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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的么?这么晚才来,你给我过来!”

    董菲从来没觉得挨骂挨得这么舒服过!也不难受,却还要感激涕零;章沫沫也是骂得舒坦极了,捞着走近的董菲就扯到了自己床前,死攥着她袖子不肯松手。

    “你还说对我男朋友没肖想?白天宋家恺在这的时候,你就跟这转转悠悠,赶都赶不走!晚上该你值夜班了,又见不到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你再敢觊觎我男朋友,我马上解雇你!解雇!”

    骂得真正带劲,底气十足还不解气,一把将董菲推到了那把刚好立在床边的空椅子上。这才恍然一抬头,“咦,项先生,您怎么也在这?”

    乒乓一阵乱响,毫无尊严与地位的打工妹被推了一个趔趄;好在项左终有一个宽广的心胸,叹了口气,把眼看就要张到地上的董菲扶了个稳。

    举目无奈,“好好休息吧,别闹了。”说着,他拿起车钥匙走出了病房。

    可怜董菲至此还沉浸在巨大的、多方面的打击中不可自拔!她老板,不是只失了忆么?难道车祸也能顺带着患上暴力倾向么?刚刚扶住她的,是那个项总么?他扶的她哎,是他亲自扶的哎!

    此时两个肩膀也都成了金贵的,恨不得几天不洗澡一直保留着这触觉才好!可是转眼间又瞥到了满目神游太虚状的章沫沫,恨从牙边生起。

    “章总!章沫沫!”

    “啊?”床上的病人忽然被惊醒,总算回过了神,张着嘴面带无辜;“什么事?”

    董菲气得不轻,抖了抖衣服走上前来一叉腰,“我是你员工,又不是你情敌!谁觊觎你男朋友了?我不就多看他两眼么?你至于一天到晚念叨么?还有你推我干嘛?我也是有尊严的!我是设计员、不是受虐狂!我强烈要求调回公司!调回公司!”

    “噢,”章沫沫厚了脸皮一笑,死拽着董菲的胳膊让她坐在了床边,边就安抚一般拍上了她的后背;“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不喜欢我男朋友,不喜欢就好办。那我以后不这么推你了,别生气了……”

    被她摸得顺了毛,董菲也就不禁低头偷笑。调回公司?当然不成!她现在跟这当护工,每个月还多拿了项左五千块;相比之下,被当成情敌、推两下算得了什么!找时间她还得跟沫沫商量商量,让她在医院多住几个月才好……

    项左走到楼下,却停了下来,给助理俞念远打了个电话,交待调两个人去坐阵章沫沫的广告公司;公司再小,一个人没有总还是不象话。待她从病床上爬起来是要解散还是继续,由她,可是在此之前,他不能让她的公司就这么黄了。

    前两天那两个脑外科和精神科专家的话言犹在耳,说什么落地的时候造成了脑外伤,加上病人某些心理暗示,很有可能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或者想要逃避的人和事。很明显,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他自己现在是完全被章沫沫划入了‘不愿意记得的、想要逃避’的这个范畴里。

    住院部西区的绿化园地上,摆放规整的月季正开得清爽;他仰头望着六楼北数第三间的窗口,从那里面望出来,刚好是这一院子花!

    清晰的视线笔直落在那透明的玻璃上面,似是要将那病房里面的角角落落都收尽眼底。然而最终,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能把这所有的事情,都为她想到了;可是唯有她本人,他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章沫沫,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章鱼兄的地雷啊!!!!!!!!!兄弟你不用来一次扔一次啊,,作者说倍感亚历山大哇,

    还有火焰兄补的分!!!!!手机党章补不容易啊,泪奔啊

    ☆、第十七章

    章念晴是在家里接待的律师;一同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的女性会计师。这两个人秉着绝对专业化的笑容同她谈了很久,针对离婚的必然性和随之得到的各项利益进行了一番细致耐心的讲解,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而章念晴,仍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残留在她记忆和理智里的,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桩婚姻的不合法性,如果您执迷不悟最后不得已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话,对您一点好处也不会有。”

    皮质的沙发,便是在这夏末的温度里,依旧冷得干脆。就像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绝情!

    章念晴忽然觉得很冷,眼前满是项左那张英俊却残酷的脸;不知在呆坐中过了多久,当心中的压抑与委屈再也扼制不住,她猛得站起了身,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凌乱,只有凌乱才能心她的心平静下来!

    可是这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她那样深深爱着他,他却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他曾经那样浪漫地走进了她的生活,现在却说翻脸就翻脸、比路人更加不如!全部的因果,都在她昏迷的八个月!她为什么不直接撞死算了?章沫沫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她撞死,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痛苦!

    想到这里,意识里忽得又现出沫沫躺在病床上的那张脸,令人厌恶!明明是一副无辜的近乎白痴的表情,为什么就那样让人厌恶!章念晴紧咬了嘴唇,停顿了几分钟,再一次踏出房门的时候,早已理清了一切思绪。她,是沫沫唯一的亲人,没错,沫沫唯一的亲人,就是她!

    项左接到董菲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甫一看清来电号码,便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头,丢下一屋子人走出了会议室。

    他知道,若非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个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打电话给他本人!

    “项……项总,”董菲拿了手机,鬼鬼祟祟摸到医院走廊的楼梯拐角,作贼一般左右张望着;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得起沫沫,可是毕竟她拿着项总的高薪,咱不能光收钱不干活! “念晴姐,她来接章总出院……”

    “她腿伤成这样,怎么出院?!”项左心下一急,语气瞬间凌厉;这一声显然给董菲原本就忐忑的心更铺上一层霜,不由得喉咙发紧,咽了咽吐沫,一脸苦楚;“她们是亲姐妹,我是个外人,哪里好说什么。刚刚念晴姐来了,就把我支了出去;我站在门外只听得她们哭哭笑笑,说了很久,最后,终于听清楚一句,念晴姐说一旦您同她离婚,她就同章总到国外定居!章总,章总说姐姐要去,她当然跟着……”

    董菲实在是急得有些焦头烂额;想方设法磨蹭着收拾东西,只盼项左快点到!简简单单几件行李,翻来覆去拾进来又捡出去。人家亲姐姐来接出院,病患本人又跟二傻子似的听凭吩咐,她顶着一个雇员兼‘不被记得’的朋友的角色,即便是明明认为不该出院,可是又能说什么?

    所以当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甫一看清来人,董菲心下一喜,几乎要感激地扑上去。

    “这是干嘛?”宋家恺挑了眉毛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黄玫瑰。

    直到此时,章沫沫才像是从木偶状态突然又活了过来;脸上瞬间见了神采。瞧着宋家恺眉开眼笑起来。“有看病人送黄玫瑰的么?”说着,接过花,搂在怀里一朵朵数着。

    宋家恺手上一空,倒有些吃醋。这不就是最普通的黄玫瑰么?也至于稀罕成这样……不屑中却难掩得意;朝章念晴颔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把轮椅的扶手接了过来。“想出去散步么?我推你去。”

    “宋先生,”章念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沫沫要出院了。”

    章沫沫眼中前一秒才升起的生动忽得又暗了下去,眼巴巴望着宋家恺,无辜而抱歉,“对哦,怎么办呢?没时间和你一起散步了。”说着,不禁带了些黯然,却仍是端端正正朝他一笑,似是感激又似遗憾。

    在这一刹那,宋家恺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觉得这姑娘的笑容说不出的酸涩与无奈。最要命的那一句‘谢谢你’,听着倒跟‘永别了’的意思差不多!直觉支配下,就板了脸摆出了真男友的架势,“出什么院?腿还没好呢。”

    “是啊,是啊!”被晾在一旁的董菲终于找到了同盟,感激涕零;“念晴姐,沫沫的腿不能动;这家医院多好,别人想住还住不到……”

    “行了!”章念晴虽是不好对宋家恺发作,可从没把董菲放在眼里,“做好你份内的事,让你收拾几件衣服到现在也收拾不好。”

    她这么一说,把董菲彻底惹毛了;她的工资可是跟章沫沫和项左领的,哪里跟章念晴领过一分一毫?手上提包一扔,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我老板现在神志不清,等章总正常了,她要出院我绝对二话不说!”

    “你……”章念晴哪里被个小职员这样排遣过,本就不善于同人绊嘴,这一下倒是脸先憋红了,“你管得着嘛?我说不在这住了就不在住了。”

    章沫沫坐在轮椅上,原本刚刚从宋家恺那里搜罗到的一缕清新氧气还没来得及吸进去,便消散在了念晴和董菲的剑拔弩张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悄悄把脸侧了开去,闭了眼睛臆想着自己原本也是个聋子的空当里,一声嘹亮生生把她这聋子又打回了原形。

    “我说她不能出院,哪也别想去。”宋家恺淡淡横扫一眼,真正沉了脸色;今天原本是哥几个要去打球泡了汤,再加上前次被她算计那笔账还没报回来,存了一心肠的饶有兴致来到这里,却不料遇着这么个光景。完完全全确定自己是找点乐子的心理,现在莫名其妙全成了‘自己女人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愤恨。

    从小到大处处不吃亏的兄弟,便是串场子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宋家恺冷哼一声,噙了一抹嘲讽斜睨着正自诧异尴尬的章念晴,“你们家项总连小姨子这点医药费也掏不出来么?沫沫的住院费,我出。”

    章沫沫猛得一抬头,望着宋家恺少有的严肃表情心下一动,握在轮椅上的手却是被他的大手压了上来,阵阵热度中竟生出一丝异样。正踌躇间,董菲从床上蹦了下来,两步蹿到宋家恺身边,结成了统一阵线。

    “不光是出院,念晴姐还说要把章总带到国外去定居呢。”见风使舵、煽风点火,小姑娘使得娴熟;章沫沫不禁瞪了她一眼,头更大了。宋家恺瞄了一眼董菲,了然微笑,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道理?

    “哎哟,这姐姐有意思哈,”说着,宋家恺直直对上章念晴,面带嘉奖眼神却是嘲讽,“扯着个瘸子出国,嫌老外慈善款去么?”

    章念晴被噎得满面飞红,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章沫沫却更加如坐针毡,眼前一个念晴已经够她消化,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董菲,这又勾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家恺,此时便是苦笑都没力。对着这么一双无辜而漂亮的眼睛,只想唉叹一声‘求你就别再来添乱了’,可却哪里说得出口?

    “宋家恺,这儿没你的事!”

    随着病房的门被打开,冷冷的一句评语冲进耳膜,章沫沫直想高呼万岁!这是谁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可是将一抬头,人却彻底蔫了——项左风尘仆仆,冷着一张俊脸站在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章鱼兄的地雷!你表扔了,你来一次扔一次,兄弟实在是亚历山大啊

    ☆、第十八章

    宋家恺一扭头,对着项左一脸寒意笑得灿如朝阳;“项总,没破产吧?小姨子这点医药费都不想掏了?”项左却似未闻,没顿一下已是越过他直接将床上收拾好的行李包打了个大开,里面的衣物两下都倒了出来。“沫沫腿好之前,就住在这里。”

    章念晴一早被董菲噎得难堪,后又碰上宋家恺多管闲事早憋了一肚子闷火;这一见到项左,倒似是一下找到了万恶之源,所有的委屈与心酸都幻化成怒意爆发了出来。“我们的家务事请你们不要来干预。沫沫都不反对,你们算是她的谁啊?”说着,抖了手从包里拿出几页纸,甩到了项左面前,“这是离婚协议,我签字了;你什么时候签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国……”

    “章念晴!”项左紧紧扼住她举起的手腕,盛怒之下脸色都愈加苍白,“你闹够了没有?”

    一室沉静。

    他着实用了力,章念晴腕上已是巨痛;只是拼了命紧咬着嘴唇就是不肯示弱分毫。章沫沫望着念晴一脸让人心疼的倔强、被项左狠狠扼住的手腕,只恨不得自己瞎了才好!扣在轮椅上的手骨节苍白可见,一点点,强逼着自己放松下来,硬生生将视线转移到了地面上。宋家恺正激昂的斗志在这突兀的愤怒下也是陷入了沉思,环视过章氏姐妹和项左脸上的表情良久没说话。

    董菲是个机灵人,心道这项总人是钻石级的,可是脾气怎么这么大!略一掂量,得出结论,自己只是个炮灰,被秧及实在不划算,脚下已是不动声色向后蹭着,准备溜出门外避难。还没来得及拉开门,只觉身后一股大力,这机灵的姑娘一个前扑,险些张到地上。

    怒目一回头,病房的门又被开了半敞;“这是怎么了?”汤昊手里捧了一大束粉色的百合,面带不解走了进来。

    董菲心里一万个委屈,后背被门撞得还疼;可是比她委屈的大有人在,章念晴甫一见到汤昊,原本转在眼圈里的泪水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所有的无助此时都找到了唯一的、最坚实的支撑点,脸也扬得勇敢,“你不是要离婚么?你签字,我们马上走!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样还不行么?我们姐妹俩去哪,你管得着嘛?!我才是沫沫的亲姐姐!”

    “亲姐姐?!”项左一扯,手上力道更甚;汤昊却是心下一疼,直觉上就踏前几步要把念晴拉过来;可是步子没迈开,项左低沉的声音又敲进了耳朵里,“亲姐姐你就这么对她?她腿伤成这样,你逼她出院?逼她跟你出国?”

    汤昊就这样愣了下来,不可置信般望着念晴。他看了看念晴手里拿着的一份离婚协议书,略一沉吟,眉头却是再也没松开过,良久不语。

    至此,章沫沫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扶着轮椅,挣了脖子就要一个人往外挪动。章念晴却没错过沫沫这个未遂的动作,一把拉住了轮椅,“让沫沫自己说,她是跟我走还是留下,现在让她自己说!”

    一瞬间满屋子的视线齐落落扫在了章沫沫身上,如芒在背!整个身子都僵硬,再不能动弹一下,耳边反反复复的,就是刚刚念晴同她两个人在一起时哽咽的、毫无生机的哭诉——‘沫沫,他再这样逼我,我会疯掉!真的会死!你救我,现在我只剩你了,我只有你了,我们离开这里……’

    “你别逼她!”

    “念晴,你……”

    项左和汤昊几乎是同时出了声,这一下章念晴反倒愣愣望着汤昊的一脸不赞成张大了嘴巴。极是难以置信一般,试探着确认,“汤昊,你说什么?”

    汤昊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楚,心下不忍,可却仍是柔声劝道,“念晴,沫沫不容易,你别……”

    “汤昊!”章念晴大叫一声,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是活生生被掐断了最后一丝生机,歇斯底里般从项左手中挣脱了出来,一步步退着,直到无路;“你们都在说我?都在怪我?我到底哪里错了?我不该醒过来是不是?我就该像我爸妈一样被章沫沫一齐撞死了才好,对不对……”

    脸,瞬间苍白到失了血色。章沫沫的呼吸,都停了下来;在项左与汤昊两个人的呵斥声中,悲哀地瞧着念晴激动的脸,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耳边只有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一下一下,慢慢的碎成了残片……

    汤昊也彻底冷了脸,在项左发火之前拉起念晴就往外走;身后的女人兀自喋喋不休地挣扎着不肯动,“汤昊,连你也这样对我……”

    项左的手早已握成拳,用力之下骨节都要捏碎的强撑着自己的忍耐;他望着坐在轮椅上女人低垂的头,看到她的肩膀一颤颤的抖动,便如一针针扎到了自己的心房,痛、却又说不出话来。

    忽然之间,那死寂一般的轮椅动了一下,宋家恺推了章沫沫就要往外走。项左一下撑在了另一端,“放手!”

    “你放手!”宋家恺不知什么时候,脸上的玩味与嬉笑早已一扫而空,此时正是板了脸、眉眼间也带了愤懑;“有你们这么逼一个姑娘的嘛?她还是病人呢!你们想把她逼死么?”

    一滴泪水,笔直滴打到了自己的膝盖;章沫沫在这一句下,再也没能忍住眼中的酸涩。她拼命咬紧了嘴唇,咬出了血丝,眼中滴落的液体一串串滚洒在了两个男人一触即发的紧张当中。

    她撑着手,从地上捡起那页离婚协议书,木然伸向了项左,“求求你,签了吧;出国,也是我的意思。”

    项左愣在了当地,他的眼底,泛了雾意深深地、不可置信般回望着她,章沫沫硬生生抽移了视线,望到宋家恺脸上,“麻烦你推我出去好么?我真的,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wp0532兄章补的花啊,,,,,,,,在jj抽得如此销魂的日子里,,补分不容易啊

    兄弟们,委屈你们了,,!因为jj抽风,,这一章就是不显示,我没办法,只能再修改重登一下,,显示更新的话肯定会害已经看过的兄弟们白跑一趟,但我不能让它总是显示‘删除’什么的,,抱歉!

    ☆、第十九章

    就在章念晴前后忙碌着办理出国的手续的时候,沫沫腿上的伤也逐渐有了起色;只是人,却越来越沉默。兼职护工董菲早就被念晴安排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包阿姨代替,她的主要职责,便是有人来探病,就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章念晴。

    接到这样的汇报电话,通常念晴会火速飞奔过来。章沫沫不禁哑然失笑,事实上对于她这样一个腿瘸失忆、既聋且哑的病患,谁会有兴趣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探视,除非他是有受虐倾向!

    有受虐倾向的,是一个男人。挺拔冷峻的男人,每次总是远远望着她,或许是她练习走路不小心弄疼了伤口呲牙裂嘴时才出现在她面前、再或许是她在秋老虎的余威中傻坐在花园里被晒到头晕脑胀的时候在她头上撑起一把伞,不过章沫沫失了忆,又聋,当然记不清他是谁、都对她说了些什么话!

    当医院西边的墙垛子下那一排挺直茂盛的梧桐树开始落叶的时候,章沫沫的腿,终于好了。今天便要出院,念晴似是一天也多等不下去,早早定好了明天飞新西兰的机票。为了办这投资移民,东印的股份又被转让出了一大半。章沫沫此时不要说是不舍、就算是惋惜的情感也所剩寥寥。正如你原本非常在意的一样东西,它先是缺了个角、然后被摔掉了半边,心痛着痛着也就麻木了。最后直到这样东西完全消失,你发现竟也生不出什么苦恼来了。

    念晴去办出院手续,包阿姨因为是最后一个工作日而提早下了班,病房里章沫沫穿戴一齐,独自微倚在窗口发呆。这个病房住了这么久,直到此时才发现她从来都没好好打量过。最知名的军总医院、特护单人套间,因为一点骨折就在这里赖着住了几个月,这里面动用了谁的关系、要花多少钱?这个问题,章沫沫不敢去想。只是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天,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舍却缓缓滑过心底。

    透过病房那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医院的花园里一团团曾经娇艳过的月季花纷纷垂了头、渐渐枯萎。仿佛人也能感受到那悄然将至的冬天寒冷的气息,待到下一个春暖花开时,欣赏这妙曼花影的人儿,又将是谁呢?

    病房的门,打开得无声无息。章沫沫站在窗前没回头,以为是念晴办好了出院手续,可是那脚步却迟迟不肯走进来。一瞬间,全身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这一下,想再回头可是再没了勇气。

    良久,那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才又响起,一下下踩在她的心尖,靠近;绵长而无奈的叹息。

    “风大,怎么还是不懂得自己加衣服?沫沫,就算你不听不看,对我一个人狠心也就够了。何苦,也忘了怎么心疼自己……”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却仍阻拦不住那沙沙沉沉中淳厚的磁意;一刹那,所有的酸甜苦辣一股脑冲向了眼眶,章沫沫气也不喘地憋着、憋着,终于将那一切生生压了下去,缓缓闭了眼;闭了眼,她便什么都听不见。闭了眼,念晴便又浮现在了脑海;她温柔恬静的姐姐,学会了抽烟。原本白皙娇嫩的胳膊上,是活生生用香烟烫下的疤痕……

    “我和念晴明天就走了,你这样,可是还有什么意义。”章沫沫不敢看他,手指也痛得颤抖,于是只好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你觉得,你走得了么?”

    透着悠闲的不经意一声,却似尖锐的警铃瞬间敲碎了章沫沫一脸的平静。他想干嘛?就念晴现在这个状态,如果再不离开这里一定会疯的!她仓皇回顾,带着满目乞求与歉意凝眸望向他,可是下一秒,手指上的疼痛瞬间冲刺回到了心里。

    项左,还是原来挺拔冷峻的那一个,只是他的眼,却憔悴。隐隐的,泛了红意;不知是疲惫还是执着,就连习惯性的皱眉也显得那样无力。奇怪的,他却笑了;不带一丝重量的苦笑,直扎到人骨子里生生的疼;“你放心,我如果真想找章念晴的麻烦,还用得着等到今天么?”

    不是不想,是不能!甚至章念晴签了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他都迟迟没有拿给律师办手续,他不敢!就算是用了手段逼得章念晴离婚、出不成国、甚至完全消失,他让章念晴有一分不痛快,都会间接转移作用到章沫沫身上!她还是要煎熬在念晴这执念下度日如年,这有什么用?

    项左只是直直望着她,不可言状的若有所思,望了很久很久,久到章沫沫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停止流动的那一刻,他才认输一般缓缓摇了摇头,“沫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幸福、才能快乐?”

    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毫无预兆的打开;这一次,章沫沫正对着门口。于是她看到,念晴满目不可置信地望着项左的背影,被钉在了当地。塞了一手的单据,纷纷洒落,无声无息;她的脸上,死一般的沉寂渐渐幻化成了愤怒,苍白之下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不可扼制的颤抖。

    章沫沫猛得心下喊糟,前一次项左只是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当天晚上念晴便就拿了把刀对着她自己的手腕在镜子前面站了许久,倘若不是包阿姨刚刚好要用洗手间,怕是那一天就出了事!此刻,他就站在这里、这样近的站在这里,念晴可是又要干出些什么事来?!

    恐惧大过天,章沫沫再没气力注意到身旁的项左,越过他急急向念晴奔去。

    “章沫沫!”突兀的怒吼声从耳畔袭来,项左执拗地拉住了她;再多的耐性,又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几个月来的不理不睬,究竟要把他放逐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这万年冷静不见喜怒的男人,愁苦之下手上的力道也拿捏不住,“你能不能过回自己的生活?这样糟蹋自己,你到底还要在缩在壳子里多久?!”

    “一辈子。”她的声音,也颤抖;手,却仍是固执地从他指端溜走,“对不起,项左,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从前曾经伤害到你的一切!对不起,你的幸福我给不起,因为我早已失去了,获取幸福的权力!

    章沫沫拾起床上早已整理好的包,挽上念晴冰冷的手;“姐,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gty429兄章补的鲜花!!!在jj大抽的日子里,,一直还守在我坑里的兄弟们,,我跟你们说谢谢!

    ☆、第二十章

    这一夜,姐妹俩都没睡好。章沫沫不知怎么,便觉浑身无力;想着即将就要离开的这座城市,眼前又浮现出项左的颓然叹息,此时呼吸到肺里的氧气似都提供不出生命活动的精力。章念晴偏偏情绪异常激动,整个晚上不安地踱来踱去,就是不肯睡觉。

    没办法,还要看住她,怕她因为白日里见了项左又会想不开。从前,念晴不开心,只是沉默;像这样坐立不安的烦躁,却从没有过。沫沫不敢怠慢,愣是守了她一夜。直到第二天,姐妹俩到了机场,念晴身上异常的烦躁情绪简直达到了顶点。

    嘈杂的出港大厅里,人来人往已是繁乱;念晴又来来回回走个不停,眉眼间所有的恬静都变成了不耐,眼睛却一直紧紧盯在入口的大门处。她望着门口,全世界都抛到了脑后,只是痴痴望着,嘴唇也狠狠咬成了毫无血色,却不发一言。章沫沫满心不解,可是忽的,一个念头猛然敲进了她的心脏——念晴她,在等项左!

    巨大的绝望连同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疲惫一同袭来,沫沫险些就晕倒在这机场里。她的姐姐,怎么就偏执到了这个程度?一早认为,出国去过平静的生活,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也就一了白了,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念晴她,根本就不想出国!

    她在等着项左低头,等着项左把她唤回去!不管是用什么砝码也好、她仍然是想留在项左的身边!

    意识到了这里,着急出国的人反倒成了章沫沫。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了念晴就想往安检口走。念晴,多待在项左身边一天,便也就多一份要发疯的危险!为了那个男人,她真的敢把命也丢了!

    “等一下,”章念晴甚至没移一下视线,便从沫沫手里挣脱了出来;她的目光,像是被根绳子牢牢系在了入口处,分毫不能撤离。“时间还没到。”

    “姐!”章沫沫大吼一声,眼睛也被憋得通红,“你到底在干嘛?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先进安检,到里面去坐。”

    说着,不由分说再一次把念晴抓了个紧;两个女人几乎是一扯一挣着,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念晴虽固执,却不及沫沫力大;拼死一般的所有怨念与担忧的爆发之下,章沫沫此时便是要她拉一辆铁人三项赛的汽车恐怕都不在话下!

    就在四周的旅客纷纷向这姐妹二人的拉锯行进方式费解揣测的时候,章沫沫只觉手上一轻,刚刚还像是十头牛一样倔强固执的章念晴忽得一下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主动而飞快地朝安检口奔去。

    这一下突变把章沫沫也拉了个趔趄,手上一松行李包也落在了地上。章沫沫心下一惊,痛苦的闭了眼。果真,下一刻,一阵中规中矩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地上的行李包被他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舞兄补的花!!

    祝兄弟们圣诞节快乐!噗

    ☆、第二十一章

    章念晴的脸,前一刻的愁云一扫而空;掩不住的欣喜之下却硬是挂上了一抹高傲的疏离,挑了眉作势拉着沫沫,轻音妙曼;“快进安检啊,要起飞了。”

    章沫沫没动,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睁开了眼睛。项左,站在她们面前。

    昔日从容有度的男人,脸上再无一丝斗志。从前的淡定自若却是都去了哪里?他没说话,只是深深望着章沫沫,满目决绝的留恋与颓然。他的手上,提着她的行李包,只装着章沫沫几件随身用品的轻盈包裹,此时却似有千斤重,直坠到手指,痛得泛白。放不开、抛不掉、真的放不开手!

    项左缓缓扭开了视线;他望向念晴,在她期待而又审视的目光里,掏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一下下,撕成了碎片。白纸、黑字,零零散散飘洒在机场光洁的地面上,一片片匍匐着,毫无生机、没有希望。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却不见了从前自信的光芒;章沫沫只觉她的心脏,此时便像那纸屑一般,残缺凌乱,再也没办法拼凑得起来。

    “项左,”耳边蓦的传来冷静清脆的声音,章沫沫近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念晴,站得直;从未有过的神采奕奕,似乎还噙着一抹笑意,只是说出口的话语,比钢针更加锋利!“你把我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你以为撕了这张破纸,我便又是对你百依百顺的那一个?哈……”

    她笑得冷、却兴奋,笑声中,章沫沫却是连身子都再不能移动一分;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念晴,她的脸是这样熟悉,可却又如此陌生。

    项左脸上更添颓然,缓缓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大门的钥匙。抬手伸向了念晴,“你永远是这个家的主人,这样,可以了么?”他说着,似是无意中瞥了一眼到章沫沫脸上,随即移开视线,带着商量、甚至是请求的目光牢牢锁向了念晴。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目睹一个如此骄傲豁达的男人所流露出的卑微和挫败更加让人不忍?章沫沫转了头,她看不下去;她宁可瞎了!或者死了,也好!

    劈手从项左那里夺回了自己的行李包,拉着章念晴就要继续朝向安检走。“我们出国,是你说的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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