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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躺好,又叫了医生来看。

    这边乔祖文还在追问:“臭婆娘,你说,你还有什么时间出去乱搞?”丑话已经骂得十分低俗。

    邱陵轻描淡写对钟琳芳道:“说吧,顾伟业是个什么人?”

    钟琳芳虽是丫头出生,又无甚廉耻,但终究做了几十年当家主事夫人,里子不干净,但面子还是要的。今天这种场景,恐怕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

    邱陵把“顾伟业”三个字一抛出,立时将乔祖文炸得脸都歪了。

    晓雪不明就里,正待发问,邱陵转头低声对她耳语道:“顾伟业和他年轻时就是酒肉朋友。”

    这顾伟业到处混吃混喝,乔祖文虽打心眼里看不上,但因为有时要利用他做些事,才表面结交。却哪里想到,这种混混都能撬了他的墙脚。

    乔祖文指着钟琳芳颤声道:“果然是个烂女人!”他真是又气又悔,一辈子做尽伤天害理之事,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以为自己是吕不韦,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钟琳芳见事已至此,倒也豁了出去:“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又以为你是多干净又多见得光的破烂玩意儿?你不也是利用我为你达到目的吗?我就是觉得伟业比你好,他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最起码他给我快乐,哄我开心,我就愿意给他生孩子。”这话真是春光灿烂,从一个花白老妇人嘴里吐出来,当真是诡异莫名:“你甜言蜜语夺去了我的贞操,却不想娶我。整天只想着怎么把我推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好,那我就做给你看,你不是看不起顾伟业吗?我告诉你,是我勾*引的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勾*引他,怀上他的孩子,再嫁给我喜欢的男人,你只不过是我踩在脚下的垫脚石,是我想起了就唤几声的狗!”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完全是个疯婆子。

    一场丑恶的闹剧被记录在视频中,对所有的人似乎都有了交待。只是逝去的生命,再也不能鲜活,逝去的青春,也再不可能重来。

    九十一、月光宝盒1

    云初见大摇大摆出去吃了早餐,又买了些腊梅花回房间插起来,一室暗香却解不了她的焦急。

    越是想入梦,就越是睡不着。她打开手提电脑,将发生过的梦境用文字描述出来,洋洋洒洒,竟写了上万字的题纲,感觉像是在写一篇穿越文,但明明又不是穿越。

    她对这次入梦可以参与其中,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体会,忽然生出玄幻的想法,既然自己阻止了父母的死,那一世轮回的历史是否会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改变?

    云初见累了关上电脑,脑子里仍然缠绕着这个问题,有很多东西想不通,又焦灼于雪儿的命运-----那是真真切切另一世的命运。

    没那么刻意的时候,她反而想着想着睡着了。可是一进到那个梦中,她就后悔了。

    画面里,是云家洛带着一队士兵赶到了蒲部落,从这里看来,说明她的麻醉针的确救了云家落和乔依舒。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已然被人血洗蒲部落,而杜若飞却还没回来。

    云家洛还是来晚了一步,但云初见根本无法进入那个画面去救依桐姨妈和晓雪。

    鲜血将厚厚的积雪染红,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几乎都是妇孺,无比惨烈。

    云家洛俊秀的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悲伤,伸手掀开主帐篷,那一定是依桐的居所。轻轻掀开,只从那掀开的一个小角,云初见便看见了惨死的依桐。

    云初见捂住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种恐惧。她忽然哭出声来,很大声,仿佛在梦里,又仿佛在梦外,痛彻心扉。

    如果她入梦,可以切到那个画面,就必然可以救得了姨妈。可是,现在画面切过了,就好似云家洛来晚了一样。

    她那时竟然想到了《大话西游》里的月光宝盒。有了那个宝物,便可以时光倒流,只要倒流进那个画面,她就可以一举灭了那个举刀的恶人。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雪面上腾起一片白尘狼烟。声音越来越近,云家洛转身向着那马蹄声方向望去。

    “蒲若……”云家洛迎上前去,叫了一声后,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前世的杜若飞,原来叫蒲若,后来当了王之后所以叫“蒲上”。云初见心中凄惶,在这一世里,早就将杜若飞当成爸爸看待,无法想象那一世里,杜若飞见到依桐及族人的惨状是如何伤痛。

    这一切,竟然是因为她无法先切入那个画面,无法救得她的妻子与女儿。云初见忽然生出愧疚之心,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她在梦外哭泣,杜若飞在梦里哭泣。

    他跳下马来,身后的士兵也随之下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尸横遍野,那些老人、妇女、孩子都是他们的亲人。

    随着一声呜咽声起,瞬间,那呜咽声袭卷了整片山林。各自都在找寻自己亲人的尸首,痛哭不止。

    杜若飞三步并作两步跨进营帐,依桐的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猛地抱起那已经冰冷的身体,紧紧拥在怀中,怆然呼出:“桐儿,我错了!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泪水滚烫滴落。

    九十一、月光宝盒2

    云初见清晰地看到杜若飞悲愤异常的表情,那悲怆如巨浪打在她的身上,她躺在床上的身体再一次痛苦蜷缩。

    云家洛满目泪痕:“蒲若,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

    蒲若擦干眼泪,将依桐抱到榻上放好,恨声道:“谁干的?和我蒲部落到底有何仇怨,这么残忍杀害妇孺,伤及无辜?”

    “我云部落也被攻击了。蒲若可还记得几个月前,她们两姐妹回宫为父王祝寿?”云家洛忍着悲痛:“在那时,她们撞见了芳妃与文王私会苟且,苦于当时边关战事吃紧,就没有将此事禀告父王,结果文王勾结了盗匪来杀人灭口,做成盗匪抢劫的假像。”

    杜若飞豁然站立,手上的青筋爆起:“我蒲若誓要让他血债血偿!”

    云家洛也悲愤道:“我云部落死伤无数,若不是当日发生了一些奇怪之事,我夫妻二人,恐也遭了毒手。后来在士兵的掩护下,我们逃了出来。舒儿刚生产完,现带着孩子在绿风部落休养。我连日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接着又将发生的怪异之事说了一次:“我那孩儿手里莫名捏着一只形状奇怪的戒指,应该是从娘胎里就带了出来,但若说是那孩儿动了什么手脚,又万万不可能……”

    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气若游丝:“蒲……主……”

    居然还有人活着,杜若飞赶紧奔了过去,竟是那穿绿色裙袄的婢子没死:“银珠……”

    “快,找……小洁雅……一达乌……带……走了……”银珠一身鲜血,似快到了生死边缘。

    蒲若奔出帐篷叫了几个手下照顾银珠,又令人立刻给她止血救治,自己则和云家洛带着一队人马去找银珠口中的“一达乌”。

    积雪深厚,要在茫茫雪林里找一个人,简直困难之至。白茫茫的山林,枝头都被雪压弯了。

    分开寻找了大半天,终有士兵来报:“蒲主,找到一达乌了……可是……”

    杜若飞顾不得那个“可是”,立刻沉声道:“走!”

    云初见不忍看那个画面,几欲作呕,生长在现代社会中的她,再受苦,也无非是童年物质条件不够丰富,平白遭受些冷眼罢了,哪里见过那种血腥的场面。

    那个场面里,一达乌身染鲜血死在雪地中,内脏被狼或是什么别的猛兽撕扯得到处都是,而“小洁雅”雪儿已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狼吃了,还是……

    云初见不敢往下想,从来没想过雪儿也会遭遇不测。

    杜若飞跪在雪地中,久久不能起身,他一定也是认为孩子被野兽吃掉了,刚刚才看过妻子的惨状,现在连他甫一出生的孩儿也如此悲惨,而他连看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天地苍茫,刺心浸骨。云初见仿佛倒在雪地里,冰冷彻骨,睁开眼----梦里的白色和梦外的白色,交替出现。她全身再一次被那种伤痛的情绪充满,不能动弹。

    她知道醒了,但依然无法动弹,躺在温暖的床上,却一如梦里的雪地冰冷。

    恐惧与悲伤,将她紧紧包围。一次次想冲入梦中,冲进那个画面,希望能力挽狂澜。

    如果世上真的有月光宝盒,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拥有它。

    她终于坐起身来打开电脑,将周星弛的《大话西游》点开重看,边哭边笑,边笑边哭,特别是看到月光宝盒那一节,她咬着嘴唇,差点渗出血来。

    九十二、遇见1

    云初见仿佛经历了几世的人生,生死,痛苦,悲怆,统统都向她越来越脆弱的心灵袭来。

    这一世,她的父母被人谋害,其实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是以那种痛还不那么直接。可是在梦里,云初见亲眼见到依桐姨妈及雪儿的遭遇,杜若飞的悲痛欲绝,她彻底崩溃了。

    二十多岁的外表,隐藏了一颗几千年的心。一梦之间,心变得无尽苍老。

    云初见换了件墨色大衣,头戴毛绒帽子和手套,出得门去。她深深吸了口气,才刚走到走廊,便立时退了回房,吓得面无人色。

    好半响,她将门开了一条缝,轻轻侧身走到走廊木柱边上,偷眼从上望下去。

    一个男人落寞地坐在黄桷树下,眼神定定地看着青石板的地面。他原本圆润的脸庞因瘦削而显得轮廓愈加清晰,唇色如水,眉头轻皱。

    云初见没料到这么快在墨里便遇见了邱池,远远地偷看他,心中有一丝欣喜,舍不得调开眷恋的目光,就那么痴痴地看他。

    邱池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戴上耳机,打开一个视频录像------这是那天晚上在“月之暗面”里,云初见于新年来临之际,喝了点小酒便上台浅唱低吟的康定小调。

    他派人将那一段特地制作好放进手机里,一想到她,便会拿出来听。他已经很熟悉这首歌曲,甚至能跟着低声哼哼。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小丫头在画面里变幻成一个性感美丽的女人,风情万种,光华夺目。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转,一抬手,一撩发,一闭眼,嘴角勾出一丝似笑非笑,那么迷人。

    “一支小曲,一汪清波。一个轮回,一片山河。跑马的山上,白云朵朵。痴情的姑娘,想着哥哥……”

    邱池耳里充盈着那性感又缥缈的歌声----痴情的姑娘,想着哥哥……他心里低低叹息:“坏丫头,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我?”

    云初见很想不顾一切冲到楼下,投入他的怀抱,特别是此刻,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受着梦里杀戮的折磨,受着梦外情感的纠葛。

    飘雪停了,院子里还有些没化的积雪。化雪其实比下雪要冷多了,邱池全然没感觉,就那么坐在树下,一遍又一遍听那首音乐,看那个画面。

    他是专程过来跟房主办理房屋买卖的手续,等找到云初见,他便会把这房子当作礼物送给她。

    他本来还想在这儿休息一晚,问了前台,曾经住的那间“谷风”已经被订出去了,而且是好久之前就被人订出去,现在已经入住。

    似乎,曾经熟悉的地方,没有一个居所可以容纳他的存在。

    他意兴阑珊,站起身匆匆走出“初见”客栈的大门,本想就此离去,鬼使神差地走了相反的方向,去到当初那个和云初见一起看晚霞的荷塘。

    云初见不由自主追了出去,如一个幽灵远远跟在他身后,看他在荷塘边留恋,默默望着灰色的天际发呆,此时没有彩霞满天,也没有荷塘月色,有的,只是枯枝烂叶,这是四季中最凋零的时光,一如他们的爱情。

    九十二、遇见2

    她见邱池站立良久,忽然像个盲人走路,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在那样高低不平的泥地里。刚下过雪,雪又开始融化,到处都湿漉漉的,他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云初见泪眼模糊,想起那一天,要求他闭着眼睛,跟着她走。他问她要干什么,她说,要引他到池塘里去,溺死他。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还有牵着他手的感觉,一下子蜂拥而至。

    挡都挡不住的记忆。

    邱池睁开眼睛,眼眶湿润,就是在这儿,彩霞染红的半边天空,一层层的红色,夺目耀眼,却不如----她耀眼。

    曾经在这个地方,她向他抱怨上班有多讨厌,天天朝九晚五,周末还要加班。所以她立志当一个会赚钱的文艺青年。

    有那么一刻,邱池有些后悔,不应该那么实诚地把那些钱一股脑打给她,应该替她保存起来。要是手上没有钱,她也不敢那么张牙舞爪,逃跑都逃得那么潇洒。

    提现都提了八十万,怪不得订机票也不看折扣了。花了全价订机票,又订了火车票,居然是用来给他撒烟雾弹。真是大方了!

    又爱又恨!爱她的聪明,恨她的无情。为什么她就不能像一般女人一样,大声问出来,吼出来,甚至逼他和别的女人分手?

    正常一点不好吗?她都已经把初夜给了他,干嘛不理直气壮要求他负责?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女人都会的吗?她怎么构造就不一样呢?只要她敢要求负责,他是一定会哭着求着去负责的啊,为什么就那么跑了?还跑得跟演谍战片似的?

    邱池看着荷塘里一片凋零之色,似乎,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枯萎时期。

    云初见远远盯着邱池站在荷塘边上发呆,她不敢跟得再近了。她不敢保证,自己装扮成这样,就真的能躲过他的法眼。

    他们之间太过熟悉,轻微一个小动作,就可能暴露真实身份。她花了太大的代价,才从他的身边逃开,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捂住嘴,怕一不小心就会哭出声来,仿佛掉进了无边的黑暗。她不再看那伟岸的身影,掉头离去。鞋子踩在泥上,有些湿嗒嗒地难走,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她步子迈得更快,先是快走,然后小跑,再然后是狂奔。

    一路狂奔在小路上,任风呼呼刮在脸庞。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春天,还有多久才可以走出这样的日子。

    云初见快被这种梦里梦外交错的时光逼疯了,所有的经历都那么不如意,谁都跟她过不去。她从来不是一个自叹愁苦的人,但现在却开始抱怨命运的不公。

    她很想晓雪,很想杜若飞,很想外公,甚至连邱陵都很想念,可是现在,她谁都不敢联系,连手机都不敢开。

    荷塘边的邱池,也重重叹了口气,已经多年没这般无力茫然的感觉,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除了等待,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结了婚,有了爱人,他该如何是好?到时是莫名其妙表示祝福,还是要恶狠狠地抢回来。

    邱池嘴角逸出一丝苦笑,这个坏妖精,太不让人省心,却令他爱入骨髓。

    九十三、咫尺天涯1

    云初见本来一直耿耿于怀没有切到那个画面去救依桐姨妈,但后来猛然醒悟,就算真的如愿进到那个画面,她也仍然只有眼睁睁看着姨妈被杀的份儿。

    因为她不在现场。

    梦外的她没法在现场,梦里的她-----那个小婴儿,天生手握一只奇异戒指的小婴儿,也不在现场。

    她之所以救得了自己的父母,是因为那时梦里的她出世了。有了灵魂的载体,梦外的她才可以得手。

    所以她就算求得一个月光宝盒在手,时光倒流,没有灵魂载体,如何施以援手?

    这样一想,她慢慢平复了心情,不至于内疚得想一头撞死。

    刚才遇见了邱池,让她好半天心潮澎湃。这更加强了她要早点找个男朋友的想法,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免得牵肠挂肚,见一面就要死要活,痛哭不止。

    她想好了,过几天重新买张电话卡跟王红霞联系。好久之前,王红霞就跟她提过,有个小时候的邻居,出国留学多年,最近才回国。一个海归,稳定的工作,尽管相貌平凡了点,但长相又不能当饭吃,长得放心有放心的好处。

    不用像邱池那样,长得太英俊出挑,女人惦记的就多,就算嫁给他,也还说不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的老公。这太不适合她云初见对生活和爱情的理解。

    她自己本就平凡,所以不需要那么出挑的男人来匹配。她从小太缺少家庭温暖,自来没得过正常的家庭关怀,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好好体验一把,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凡的小幸福才适合她。

    她走进墨里古镇的小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又在镇上一家小吃店,吃了碗米粉。那米粉是当地的特产,味道香辣,油而不腻。

    她以前就爱在这家吃米粉,和那老板也认识。但这次因为她变了妆,是以老板也没把她认出来。

    “美女,这么冷过来旅游呀?”老板很健谈,店里人也少,就搭腔聊天了。

    “是啊,刚过来呢。”云初见用上海普通话回答他。

    “现在住哪个客栈呀。”当地人聊天都这么问,也没什么可瞎扯的。

    “‘初见’客栈。”

    “哦,那个客栈好,那客栈老板是两个小姑娘,我们很熟的。”他热情地攀着交情。

    云初见暗笑,也不驳他,匆忙吃完告别回了房间。她脱下外套,开了房间的空调,泡杯热茶开始写作。

    却说邱池最终还是开车回去了,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又听闻乔家那边的事也快要处理完毕,杜若飞很快就要率领一众人等回来问罪,那丫头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一点痕迹了。

    电话响起来,是邱陵,浓烈的焦急:“哥,初见还是没消息吗?”

    “没呢。”

    “她会不会躲在墨里客栈?”

    “我刚从墨里回来,现在还在高速上。”

    “哦。”邱陵失望的声音,似乎旁边晓雪还在说着什么。

    九十三、咫尺天涯2

    邱池挂了电话,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返回墨里,总觉得那里有着云初见太浓重的痕迹。却又摇摇头,发现自己快要得狂想症了。

    邱池忽然将车停在高速路的紧急停车道上,骤然想起那个梦,那丫头的梦和平常人的梦不一样,那是另一世的轮回,她会不会真如她所说,进到梦里去生活,从此不再回来了?

    梦里,有她那一世的亲人,爱人,她是不是就高高兴兴在梦里嫁人了?那么,自己在她的梦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只是路人甲吗?

    邱池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以前云初见跟他说梦的时候,他不曾深想过这其中的玄妙,此刻想来,诡异非常。若是那丫头真的入梦生活,那真的是彻底逃开他,彻底抛弃他了。

    而梦境反映现实,他此时遇着她,应该是她的谁?

    现实推断梦境,他们今生爱得这么缠绵,彼此心心念念,却又因误会而分开,那么,梦里的另一世,他又是她的什么人?

    他骇然,为这想法深感心悸。

    若是就这样放那丫头跑出了他的人生,那么上一世,必然也是和她爱得肝肠寸断却不得善终。

    邱池本就是个相信轮回的人,并且一件一件发生的事都证明了,云初见的梦境跟一般人所做乱七八糟的梦绝不一样-------那是一个有前因后果的世界。

    邱池快速发动车子,出了高速路口,又调头重新回到高速路上。他得回墨里,在墨里那个地方,一定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认知让他心潮澎湃,那丫头不会离墨里太远,也许现在正住在哪个老乡家躲着也说不定。

    他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狂奔回到墨里,已是晚上。他再次走进“初见”客栈,跟前台要了个房间,“谷风”已有人入住,“卫风”总也可以。一个在二楼的这头,一个在二楼的那头。

    邱池走进房间,将外套脱下,穿了件毛衣站在二楼上喊:“小刘,麻烦给我拿壶水上来,‘卫风’这间。”

    服务员扯着喉咙答应着,传进二楼那头的云初见耳里。

    云初见惊异得半天缓不过神来,什么?邱池住进了“卫风”?是自己听错了吗?那明明就是他的声音。

    云初见脑袋都大了,这可怎么办?他不回c城去守着他的公司,也不回外公那儿解决命案,跑墨里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来干嘛?再不然,自己千辛万苦腾空了位置,不是让他去找他的女友吗?这算怎么个事?

    云初见将灯关掉,把门开了个缝隙,悄悄探个脑袋出去瞅,果然看见服务员提了个热水壶上来递给邱池,邱池道了谢,便进了房间。

    没错,真的是他。

    云初见心道还好,今天买了那么多零食和方便面,明天连门都不要出了,不然万一撞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忽然就变得宁静安详,知道他在不远处,知道他离得那么近,莫名温暖,在墨里最寒冷的冬夜,她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似乎,她在这头,邱池在那头,就算隔着长长的走廊,她也依然如当初,在他怀抱中一样。

    九十三、咫尺天涯3

    云初见闷闷的,连晚饭都没吃,确切地说,是没泡方便面吃。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就那么气鼓鼓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动也不动。

    她在这头的房间,邱池在那头的房间,说起来,真是浪漫得可以。可是,她千辛万苦才逃开,难道又要跌入那个漩涡中去煎熬?

    她忽然气愤不已,拿起扫帚打扫房间,又在浴室里拧了抹布,细致地擦试桌上的灰尘。她每次只要心绪不宁,就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排解。

    敲门声响起,她惊得跳起来,心咚咚地乱蹦。

    “王小姐,您的开水,我给您放门口了!”是服务员的声音。

    “哦,好,谢谢!”云初见为自己没来由的心跳感到莫名其妙。

    仿佛惊弓之鸟。

    她将门开个小缝,果然看见一个水壶放置门口。她伸手提了进来,却又悄悄伸个脑袋探了出去。

    长廊的那头,房门大开。

    灯光照在门口那个男人的身上。他依在木质栏杆上,呆呆地目视前方,像个雕塑。手中明明灭灭的烟头,一闪一闪,在夜色中,发出孤独的光芒。

    邱池平时不抽烟的,修长的手指从来就干净无味,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咫尺天涯的距离。

    云初见轻轻将门关上,不敢再那样偷窥他。邱池那个级数的人物,若不是处在这样环境中觉得绝对无害,又专注在想事情,只消一个眼神,都会被他捕捉。她对他太了解,所以总是能先一步逃掉。

    云初见茫然无目地乱按着电视摇控器,每一个台一闪而过,走马观花,她根本没有心思看电视,却又不想房中太安静,总要弄出些动静来才好。

    一个画面闪过去,她赶紧调回来,果然是杜若飞。这是一个卫视的娱乐新闻节目,记者不断地提问,问卓绮兰的旧事,又问认了女儿,会不会影响和卓绮兰所生女儿的感情,总之八卦有理。

    杜若飞很少接受这类采访来增加曝光率,但这次,他表情凝重,对着话筒道:“我只想跟我所有的女儿说,赶紧回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任何事情,爸爸都可以为你作主。”

    这段话明显不是说给晓雪,也不是说给依依,而是说给云初见这个编外女儿听的。

    采访还在继续,记者喋喋不休追问:“是哪个女儿离家出走了吗?”

    “请问到底是哪一个女儿?”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女儿是要争夺家产吗?”

    杜若飞讲完那段话,便不再回应别的事。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迅速离开。

    云初见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很痛,那感觉真的很痛。如同一个流浪的小孩,有家不能回。

    但她是真的不能回去。

    杜若飞说:“任何事情,爸爸都可以为你作主。”她知道,他真的可以为她作主。

    只是,她的爱情,如果沦落到让家长作主的地步,是不是爱得也太惨,太卑微了?

    活着,若是连自尊心都没有了。那还活着干什么?她如果利用杜若飞对她的喜爱,去逼迫邱池跟女友分手,然后再堂而皇之鹊巢鸠占,就算她理直气壮成了邱池的合法妻子,邱池还会爱她吗?

    她的尊严,根本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九十三、咫尺天涯4

    她决定了,既然邱池要留在墨里。那么,她明天便回趟c城,去跟那个海归相亲。适合的话,就赶紧恋爱结婚,一分钟都不要耽误。

    云初见真的下定决心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她和邱池要面对面。别人不清楚,但他们双方心里都明白得很。她百般奉献初吻在前,又在离开的前夜将处*女之身给了邱池。

    邱池到时会怎么想?觉得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从头到尾,她都在算计他?

    她不要再次面对他的时候,会是这样一场局面。或者,到时邱池又会云淡风轻地安排他的女友出现,让她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与其如此,还不如到时他带着他的女友,她带着她的男友,互不示弱。

    她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肯示弱的善茬,就算爱也不行。她还没有爱到可以丢弃自尊充当小三。尽管常常有人爱得可以不要自我,没有名份,没有地位,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但她不行。

    打定好主意,云初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擦干眼泪蜷缩在床上。

    这夜的窗外,月色冷清,水淡光华。

    邱池依然凭栏伫立,目光盯着月亮,久久不动。指间的烟一闪一闪,燃出一道袅袅尘雾。

    云之墨里,这个地方,是小丫头前世的故乡,听来,好像确实如此。云府,梦境……

    “你要敢逃,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抓回来。”他再一次想起在这个院子里,曾经这样说过。

    如今,她真的逃了,逃得干干净净,迂回曲折,抹掉了所有逃走的蛛丝马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她要逃的心思,真的由来已久。很久很久之前,便是这样,玩笑的语气,真实的想法。

    在离开之前,她一再交待,这个那个,操心到碎。当时他还笑她,再这么操心,会很快变黄脸婆。原来,是离别的交待。

    真是笨到极点,春风得意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是谁说恋爱的人智商为零?他是变得很白痴,但为什么那丫头却是越变越聪明,躲他可以似谍战片一般?

    乐极生悲,他绝对以最完整的经历诠释了这个词的含义。

    手机响了,是伊敏儿。

    “邱池,我的贵族王子到了,明天我和他一起过来找你。你一会儿把路线图发我手机上。”伊敏儿得意洋洋:“我够意思吧,为了你,我的王子飘洋过海……”

    “行了,你还嫌乱不够,明明就是你们两个自己想见面,扯我头上做什么?”邱池不以为然:“你以为你们来了,她就会现身了?”

    “邱池,你傻了吧?起码的思维逻辑都没有了?”伊敏儿在电话那头又吼又跳:“你那个全天下最聪明最伟大的云初见同学,她以为我是你的女友,我要是带个帅气男人在身边,傻子也能知道,我跟你丁点关系也没有啊!”

    邱池苦笑一下,不抱希望:“前提是她要看到才行,说实话,她现在在哪里,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伊敏儿柔声道:“邱池,打起精神来,别泄气。她一定会回来的。”

    但愿吧。邱池重重叹了口气,身影在灯光里拉长,显得异常孤单。

    九十四、相亲1

    云初见凌晨五点醒来,拧亮壁灯。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准备趁早出门去c城。

    刚才又入了梦,古代果然要爽心得多。梦里的依舒和云家洛在杜若飞的护送下,回到那个王宫,揭穿了文王和芳妃的罪行,立时便是杀头的结果。

    当然,那个文王早在云部落已经被云家洛的手下干掉,不劳王宫里这位老爷子操心了。

    云初见长长舒了口气,现代社会,什么都讲证据,人证物证,什么证都要,就算有了证,都不一定真的定得了罪,还牵扯一堆乱七八糟的时限,总之条条款款,郁闷死个人。

    现实里没将那些人绳之以法,梦里能看到那两人的下场,也实在是大大舒了她胸中这口堵了许久的鸟气。

    她戴上大大的黑框眼镜,特地换了粉色大衣,以期看起来明媚青春,相亲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她下了楼,找到值班的前台小姐,交待好房间不退,行李都在房中。她要出去办事,这两天暂时不回来云云。

    去到车站,搭了第一班大巴回c城。早晨六点,天色完全没亮。云初见只带了一个包,和c城房子的钥匙。

    她可以大摇大摆住回那套小户型,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种关头,她还会住在里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把这套战术已经发挥到极致。

    中午之前,云初见已经到了c城,化了妆,她连视频都不用避,更不会用到戒指功能。那戒指是再也不要用了,只要一有被定格的画面,立马就会被怀疑。

    她千奇百怪地又逃又躲,不得不说,伤心里确实还有些小得意。“影”机构里最优秀的人物,至少到目前,还没有抓到她一星半点的痕迹。就算曾经有,那也是她故意留下的。

    她才是“想隐则隐,想现则现”的“影”!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得意到笑出声来,尽管笑声中无尽苍凉。太痛的爱的代价,换来这么一刻小小的欢乐,差点都笑出了眼泪。

    云初见买了张不计名的手机卡插在手机里,拨通原公司的总机,接到王红霞所在的部门,跟她说了大致的情况,让她安排和海归的相亲时间。

    她又特别嘱咐王红霞,千万不要用手机打给她,最好用公用电话或是公司座机,总之不要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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