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掌心里的人却大力挣了开去。“我改变主意了。”念晴说着,倒是转过头便将项左手里的家门钥匙接了回去。物归原主,哪里不妥?
“章念晴!你到底要怎么样?”凄厉的呼唤,章沫沫嘴角都不禁抖动得苍白;“你到底要把他逼成什么样?我们已经亏欠了他很多了,为什么还要逼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项左,到底哪里错了?错的一直只有她!只有她!谈什么公平、说什么愧疚,这个男人,他有权利获取幸福!他应该开始新生活!他一定可以找到更理想的伴侣!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要把他也拉下深渊,陪着她一起埋葬自己的生命?!
“章沫沫,你什么意思?”念晴紧攥着手上的钥匙,面色却是在惊讶中阴沉了下来;像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事到如今,出来反对自己的竟然是这个最亲的妹妹。“你不愿意我回家?还是你想继续霸占我的家?”
全世界的轰鸣之下,视线早已模糊成了一片。章沫沫强绷着嘴角,不愿将眼中的酸楚流出来;可是那股疼痛,汹涌得厉害,不肯饶过她分毫。念晴的咄咄逼人,让项左的目光更显黯淡,颓然伫立的身形却兀自撑住挺拔的姿态,看到章沫沫的心也抽痛起来。
“章念晴,你非要这样不可么?”两姐妹俱是无情而失望地盯住对方,眼见怒气一触即发。项左一直站在那里,望着章沫沫的一脸痛楚,下意识就是脚下一动,可是下一秒钟,硬生生忍住。他忍耐着、用出最后一分理智在等待,当章念晴狠狠甩掉沫沫的手、厉喝一声‘我的事不要你管’时,终于,他的嘴角牵出了一抹沉思后坦然的弧度。
只是念晴狠决的话尚未说完,章沫沫不干了。此时也来了狠劲,赶上前去劈手就要夺那串江南城的钥匙。可怜那金属的铁环,原本也算是造型别致的一只小熊,只是材质注意了弯曲度、自然硬质就差了,被这两姐妹一守一攻间,那可爱的熊宝宝早就变了形,不知成了个什么东西。可谁还都不撒手,引得机场里的旅客纷纷侧目相望,心道不知这俩人抢的是个什么宝贝!
最后,到底是章念晴捍卫自己爱情的欲念太强,使着狠劲一把将那钥匙牢牢握在手里。疯红了眼睛倒退几步,“章沫沫你疯了!我现在不出国了!我就是要回家!那是我的家!”
章沫沫是疯了,她简直想杀人!具体杀谁没想清楚,但胸中的烦闷犹如被蒸在高压锅的屉上一般,眼见着就要爆炸。正在此时,手却被一股强大而坚定的力量拖着往后拽;章沫沫扭着脖子看了半天,才恍然意识过来扯着她的这个人是项左。
“瞧,你姐姐不出国了。我们出。”拖着她款款前进的男人没回头,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把她拉进了安检的入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伊咕兄、jgbcwk兄、ivy兄补的花!
祝兄弟们新年快乐!噗
☆、第二十二章
章沫沫真的出国了!和项左一起!
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是飞往新西兰十二个小时的航程中,她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发生的。云山雾罩里,只记得在机场跟念晴吵架,姐妹俩一吵、项左一拉、她顺势一走,她上飞机了;广播一响、安全带一系、饮料餐点一拿、困了一睡、她落地了!
最后直到她和项左两个人安顿在酒店的客房里,人才清醒过来。虽说念晴不可理喻,但是就那么丢下她和项左携手而逃,怎么想怎么成了私奔!而且,念晴都不出国了,她来新西兰干嘛?以后要怎么生活?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稍后再论,眼前当务之急,便是项左带着她从机场来到酒店后,他只开了一间房!king size的大床房!
然而此时待想到要跑,哪里还来得及?项左已自浴室里走了出来,赤/裸着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章沫沫的脸登时红成了麻辣鸡块。手足无措中,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那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健硕的胸膛上尚有潮露一点点顺着结实的纹理缓缓流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边走出来边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弧度也令人浮想联翩;真是不把人刺激疯狂不罢休的架势。
“你……你……怎么也来了?”她扭着床单,这才觉得自己坐的地方也有问题;挺宽敞个房间,她非坐床上干嘛?突的一下站起来,项左却整个人挡在了她跟前。她的眼前,正是他结实的胸膛,章沫沫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我出差、旅游、观光,怎么不行么?签证早办好了。”
他说得一板一眼,倒似是跟平素里严谨正经的态度并无二般。就在片刻之前,项左进到浴室时对她说‘累了,先冲个凉’的时候那样,章沫沫一直都认为这样一个正经厚道的男人,跟眼前这种情/色的场景根本挨不上边!她了解他,他们一起生活了八个月!可是自打项左从浴室里半裸着走出来,章沫沫只觉得这男人,她不熟悉了!心中警铃大作,刚刚还想着让他帮忙安排她住处的打算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立马就想要跑开。
“哦……好!我……移民,你先忙吧……”她辞不达义,说得语无伦次,虽则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到哪里,却是直觉上就移了身子想要离他远些;就这种环境跟状况来说,实在是让人为难到了极限。
项左哪里肯依?!无奈里发了狠,扯着她的手、兜了半个圈就把将她复又抛回到了床上。这一下用了大力,章沫沫近乎是‘啊’的一声就喊了出来,只是意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如期到来,那酒店的床竟是柔软得可以!正自庆幸,那裸着上身的男人已是近在了眼前,他俯了身就跟着过来,气息越来越近;英挺的嘴角说话间已是来到了她的鼻梁前面。章沫沫顿觉气也喘不上来,这外国的气压大概低了,浑浑噩噩湿着眼睛不知是央求还是哀叹了一句——“项左,你别这样……”
话没说完,已是被他噙住了双唇。支支吾吾中再说的悉数都落到了他的嘴里。他热、发烧一般的热,烫得她一个激灵;这男人就像是几百年没开过荤的老和尚,把她的嘴唇当成了誓必破戒之后第一餐美食,一下一下,深深浅浅的噙裹着,章沫沫这激灵就一波波打个没完。
她没闲着,纵是被他烫到发了晕,仍旧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
“项左,你是念晴的丈夫……”
“我娶的是你!”
“不行……她是我姐姐……”
“那她就不该和你抢男人!”
“我曾经那样骗你……”
“所以,得补偿我!”
“唔……你不要……不行……你……念晴……”
“哪那么多废话!”
项左发了怒,招呼没打一声,章沫沫身上的衣服就被他扯了下来!这一惊不小,她自发地就捂住了前胸;只是胳膊却瞬间被他炙热的皮肤烫上,倒似温度太高给生生粘到了一处,怎么也推不开他。项左的身材原本就高大,此时又是蓄满了力,归根到底章沫沫哪里是他的对手?没三两下,一身衣裤被他脱得只剩下贴身的衣物。
骤冷骤热中,她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项左却不含糊,一个挺身压将上来,章沫沫腾的一下,全身都僵了。僵滞中,他的手也不老实,兀自解着她上身那精悍布料的后排扣;对于那女人从始至终没断过的抗议充耳不闻,就在章沫沫最后一缕衣服惨遭失守,不知是急是燥的心情下,眼泪都滚出来的一瞬间,项左忽然停了下来。
他压在她上面,气息微粗;他的皮肤烫得她都要化了一般。
“我想过了,”他一下下噙着她那在颤抖中哀怨不已的耳垂;“我等你了八个月,每次让你找各种借口混过去,实在傻到家了!”
提起这一茬,章沫沫不知怎么心下愧意就是大作!他专拣她死丨穴、觉得最对不住他的地方来说;讷讷间就连拒绝都被憋在了嘴里。这时,听得项左哑了声,近乎用着最后一丝理智,做了总结——
“这件事,今天,必须办好!”
章沫沫的头,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花!哪有人,哪有什么男人,会把这种事情当成一项任务一般来完成的?与其说他是信誓旦旦、倒不如说是严肃认真!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般的坚定与执着。只是不待她感慨完全,项左的手也扑上了她的胸前,两只大手用着力,揉/捏中倒似要将她的心脏也扑将出来。
这一下毫不客气,章沫沫热躁中也急得生烟。大喊一声“项左你不能这样”说着就要把身上的男人推开。
“念晴她要怎么办?!”
她喘着气、红着眼,心下苦楚一波波蔓延到了眼底。项左望着她,满目无奈。
“沫沫,她怎么办,不关我们的事!我只知道,只要你这样纵着她一天,她就永远不会回到正常的生活里面去。她变成今天这样,章沫沫,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只说了这一句,她的眼泪又被他逼了出来。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她能怎么办?眼泪一滴滴淌出来,却又被项左一粒粒吸了过去。他吻着她的脸,力道虽轻,却坚定。
“你若想着她,也该知道只有我们在一起,她才会彻底失望离开;或者你想想我……”
他的手,复又伏到她的胸前;缓缓向下滑去。“你知道那八个月里,晚上对着你的房门只能自己解决自己,是什么滋味么……”
章沫沫的世界塌了;不知是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迷蒙中,察觉到他的手来到了她两腿之间,他下面火热庞大的事物,来到了她两腿之间。一下下磨蹭着她。直教人战栗不已……
正待破门而入的一瞬间,刚刚被丢弃在地面上的、章沫沫的手机,徒然响了起来。
清脆响亮的铃声,振醒了两个人;章沫沫心下蓦的一沉,几乎想都没想一下,便就知道那是章念晴的电话。项左却兀自不肯理,埋着头就要深深挺进,就这么一顿的工夫,却被章沫沫硬是向上移了几寸,生生躲过了这一击。
“接电话……”
“不要管她!”他咬了牙,复又将她两条腿拉回来。
“还在响……”
“不要管她!”
“它还在响……项左,求求你,让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不是章念晴打来的。那上面的号码,是汤昊!
章沫沫慌手慌脚捧起手机,她知道身后正有一双哀怨的双眼,于是,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沫沫,念晴自杀了。”
手机,无声无息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留邮箱前必读】
1、肉渣。慎留!
2、不能保证绝不外传的,勿留!
3、邮箱不会人人发,慎留!
上述措施实属无奈,经过从前的教训,兄弟我的‘绝密完整版’曾经被毫不留情地泄露、传播过。为了保证这狗作者不被当作‘扫黄对象’请到警察局里喝茶考虑,我只能出此下策。
写完整版需要胆量,我写文不想靠这个出名啊,兄弟们!狗胆小的作者你们伤得起嘛?
☆、第二十三章
确切地说,初到新西兰的章沫沫,甚至连夜都没过,就急匆匆奔回了国。项左没有同她一起回来,他来这里,真的是在出差的。他送她上飞机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望着她,那样暗淡的眼神,承载了太多,根本什么都用不着再说。
医院的病房,如此熟悉;章念晴躺在里面,就好像几个月前那场车祸所造成的那样,一动不动。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医用纱布,章沫沫只看了一眼,便就没忍心瞧下去。
汤昊从床边站了起来,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豁达笑脸,此时俱是痛苦与无奈。
“幸亏发现得及时。”他皱着眉,直至现在一想到他破门而入时见到的情形,还是不禁心下巨颤。倘若不是刚好有个朋友家的小孩要学钢琴,他想着与其让念晴闲在家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安排她找点事做,便就找到了她家里……倘若不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章沫沫没说话,她静静坐在了念晴的病床前面;对着那个白睁着眼睛却不肯说一句话的姐姐,一时之间,竟是真不知道是该劝她、还是该骂她!
汤昊自转出了病房,肃静洁白的房间里,只余下这俱是苦涩填胸的姐妹两个。
“沫沫,你答应我三件事。不要爱上项左、不要跟他在一起、也不要再去纠缠他!”
这,是念晴说的,所有的话。章沫沫的心凉了,凉得彻底,然而对着章念晴那张苍白到失了精气的脸,却仍旧没办法不硬着脖子,把头点了下去。她是真的疯了!神经错乱了!自私到了极限了!可她,仍旧,还是她的姐姐……
走出医院的路,如此漫长而艰辛;项左身上的那份热度、能将人生生熔化掉的热度,似乎还贴浮在她的身边。只是,从这一天起,却又离开得那样遥远!他和她的缠绵,每一份悸动,都还残留在她的记忆里,也只能是,记忆里罢了……
章沫沫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回她的公寓。那狭小而孤单的公寓,竟带着让人抓狂的恐惧!她想和谁说说话,可是恍然间,竟真的找不到一个能听她讲这些话的人!于是,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富亚新城。拥有二十几年历史的小区,一草一木都泛着陈旧。可是纵然再陈旧,这也是她的家!她的童年、少年、还有她曾经生活在幸福里的每一天,都在这里镌刻了痕迹。
自从父母过世,她几乎就没怎么回过这个家。她怕、她不敢、她不想……四居室的房子,宽敞、却孤寂。满屋满室,都是白色!宽大的、单调的白色罩布,蒙住了家里的一切摆设,也蒙住了所有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温馨与暖意。
只有客厅的柜子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父母的遗像,并排,挨在一处。她的手指有些颤抖,缓缓抚过母亲微笑的嘴角和父亲严肃的面容,一寸寸滑过,舍不得放开。冰冷的、方正的相框,死死按进怀里,硌得她生疼,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想跟妈妈说‘对不起’,可是妈妈,只是笑着望她。温柔的脸,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对她说‘沫沫,你有你姐姐一半听话,该多好’。她多想像从前一样,窝进妈妈的怀里胡搅蛮缠、任性撒娇,一直问‘我哪里不听话、哪里不听话’,最后母女俩笑倒在一处。她多想这样,她多想!她想告诉妈妈,她姐姐现在不知道是被什么可怕的灵魂占据了身体,不知道被什么样的可怕灵魂差一点活生生杀掉!可是妈妈,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回答?
她想跟爸爸说‘对不起’,可是爸爸,也不说话。他的面容也像从前一样,专注而庄重,将所有沉甸甸的爱都掩盖了起来。她沉静寡言的爸爸,原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男人,从小到大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沫沫,你要多向姐姐学习’。她也多想再对着爸爸的严厉淌一次眼睛,等到他略带些不知所措的沉默,然后破渧大笑,被他冷起脸再训她‘就会胡闹’!她多想,再被骂一句胡闹,宁可再被骂胡闹,也要告诉爸爸她姐姐现在根本就不是从前总是会替别人考虑的那一个、念晴才是真正胡闹的那一个!她要杀了她自己!可是爸爸,你为什么也不说话……
爸、妈,我该怎么办?你们告诉我,我又做错了事,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让念晴难受,可我却愚蠢地夺去了她的幸福;我想把这份幸福再还给她,可是我更愚蠢地把另一个男人也拉进了泥潭!
为什么,我会这么笨?为什么,我总是要伤害我最爱的人?爸、妈,你们在哪里……
秋末的傍晚,就连渐沉的夕阳都吝于释放热量;一缕缕淡漠的日光,漫不经心地洒进冰冷的屋子,只映着踡坐在地上独自哭泣的身影。眼泪,终究会流尽;可是人,却再也回不去从前。她再不是那个肆无忌惮、乃至胆大妄为犯了错也毫不在意的少女,为她遮风挡雨的两棵大树,早已被连根拔起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唯一一个与她相互依存的树丫,早已失了当初的模样,原本相连的树根,似也断得接拢不上!
看着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沉下去,也不知时间过了几许,当章沫沫扶着柜角从地上挣扎站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
她端端正正将两个相框又摆放回了原处,像从前一样,挨在一处,紧紧的。可是想走,却怎么也移不动脚步。柜子的抽屉里,放着父母生前的遗物,一直不忍心再看的东西,在今天,也一样样拿起来细细摩挲端详、再轻轻放下;周而复始毫无意义的缅怀着他们的印迹,哪怕,一点点也好;哪怕,没有也好……
当章沫沫把最后一份几页纸的报告书放回抽屉,正准备关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却是又把那排在最上面的一页纸拾了回来。父亲出事之后的检验报告,她在血检一栏里看到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字——酒石酸唑吡坦。
她盯了这几个字很久,酒石酸唑吡坦是什么东西?于是又开始费力思索,当初警方在处理车祸的时候,有没有跟她特别提到过些什么。只是那个时候她人早都丢了魂,便是真的提起了恐怕也是没听进去;更何谈现在再来回忆这些问题!
于是头脑一片空白中,人久久立在柜子前面没挪动一下。直到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章沫沫这才徒劳无功地将那页报告纸放了回去,转移了注意力。
“章总,有个记者想约您进行一下采访,关于采访内容他说要当面跟您谈。您说要不要答应啊?”董菲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章沫沫混沌的大脑忽然就有些当机。
她的公司,不是解散了么?因为要和念晴一起出国,所以连租赁的办公室都一早交待董菲联系大厦管理处去退掉了,怎么现在还会同她说这些事?
直到电话那头尽职的员工解释了很久,说是那位深思远虑的项总,一早就派了几个人来公司坐阵,现在非但公司没黄,业绩还在稳步攀升!另外写字楼租赁合同的解约,也被项总拦了下来。章沫沫心头一酸,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竟然到了今天,怎么还能做这些傻事?他难道不知道做这些都是白费力气、他根本什么回报都得不到么?心疼之中又揉合了愤恨,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章沫沫!”漫长的沉默显然已经突破了急性子董菲能承受的极限,“你快说话啊,要不要被采访啊?”
“啊?采访?”章沫沫的思绪这才被拉回了现实里。既然她也走不成了、公司也没关,她就只能还把它开下去!于是,掰着手指头一算,被项左派过来的人不划在她的员工范围之内,所以一间仅有两个人的公司,有什么可采访的?
“有说要采访什么内容么?”
“没有!就是跟你约时间。”
章沫沫便是再自信,也想不通她从头到脚到底有哪里值得别人瞩目的地方。可是被采访,终究是好事!尤其是对于广告公司来说,这样的机会想找也找不来,哪有推掉的道理?至少,她得听听人家记者要说些什么。
“恩,采就采吧。”章沫沫又回望了一眼这空荡荡的屋子,默然走了出去。
回到永宁小区,已是入了夜。章沫沫上到十六楼,正逢几个穿戴餐厅服务员工作服的小姑娘迎面走来。诧异间,却发现自己家的门开着,前面走的几个女服务员还在按着电梯,显然是在等着正迈出来的那一个同伴。
这一跳吓得不轻;章沫沫连忙就举头望了望门牌号,又检讨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走错单元,这才壮着胆子趴过头朝门里望了一眼。
房子,是爸妈给买的;她和念晴一人一套,门对门,算是将来的嫁妆。因为经济实力有限,面积很小,每一套只有四十平米,可是爸妈却坚持要为两个女儿购置一点婚前不动产。按照他们当初的话,今后不管发生什么,至少两个女儿不会没地方住!所以即使是打算出国,章沫沫也还是把这房子留了下来。她没卖、也没租,所以,谁来偷她的家么?
☆、第二十四章
来偷她家的人,正坐在沙发上接电话;扭了个后背朝向门口,斜倚着沙发扶手与靠背之间三角地带的靠枕上腻腻歪歪地哄着人。带着鼻音的磁性男声,要多悠扬就有多悠扬,倒似坐在自己家里一样毫不客气;‘没问题!不就是出国么?下次哥带你出去玩一圈’……‘好,巴黎就巴黎’……
这厢电话里还没腻完,身上另一部电话又响了起来;那男人不慌不忙,哄了两句说‘有公事’,便就匆匆挂了这边电话,看了看另一边显示的来电号码,嘴角挂起一抹魅惑唤了声‘莹莹’,然后便是将人直陷到蜜糖罐子里的粘牙哼唧,‘怎么会不想,可是我最近真忙。乖了,下星期找你’……
章沫沫揉了揉眼睛,又挖了挖耳朵,直到确认这不是幻觉,而这一把嗓音、一抹侧脸的主人,似乎她也还算认识的时候,这才叉起腰、大喝一声,“宋家恺!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沙发上的男人一个激灵悬悬滑到地上,手机慌慌张张往裤袋里一插,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前趋几步中,渐渐恢复了淡定,愣是从尴尬中堆出两目风情,“沫沫,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等你一下午了。”说着,回手一指餐桌,满满一桌子西式餐点,冒着热气;最绝的,桌子正中央还点了一排三支的西洋式蜡烛漫漫流放着异彩。他究竟从哪鼓捣来的这些东西?
章沫沫但觉嗟呀不已;只是感慨与疑问未及发出,宋家恺已是款款走近。
“瞧,晚餐也准备好了,快来吃饭。”
目瞪口呆的章沫沫,直到被宋家恺拉进屋子按坐在了餐椅上,这才从巨大的匪夷所思中反应过来;突的一下站直,揪着这窃贼脖颈间松松垮垮的领带,怒目而视。
“你怎么进来的?”
宋家恺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被扯到更加松散的领带顺手就整条扯了下来,往椅子后面一挂荡悠来荡悠去。“管理处开的门啊。”
他说得顺理成章,章沫沫的眉头却是拧成了麻花,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管理处,她要投诉!绝对要投诉!临去机场前,放了把钥匙让他们帮着看漏水漏电之类的,没想到这么随便就让不相干人等跑进来。随便个甲乙丙丁都能从那里要来钥匙进她家逍遥么?她绝对要投诉!
“行了,”宋家恺一回身就把章沫沫按在了椅子上,“人家物业经理也不容易,你就别想着找他麻烦了。天畅是我们航远下属的物业公司,你说我让他开门,他能不开么?再说你这屋子里也没啥值钱东西……”
如此体贴周到的规劝、与毫不含糊的理由,反倒让章沫沫变成了不近人情的恶势力!不知不觉中被宋家恺硬塞了刀叉进手的一瞬间,章沫沫做了个睿智的决定,她得换锁!指纹锁!
“尝尝这家的牛扒,不错。”跟前的盘子又朝她近了几寸,宋家恺优雅而充满风度的手这才离开了桌面。章沫沫一皱眉,原来最大的麻烦,并不是锁。
“宋家恺,我不是跟你说过……”严肃的话题没开好头,倒是被人给毫不礼貌的打断了。
“又说把我当成别人认错了的事?”宋家恺微侧了脸扬了下巴,斜斜望着她,连嗔怪都显得有些不屑,“可以理解!你被撞傻了,认错人我不怪你。可是你每次见面都要先唠叨一遍这事,烦不烦啊?你不是还没到更年期呢么?”
新仇旧恨,章沫沫一拳打在他胳膊上,瞪圆了眼睛,“你才更年期!你青春期!”
宋家恺惬意一笑,轻轻用胳膊碰了她一下,“我说,你就没看出来我在疯狂的追求你么?”
“是啊!”章沫沫举着手上的刀子晃在他鼻前十公分的距离,一脸认真寻找着切入点,“你追的人多了去了,反正多我一个不多……”
宋家恺下意识就先捂住了自己高挺的鼻梁保命,伸出一根手指把章沫沫的刀架到安全距离外,这才夸张的咧了嘴,眼里桃花更盛,“看,吃醋了!我就说你心里有我,还不承认。”说着,倒是整个人探过桌子到了她面前。
“沫沫,我说真的。你要同意,我立马跟她们划清界线。咱俩好好处处,保不准我下半辈子就栽你手里呢。”
“你栽我手里?”章沫沫不可置信一般回手指着自己的脸,义愤填膺;“真那样的话,也是我比较倒霉吧?!”
平均每十五分钟就要接到一个暧昧电话的男朋友,纵是长得再漂亮、工作再体面、再懂女人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免了吧,我对整天打发你身旁那群莺莺燕燕的事业半点不感兴趣。这项工作,我胜任不了。”
她低了头,开始同盘子里的牛扒做斗争;想一想,自己竟然也是一天水米没打牙的人了。边吃边偷瞄着桌对面那兀自沉浸在暧昧笑容里的男人,连白痴都不会选他这样的当情侣好嘛!
这厢品味美食,那一厢宋家恺却半天没动。直愣愣盯着章沫沫半垂的脸,满目怒其不争之意。“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痛心疾道而又语重心长的劝说,“航远的总经理夫人、董事长的儿媳妇,多少人争着抢着当,就算有风险可是为了这个职位还不值得你博一把么?”
对面的食客照吃不误,倒似饿了几天一样的好胃口,忙到话也没空回;宋家恺不由不愈加郁闷,耐了心自卖自夸;“你想想,咱俩要真能修成正果,你不吃亏啊。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不管什么事,保证你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成的;这么优厚的待遇,你真不考虑?”
推销员满目希冀说得卖力,一面却又为被推销的商品而感到窝心不已;可是等了很久,章沫沫却是连头也没抬一下。宋家凯一脸僵硬中,她终于吃完了,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好饱!宋家恺,剩下的你自己打包带走啊,浪费是可耻的。”
几天之后,章沫沫才同董菲所说的那个‘要采访她’的记者,约在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咖啡馆里见了面。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还穿着双合襟式的老式毛衣,让人觉得时光恍然又回到了十年前!他的头发也是保守而略显呆板的偏分式,一丝不苟的整齐。只是这么一个人,却让人心下稍安;最起码,看起来是那样念旧且稳妥的一个!
章沫沫接过他的名片,白卡纸黑字体,方方正正地写着——《南华日报》‘记者中心主任’谭辉。她抬了头,这是家综合性的大报社,她一个小广告公司,他来采访她做什么?
这个疑虑没持续多久,那谭姓记者未经询问,率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章小姐,你父亲章俊儒老师,我很早就认识他。在我刚刚步入媒体行业的时候,曾得过他不少的指导和帮助。因为你姐姐章念晴小姐不同意接受采访,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我有必要同你先沟通一下。”
来人开门见山,章沫沫心里打了鼓。怎么把她父亲谈进来了?正疑惑间,只见谭辉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报纸和几张打印出来的网站新闻,《暗访印刷厂黑幕 东印厂联合商家抽奖欺诈》的硕大标题,像是一颗炸弹瞬时将章沫沫摧了个肺胆俱裂。
“前年,本市很知名的佳百超市曾经举办过一次‘购物送轿车’的活动,因为奖品丰厚而且中奖率高,曾经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东印厂当时,正是佳百的合作伙伴,负责所有奖券的印刷制作。”
谭辉显然是已经把事情考虑得周全,带着近乎讲解的口气阐述这件事;章沫沫前年还在英国,自然对此一无所知,于是只好木愣着点了点头。只见对方将那报纸拿了一份在手里,指了指刊名,“但是最近,这家《兴京之声》刊发了一篇据说是由印刷行业资深人士爆料的新闻,披露说当年东印厂在印制奖券时,刻意将所有大奖都单独交给了商家,从而导致公众根本不可能抽到大奖,使该活动丧失了公平与公正,同时也涉嫌违法。”
“不可能!”章沫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根本听都没听说过的什么《兴京之声》手都发抖,“这绝不可能!”
她爸爸,一辈子正派诚恳,根本不可能干这种违法的事!倘若,但分肯动一丝歪脑筋、肯走一回邪门路,东印厂也不可能凭借着几十年的老字号还陷入去年的那场经济危机。
谭辉沉着眉望在她脸上良久,“章小姐,你先别急。现在这个消息只在两份知名度不高的报纸上和几家网站上出现过,想办法还来得及。章老师从前对我提携不少,我也不想见他老人家在身后还遭受冤屈。可单凭你我二人相信,这解决不了问题。我来的目的,还是希望你能提供一些证据,证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