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大门呯一声合在了宋家恺和董菲鼻子前面,两人面面相觑;“真伤心了?”宋家恺这时才敛了轻佻,小心翼翼问董菲。后者也垮了脸,“这些天就烦这事儿呢,饭都不吃了。以后别在她跟前提东印这两个字了。”
宋家恺在门外站了很久,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传到耳朵里搅得心下一阵阵酸麻;半晌,默然走了出去。
宏堂国际高尔夫球俱乐部。
项左到的时候,宋家恺已是丰神俊朗等在了那里;满面春风得意间,人品更显倜傥。反观他等的这个男人,脸上却是连一丝喜怒也看不出来。便是你赞他帅,也怕会遭他白眼!
实际上,项左今天心情不错!不出所料,东印厂的奖券做假事件,原本就是个排头炮。一旦搞清楚了对方的最终目标,倒似心里一块巨石徒然间卸了下来。唯一让人烦恼的,自是章沫沫那个傻姑娘。她能信任何人,唯独,不信他!可纵是这样,他还得管她;他没办法不管她!正如他和她结婚的时候,曾经给她的承诺,‘东印、你妹妹(当然现在看来是她姐姐了),都别担心,有我在’。于是又忆起当时她泪眼涟涟地呆呆望着他,忽得心下一颤,竟是要化了。
一个固执、不听话、只擅长虐待自己的傻瓜,他不疼她,谁疼她?想到个蹩脚的理由,用以抚平被她凭白扣了烂罪名后他受伤的心灵,项左也不禁被自己的强悍的承受底限逗笑了。
“项总,今天心情不错?”宋家恺实在是搜索了整套记忆也没想起曾见过项左这样笑过,竟产生了那么一刹那幻觉般的惊讶;项左略过宋家恺的一脸热络,一杆扬起,满意地望着白色的小球飞向果岭,挺直了身板。
“有什么话直说吧。”他换了只手握杆,随即跟着球走了过去。
“爽快!”宋家恺一脸真正衷心的赞赏,心里却竖起根拇指朝下点了三点;“讲老实话,东印拖累盛联不少,这事你应该最清楚。有没有考虑转手?我有兴趣。”
项左已是走到了球边,正准备挥球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他笔直望着宋家恺一张面含星星点点畅意的脸,沉下了眉眼;“不卖。”说完,继续准备他挥杆的动作,这一杆,要进洞,谁挡在前面,也没用!
宋家恺满目春风就被这一句根本不合常理的生硬拒绝给憋在了眼眶里,在商言商,他是做足了东印与盛联的功课才来到的这里。不管怎么说,自从收购了东印以来,盛联确实没吃到过什么甜头,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厂子,只有呆子才会死抱着留在身边;当然,为了美人视钱财如粪土的豪杰除外!譬如,他自己。
而项左,竟然连条件也不问一下,他脑子彻底坏了!他脑子坏了,就该在家休息;别跑出来阻挡别人的情路。宋家恺没容项左挥球的工夫,倒是一下站在了他面前。
“如果听听我提的条件,恐怕你就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了。”
项左被他挡住了球洞,不得不立直了腰;英挺的眉心却微微皱得紧了,“宋总,东印厂,我绝对不会卖。如果就是这件事,那我只能对你的‘好意’深感抱歉。或者说,”项左顿了一下,举目间再没寒暄,“如果你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打算,我也劝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你和她,你这计划,成功不了。”
宋家恺一听,怒了。虽然明知项左窥见他的用意,是正常的事;毕竟对于东印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傻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收购它。可是知道,却又一点情面不留的说成这么干脆,就没意思了。他对项左没什么好感,原因之一,便是这男人硬得出奇!凭他这份对人爱理不理、又死牛脾气的性格,能把盛联做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实在也是个奇迹。
“这事儿,不由你说得算。”宋家恺立着没动,嘴角却是习惯性的在怒意中挑了起来;扶着手上的球杆一下下悠闲地点在草地上,带着自得与挑衅的频率;“她要是想自己爬上我的床,你说你能拦得下来?”
话音未落,项左早已沉了眉;目光瞬间结了冰,嘴角紧抿着没说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慢了分毫。杆子一挥,白球起飞,直挺挺朝宋家恺脸上奔去。‘呯’的一声,宋家恺痛苦地蹲在了草地上。一旁的球僮看得呆了,半晌才想起上前劝架,可是不料蹲在地上的男人一跃而起,推开球僮就又奔项左扑了过来,两个人扭扯到了一处……
经历了耗时长久、而又神经紧张得对社会新闻的高度关注之后,章沫沫又成为了娱乐新闻的忠实读者。每天早上,拿到报纸的时候都不禁冷汗直流,生怕那娱乐版上又出现她所认识的两个男人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天不遂人愿!加粗的醒目大标题,又是这一日娱乐版的头条——盛联集团董事会主席项左与航远集团总经理宋家恺的私人恩怨再度升级!下面巨型豆腐块的小字里,乱七八糟写了一堆摧人心弦的事迹。‘继二人在宏堂国际高尔夫球俱乐部大打出手、得意居偶遇再度爆发争斗、因座驾相碰演变为武力冲突之后,昨日傍晚,二人在华南商会的招待酒会上再度相遇,发生摩擦……’
‘啪’的一声,章沫沫将报纸扣在了桌面上;整个人像只章鱼趴了上去。老天,谁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怎么越来越疯狂了?
☆、第二十九章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格外冷。
晚间八点钟左右的光景,就连繁华的商务中心街面上都是人迹寥寥,在这样灰蒙蒙、冻冰冰的天气里,但分有个家的人都不会愿意游荡在外面。然而在盛联大厦地下昏暗的地下车库里面,章念晴已在这寂然的沉闷空间里白等了两个多钟头。
她得见项左一面、必须见他一面!她忍了很久,在一点点陷入绝望的日子里一直忍耐着、等待着;自从机场他撕掉了那份离婚协议,让她保留了这个‘项太太’的称号之后,他就一直没回过家。她想尽了办法挽留到的,只是一橦没有男主人的房子!
原来,孤独真的能扼杀人的生命!
从前,章念晴一直认为尊严比生命更重要。她宁可饿着、痛着,也不愿意朝谁低头;包括项左。可是在这日复一日比死更可怕的孤寂下,她真的承受不住。几万个不同的设想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目标只有一个——让项左回到她身边、让她重回项左心间。为了这,叫她怎么服软认输,都无所谓了;毕竟,他是个男人,要面子!
可惜,就连认输的机会,他都不给她。他不见她、不听她电话、她又不能在办公室那种大庭广众的场合下跟他谈什么私人问题,于是,只能冒着这数九寒冬、昏暗的车库里等着他。一等,便是两个多钟头。
项左终于出现的时候,章念晴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好在嘴巴,还能说话。他还是西装打扮,甫一见到他挺拔却又单薄的外套,她的心就酸了,急匆匆迎上去,仿佛自己受的这两个多钟头的冻全都被忘了一般。“这种天气,怎么还是穿这么少?”
她想撑起一抹最温柔的微笑,只是脸上实在冷得发麻,有些不听使唤。项左却是连头也没侧一下,径自走向了车子,‘吡吡’两声开了锁,便要上车。章念晴咬了牙,狠着心一手搭上了他的车门。“项左,我们谈谈!”
他不能看着她的手挨夹,终于冷冷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章念晴一下语塞,他的无情远比她能料到的更强大。
“没事请让开,我还有个约会。”
“等等!”章念晴死把着车门,手指都被凝结在那金属上面的牢不可分;“给我一个机会,我错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说得急、却表达不出自己心意的万分之一;她真的有很多话,可是再多的话、再深思熟虑设计出来的对白在这样比天气更冷的漠然之下,都毫无用武之地。
“不可能。”项左淡淡地说,终于直视了她的脸;只是那目光里却又根本没有她。说完,身子一侧,缓慢却坚定地移开了她的手,利落到无情。眼看白捱着等了这么久的男人,连两句话没说到就要离开,章念晴此时涌起的悲哀全都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尊严给他这样无情的践踏。已经冻到苍白的脸上全无血色,神情却是在绝望之下坚毅起来。
“项左,”她在他即将上车的一瞬间,再一次轻轻唤出了他的名字;没有焦急、格外冷静,人也站得稳,并没向他再凑前一步,孤注一掷的据傲。“你以为你和沫沫有可能么?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沫沫?只要我在这里,她就绝对不可能给你任何机会。”
这一句虽轻,却让他回了头;章念晴心下竟是一喜,只是下一秒钟,所有的希望又幻灭成了死灰。项左望着她的脸,简单的、清冷的注视,甚至就连不屑与讥笑似乎都不愿袒露给她的、毫无表情的注视中,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你慢慢想还能拿沫沫要挟我什么,没关系;不过,请不要在我的视线里走来走去,谢谢你。”
柔和温润的、红色的汽车尾灯,是这冰冷车库里的最后一束光亮;却在瞬间毫无留恋地转出了眼底。章念晴一动没动,直到很久很久,似乎是被这寒冷粘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抬不起腿、走不了路。她的眼睛,还望着那汽车消失的方向,半晌,回荡在耳边的,就有那一句‘请不要在我的视线里走来走去’。
痛得想笑;是什么时候,她也成了最不入流的电视剧里、最令人生厌的女配角的原型?像只苍蝇还是蟑螂,单单连看到都会反感。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就能让自己被他轻贱到这个地步?章念晴,你,真是贱到了底!
寒冷的夜里,繁华的都市却是处处灯红酒绿。然而一片片喧嚣热闹中,没有一处是她的归宿……回去那个冰冷得能噬人心骨的家,毫无意义,未若在这灯红酒绿中,寻找自己还活着的痕迹……寒冬夜,孤寂;最多追忆。满世界的冰冻之中,就连天空的星辰也显得格外遥远、不可触及。
遮着厚重窗帘的暖室里,整洁却空旷;深蓝色的宽大床单,来不及掩盖这浓浓的孤寂,便将心事泄漏。一个男人坐在床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相框。他的眉眼本是浓郁,凝视中的温情更难化得开;脸上原本爽朗率直的光芒,一点点消逝成了无言的叹息。
相框里,三张笑脸。
左手边的女孩,笑得肆意;竟像是带了锋利的魔力,直将甜蜜射到你心里。汤昊看着,不由也是嘴角一弯。沫沫就是有这个本事,便是在相片里,也能让他由衷的畅然。她牢牢挽着相片中间少年的胳膊,倒似吝来的财宝,生怕被人要还回去。而那少年,正是他自己;彼时,顶着青春洋溢的脸,满面朗然。
汤昊直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记得十七岁时拍这张照片那一幕的心境——沫沫挽着他的手,而他所在意的,却是另一旁的念晴,独自站得孤立。恬静而矜持的女孩子,生多了羞涩;在学校里被男同学搭讪一下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对他已算与众不同。只是任凭私下里两个人再如何亲密,在人前却还是拉不下面皮,怎么也不肯靠过来。
那一年,他父亲工作调动准备举家迁去k市。他却固执的一个人留了下来,只为了,那个每日清晨会从家里多拿出一份早点带给他、雨夜里怀揣着伞等在他教室门口、走夜路会紧紧牵着他衣角的女孩子!她叫章念晴,这个名字,是一根温柔的刺,扎在他心里,痛、却甜蜜。
爱情真的,是一样没有下限的东西。
只为了那一年,她俏生生站在他面前,含羞带怯地问他,‘汤昊,你上大学会交女朋友么’时满靥的桃花凌乱,只为了他第一次吻了她的脸告诉她‘我只等你’时她脸上的彩云漫天,这么久以来,她的每一点转变,都被他生生容忍了下来、一次次延伸了自己的承受底限!
柜子上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一室的肃静;汤昊一见来电号码,本已握住电话的手上一松,又掉了下去。再拾起来,声音也带了些颤意。“念晴?”
“这位先生你好,你大概有一位朋友在我们酒吧一个人喝多了;她手机上最近一个拔出记录是你这个号码,你看下是不是你朋友、要不要送她回家……”
汤昊火急火燎赶到酒吧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扫准备打烊。
“啊?”一脸惊诧的服务生苍白了一张脸,“你不是把她接走了么?刚刚那个男的,我以为是你啊……”
汤昊的头‘轰’的一下,炸开了。
☆、第三十章
章念晴第一次进酒吧,还是一个人,她就是直奔着让自己醉而去的。
寒冷的冬季里阴暗的地下车库,项左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结出冰茬子来;可那冰茬子,留在她心里却要命的久久不化!她坐在酒吧里,只想让自己醉。第一次要调酒师给了一杯鸡尾酒,明明跟他说要‘有劲’的,可那混合的缤纷液体入了口,却只得甜甜的暖意。
她不甘心,再一次却是纤手一伸、指到了一瓶都夏美隆的身上。黑红色的长颈瓶子拿在手里就没放下去过,一杯杯倒着、扬着脖子灌将下去,人渐渐安稳了,不时却又有单身男子上前搭讪。她不理,兀自一个人冲个酒杯发泄郁闷,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软塌塌倒在了桌面上。
再一次回复意识,却是被人叫醒的。浑沌中但觉失了触觉敏感度的胳膊上有缕缕被拾抬的记忆,章念晴抬了头、似有千斤重;只是想抬眼皮,却是更加艰难。纵是如此,她还是看清了扶着她走出酒吧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是项左!
说不清是畅然还是压抑的心脏,一下被委屈充斥到了完全;她想哭叫‘怎么就能对她这么坏’,想抚上他的胸膛谢谢他‘终于还是来了’,只是哪一种感情都宣泄不出来。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便是连眼睛都难再睁开一下、更不用提能回手扯他一下。
身体虽不中用,心里却明白;他把她抬上车、轻柔的力道像是生怕弄疼她分毫。章念晴坐在车里,眼泪就流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哭、像是刚刚她喝的,全都是眼泪一般。哭着哭着、又睡着了;一片漆黑的懵懂中,根本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处!可是何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项左在身边……
直到被放倒在床上,章念晴才又扯回一抹意识。她知道他为她脱了鞋子,想害羞、想感激、想撒娇,却哪一个行动都施展不出来。眼皮再一次沉沉而合,此时便是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自己的衣服被脱光时的全套动作,全都宛如沉入了海底、丝毫没在她的意识里荡出一丝涟漪。
躺在柔软的床上,人更加困顿得超乎情理。热浪与昏暗的双重侵袭之下,竟是连胸前、腿间的揉捏与侵略都不能再将意识唤醒。只是这令人无比惬意与舒坦的触摸并没持续多久,身下最隐秘的部位传来的钻心挠肺的刺激就袭了来。
章念晴的所有残留的感知,唯一感受到的,只是他的一只手!那手,娴熟而灵巧,却缺乏耐心;直接奔入主题,左右挤按中、自始至终忙碌在她最难承受的前端,直将一波波热流楔入她灵魂的最深处。她抬不开眼,只是身上燥热难挡;隐约中,似觉得那只手并没带着什么爱意,因为它太爽快、太富技巧,却又太过利落、不肯缠绵分毫,可是那手指间的灵活却释放出巨大的、不可设想的威力,它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最承受不住的在什么地方,于是施了各式花样来招呼她。直把她在一瞬间搅到了天空中……
单单是他一只手,也把章念晴搞成了颤抖着缩成一团;她哭了,不知是喜是悲;只是在她昏昏间安心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她甚至还想着‘只要是他、只要他肯要她,不管怎样,她都愿意……’。在这短暂却突破极限的行程里,她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那手并没在她身下痴缠太久;或许是章念晴在昏昏失神中并没意识到太久,于是带着完成任务一样干净利落的势道离开了她的身体。取而待之的,是她根本听不到的铝萡包装膜的撕裂声,那薄橡胶制品的套子裹上硬朗物体时裹出的轻微的噼啪声……
她在梦与乏之中,渐又感觉到自己两条腿被爽快地抬高;她没有一丁点力气,心里又满是期待、自然任其施为。之后,一个带着温度的、柔软而坚硬的物体顶到了她的腿间。章念晴的意识虽浑沌,却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刻;她想极力把眼皮睁开,却难达成。
颤抖中感觉着那圆润的顶站滑挤进来,只是它却不缓慢、仍是利落到了迅捷,刚刚觉得被蹭到、还没容她喘口气的工夫,那家伙已是笔直插了进来、一插到底……
巨大的、撕裂般的痛疼,它塞满了她整个里面;这一下,它没留情,瞬间的插进,她想忍着、但是身体上的锐痛却扯回了原本含糊不清的意识!
于是眼皮,终于在美与痛的梦境中,得以顺利打开!章念晴,强忍着身下的苦楚,张开眼睛望向那个一直在她身上忙碌着的项左,那个她如此深爱的男人、正在疼爱她的男人……这个动作,她一早想去做,只是酒精的麻醉之下,力不从心;此时终于可以仰弓了身子、清楚了视线,她两只手抖动着抚上了他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死憋着痛意、柔唤了声“项左……”
只是在她身上的男人,微微抬起头诧异望向她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塌了!
那不是项左!他脸部的线条,乍看上去确与项左有几分相似,可那人,他不是项左!
这英俊却陌生的男人,兀自在她身上停留着;抬了抬头望她惊恐中的脸、又低了低头望着两人结合的部位,似是对着他自己刚刚突破的障碍竟有些匪夷所思般的不理解!可是不解中,他还是没闲着。用着前后如一的步调与频率,深深插了几下、复又抽出来、再插了几下……他的身下、紧贴着她的,这几下间,章念晴呆滞的神情,终于被彻底打破!
就像是正在被谋杀一般,“啊”的一声凄惨叫声冲破了天!
那男人终于停了,脸上的诧异最后变成了不知所谓般的难以理解。他停在她身上,那肮脏的东西,还停在她的体内!此时,章念晴身下仍是剧痛异常,一抽一抽的痛,可是这痛,她却感觉不到!唯一的、堪比天老的恐惧,全在她的心里!
“你是谁!你在做什么?!”她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头沉脑胀中强撑着力坐了起来。
‘啪’的一声,它退出了她;兀自挺立。那男人倒有些蒙受了冤屈般的不知所措,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这是干什么?!”
章念晴再度“啊”的一声大叫,她闭了眼睛,不知道顺手扔了什么东西向他砸过去……于是慌乱中愈加胆寒的男人,不顾一切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落荒而逃……
酒店狭小而肮脏的地毯上,只留下一个尚未发挥完功效的、干燥的橡胶套……
汤昊再一次找到章念晴,已是凌晨四点!酒吧附近的一家宾馆,洁白整齐的房间里,她拥着被单,目无焦距地坐在床上。汤昊扶在门上,却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他想扭开脸,忽略她抖如秋叶的□肩膀,可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是谁?”嘶哑的低吼,他的眼底溢出红意,在痛苦中就连眨一下,都是如此艰难;章念晴却是恍然未闻,是谁?她不清楚。她以为是项左,她梦见那是项左,温柔的爱抚她、亲吻她,直到在身下硬生生的撕裂中抓回唯有的一丝理智,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摧心裂肺!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穿好衣服,”他的手,比她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一样样帮她拾着地上凌乱不堪的衣物,带着恨意的温柔之下,手指都要被生生折断;“我们去警察局。”
“不要!”麻木着失了感官的女人终于回了神,被针刺到一般的惊惧,拥着被子猛得躲了老远;“不行!”她狠狠摇着头,“不能报警,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徒然放大的声线,只敲到汤昊心里前一刻的愤怒再也扼制不住的直冲上天。他毫不怜惜扯过床上抖成一团的念晴,近乎粗暴地给她套着衣服;话都是绷至极限的生硬。“不行!我们必须报警!然后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低喘的、无声无息的泣咽,将他一胸的怒火,一点点瓦解成了不知名的碎片。懊悔与悲凄的目光中,几不可见的生机一点点弥散在空气里。
“汤昊,我求求你;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还怎么活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章念晴双手严密地捂在脸上,只留下指缝间肆无忌惮的泪水缓缓滑下……
☆、第三十一章
这个冬天,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季节。天气冷得可怕,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这里面,当然包括兀自在酷寒中独自挣扎的章沫沫。
西丽湖壹号,是一间私人会所。年关相至,很多会员公司选中这里举办答谢客户的招待酒会,正是生意红火而忙碌的时候。富丽堂皇的三层建筑物,在寒冬的夜里散发着宫殿般的宏伟气势,会所门口站了四名笑容可掬却又铁面无私的接待员——除非熟悉面孔或者持有会员公司的邀请卡片,一概不准入内。
章沫沫鬼鬼祟祟将车子停在了车场;即便是车子里开足了暖气,还是冷得牙颤。难怪,入了深冬,穿着单薄露肩的晚礼服,就算是披三层棉被也暖和不到哪去!可她还得坚守阵地,急!
今晚在这里举办年尾酒会的华润永嘉,前几个月征集公司logo的修改设计方案;全国知名的大公司、沸沸扬扬的公开征集活动,倘若能一举中标,无异于最具宣传力度的推广!这样难得的机会,对于章沫沫这类小广告公司来说,实在不容错过。幸运的是,她们的设计入围十强;不幸的是,据不可靠消息,第一名其实早就被华润内定了。
“啊嚏……”章沫沫连忙抽出纸巾揉了揉鼻子,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不时停进来的车辆。她不能束手待毙!她得想办法混进去,找到华润市场部的老总陈浩,认识他、被他认识!不管怎样,既然结果还未揭晓,她就还有机会为自己的作品加些人情分上去;就算是胜负天注定,这临门一脚该做的还是得做完。不然,她和董菲这几个月可就白忙了。
正打定决心,忽然一辆似曾相识的银白色骤然闯入了视线,来不及记起这辆车正是几个月前把她撞进医院里的那一辆,章沫沫已是被那车上踏下来的女人占据了全部的注意力。那人,先不说她精致的面庞、玲珑凹凸的身材,但只看她走起路来飒飒如风,端得是张扬帅气得没了天理!而且,最重要的,她是一个人!在这样的场合,等到一个人‘单刀赴会’、缺少伴侣的嘉宾该是有多不容易!
章沫沫一个挺身蹿下了车,脚下小步紧捣,飞快朝那女人追去……
宋家慧今晚极度郁闷。试想,谁被父母逼来参加一个百无聊赖的商业聚会,而且被耳提面训要她看好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心情也愉快不到哪去!归根到底,还是宋家恺这小子有问题。最近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专门跟那风光无限的项左扛上了劲,今天这种场合,无疑两人又要遇在一起,这才不得不劳她大架来盯住宋家恺不要再惹麻烦、上报纸!
她真是怕了他!她全家都怕了他!
正挟着一肚子怨气走近会所门口,只听得耳后一阵脚步声;清脆婉转的招呼传来,有如莺啼。“好巧啊,在这遇见你。”
宋家慧回头,扫过一眼,不认识;于是,脚下也没停,转过头接着往前走。可那女声却似粘上了她,怎么也不肯罢休。“你这款披肩真是漂亮啊,哎,小心,有台阶……”说着,一条胳膊还搀了她一下。
“容太太,欢迎光临!”站在会所门口的招待员热情地朝她打了个招呼,就在宋家慧微微一笑、礼貌地一点头的工夫,身后那不知名的热心女人几乎是推着她走进了会所的大门。招待员一愣,随即看到这两位相互搀扶在一起的亲密姿势,自然而然就认定了这两个近乎是携手进来的女人应是一熟识,于是也就没再阻拦盘问。
刚进了门,章沫沫便呼出一口长气;绷紧的厚脸皮终于没掩住心脏狂跳之下的无穷热意,两颊彻底红了起来。腿上一软,连忙就着门厅里的沙发瘫坐上去;作个小广告公司的老板不容易,业务销售得样样顾及,时不时还要客串一把间谍特工之类的角色!最重要,是脸皮得够厚!
好在走在前面那英姿飒爽的女人虽是诧异望了望她,终究没说什么,带着满目不解独自转进了大堂。章沫沫硬撑起一个‘认错了人’的尴尬笑容,朝她一笑;心里却是生出一股赞赏,女人不八卦,本身就是最大的优点!只是下一刻,当她看到那女人正朝着一个无比熟悉又倜傥轻佻的笑脸走去,心情却一下子就被败坏个彻底。
宋家恺!莫名其妙的一种怨念油然而出,章沫沫险些被自己吓到从沙发上蹦起来。细想一下,这个时不时就从天而降、带着一脸飞扬得意,逗她开心、惹她生气的男人,原来已经一个多月没在她的视线里出现过了!所以说,她竟然是在生他的气?
想到这里,冷汗也出了一身。她是怎么了?早知道对于他的‘追求’,不能当真;可是突然之间这狂热的、又是唯一的追求者断了线、退了兵,怎么心里竟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原本,她想要结识华润的市场总监陈浩,其实也知道让宋家恺引荐一下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认识他、甚至还可以为她的作品加分;可她宁愿鬼鬼祟祟跟人蹭进场,也不愿意求他。原来,她竟然是真的在生他的气!
这个认知,险些让章沫沫尖叫起来。她在生什么气?她为什么会生他的气?!于是乎,注意力也全被自己这匪夷所思的念头占据了去,竟没留意到宋家恺同那女子转去了哪里。
宋家恺自被老姐揪进了二楼的包厢,就一直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上的打火机。毫无意义的翻开合上,‘啪啪’声响中,意料中的霹雳随风而至。
“宋老二!你说你,为了东印那破厂子,巴巴地准备了几十页的收购可行性报告,好不容易董事会批准了,结果你连状况都搞不清楚。人家盛联根本没有要转手的意思!好,这也无所谓,可你跟项左结下哪门子怨了?他不卖,这不是正好?我们搞房地产的,你收购印刷厂干嘛?再说,真要收购,多的是印刷厂伸着脖子等航远,你还就盯上那个麻烦厂子了。那厂子有多麻烦你不清楚?现在各大报纸它是常客,而且都是负面新闻。你是脑子坏了还是神经出问题了?我跟你说,妈今天可是特意嘱咐我来盯住你,不许再找项左的麻烦!”
一番毫不顾忌形象的咆哮,却丝毫没给宋家恺带来任何不快,笑嘻嘻搂住宋家慧的肩膀,俯了头凑在她耳边,“姐,你这披肩是上次法国带回来那条么?真不错,你还真是把它这韵味都穿出来了。”
宋家慧就这么一愣,脸上虽是不以为然,心里却实在赞同到了极点!怪不得临进来时也有人‘夸’她这款披肩漂亮。一个人说的时候,还有些不在意,现在人人都这么说,那简直就是除了自己再没人能把这披肩演绎得如此气度非凡了!
“开玩笑!亲自设计的手笔。”宋家慧斜了眼睛瞧向她弟弟,顺便似是无意还又紧了紧那披肩的角度,“限量版的。”她补充道。
宋家恺点头,无限赞许般轻轻拂了拂那披肩上的尘土,“姐,你说,等散场时咱俩埋伏在项左车边上,摸黑揍他一顿,这个总行吧?”说完,面带哀怨一般,爱恋地抚了抚自己的右脸,“上次他一拳打到我这,到现在还疼呢。你原来不也常帮我打架的么?”
怂恿的好话没说完,宋家慧火了;一下把他的胳膊擒了下来,照着脑袋拍了上去;“猪头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公共场所,就算车场人少,可你在那里打架的话,我保证,不用一分钟就有记者来拍你!”接下来她却顿了顿,陷入沉思;半晌,得出一个结论——“要打,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不如下次等他下班回家、或者……”
说着说着,这才发觉到异状;宋家慧一个激灵闪开老远,怒目而视,“你给我闭嘴!我是来监督你不要乱惹事的,想什么呢你!”
宋家恺挑起眉毫不在意,“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打他怎么了?我还要断了跟他下属公司的生意往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