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床头上,想得痴了。爱过了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样的男子可入得了她的法眼?
说得轻巧,相亲,结婚,生孩子,哪怕豁出去,把灯灭掉,也断然不能忍受别的男子近到自己的身旁,更何况----生孩子!
她快被逼疯了。奔腾的血液如山洪暴发,瞬间袭卷了她残存的一丝杂念。
她多么爱他!尽管还没有爱到不管名份,不顾道德,不论唯一。但是,她真的爱他,爱得必须要一个名份,必须要在道德的范畴,必须要是唯一,互相的唯一。
心都滚烫得难以承受,**辣的,酸溜溜的,想起来,全都是他的好,他的宠,深夜陪她在墨里的院子里胡闹,在梅林里听她吱吱喳喳。
她在他身边时,从来就一边享受着轻怜蜜爱,一边又计划着离去。从来从来都如此,哪怕他们合二为一,也是在那么忧伤的情绪之下。
连激丨情都无法掩盖的悲凉-----注定的离去,如此时,逃都逃得那么狼狈不堪,仿佛她卷了他的钱财,不断躲避他的追杀。
可是,明明受害者是她。明明她才是比较吃亏的那一个,凭什么她得东躲西藏?她甚至在众人面前,连挑破他有女友这个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总是像一只埋在沙里的鸵鸟,不听不看不闻,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做梦。
她竟然不能面对那样的场面。于她残酷,于他也难堪。
还好,一切,都远去。一切,都如云烟散了。
只愿很久之后的一天,万一不幸遇上,他已结婚生子,她便好死了心。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她,和他,都只是轮回中的细小沙粒,风一吹,就各奔东西,再不相聚。
八十八、相思的蛊1
云初见这次是彻底消失了。邱池非常清楚,这次之后,她再也不会满世界绕圈引他,躲他,因为已经把他绕晕,绕晕后,她就该躲起来了。
她从来掌控着一切,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便掌握着他的悲欢离合。
邱池坐在床头,房间里还满是她的香气。这一次,她是下了狠心。鱼离开水会死,人离开空气也会死,就是死,她也要离开他。
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并不能怪她。她只是比一般人固执,更爱钻牛角尖而已。一切都是自己撒下的种子,发出的芽。
走到这一步,真的不能怪她太小气。她一直在这方面就很小气。曾经知道他有个女友,她便整天把相亲挂在嘴上。
可是以为早就不一样了,或者以为,乔家的事没完结,她断不会生出这许多乖张的想法,更不会如此刻逃得无影无踪。
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够他去慢慢爱她,慢慢宠她,慢慢解释给她听。男人有时候做事的理由,也无比狗血,与她这样的小女人,并无不同。
发了很多信息给她,手机的,微博的,qq的,是了,他是一个连qq号都没有的人,为了和她联系上,自己主动去申请了一个,却还是石沉大海。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太了解他的手段,只要电话一开机,便会被追踪到;只要一上网,便可以查到ip地址,顺藤摸瓜,所以她绝对不可能犯这样原则性的错误。
邱池在黑夜中呆坐着,没有拉窗帘。云初见以前一直就不爱拉窗帘,她喜欢躺在床上看窗外,偶尔月光洒进房间,银色铺泄在地上。或者看微风吹拂树叶,轻轻摇晃。
此刻,夜色宁静如水。
邱池想念那丫头都快想得窒息了,空气稀薄,无法呼吸。就在这样的夜里,就在这张床上,她轻轻问他:“你可有过一点点爱我?”
问得那么小心,那么卑微。可是当初,竟然忽略了话里的忧伤。
邱池打开一个精美华丽的盒子,那是他订的结婚戒指,在黑暗中闪着夺目光华。戒指上,刻有她的姓,刻有他的名,加起来是“云池”,意为高山顶上的池水,他希望他们的爱情也如那池水一样高洁,清澈。
还没来得及替她戴在手上,她就走了。
邱池将戒指握在手心里,缓缓躺下去,软软的床,软软的枕头,本来,还有一个软软的身体,可以像棉花一般拥在怀里。
那腰肢不盈一握,丝锻光滑的肌肤,此时排山倒海地冲入了邱池的脑海中,甚至,那低低的呻吟在记忆中也忽然变得清晰。
那夜如煮开的沸水,疯狂汹涌。
他那夜只记得小丫头红红的小脸,媚眼如丝,鲜红的嘴唇,吐气如兰。青涩的婉转承欢,一如最初那个青涩的吻,明明就很生硬,却假装很老练。不想被人笑话,倒也无师自通。
但他爱死了她的青涩。那深深的眷恋,那眼神中的仓皇,那星眸微闭的美丽容颜。
八十八、相思的蛊2
那夜如一个鲜活的烙印,深深刻在邱池的脑海中,就算想清除掉,都完全不可能做到了。无论他曾经接受过多了不起的训练,一切都无济无事。
她给他下了相思的蛊,然后逃之夭夭,多么残忍。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从没经历过这样刻骨的思念与痛苦,轮番交错。他曾经甚至以为,这一生中,没有哪个女人可以真的走进他的心。
他其实很怕女人。女人的心都太狠,他的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抛弃了他。这让他对女人一向都冰冷,就连卓绮兰,他也只是冷冷地对待,尽管在他心里,一直当她是真正的母亲,却还是冰冷。
可是云初见,就有那样的魔力,从第一天见她,他就一改往日冰冷的性格,如一个登徒子,主动搭讪,请她吃饭,惹得她不断教育他这样那样,以为他是有多么爱在外面和不认识的女人闲聊。
他只要和那小丫头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还会一直一直笑,甚至学会了耍赖。她真的走进了他的心灵深处。
她走进了他的心灵深处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他一个人独自守着寂寞孤独的长夜。
邱池猛然坐起身来拧亮壁灯,穿好衣服就冲出门去,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奔跑。
霓虹闪烁的夜色,风情撩拨。只是看在他的眼里,全是黑白。他跑到了云初见那间小户型的小区里,天真地想,她会不会就躲在那个房间。
他曾经也像现在这样,在小区的楼下徘徊至深夜,似乎真的总是这样的命运,徘徊,守候,寻找。
冬夜的气温低至零度,呼出的气在路灯下一层层的水雾。邱池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却不如心冷,那五楼的房间比黑夜更暗,没有一丝人气,没有一丝灯光。
邱池拿出手机,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不去听传来的冰冷的提示“稍后再拨”,声音嘶哑:“丫头,回来!敏儿从来就不是我的女友,你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问我,是不是有一点点爱你。我现在想正式回答你,我不是有一点点爱你,是全身心都爱你。我爱你,初见!我买好了结婚戒指,想要跟你求婚的,你从来就不是第三者,从来就不是。初见,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回来?”
邱池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全身冰冷。大大的房子,也冰寒凉浸。
他坐在餐桌前,还想起那天早餐,他将盘里的蛋白去换她盘里的蛋黄,以为可以这样换一辈子。
他是做好了换一辈子的准备,蛋白换蛋黄,奶油换蛋糕。她说墨里是前世的故乡,他就谈妥了要买那房子来给她当礼物。
邱池深吸一口气,誓要将那丫头翻出来,就算她躲得再深再隐蔽,也总还是生活在这世上。只要在这世上,就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并且,要尽快找到她,不然,等那丫头发了神经,去相亲,结婚,再生了一堆孩子,他是不是应该一头撞死才好?
八十九、梦内阻杀1
墨里的冬夜忽然飘起雪来,山中气温本就比城市低很多,没有月光,透过窗户也能看见外面白色一片,银妆素裹。
云初见身心疲累,一面想念着邱池无法入睡,一面又期待赶紧睡着,哪怕进到梦里去也好。过不多久,这便果然进了梦。其实她仍然是清醒的,甚至比现实中更加清醒。
梦里也是冬天,与现实一致。云初见不由得将被子裹紧了身体。
她心中有一丝期盼,这种期盼令人好笑。在现实中见不到邱池,便期待继续在梦里去见一见也好,尽管那寞储小邱池只有六七岁模样,这丝毫不妨碍她的等候。
可映入眼帘的是宫墙高壁,深红的宫殿如镶嵌在雪地上一般。两个身披披风的女子慌慌张张携手而来,遇上正等待她们的丫环,一人轻喝道:“快,回桐华殿。”
一行人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急步向东奔去。
云初见揉揉眼睛,试图看清楚两女子的模样,却只是越来越远的背影,那说话的女子声音似乎在哪儿听到过,但此刻却一时记不起来。
画面跟近,桐华殿几个大字闪闪生辉。飘雪积满屋顶,只露出一角琉璃瓦的色彩没有遮盖到。
丫环们熏笼燃起,又拿了手炉给两人暖上。
镜头推近,那穿绛红锦衣的女子道:“姐姐,怎么办?无论如何也要告诉父王的。”
云初见定睛一看,怪不得那声音十分熟悉,这已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只见她绛红锦衣的领口和袖口都是貂毛镶嵌,衬得皮肤润白如雪。眉头紧皱,显是十分焦急。
这人正是上次某个梦里的“洁于”,这一世的依桐,晓雪的亲生母亲。云初见的心“怦怦”真跳,那坐在依桐对面的女子,她口中的“姐姐”就是自己的妈妈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看到妈妈的样子,她穿了一件杏色锦袄,领口也是一圈貂毛环绕,眉毛英挺,眼睛黑亮,肤白如脂,长得英气逼人。
她一开口便是清脆果断的声音:“现在父王病重,如果此时告诉他,那不是要把他气死吗?纵使他并不爱芳妃,但那毕竟也是他的妃子,要是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文王和他的妃子苟且,君王的颜面何存?”
“可是,姐姐,要是不告诉父王,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依桐气得脸都白了。
“妹妹,我们现在有孕在身,恐不易动怒。最近父王正心愁边关战事,大寿之日也不曾有丝毫懈怠,连日来,边关频频吃了败仗,才导致父王一病不起。此时若告诉父王这件糟心的事,你说,他受得了吗?”
云初见纵使从中间看剧情,现在也看懂了大概,心道原来这才是她们姐妹俩惹来杀生之祸的原因。她们刚才必是撞见了那所谓的芳妃和文王的奸情,现在正商量要不要告诉外公呢,哎呀,瞧这戏码扯得,相当费脑筋。
八十九、梦内阻杀2
又听得梦里的妈妈说,现在都有孕在身,仿佛亲眼见到了自己在妈妈肚子里-----云初见心中涌起诡异的感觉。
依桐嘟着小嘴道:“我始终要对父王说的,绝不会让那两人有好日子过。”
“那是自然,我们各自回去,把孩子生下来,到时不是还要抱回来给父王看嘛,估计那时边关战事也就不那么吃紧,父王身体好点,我们再告诉他罢。”依舒秀眉紧蹙,显是对这事挣扎了许久。
云初见哀叹,妈妈,现在去告诉外公呗,很快就有人来杀你们了。她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悲伤,那一幕她早已看到过了,是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云初见心跳得厉害,无法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梦里的妈妈,痛苦得蜷缩成一团,手心里全是汗。
画面一闪,便是另一个场景。这个屋子内的摆设,是她曾经见到过的,古色古香,虽不如皇宫里那么金碧辉煌,却也极是考究。
依舒挺着大肚子,脆生生道:“洛,我要去院里走走。”她身着湖兰色长裙,裙上绣着孔雀羽毛的图案,最好看的是发上系了一条孔雀羽的发带,那发带顺着两侧长长垂下。她表情娇憨,说话任性俏皮。
那个被叫做“洛”的人,毫无疑问,当然应该是这一世的云家洛。
云初见仔细又认真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期待他转过身来,这可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爸爸。
云家洛缓缓转过身来,那俊逸的容颜上,是一双女人才配有的美丽眼睛,清澈无比,挺直的鼻梁下,唇色绯然。他轻笑道:“舒儿,你就一刻也静不下来,都快生了,还不赶紧积攒些力气。”
天哪,真是个大帅哥也!云初见差点喊出来,这可是她真真正正的老爸,要是放在现代社会,简直是偶像派呀。
云初见的妈嗔道:“反正生孩子又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只知道叫我这样那样,我都快憋闷死了。”
“好吧,那只能在院中走一走就回来休息,听话啊。”大帅哥老爸脾气也好得要死呀。
云初见忽然流下泪来,看见爸爸搀扶着妈妈走出房门,而妈妈肚子里还有个她自己。她都不希望出生了,这样便可把这美好定格成永恒,再也遇不见杀戮。
走进院子,院中的格调太熟悉,宏伟华宅的格局,院中央一棵参天大树,直冲云霄。大块青石板铺成的地面,是祥云朵朵的暗纹图案。屋角盛水的水缸,模糊的雕刻图案,已见岁月的斑驳风霜,正是和客栈里那个一模一样。
果然是前世的故乡,云之墨里,没说错啊。云初见可以确定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背影,并不是她爸爸的背影。
又过了许久,镜头一切,居然看见了梦里的自己,正哇哇大哭,哎呀,怎么这么难看,腥红的皮肤,皱巴巴的小脸。仆妇将洗好澡的小婴儿抱到依舒面前道:“洁于,您瞧,我们的小洁雅长得多好看,就是这小手,怎么掰也掰不开,还挺有劲的!”
八十九、梦内阻杀3
此刻,云初见已经没有心思管自己长得好不好看了,因为这个梦早就做过了。她心中咚咚咚咚跳得剧烈。
刚生产不久的依舒脸色苍白,看着怀中的孩子,伸手紧紧抓住云家洛道:“洛,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兵马?”她额头渗出细密的香汗,满脸焦急。
云家洛沉吟片刻:“舒儿,是不是你太敏感?探子回报的只是盗匪袭来,而附近的盗匪从来也不会到云部来抢掠的。”
“洛,那不是盗匪,是文王和芳妃被我们撞破苟且之事,现在灭口来了。洛,快作准备,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们的孩儿还那么小!”依舒喘一口气又道:“我相信我的直觉。洛,你也要相信我!”
云家洛握着依舒的手,温柔道:“舒儿,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那先把我们刚出世的孩儿送出云部,交给绿风部落的首领代为养育,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去接回来。”
依舒点点头,细心指挥着丫环将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裹好,眼中流露中深深的不舍,将她抱在怀中喂了母丨乳丨。
云初见只觉得那**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却无心流连,很快不幸便会降临。于她而言,这是更大的不幸,她明明就知道结果,明明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无能为力。她全身紧崩,拳头紧握,手上身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仆人拿了一个竹篮子过来,将小婴儿装进去。
大家正手忙脚乱整理细软,却听得绵密的脚步声包围了屋外。云家洛顺手将篮子置于柜顶。
云初见的心沉到了底,那种心慌和刺痛无以言喻。眼看双亲就要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她恐惧得心都要爆了!
门被大力推开,一声长笑传进耳里:“依舒公主生下了小洁生还是小洁雅啊?哈哈哈,看来我这个当叔叔的,来得正是时候。”
正是文王,也就是现代的乔祖文。
云初见恨得牙痒痒,现代社会什么都讲证据,好几十年前的命案,恐怕因为证据不足,时年太长而告不了他,现在在另一个轨道,另一个时代,一样眼看着他作恶。
依舒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叔叔好兴致,竟然带着盗匪远道而来,我云部如何担当得起!”
文王阴沉的脸上逸出冷然的光:“不能怪叔叔心狠手辣,怪只怪你们姐妹俩看到了不该看的。”手一挥,身后一个手持长剑的斜眉男子欺上前来。
云家洛挡在依舒面前,呼道:“云岭!云风!”
“不要叫了,外面的守卫都已经见阎王去了,你云部确实没几个能耐之人。”文王又是一阵阴森的长笑,渐渐地,屋内触手成冰。
云初见也感觉到那种逼人的寒光,心内惧然。骤然间,她敏感地捕捉到那持剑之人已然出手,将挡在身前的云家洛轻轻一拨,剑光一闪,直直刺向依舒。
八十九、梦内阻杀4
那一瞬间,和某一次梦里一样,是云家洛的凄厉之声:“舒儿!”
突然,云初见发现自己的视线一变,眼前是篮子的内部。一低头,看到的是婴儿的手,也是她的手。她的右手紧握,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摊开手掌,手心中却是一枚戒指,赫然是现实中她的那枚戒指!
纯是一种本能,云初见手一挥,竟拨弄戒指,将那麻醉针直直射入持剑者的颈喉。
梦里,麻醉针从小婴儿手里,那篮子缝中,直直射入持剑者的颈喉。
梦里,梦外,合二为一!
持剑者应声倒地。
文王大惊。
云初见也大惊。她只是莫名的一种本能出手,事实上,到底出没出手也不清楚,梦里,梦外,忽然混淆不清。
屋内各人都心生诡异之感,并没看到什么东西,但那剑手竟骤然倒地。
文王慌乱中,挥手示意后面的剑手。
云初见也在慌乱中,但既然第一次已然得手,那么便有了经验,还未等文王身后那几人上前,便拨弄戒指,将麻醉针射了出去。
毫无意外,几人同时倒地,文王也没避过麻醉针的威力。
此时,云初见大喊一声“快跑”!却是轰然一声,从梦中醒来,汗流浃背。她因刚才太恐惧,将身体崩得过紧,只觉全身酸软无力。那一声“快跑”,梦中的父母自然是听不见的。
梦,醒了!
云初见醒来,这下睡不着了,在房间来回踱步。此时,已不似曾经看电视的心情,她竟然参与到梦里去了。
会是自己的幻觉吗?不,绝不可能。
她明明就熟练地发射了麻醉针,直直射向那剑手,而那剑手也应手倒地。
曾经的梦里,那剑手是将依舒当场刺死,这一次,因她的介入,改变了事件的发展。
那么,爸爸妈妈可以不死了!他们还活着!
没有哪一刻,云初见如此刻般感谢杜若飞,感谢邱池,给了她戒指,教会她戒指的用法。
她满目惊喜,又满目疑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救了父母?什么都不确定,那是一个梦,那只是一个梦。
她心慌意乱,甚至有那么一刻,拿出手机十万分地想打个电话给邱池,告诉他梦里发生的一切,让他来帮着分析一下是真是假。
却,又磨蹭着,将电话放回枕下。来不及缠绵和邱池纠结的情事,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雪儿!
曾经有个梦里,雪儿的妈妈依桐也被杀了。那么,她要怎么去救姨妈?
云初见全身血液沸腾,恨不得立刻穿越到梦里去救人,可是,她没有那个本事。她不确定一入梦就看到她想看的场景,也不确定这戒指是不是每一次在梦里都好使。
这个想法,一如刚才初时预见父母惨遭杀害而无能为力,让她慌乱不堪。
怎么办?怎么办?救人迫在眉睫。
云初见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尽力使自己入梦。好半天,她睁开眼睛,发现思维一片澄明,完全没有睡着的可能。
依桐姨妈危难在即,她该如何是好?
天空微微亮起来,雪还在下,飘飘洒洒。
九十、智引乔祖文1
杜若飞心急如焚,以为就算云初见跑到天涯海角,凭他“影”机构的能力,凭邱池亲自坐阵,必然在两三天之内,逮到那古灵精怪的姑娘。
却是石沉大海。
邱池的声音万分疲惫:“叔叔,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要娶她当老婆的,她以为她是第三者,所以她逃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邱池一向都让杜若飞放心得很,在这件事上,竟处理得一塌糊涂。
明明看起来,两个人郎情妾意,卿卿我我,头几天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说跑就跑,说变就变了呢?
杜若飞看着窗外掉了一地的腊梅花瓣,想起那是云初见最喜欢的梅林,想起她甜甜软软地叫他“爸爸”,还没大没小没心没肺,与他勾肩搭背地喊“杜若飞”,不禁心内怅然。
他知道就算她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她就像一棵小草,到哪儿都能活得油亮葱盈,但他依然愁肠百结,如一个亲生父亲,担心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好,有没有生病?
杜若飞站在窗前,看见晓雪和邱陵两人正说着什么,显然晓雪情绪激动,定是闹着要回国找云初见。自从她一听到云初见失踪的消息,便天天哭着闹着要回国。所以一再安抚她,说很快就找到。
但这时,已经过去了三天,却毫无动静。
杜若飞也坐不住了,令邱陵抓紧收集乔依劲和乔祖文其他犯罪证据,几下完结乔家这些血债,好回去找云初见。
乔依劲倒是好对付,融资欺诈,弄虚作假,挪用资金,绑架,这里面任何一项罪,都证据确凿,够关他很多年了。
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凶残,其实也不过是目无法纪,胆子大点罢了,又仗着有钱,拉笼了一些高官,便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他的烂账一大堆,做事也不干净,到处都是漏洞,收拾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邱陵将收集到的罪证,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警局,很快,乔依劲便被逮捕。
不过乔祖文倒是不好对付的,滴水不漏,为人低调,做事也十分谨慎。更头疼的是,尽管邱池找到了刘妈,也找到了当年的妇科医生,但事情过去太久,只凭人说,哪里能一出手就将对方击倒,送入监狱?
会议室中,乔祖齐和杜若飞都在座,这两人现在情同父子,相处得十分融洽。
“初见还没消息吗?”乔祖齐声音沉稳,调理了这么久,身体恢复得很好。
杜若飞最怕听到问这个问题,只是茫然摇摇头。
“见见竟然都不要我了!”晓雪呜咽着,鼻子一酸,眼泪又流出来了。
“好了,雪儿,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国找初见了。”邱陵心里也难受,好好一个人,交给哥哥几天,居然人跑了,也不知道他成全了那一对,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今天有个意外的发现,也许这个发现,会是我们打击乔祖文的一件利器。”
九十、智引乔祖文2
邱陵将电脑打开,又道:“乔依劲被警方抓捕后,钟琳芳乱了阵脚,我们无意中录到了这样一段。”说完,电脑播放出以下对话。
“伟业,怎么办?”是钟琳芳焦急的语气:“劲儿被抓了。”
“什么?他犯了什么罪?”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很多项控罪,绑架,融资欺诈,好多项。”钟琳芳急得都快哭了:“怎么办?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他可是你亲生儿子!”
听到这里,大家面面相觑,乔依劲不是乔祖文的儿子吗?怎么又变成这个什么“伟业”的儿子了?这钟琳芳偷人也偷得太有水平了吧。
“你叫乔祖文想办法,他不是本事大嘛?这些年,也没见你对我有过多好的脸色,这会儿想起我了。”那叫伟业的男人一副赖皮的嘴脸。
“求求你,伟业,你早年也是混黑道的,怎么也有些人脉,你想想办法,救救劲儿。”钟琳芳言辞卑微。‘
“他可从来没认过我这个老爸,恐怕他现在还以为乔祖文是……”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要是……”
后面还有一大段废话,却没有这个中心思想来得让大家兴奋,只是乔祖齐闷声不响,实在太没面子。
“我现在有个计划,可以引乔祖文出来。”邱陵看了一眼乔祖齐:“不过要外公配合才行。”
“自然配合,几下了结此事,赶紧回国找初见那丫头,一个人能跑去哪里,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看得见她几眼?”乔老爷子显是最近几日心心念念都是逃跑的外孙女。
乔祖齐正式以配偶不忠起诉离婚,一分钱也不给钟琳芳。钟琳芳见乔依劲已被批捕,哀叹大势已去,死皮赖脸硬闯东山别墅。
正中下怀,邱陵等人将钟琳芳放了进来。
在诺大的别墅中,钟琳芳显得无比颓丧,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三十岁。
“老爷,我有话单独和你说。”她见一屋子人虎视眈眈盯着她,心里发毛。
“就在这儿说,你的丑事还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乔祖齐大手一挥,声色严厉。
“老爷,我跟随了你一辈子,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钟琳芳抹一把泪,讪讪的表情。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功劳在哪儿!”乔祖齐闷哼一声。
“最起码,我也给你生了两个孩子。”钟琳芳又是一阵痛哭。
晓雪忍不住插嘴道:“你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那孩子是金子做的啊?个个都是亲爹!”
本来以晓雪的性子,平时是说不出这样刻薄的话,但云初见失踪了,让她心情大是烦燥,一听得钟琳芳鬼扯,便火冒三丈。
那话极是恶毒,且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侮辱。虽然她也没说错,但那毕竟是和外公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何况从她一个小女儿家口中说出去,毕竟不妥。
果然,这句话刺痛了乔老爷子,一个茶杯砸在钟琳芳身上:“贱人,你还有脸说给我生了孩子?哈哈哈……”那苍凉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九十、智引乔祖文3
钟琳芳也顾不得一身茶水,猝然间跪在地上:“老爷,依仁和依鸣都是你的亲生孩子啊,老爷!”这女人哭声震天,半是惊吓,半是垂死挣扎。
“哼,现在谁是我的孩子,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到如此地步,维儿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害她?”这才是乔祖齐真正的痛楚,他的一生,是从这里开始被毁掉的。
钟琳芳天性就不安份,一边感激郑维儿救了她,另一边心里却不平衡,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天生下来要受苦,有的人却从小享尽荣华,还嫁得如意郎君。
乔祖文在这样的情况下接近她,自是让她受宠若惊。她心想哪怕是给乔祖文作妾,也是好的。
岂知乔祖文在和她甜言蜜语一夜风流之后,却并不准备给她名份,倒是苦口婆心劝说她卧薪尝胆,等夺得乔家和郑家的家产后再双宿双飞。
第一次设计乔祖齐,并不成功。乔祖齐竟主动向郑维儿坦白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并得了妻子的原谅。
这件事不仅没让钟琳芳顺利被收房,郑维儿还不断在物色人选,准备将她嫁出去。这下钟琳芳可慌了神,找乔祖文一合计,干脆搬掉这个绊脚石。
乔祖齐脸色难看至极,双手将扶手握得爆出青筋。
郑维儿死后,钟琳芳又以有孕之身设计了乔祖齐,顺利做了填房。此时的钟琳芳,身价已不可同日而语。
乔祖齐又一心只念着郑维儿,对再娶毫无兴趣。她身为主事夫人,自是不想再折腾。只是怕乔祖文揭了她的老底,才这么多年与之虚以委蛇。
“但依仁和依鸣两个孩子,确实是你的亲骨肉呀,老爷!”钟琳芳一把鼻涕一把泪,形象十分丑陋。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你这个女人!到现在还在说谎!”乔祖齐冷然道,厌烦之色越盛,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情,转头对邱陵道:“让她死个明白!”
邱陵微一点头,屋内便响起曾经听过的那段录音。霎时,钟琳芳脸色惨白。
与此同时,偏厅的门被推开,乔祖文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一个耳光扇在钟琳芳脸上,还不解气,又一脚踢在其小腹,疼得钟琳芳惨叫连连。
如果不是邱陵一个箭步,将乔祖文控制起来,估计他还不肯善罢甘休。
晓雪一反常态:“你是以我外公亲弟弟的身份帮他清理门户呢,还是以一个奸夫的身份兴师问罪?”
本来像这种话,只有云初见才说得出来,此刻她不在,晓雪倒是义正严辞地扮演着云初见的角色,极尽嘲讽。
乔祖文恨了她一眼:“死丫头……”
“你会不会害怕?初见的爸爸妈妈坐的车被你动了手脚,一车几十个人,全都死在你手里,他们有没有每天晚上来找你索命?还有外婆,我妈妈,表舅舅,全都死在你手上……”
她话说得又脆又急,还夹带着恐吓,直把乔祖文震摄得脸色大变,一定是被猜中,夜夜做恶梦。
九十、智引乔祖文4
“对,是他,是他,他听说老爷要把家产给依舒和依桐的孩子,就找人去动了手脚。依桐不是难产死的,是他找医生弄死的。”钟琳芳这下积极多了,边匍匐着朝乔祖齐脚下移动,边看乔祖文。
乔祖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贱货!说!乔依劲是谁的孩子?”
钟琳芳可不理他,继续坦白招供:“还有新亮,新亮也是他弄死的。新亮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乔依舒死得可疑,就一直在查,结果也被他下了狠手。”
哓雪想起姑奶奶,又想起陆新亮死时的惨状,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邱陵将她的头轻轻揽在怀里,一时无语。
乔祖齐哑声道:“你们这两个畜生,毁了我的一生不说,还不放过我的孩子。”老泪纵横,细语呜咽:“维儿……”就那么倒了下去,如一片飘零的叶。
屋里一片惊呼,一阵混乱,大家将乔祖齐送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