的部位抹上药。
我沉浸在这样余温涌动的温情里,黎岸却突然抱着我的身子,将我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能不能,不去参赛?”
能不能不去参赛?我顿了一下,离开他的胸膛,“你听说了?”
黎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看着我的眼睛,继续问我,“为了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
“或许你知道。”
我沉默了一瞬,看向别处“我不怕他。”我冷静地道,“那是我的梦想,谁也别想阻拦”郝坤琛他凭什么做这么卑鄙的事情。
黎岸看着我的侧面,在我旁边躺下,没再说话。
我明白他默认了我的行为。
我们两人好像从世俗从出逃的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顾多好。
凡尘俗世,总为俗人设,不去尝一尝此生难忘的痛,哪能抛却一切诱惑,甘心从此为君羹汤,从此冷暖系在一个人生身上
言布施毕竟还年轻,比黎岸,年轻很多。
他就像一个在原处等着我去冒险的人,在我身后忐忑,却又舍不得劝阻
他明白,不去尝试,我们的生活无法继续下去我会心有不甘。
人始终是在疼痛中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多少有纠结,明日全部更完,虫子我没抓,汗。
柳卷的文,暗线较多,不认真看文的亲容易晕呼,第一人称叙述有局限,我会根据具体情况有时间写番外,那样整个文的脉络会比较清晰,^_^。
☆、chapter54
七月初五我坐上了去巴黎的飞机,阳光灿烂到恶毒,蓝天万里无瑕疵。
bnimei和lanco的官司打得火热,我还是硬着脸来参赛,哪怕网上骂名一片,支持这个怀疑那个,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居然连带着出了一批分析专家,绘声绘色义不容辞地指出谁是作弊方。
他们不会想到我留有后路。
我自信满满地踏上这一征程,走的时候,黎岸一直送我的机场,我临走的时候见他沉默地过分了,趴在他肩头留下一句耳语。
我说——老公,回来后咱们要个孩子。我一再强调:这次是真的。
他错愕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
七月初六,我和时装大会的主裁判员进行交涉,我获得辩解的权利,这一次并未将涉嫌作弊的作品剔除在参赛作品之列。台面上的话因为两组作品都很优秀,我知道这多亏了我的顶头上司,拿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做担保,找法国知名大师周转才留下些余地。
七月初七一天最为忙碌,看场地,集合模特进行例会。将进午夜我才回到临时的住所,翻开包里的手机,我颇为吃惊,已经十几个来电,几乎是每个十分钟就有一个,我正准备回拨,电话又来了。
“黎岸老公。”我在这边疲惫却愉快地喊。
“这么晚还没睡?”
“要睡了。”“黎岸?”我听见他在里头欲言又止,我喊了一声。
“明天人多,注意安全。”
“你也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等我回来。”
“黎岸?”我感觉这一通电话他似乎心不在焉,我有点不高兴了,跨洋电话该是很浪漫,怎么黎岸总走神的样子。
“无论得不得奖,结果如何,都要稳定好情绪,手机随身带着,我会打电话给你。”
“你放心,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大大小小的比赛也有许多回,不差这一次。”
“那就好,我”
“嗯?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早点休息。”
我皱了皱眉,明明感觉到他是有话要说,可这时候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我想黎岸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回去再仔细问问也好,并不急于一时,就没再追问下去。
后来我想,若是我问了,他那时真的会坦白吗?应该也会无从说起吧
这其实,是我们两个人的劫难,就算他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也还是未能幸免。
因为黎岸牵挂上了一个拉着他下地狱的言布施。
七月初八,比赛正式开幕,作品纷呈,t台上高挑的模特身披风格各异的时装,体现了各个国家和地区不同的文化底蕴和审美情趣,看得人眼花缭乱,宛如走进了时装王国。
毫无疑问,要打动众多的评委,是一件很难的事。
原本我对《华》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而今被作弊事件一搅合,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只有寄希望于《华》之后的一组作品,也是我并未准备拿来参赛的后继作品《胜》,沿袭了参赛作品的风格,却因为风格过于阴柔因为不适合大众评委的口味而被我事先扣除准备在北里下一个季度参展的作品。
我相信只要是专业人士,就会从《胜》里看到《华》的影子,《胜》是添加了更多我个人审美情趣的作品,是总结所有款式风格后的一次翻新修改。我不得不庆幸,若不是因为那幅《悲之画鸿》扰乱了我的心境,我不会夜以继日地工作,把所有多余的精力和偏激的思想倾注在《胜》里。
《胜》还只是一个原稿,并未制成成品,说服的力度还是有的。
因为有争议性,binmei《华》和lanco的《浮泛》第二天参展的最后两场。
我捏着手机,看过一组一组的作品,对《华》也有了比较清晰的定位。
入围前三可以一搏,关键看模特们的表现,但至少在前十之列。
奖项一直设到前十五名,bnmei继续努力还有成名的空间。
一天的展出轰炸下来,已经有点疲惫。我的心情也渐渐由激动地变得平静。
其实,回头想想,我从十七岁发表首部作品,八年的时间,这么多激烈竞争的日子,每一次都是精心准备,而后等着人评判,给我肯定,给我荣誉,而后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爆发。如此反复地压榨着我的精力,我竟变得敏感而多思。
我胸怀大志,但这似乎不是我想要的方式。我有时不知道我的成功是不是仅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