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后,红杏照往日一样,赶个毛驴去驼找陶瓷土【今叫高岭土,为阅读方便,以后统称高岭土】。只忙的日头西斜才往回家赶。行至一处不禁感慨不已,思绪万千。原来这正是昔日韩家烧窑所在,想起往日光景真是好不热闹。自顾这样出神纳闷,不觉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眼见要下雨,红杏赶忙赶着毛驴紧走几步抄小路而来,这路乃过去烧窑为贪近走出来的,甚是坑洼。走着走着,不想脚下觉得棉花般一软,陷了下去,毛驴踢腾几下蹿出去了,红杏一个蛤蟆跳井,“扑通”掉下去了。幸好功夫在身,不曾伤着。举目四看,清一色的细致高岭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
只见洞内四通八达,此处自己竟然毫不知晓。爹爹也未曾提起过我家烧窑作坊地下有这么多地道呀。想来想去,不得头绪。罢了,罢了,为今之计,先出了这牢坑再作打算。可眼望这个坑洞离地甚远,四壁并无可攀爬之物,老牛在井浑身的蛮力只是使不上。再者,这等荒郊野岭平日也无人过往,何况天色已晚?实在可气!思忖一阵,也只好顺着地道找个出口吧。在洞内抹黑前往,深一脚浅一脚的,自觉地走了有一炷香功夫,眼望前面有些许亮光,心中一喜,紧走几步。没想到是毛驴拉磨,只在原地绕弯儿,又回到坠井之处。眼看最后一丝亮光下去,雷声一响,密密的雨下起来,红杏只叫苦不迭,又不敢乱闯,只能在横井找块地儿坐下来等着援兵吧。
话说韩小玉见自家毛驴儿独自冒雨回来,便有些纳闷。至掌灯时分,雨越发大起来,红杏还不见人影,顿时慌了。想来想去,踌躇半日终打着油纸伞来找小虎寻注意。老陶听闻后自是着急不得。
“小玉,你娘平日到爱去甚地儿?你作甚还不知?”
”我娘平日挖高岭土,老早就回来了,这日毛驴儿还是平日时间回来。我娘一直没照面。”
“你娘去挖高岭土了?快带我去看看你家毛驴!”
小玉一怔,老陶急道:“快呀!”
遂一同往红杏家来。这是老陶自红杏来此后头一遭来至隔壁韩家。小虎更是,小时候站在鸡窝上偷偷望过一回,还让红杏骂了个狗血。此时自是顾不上细看,忙跟着小玉往驴圈奔来。见一坨高岭土还在毛驴身上,小虎忙和爹搭把手一起卸下来。老陶捻起一块土已成了胶泥。就近看看闻闻又舔舔,站起身嘱咐道:“小玉小虎,你俩召集些人马,来你家旧窑处来寻。我先走一步!”
“陶大叔,拿着伞!”老陶接过小玉递过来的伞,猛然捂着胸口皱眉西口凉气,疼的叫出声来。
“爹,心疼病有犯了?您不要着急。我给捋捋!”
老陶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没事没事,都快去吧!”
小玉担心道:“陶大叔,真的没事儿吧。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撑起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雨中。
星星却明明看见,老陶因心里着急把未灭瓷实的火折子塞进怀里,烫了胸口。各位看官,此时此景,我本非煞风景,把自己欢悦建立别人痛苦之上之肤浅之辈。——只是记实录来,只望各位看官,此时此景,如此情谊缠绵悱恻之际,千万勿苟言笑。
话说老陶识得这土来自何方,忙赶到韩家旧窑处,找来找去并不见红杏人影。遂真相还原一样,效仿红杏赶着毛驴眼见雨来,也顺着平日人迹罕至举步维艰的小路而来。走着,走着,直至一脚踏空也坠入深井。红杏只见一人下来,不觉欣喜,赶快迎上前去,见火折子亮了,映的老陶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越发可憎的时候。不由喝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惊得老陶退后几步,喜道:”师妹,终于找到你了!”
“你叫谁师妹?谁是你师妹?!”
“……师妹……让我好找!我看到你挖的土就知道你来旧窑了,不想你咋走到这条小道上来了。孩子们不定知道呢。”向上往往洞口,道:“这可怎办?”
“谁让你去的我家,谁让你看我挖的土,我走不走小道与你何干?你来这里作甚?!”
“娃儿着急的了不得,我让他俩召集乡亲们来旧窑找你……”
“他俩?你说他俩在一起?陶艺啊陶艺,你当年骗我也就算了,这回又怂恿你儿子来纠缠我家小玉,平日里是懒得和你理论。今日正好,乘此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看招!”一句未了,早几记旋风腿踹来。
困牢坑坦言挖地道,逃苦海哭诉爬天窗
老陶依誓多年并不曾习武,那招架的住怒气正浓的师妹狠招连连,勉强躲过几招,不妨被一脚当胸踹来,只往后退撞到墙上去。那墙上的土越发松了,忽然布鲁鲁塌陷下来。老陶只管捂着胸口叫疼,并未发觉。幸亏红杏眼疾手快,干净利索,一把早提了过来。
二人跌跌撞撞跑进横洞里,身后早被埋了个严严实实。老陶定下神魂,心里自是感动,忙道:“师妹,谢谢你!”
红杏冷冰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就是条狗我也会救下,何况你好歹是个人呢,你不必挂在心上。”
“师妹,我看我们就顺着这坑道走吧,一定会有出口的!”
“你我是世仇,况且这又不是当年学艺之时,别说什么师兄师妹!你走你得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只是邻里一场,你若出去了,别忘了让孩子每逢时节来上一炷香,也不负我刚才救你一条狗命了。”
“师妹!难道你还如此恨我?当年并不是我有意负你!”
“休再提当年之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师妹,你不听我也要讲,当年我绝食七天要挟父亲答应上门提亲。可是伯父却开出俩个条件,不但要我改姓韩,还要制彩工艺做彩礼。师妹,这制彩工艺不打紧,还有得商量,让我改姓韩,这事父亲哪能答应,后来父亲气病了,竟以死相逼让我娶亲,并不是我有意负你!”
“胡说!明明是你陶家非要我韩家以陶土配方为嫁妆!你敢信口雌黄?!”
“师妹,我若骗你天打五雷轰!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红杏怔怔的,眼泪像短线的柱子噗噜噜直落下来。心知老陶为人必不说谎,此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父亲骗了她,不觉心如刀割。狠心道:“你大可不必和我一个寡妇赌这恶誓,咱又没甚关连。只愿有法能逃出这牢坑,从此你我还是互不相识为好。”
老陶深知红杏为人口硬心软,兼听说话声带哽咽,知她伤心至极,便不言语,自随着她扶着洞壁缓缓前行。不知倒霉蛋在身,暗里跌了多少跤,被蝎子蛰了几口,因乌七麻黑没看明白,不敢杜撰。忽然老陶手摸到一物,忙吹了火折去看,正是一支松油火把,先前因为还有些许亮光,红杏只走中间,反而没发现。老陶赶快燃起火把,又顺路寻了一支递于红杏。红杏这才仔细看来,原来这是人工凿出的一处地道,一人来高,却能容俩人并走,不知作何用处。待细看却发现洞内土也是极细致的高岭土,甚是疑惑。
老陶越走越觉得这个地道时曾相识,待走到一道木门楣,看到紧挨着立着口空水缸,心中一喜。忙道:“师妹,我们有救了,随我来!我知道出口!”忙引着红杏走迷宫一样,左饶右转的来至一处宽广处。只见满地的箩筐簸箕铁锹之类。又进到一处巷道,半道处却被土封了个严实,老陶道:“出口就在前面。只知道那年有些塌陷,我爹从外面封了,这过道也有几丈,不知到塌陷了多远。师妹你暂歇歇,我来挖一挖!”
“你慢着!先停手!我来问你,你怎么对这里这样熟悉,为何在我韩家旧窑地下有这样一条隧道?!”
老陶知道红杏的疑惑,遂娓娓道来:想当初俩家为争上下,韩家霸住高岭土,想着陶家没有了土哪能做出陶来?那想陶家更有绝的,把水给霸住了。互不相让只好一分为二。韩家把烧窑不远处最为山贫土瘠的地儿分给陶家。开始陶家当然不乐意,争锋相对闹腾了好一阵。后来竟慢慢平息下来。原来是老太爷子无意在自己烧窑地下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本窑就开在高龄上,何愁土源?为守住这个秘密自然不会兴师动众,只是地下随性的畅意挖,哪想到会挖至韩家烧窑地下?
红杏听了,又瞅瞅这洞,前路已封,后路没有,心想活着出去是不能够了。不觉苦笑道:“原来如此,也真无趣。你死我活斗了多少年,到头来谁会想到自家的子孙和家族仇人被困死在祖宗亲手挖的墓丨穴里!”
老陶道:“师妹,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老陶自幼是在这里玩儿惯了的,在别人眼里迷宫一般的地道,挖的横七竖八,纵横交错,而他闭着眼也能走出去。所以他知道,此处唯一活路就在墙后。何况曾经海誓山盟的初恋情人命运也系在他的身上,如此的重负使得他一刻也等不得,拿起铁锹开始挖一条通向生命的大门。边挥汗如雨边安慰红杏:”师妹,我自小在这里玩儿,出口必在此后,你且好好歇歇,养足精神。师兄肯定带你出去,以前是我不得已负了你,今日绝不会再负你,我一定救你出去!“红杏见他如此这般,不禁忍住眼泪,拿起铁锹也跟着挖起来。
且说外面,一群人直寻了一夜,并不见一个人影,后来连老陶也不见回家了。星星直叫苦,心道:不会是私奔了吧,我这媒正想做,还未来得及动手……
一连三天,众人找的心气一也没了,小玉哭的俩眼桃子一样,小虎呢,也是熬的面色萎黄。这日晌午,一相邻道:“恕我说句不该说的,就算碰着野狗,也得留着点残骨吧。”
“必不是野兽,就算遇着,红杏的身手是能应付的。”
“你说红杏不回来,老陶去哪儿了呢?不知现在二人可在一处?该不会俩人又掐起来了吧?”
一个便道:“他二人原是同门师兄妹,若不是家人阻挠,险些成就了一段姻缘呢!老陶去寻他,这时候自不会掐起来的……”
原来小虎小玉竟不知此事,又不好细问。一人忙道:“且扯这些闲事,找人要紧。你们可在韩家烧窑处发现甚可疑事?”
一人道:“有条小径,塌下个天坑,想是不会到哪里去的!”
小虎忙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众人匆忙来至小路,小虎止住大家,自己先弯腰顺着脚印一步一步循迹而来。只见一些是蹄印,还有几个人脚印,有一双确象父亲的大脚。行至天坑,再往过看却只剩了相间甚远的驴踢子印记。小虎不免扑在天坑边上开始着急流泪,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玉急道:“你怎么了?小虎,你发现甚了快说!”
小虎哭道:“一开始还有人的脚印,过了这个坑只有驴蹄子印了!有一双像是我爹的,一定都埋在这里了!”
小玉肿着眼睛道:“陶大叔是后来的,怎么会埋在里面?”
一人忙道:“除非是红杏先掉到坑洞,老陶来寻又不小心闪下去,这才都塌陷了。只是这地下怎么会有坑洞呢?真是奇怪!”
众人一想不错,不免都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小玉自是哭的肝肠寸断。
忽见小虎猛地站起身来,道:“都随我来!”便大踏步朝前跑去。众人一窝蜂忙跟着到了陶家旧窑处。进到一处烧窑,自比别的窑不同,长长的过道直往地下走去,里间杂七杂八,更像是一件地下储物间,小虎顾不得许多,随手在地下拿起一物来至一处墙上,剥下薄薄一层泥墙,露出一面隔板来,几个后生合力撬下隔板来,霎时尘土飞扬,却是又一个地洞入口,细看里面已经塌方了。
众人道:“这是怎么说?”
小虎道:“听我爹说,这密道是因为过道塌方才封住的。如果我爹和红杏婶子躲过一劫,肯定还在密道里。”
小玉忙擦泪道:“小虎哥,你是说——这地道通往那个天坑处?”
“我不敢肯定,听我爹说起过,地下就像迷宫一样,爹小时候常在这里玩儿,想来地道短不了的,怎地哪里就塌了那么深的坑?必是和地道相连的!爹是熟知这密道的,要是还活着。必定在里面也挖呢。三日了,我们得快些!哎呀,咋早没想到呢?!”
一人跺脚道:“怪我没把天坑的事早告诉你!”
另一人道:“谁想得到陶家有密道呢?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罢了!救人要紧,时间久了怕撑不住,大伙快挖吧!”
众人找来工具,轮换着卖力挖土,岂知里面不出众人所料,三日了滴水未进,饥肠辘辘,老陶喘道:“师妹,你歇歇,我来挖,想来快到头了。”
红杏有气无力,合眼仰在墙上道:“我看你也不必费劲了,想当年是我韩家对你不起,今日老天让我死在你陶家烧窑内,是要了结这段恩怨了。从此你我俩家俩不相欠。”
“师妹我宁愿你恨我一生一世,也不能就这样死了!你不要说话了,坚持住,就快到头了!”
说话间,一锹下去,顶上的土便松了,露出一丝光亮,听见人声嘈杂,老陶紧挖几锹,狠命叫道:“小虎,小虎!”
只听小虎颤声应道:“爹,是你吗?”
“是,是我!小虎!”
小玉忙上前颤声问道:“陶大叔,我娘呢?看见我娘没?”
“在,你娘也在!……都还好!”
众人忙把洞口掏大些,早看见老陶站在那里蓬头垢面,面色苍白,喘气道:“水,可有水?”
有人递过来,小虎打开递给爹,老陶接过来回身先扶起红杏,把水送到唇边,轻叫道:“师妹,师妹,你醒醒。”那红杏早已心力交瘁,不省人事。老陶一手捏开她嘴,轻轻灌下些水,也顾不得避嫌,扶直腰板,胸口上捋捋,又在后背上摧摧,红杏咳嗽一声,微微睁开了眼。赶忙又喂了她俩口水,心下才渐渐明白过来。众人在外面听见方才歇了心。一时洞口已能容人过去,老陶搀扶着红杏爬上去,众人在外拉住双手。共同使力,终把红杏救了出去。正来拉老陶,头顶上普鲁普鲁地落下土来,众人慌忙后退,只是小虎哪里肯逃,有一人眼疾手快,忙拖着他出洞来。回身一看,那整条过道早被封个严严实实,象没有被挖开过。小虎摧胸顿足,一伙人劝慰不止,也只顾落着泪。红杏见此情形,不禁哭道:“师兄。是我害了你啊。”一伙人正在纷乱之际。却说老陶眼见塌方,吓得倒退几步坐在地上,哪还有力气起来逃命,心想倒霉透顶,这下完了。闭着眼只等死。只听耳际轰隆隆一阵,土尘呛鼻。觉得一道亮光耀瞎钛金狗眼,微微睁开,见头顶上露出日头来。心中狂喜,因担心着儿子师妹等众人,忙顺着斜坡爬上来,跌跌撞撞从窑外进来寻他们。小虎正在地上鼻涕眼泪只管痛哭,不妨一人挤过来拍肩道:“我的儿!”
众人一看,都吓个倒仰。
一人掩面颤道:“老陶,我们知道你走的不放心,小虎是个好孩子,乡亲们都会照料他的!你只管放心去吧!”
红杏也哭道:“师兄,都怪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小虎当儿子一样看待……”
老陶急道:“我没死,我是人,不信你们摸一摸!”
哪有人敢?还是小虎乍着胆子,摸摸老陶的手温热,便一把抱住哭道:“爹,你没死啊!吓死我了。您老咋出来的?”
老陶摩挲着儿子泣道:“爹怎么会死呢?还没看到你娶媳妇呢。地道不是塌方了吗?塌的日头都露出来了,你爹我不用挖土就从顶上爬出来了。”
众人自是也松口气,都高兴起来,各自回去歇息不提.
懒劳作少年戏大仙 ,偷睡觉老哥吓娇娘
经过此事邻里俩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再不是老陶听见红杏出门就赶紧躲在门内之时了,这回调了个过儿。红杏没回出门就像做贼似的,先听听陶家动静才敢出来,避免碰上,实在躲不过碰上了,老陶实有千言万语,叫声师妹。红杏轻答应一声,忙低头快步走开了。这让老陶百思不得其解。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冰释前嫌了,可越发的倒尴尬了。为怕红杏为难,老陶也只好向原先一样,先避开红杏为好。如此一来二往,本来一心,都以虚情以对。关系倒越发的复杂生疏了。在外人眼里看的越发的猫腻不自然。
如今,福星心里自是如愿,既然都还有情,我这回可谓稍稍有力,就会水到渠成了。可怎样捅破这层窗户纸呢?思来想去,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解开韩陶俩家的恩怨,这可是个天大的功德了。终是没在人间混几天,不知人情世故。想得不免简单,几代人的恩怨岂是说解开解开的?这日,小虎让爹在家休养几日,自己和福星下田劳作。福星那受过这等苦楚,又是连农具都从未见过的。况且满心只想着馊主意,草没除去多少,倒把一寸来高的苞谷苗锄去几个,气得小虎道:“罢了罢了,你不是来干活的,你是来要命的!怎么干下这等坏事没见你缩了身材?”
“好小子,你学坏了,越发的对大仙不敬了!看我回到天上不让月老给你牵个丑八怪!”
“你要能真的见到月老我也替你高兴,只怕是不能够了。”
福星索性坐在田埂上气道:“想斗嘴吗?你小子还嫩了点呢,想当年我在天上就是凭着一张嘴吃饭的……”
小虎打断他:“谁的嘴不是用来吃饭的,难道用来拉屎啊!”
福星半响伸手仰天道:“龙困浅潭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在天上混的那么得意,在人间怎么如此惨烈呢?”
小虎笑道:“不是我说你,在天上是因有你老婆撑腰,众人才对你四台似锦。好在你也不必伤心,难得腊梅仙子有情有义,竟因你下凡来历劫,上哪里去找这样好的老婆啊。我小虎要是也能找这样一个老婆就好了。”
福星叹道:“她虽然是下凡了,可是不认我啊。”
“下凡了,就是证明对你还有情谊,你此番定不要再辜负了。为今之计,你先要想法做些大大的好事——福星,你若能再见到月老,千万求他老人家把我和小玉牵在一起,千万不要牵错了啊。”
“不知是谁方才咒我不能再见月老?”
“谁敢咒您?他是不想娶媳妇了。
“不知是那个小王八蛋。”
“……嘻嘻”小虎舔着脸笑,并不敢再呲牙。
“哎呀,忽然背有些酸困……”
小虎忙放下锄头,上来又摧又捏:“大仙,这样可好?”
“算你识相!”
“那大仙,小的的亲事……”
“包在本大仙身上。”
喜得小虎抓耳挠腮,如即刻就要和小玉拜堂入洞房一般,更是费力殷勤讨好。
“我在这里没得耽误你干活,且回去想想办法是正经。”
小虎道:“也好,你先回去吧。在这里也是添乱,不不不!剩这点小活儿,哪敢再劳烦大仙……”
福星暗喜,心底早筹划好一计。
一路小跑,至红杏家门,不曾犹豫半刻便推开院门进去,料定韩红杏必定也在独自修养,遂在院中便喘道:“婶子婶子,不好了。”
韩红杏看到来人却是隔壁福星,见神色慌张,忙问:“咋的了?”
“陶艺大伯相见你……最后一面!快去吧婶子!”
“最后一面?莫非师哥他……不是已经好了,今天还听见他在院里……”
福星抹泪道:“走吧,嫂子,迟一步只怕不能见了。”
韩红杏没多想,三步并作l两步就随福星过来了。
这日老陶在家洗衣劈材,不觉有些累,正躺在炕上。韩红杏见他合眼挺在哪里,以为已驾鹤归西。不免落泪轻声叫道:“师哥,师哥!”
老陶迷糊中听见红杏声音,轻念道:“不要醒,不要醒。”
“师哥,你怎么了!”韩红杏抓着他死摇。俩人眼对鼻子惊叫处,福星早拿出准备好的瞌睡虫吹过来。韩红杏便晃晃悠悠迷迷糊糊躺在了老陶怀里。福星不禁得意,心道:想当年在天上放荡不羁,专门收罗这些个泡妞神器,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能派上大用场,虽然是在帮别人成全好事,但能助我早日长成,也不算浪费。遂使出吃奶的劲儿帮二人又摆了个姿势,这便悄悄带上大门出来。
时值晌午,小虎扛着锄头往家走,老远便看见一堆人嘈嘈嚷嚷往老陶家祠堂去,内中却有陶艺的声音,赶快跟了去,只见一队人推推搡搡地押着陶艺,一队人拉拉扯扯拽着红杏,嚷嚷着去见老族长。小虎着急却挤不到前去,一下看见小玉,忙拉住问道:“小玉怎么回事?!”
小玉急道:“我那知道,只听嚷嚷着要去见族长……”
小玉忙拉住另一个人问:“婶子,这咋回事啊?”
那女人白眼一翻道:“哼哼,你娘做的好事我们哪知道呀,是不?”
一起的几个娘们跟着都交头接耳:“唉,真是不害臊,平时正儿八经,真是看不出来啊。”
小玉道:“你再说谁?!”
“谁干了不要脸的事儿说谁呗?”
“你,你们——”
“我们韩家哪有过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啊,走吧,看族长咋样发落。”
“要我说,该沉塘了……”
一伙人扬长而去,小玉小虎面面相觑,心道不妙,也赶快跟上来。一时哪疑不到福星弄鬼。
祠堂内,二位族长本着脸端坐上座,俩族人左右分开俩群,像公堂的衙役,杵在那里,只等老族长发话。老陶红杏跪在地上低着头,这样大的阵势,小虎和小玉并不敢靠前,赶快也分开立了对面。
“耻辱啊,自本村建村以来,闻所未闻这样的事,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陶家族长忍不住道:“韩家大哥,您就别满口之乎者也了,这又不是在学堂讲文,您就说这事儿……这事怎么办吧?”
“哼!”韩家族长不服气,却没接着拽文了,“我韩家想来族风严谨,作风正派。红杏遂性格泼辣,可是一直是安守本分的,这是我族人皆知的,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定有蹊跷。红杏,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若是有人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族人定为你做主!”
韩红杏那知从何说起,只把个脸紫涨的猪肝一样。
“韩家大哥,您这是什么话,谁人不知这红杏武艺高强,性子又泼辣。能有谁敢欺负她吗?她不欺负别人就万幸了……”
“对啊对啊。”“底下乱作一团。
原来,这些年随着陶器在这个地界的衰败,纷纷有铜川那边的精致细密物件来充斥市场。不少人都另谋出路了,烧陶的也就只剩韩红杏这个曾拜师学艺过的了,既不存在同行冤家这么一说了,俩族人的关系自然缓和了些,再者新长成的一代,出了个别家还有不服者教唆孩子几句,诸多人家都对俩家的恩怨持模棱俩可的态度。还有,村里居住没有界定,远亲还不如近邻,更有得俩家人竟处的不错的。那只今日,此情形之下,又不免扯到俩族恩怨,挂着些本村政治色彩了。
合族公审霉蛋厌旧主逼走邻里福星法尽失
合族公审霉蛋厌弃旧主,逼走邻里福星法术尽失
话说韩家族长偏袒红杏招来不满,陶家族长也发言袒护老陶,族人之间也不免打起了唇舌战,
陶家族长忙道:“大家安静,老陶,你先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你强绑着韩家人去的?”
老陶忙摇头道:“哪有的事,我正在睡觉,醒来就被绑着这里来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韩家族长鼻嗤道:“哼,推得到干净……”
陶家族长道:“大庭广众,你不必遮掩,有什么说就是了!”
“老族长,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家族长道:“红杏你说……”
“前些天不是出了事故吗……都在家休养,今天他们家那个小孩来了说是老陶不行了,正值农忙邻里谁也不在家,我想前日就我一命,况且也是邻里,就过去看看,见他躺在炕上不省人事,后来只觉得一阵眩晕,估计也是身子未恢复吧,就晕了……后来不知怎么就被人带到这里。”
“哼哼,你不知道她不知道,那怎么还搂抱在一起?”陶家族长道。
内中有个极爱寻事的平时又不得志的名韩大宝者,平日爱慕红杏美貌,听到这些便道:“族长,这一定是老陶的诡计,他至今贼心未死,见红杏妹子现在孤儿寡母的好惦记……”
一句话为说完,后面几个娘们早指着骂道:“好个贼心未死!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韩保长犟道:“我是就事论事,向人向不过礼去!”
小虎至此方把事情听个大概。心底也知道这样的馊主意定是出自福星,气得火冒三丈,怎奈来回找并不见人。忙道:“大家请听我说,这都是我家那个福星倒鬼,就是我捡来的那个小孩,他最调皮捣蛋爱捉弄人的。”
韩保长道:“胡说,分明就是你爹的诡计,垂涎红杏妹子的美色,就趁你们不在,骗人偏色。”
红杏断喝一声:“住嘴!”那韩保长张嘴还要说,被红杏一眼瞪过来吓得忙别回去。
这时,后面一个妇人挤过来提住耳朵道:“有族长在,你插什么嘴!在地里干活一点力气也怕使,在这里替人出头你倒是张罗的很欢啊!”
“这话怎说的?,我这是替老族长排忧解难,出出主意嘛,你松开,这么多人……看让人笑话。”
那妇人不但不松手,反而捏的更紧,拽着回去了。众人纷纷取笑。
韩家族长道:“行了行了,那个叫福星的在哪里?”
小虎道:“不知跑哪里去了!”
“那就是不敢出来对词了?!陶家大哥,不敢出来对词,是不是心虚理亏啊?”
俩族长开始斗嘴,平日里闲着无事,这可终于遇到点事干,你来我往,说的甚是兴趣盎然。
众人一听,也乱了。有说东的有道西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也开始比划起来,眼睛越来越红,指尖开始接触,韩家向着红杏,陶家向着陶艺,刚刚都憋着闲气,现在个个霎时间成了斗鸡一样的狂躁,继而开始推搡撕扯起来,俩族长本来声音就小,更淹没在暴风雨里一般。
老陶见人乱作一团,恐怕被当成马球踢了,也顾不得什么了,只不敢起身,钻来钻去到处都是人腿,只好朝贡桌底下去,刚舒口气坐定,见一人撩布进来,却是红杏,那红杏看见老陶在,正欲躲出去,那想后面紧挨着帘外一人跌坐在地上哭道:“不活了,陶家的人让欺负了!”吓得红杏赶快靠里,恐怕发觉俩人,更难解释。
忽然,乱了一阵的人群忽然静下来,都瞪大眼睛看着这边,那娘们看见有了回头率,更使劲号丧,哪想众人都断喝道:“住嘴!”
娘们回过头向众人眼看方向瞅,却见悠悠一团斑斓彩光在贡桌地下闪闪灭灭,伴随着男女的不雅呻吟。这娘们倒也胆大,慢慢伸过手去,忽地撩开供桌布,——却见老陶和红杏都撅着俩嘴就要亲在一起,可是俩双手都抱着桌腿,使着劲好像又不想碰到。那五彩光却发自老陶嘴里。僵持一阵,众人也只是屏气凝神只顾看,一会儿见那老陶喉咙处有一物缓缓往上移来,憋着红脸道:“师妹,快躲开……”韩红杏只觉一股力量吸着她靠前去吻老陶,运动真气都躲不得,老陶忙闭嘴,只觉那颗倒霉蛋缓缓不费一点力气便撬开自己的牙,冲了出去。老陶自不乐意让它再去祸害师妹,忙拿手去接,那想那蛋早飞上去,待红杏抬头看去时,早瞅准时机,窜进了她的喉咙。
且说那倒霉蛋因厌弃老陶,乘机钻进了红杏喉咙,众人看得真真切切,纷纷称其。小虎乘此忙上来解围:“爹,原来真是这颗珠子在捣鬼啊,我说恢复的好好的你又晕了呢。”
小玉也忙上来搀扶红杏:“娘,你没事吧?”
一人道:“小虎,你爹嘴里那个……””
“哦,你看珠子五彩斑斓,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爹就以为是什么宝贝,才上了它的当。自打钻进我爹肚子里,身体不如往常不说,有的时候好像自己做事不受控制似的,我就知道那天一定出事,这不,还连累了红杏婶子……”:
小玉忙道:“小虎!那咋办呀?他为什么要跑到我娘肚子里?”
“唉,我喝下去一瓶子油也不见效……师妹,我对不起你。”
红杏气道:“我韩红杏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世让我遇见你个扫把星。”一起身不妨撞上桌子,头生疼。
老陶忙磕下头去,作揖祷告:“珠子啊珠子,我老陶求你了,你还出来来我这里吧,不要再去祸害我师妹……”
想那红杏从未被如此捉弄,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急于和老陶撇清关系,狠道:“住口!我们师出同门那是过去的事,我已不在是你的师妹,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从此以后你记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本来就没啥关系,以后更是俩无干涉!”说完,和小玉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