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她想把相亲安排在“月之暗面”。她为这个不知死活的疯狂想法哭笑不得,最后还是不敢真的玩得那么大,老老实实把约会定在一个最不起眼的甜品店。
她回到家里,把假发和黑框眼镜拿下来。又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打扮一番,一头小卷十分可爱,将她的年纪显得更小。
小家碧玉,普普通通,这才是她的本色。所以她应该找一个普通的男人,谈一段普通的恋爱。
这个甜品店叫六十秒,不知道是不是说六十秒便会爱上他们店里的甜品。环境还算优雅,虽然不高档,但也清新雅致。这很符合云初见的审美,干净舒服的悠然舒适总比富丽堂皇来得更靠谱。
九十四、相亲2
云初见到的时候,那个海归男和王红霞早已到了。王红霞热情地为两人介绍一番,便称有事,非常知趣地跑掉了。
云初见点了一个芒果布丁,在等待甜品的过程中,她余光扫过眼前的海归男,见对方略微消瘦,皮肤很白,戴副眼睛,很斯文的样子。
不算很帅,却也不难看,比较普通。对方似乎在穿着上,也不太讲究,衣服有些不合体,看起来太过宽大。
这都不重要,过日子嘛,帅又不能当饭吃。
“云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呀。”他主动开口。
“谢谢。”云初见的芒果布丁来了,她用小勺舀了一小块:“您贵姓?”刚才介绍的时候走了神,忘了。
“免贵姓陈,陈学礼。”他用手扶了一下眼镜,似乎有些紧张。
云初见“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便道:“我姓云,云初见,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孤儿院?孤儿院好,这样的话,我们就没那么大负担了。起码来说,就只有我这边的老人要养。”陈学礼脸上竟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像这样的家世,他无比满意。
云初见不露声色,吃了一口芒果:“不过,我最近找到了外公,还有个姑奶奶,这两个人我总是要养的。”她只说了老人,可没说老人手上的钱简直多到他不可想象。
陈学礼听后,现出犹豫的神色,半响才道:“其实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本来跟你外公也没什么感情,更何况拐弯的亲戚,我觉得……他们并没对你尽过养育的责任……”
云初见想起邱池当时对待外公的态度,和此人天壤之别,没有比较还不知那有多可贵,一比就会气死人。她不禁心头不悦:“但那总是我的家人。”
陈学礼也听出语气不对,讪讪地住了口,忙转了个话题:“云小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呢?”他听王红霞介绍这是她原来的同事,又因他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新闻也不了解,是以并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只道她换了工作。
“我现在没工作。”云初见想想,现在好像真的失业,那客栈是她和晓雪两个人的,但现在管理上被邱池接了手。要说写作呢,完全是自由人,并且她的破事奇多,半天也交不了稿。这么算起来,真是没工作的失业人口。
“什么?”陈学礼皱眉,这王红霞怎么介绍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女孩来:“那云小姐怎么生活呢?”
“还有点积蓄。”云初见已经完全失去了要聊下去的兴趣。
陈学礼心道可惜,这女孩长相还不错,气质也清雅,就是脾气不太好,没说两句,脸便沉了下来。又还有两个莫名其妙的老人要养,现在没工作,居然不思进取,要靠积蓄度日。
“我觉得在家庭中,一个男人的收入应该是一个女人的二点五倍,才会有利于家庭的稳定和发展。在这一点上,我绝对有能力做到,但我不希望我的女人不工作,对家庭完全没有贡献。”
九十四、相亲3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陈学礼摊开双手,坐姿悠闲,当知道对方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似乎所有的紧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侃侃而谈,虽然对方有许多他不满意的地方,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回国便能碰上一个外表出众的女人,还是不容易。他决定抓住机会,哪怕谈上那么一段恋爱不结婚,也实在赚到了。
云初见嫣然一笑:“陈先生……”她有上千句刻薄的话要送给他,但她没有,怕王红霞难做,只是礼貌地站起身:“我先告辞了,希望你找到符合你条件的女孩,祝你幸福。”
不等对方答话,她转身离开,去前台结了账,不多,几十块而已。顺带连他那份也结了,本来想aa制,后来想算了,就让她一个没工作的人请客吧,无所谓了,就当给红霞面子。
她笑着,离开。
好想念邱池!相亲之后,特别想念。那是一种很想哭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也许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会不由自主拿对方来和邱池作比较,一比之下,就兴趣全无,连回答对方的话都明显无力。
不是那种感觉,便不能体会,和邱池抬杠拌嘴,那也是多大的乐趣。不像面对此人,想反驳他,都觉得无趣之极。
云初见刚一到家,便接到了王红霞用座机打过来的电话,说陈学礼如何如何满意她的表现,希望还有继续交往的机会。
“不了,红霞。”云初见肯定的语气:“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唉,初见,怪我没把情况跟他交待清楚,他以为你真没工作,不知道你现在是大作家啊。但他现在知道了,不会那样说话了。”红霞急急的保证,当然,也是陈学礼跟她的保证。
“红霞,不怪他,是我的问题。”云初见想通了,一个普通男人能有一定成就,在女人面前显摆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他错在跟她显摆,有了邱池那样一个参照物摆着,他便显得异常可笑。
二点五倍!那邱池是多少倍?
挂了,意兴阑珊。
相亲这件事把她打击得一塌糊涂,两个人就像布偶一样坐着,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无比直接,不须含蓄。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上来,就可以直接谈到赡养老人的问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希望她最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完全不要有负担,他觉得自己钱比她挣得多,所以有理由向她要求。
莫名其妙。云初见重重将自己摔在床上,心灰意冷,这便是病急乱投医的结果。
她又穿上大围裙,系了那条红头巾,里里外外,打扫卫生。终于窗明几亮,一盆盆的黑水倒掉,她心头无比痛快。
她倒在沙发上,把脚翘得高高的-----全身仿似散了架,累到不行。想起邱池替她解红头巾的结,离她好近,差点嘴唇就要挨到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将她的颈项吹得痒痒的,心跳得好快。
此时,心也跳得好快。
就算在这个小屋,也刻下了他的烙印。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他果真像只鬼魂天天缠着她,让她终日不得安宁。
九十四、相亲4
像鬼魂缠上她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二点五倍陈学礼!
夜幕降临,云初见叫了外卖,刚吃完没多久,门铃便响了。
云初见皱了眉头,从猫眼望出去,居然是王红霞,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她开了门,一大束玫瑰花闪在面前,晃花了她的眼睛。
除了王红霞,旁边还站立着二点五倍陈学礼。
“初见,没打招呼就过来,真不好意思。”王红霞就是个老好人,总认为是自己没交待清楚,导致一段大好姻缘就此错过,经不住陈学礼的软磨硬磨,便带他来了云初见的公寓:“陈先生总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他……”
云初见叫苦不迭,却又不好驳了王红霞的面儿,只得讪讪将两人让进了屋。
“云小姐,”陈学礼晚上的到来,衣饰显然经过了很好的搭配,黑色西服质地考究,估计是临阵磨刀买来的,太新太亮,一看就像是第一次穿出来:“下午有些问题,我们可能存在误会,其实我是想来解释一下,我非常有诚意,要跟云小姐交往。”
云初见还是忍不住要比较一番,同样是黑色西服,邱池穿就那么帅气。而他穿起来,总觉得显得苍白。当然,太瘦是他的弱点,肩窄也导致西服看起来不合体。
她礼貌地泡了两杯茶,微微一笑:“没什么误会的,是我下午有急事走了,而且,我觉得,我们双方不是那么适合。”
“云小姐,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是学经济的,所以什么事一过我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去计算,比如,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你自己的吗?”他又开始问**问题了。
“嗯,是的,还在还贷款。”云初见老老实实回答,看他又说得出什么名堂。
“作为我们学经济的,一看到这些,就会想,现在c城房价差不到一万二到一万五一个平方,你这个小户型卖出去,怎么也有五六十万吧,这样的话,还掉一部分银行贷款,加上我的钱,我们就可以共同买一个大房子住了。其实,我并没有坏心,这只是职业病而已。”这位二点五倍先生尽量使自己看来正面一点。
王红霞心道坏了,谁一来就先把人家女方的房子算计上了,怪不得云初见不愿继续下去,不由得向她投去歉然的目光。
这位二点五倍先生还在喋喋不休,主动介绍了他出国留学的经历,又曾在如何了不得的世界前五百强公司任过职,总之吹嘘到优秀得不行,好似云初见八辈子也不会见到比他更优秀的男人。
云初见此时穿着家居服,一头小卷可爱得不得了:“陈先生好像忘记了我还有两个老人要养……”
“那个……其实我是这么想的……在能力范围之内吧……”无比含糊,二点五倍先生看着这个女人穿家居服的模样更好看,一点也不像有些女人在家就不能看,只能当黄脸婆。
“那两个老人,我是一定要养的。”云初见固执的语气。
二点五倍先生讪讪的表情:“其实,谁家没个老人要养呢,都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能不能走到结婚那一步还说不准,要是能谈上一段恋爱,一亲芳泽,也是不错的。毕竟,她是这么美的女孩,而且,还是个作家,似乎前途无量。
云初见在此人身上确实找不到任何让她心跳的动力:“那就要祝福陈先生早日找到良配。”她回绝得很委婉。
二点五倍先生一怔,自己这么好的条件,如今又肯放下身段亲自争取,还答应了赡养老人这么高难的事,居然还是被拒绝了。
他一脸的愕然,不可思议。
王红霞赶紧带着他告辞,再不走就很难看了。
云初见送走了两人,精疲力尽。她也不明白自己为啥就这么看不惯这位二点五倍先生,其实他说的也是事实,他只不过比一般男人傻了点,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态,
但是,绝不仅止是这些。
他穿衣服不合身,她不喜欢;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她不喜欢;他说起那些话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闪烁,她不喜欢;他身上的某种气息和味道,她不喜欢。
总之,她就是不喜欢。
相亲的路这么坎坷,以为相一次就可以恋爱结婚,似乎想得过于简单。她现在恐怕看谁都不顺眼。
云初见泄气极了。
九十五、小三1
夜深人静,c城灯火通明。
云初见心血来潮发了疯,准备化了妆去“月之暗面”晃一圈,以慰她死得惨烈的爱情。
她出了小区门口右转,很快上了一辆出租车,过不多时,便来到了“月之暗面”。
幽暗,雅致,小情小调,她走进大门,一个穿着制服的门童朝她行礼,替她开了门。
她原先那个固有的位置,早被人占了,一对小情侣,相拥坐着,说着悄悄话。
她微微扬起嘴角,涌上许多对那个位置的留恋。她跟着侍应上了二楼,找了一个可以从上往下看的地方。上次,邱池便是在这个位置上,注视了她一下午。
她不要酒,邱池说,以后不许她深更半夜在外面一个人喝酒,她还记得,所以不要酒。只点了一壶意大利咖啡。咖啡对她来说,早就不是什么提神的玩意儿,她可以喝一整壶,晚上照样呼呼大睡。
云初见趴在二楼的围栏上往下看,这个地方真是个欣赏风景的好地方,楼下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穿梭。她忽然可以体会邱池为何注意到她。
楼下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再不然就是三五个朋友一起聊天。一个人形单影只,还叫了一瓶酒,实在是太扎眼,任谁在这个位置都会瞄上两眼。
所以邱池看到了她。那天,她正失恋。那天,她以为一吻便再无交集的可能,所以任性**,放心大胆。
却落得如今的落魄下场。
就算相个亲,也相得那么不愉快。哪里都是邱池的身影,哪里都是邱池的味道。如何还能接受其他男人的示爱?
云初见抿一口咖啡,香浓芳醇。在浅唱低吟的爵士乐里,她轻轻摇晃着身体,跟着音乐摆动。她在这个舞台上,唱过那首康定小调送给邱池。
云初见苦笑了一下,谁家的女子,想着哥哥?似乎是她的写照。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对俊男美女吸引,无限震惊。
一个侍应将那对俊男美女请到空着的位置上,那位置离云初见稍远,虽然不能清楚打量他们,但那距离也足够她震惊到内伤。
不止她,几乎所有发现这一对的人都忍不住投射注目礼,太美,太登对,极致养眼。
女孩脱掉外套,露出一件低胸花式薄毛衣,杏白的肤色,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分惹火,性感得令在场男士不敢直视。她精致的脸庞就算离得那么远,还是被云初见一眼认了出来!
那正是邱池挂名六年的女友伊敏儿,带着她的贵族王子爱维尔。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小伙,与生俱来优雅的贵族气质,即使他只是微微一个眼神掠过,都会令人感叹造物主的心思怎会如此细腻。
爱维尔刚到c城,伊敏儿自然要把他带到“月之暗面”来晃一趟,再顺便介绍一下此次让他亲自现身的目的。而这个地方,便是那一对需要帮忙的男女,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九十五、小三2
云初见当然不会那么封建小气地认为一男一女出来喝点东西就暧昧不清,但她非常清楚,这一对,绝不止是普通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们并不是面对面坐着,而是在双人沙发上挨着坐,伊敏儿的整个身子几乎都依偎在那高大男人的怀里。他们低低地说着什么,似乎觉得听得不够清楚,男人便贴近伊敏儿的耳朵。像是那男人用嘴袭击了伊敏儿的耳垂,后者嘻笑着朝里躲。
云初见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要算是普通朋友,那她第一次和邱池吻个天翻地覆也的确不算什么。
云初见居然不是开心,而是心有点痛。她千辛万苦躲着邱池,期望把他还给伊敏儿,结果-----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怪不得邱池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亲热得简直过了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他们都是在国外长大留学的孩子,思维本就不一样?相见时恩爱如初,不相见便各玩各的。
所以,当伊敏儿不在身边,邱池便会全情投入,有时候,她都差点入了魔当了真,认为那是只有深爱的人,才会发出的叹息,爆发的热情。
原来,只是思维上的不同步罢了。
云初见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当初那么文艺的决别,以为成全了一对金童玉女,结果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而且更了不起的是,这伊敏儿张狂得居然敢把“小三”带到邱池的地盘上,极尽缠绵。
还是个那么惹人注意的小三!金发碧眼,高大帅气,谁见过一眼都不会忘记。“月之暗面”这里面的员工难道都是瞎子傻子吗?不会在后面议论未来老板娘给老板戴绿帽吗?
云初见头大如斗,叫来侍应结账,灰溜溜地从伊敏儿身边走过。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她的思想太固执,跟不上节奏?她仍然还停留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远古时代。
她很想打个电话给邱池,跟他说今晚遇到的事情,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她,如果有,可不可以跟伊敏儿分手,和她结婚,过普通的日子。
但很快,她冷静了。伊敏儿的明目张胆是有什么诡异之处吗?凭邱池的能力,难道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不,他一定是知道的。
云初见思维混乱,却渐渐清醒,绝不能打这个电话,否则自己成了什么人?-----背后捅刀子的坏女人。
深夜里,寒风还在呼呼地吹。云初见慢慢走在街上,灿烂的霓虹闪闪烁烁,c城的繁华逼显她内心的落魄。
不是伤心,是困惑。她想不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就那么在寒风中,走回家。她有那么一刻,后悔去“月之暗面”,如果不是见到这一幕,她会非常坚定地继续逃继续躲,继续成全。
成全,在彼时显得如此可笑。
她忽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想立刻飞到邱池身边,告诉他一切。却又害怕,人家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又仿佛忽然明白,为什么她离家出走后,他仍然紧追不放,原来,各有各的“小三”,各有各的去处。
她的心一时被抛上浪尖,一时又被扔下谷底。
忐忑不安。
九十六、等待1
云初见绝对是个钻牛角尖的高手,平常人等若是见到伊敏儿带个男人出现在“月之暗面”,定会想到邱池和伊敏儿也许已经分手,或是两人根本不是情侣。
但她能想到的,居然是这两人各玩各的。这缘于,她对爱情实在没有信心。曾经被所谓的初恋男友劈过腿,便误以为,这世上,原来男女都喜欢玩这套。
她矛盾极了,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充塞得满脑子沉重,倒下睡去便入了梦。
梦里,杜若飞还在暗自神伤,老婆死了,孩子也被野兽吃了。
现实中的晓雪活得好好的,云初见当然明白那梦里的晓雪自然也该活着,她在梦里的思维比现实中的思维清晰多了。果然,又梦到晓雪被一个叫“走四方”的杂耍团老板救了,尚在人间。
正是那个护卫带着晓雪逃跑,伤重倒在路上,再无力前行。杂耍团路过救起小婴儿,那护卫已然死去,无力救活。在那小婴儿怀里,有一个碧绿通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朵盛放得清丽的百合。
老板喜笑颜开,顺手收了那个玉佩。
梦里的云初见不叫云初见,取名云朵。她天赋异禀,之如贾宝玉衔玉而生,是爹娘的心肝宝贝。云家洛还特地命人把那天生的戒指做成了项链挂在她项上。
梦外的云初见看那画面,就像看儿时拍的录像一样,那小孩的脸粉粉嫩嫩,红红白白,模样好看到爆。她不禁得意洋洋,恨不得伸手去掐一掐那肉嘟嘟的小脸。
她穿着威风凛凛的铠甲,像个小小的女将军,在院子里疯跑,咯咯地笑,直看得依舒笑眯了眼。
云初见心想,这才是家,这才是童年。在这一世没享受到,在梦里,总是感受到了。
无比幸福,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和温暖。
只是,梦里的晓雪还流落在外,仍然是她的一块心病,她要替杜若飞找到晓雪,当然,那玉佩便是铁证。另外,她打定主意得让梦里的云朵早日见到寞储,不然又让别的女人抢了先,搞得她梦里梦外都可怜兮兮,太不划算。
她忽然发现,在梦里的任务还比较多,撮合晓雪跟那鲤世子,也是一件重大事情。总归来说,无比繁忙。
梦里繁忙,梦外,也繁忙。
云初见天亮后,便回了墨里,悄无声息,生怕一个不小心,碰上了邱池。她的担心其实全属多余。
彼时的邱池,早上开车回c城了。一大早便接到消息,说有个形迹可疑的女孩,曾和王红霞接触,暂无电话记录。
邱池赶回c城,翻查了大量的视频资料,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短发女孩果然是云初见。
有一段视频,是她以本来面貌示人,去到长福街上的一个叫六十秒的甜品店里见王红霞。这一查,居然发现她是去相亲,气得邱池脸色发青,却又哭笑不得。
这像她干得出来的事,极端无厘头。她说过要找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男人恋爱结婚生子,付诸行动没什么好奇怪的。问题是,她难道不知道他正满世界找她吗?
九十六、等待2
竟然还敢回家,是不是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耍得一堆人团团转。
是了,她玩那么多花样,无非只是要让人相信,她离开了最熟悉的地方,然后她才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到最熟悉的地方。
邱池坐在宽大的转椅上,给杜若飞打电话:“叔叔,你们那边事解决得如何?要是还没做完善后,不要急着回来,那丫头,快被我逮着了。”
“快被你逮着,就是还没逮着!”杜若飞没好气道:“那么多人,找不到一个小姑娘,雪儿天天在家哭。”
“叔叔,你不是不了解你这个女儿有多机灵。她竟然跟我玩谍战,悔就悔在当初不该送她那颗戒指,还有不该跟她说那么多。她现在对我们做事的方式了如指掌……”邱池自加入“影”以来,从未抱怨过事情的难度,第一次抱怨,却是因为这样的事。
“行了,办事效率低,还要赖对手太强大……”杜若飞笑容已经逸出嘴角。
邱池想到那个丫头的模样,心中温热:“三天之内,不,也许要不了三天,到时我把她带过来请罪。”
“看来,你果然是找到她了。”杜若飞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只是有了找她的思路。”邱池老老实实地交待。
杜若飞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只是一个思路?搞的什么名堂。”
“总之三天之内,我必然把她揪出来,你们先别回来。”邱池若有所思道:“我就不信,她能翻出天去。”
“她已经翻出去很多天了。”杜若飞想到云初见这般天姿聪颖,是不是可以培养培养……他想起这些笑意更浓,语气里竟然有些骄傲。
邱池也听出来了,无奈道:“叔叔,你别打她主意,她得在家给我带孩子,相夫教子的。”
“哈哈哈,人没找着,口气还大。”杜若飞多天来第一次如此愉快。
邱池来到云初见的家,那个只有五十平的小房子。打开这个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走进房间,发现家里干净明亮。
云初见并不在家里,但从种种迹象表明,她刚刚离开不久,或者出去办事,又或者----相亲。
邱池苦笑,抓到那丫头,一定要好好惩罚,居然敢背着他出去找别的男人。但他又笑了,去多接触几个也无妨,不然怎知他有多好。
就如他,此时就算再美的女孩站在面前,他也无动于衷。早就认定的心意,不可替代。
红色的沙发柔软小巧,几个靠垫随意散落着,有一个还被踢到了地上。
地板也是无比干净,绝对不像是多天无人居住的房间。邱池几乎可以断定,这些天,她就是躲在这里。
他曾经也不是没怀疑过,但那时是非常时期,她自然要出去避风头,因此当时并未发现她在此的痕迹。后来又被扰乱视线,更加忽略了此地。
邱池把门关好,躺到了柔软的沙发上。他准备在此等她,当她开门进屋,便起身吓她一跳。
谁叫她这么无情跑掉,还堂而皇之真的跑去相亲。邱池想起在这个房子里,还曾经为她做过饭------那次,亲吻她的情景一一闪现,仿佛满室都是她芳香的味道。
九十七、心有灵犀1
云初见回到墨里后,已经无数次偷瞄长廊尽头那间房屋,终是抑制不住对邱池的思念,渴望见到他。哪怕隔着门,知道他在里面,也是好的。
但这愿望最终随着新旅客的到来被敲打得粉碎。
邱池已经走了。
云初见的心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她总是逃不开这个男人对她的蛊惑,每一句当初说过的话,每一个深深投下的眼神,都是对她无时无刻致命的诱惑。
她忽然穿上衣服出了门,大摇大摆,还堂而皇之跟前台或是服务员打招呼。不过,还是没有人认出她来。
她的手机里,仍然插着昨天那张卡,没有关机。她有些洋洋得意,对自己的反侦技术相当自豪。
她又拨了公司总机,用老办法找王红霞,告诉她自己已经离开c城,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初见,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王红霞有些歉然:“以前陈学礼在我们院里是最老实可靠的小孩了,我也没想到他出趟国,还那么大优越性。而且变得那么计较……”
“其实他也没错。现在相亲不都讲究实际嘛。”云初见想起那个二点五倍,觉得好笑:“不要想了,不管怎样,我还是挺谢谢你,起码让我知道了,有些事可以迁就,有些事确实不能迁就。”
“他今天还问起你呢,说打你电话也不接。”
“哦,是吗?我手机关了静音,没听见呢,替我转告一声,祝他找到适合的女朋友。”云初见来去就是那两句话,祝他这样祝他那样,傻子也知道是拒绝,怎么那二点五倍就少根弦似的听不懂,还要打电话找他。
挂了电话,云初见沿着邱池走过的那条小路,慢慢走到池塘,在他站立的地方停留。
仿佛,跟他重合。仿佛,还有他的气息。
她站立此处,极目远眺,感受当初邱池站在这个地方的心情。在这样的地方,他不可能想起别的女人,一如此刻,她想不起别的男人一样。
她闭上眼睛,风呼呼吹过耳际,满心都是他的名字,满心都是他的身影。
她舍不得移动步伐,似乎已和那个曾经站在这儿的男人合并成一个人。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了解没有邱池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暗无天日。她曾经以为可以将这一段当翻书一样翻过去,然后相亲恋爱结婚。
她试过了,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除了让别人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会儿嫌弃她没工作,一会儿嫌弃她有家人要赡养,看到她有个小户型的房子,还打着主意要卖掉。
条件开得那么赤*裸裸。两个年轻男女,寻找的不是互相喜欢互相吸引,而是那么多的明码实价。没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会饿死人吗?哪家没有几个老人要赡养要孝顺?
云初见委屈极了,嘴一撇,竟然像个小孩呜呜哭出声来。她曾经整天在邱池面前这样那样,说什么两个人一个月挣几千块钱多好多好,买个机票也要看哪里的折扣多,最好买斤米也要问清楚有会员卡和没会员卡的区别。
这就遇到了。二点五倍先生不正是她要的普普通通过日子的男人嘛,人家一上来就先问的民生问题,却又让她委屈得要死过去。
九十七、心有灵犀2
云初见傻了,觉得人生多么无望啊。她在风中呆呆地行走,回到她的小屋,连服务员给她打招呼都没听见。就那么软软地和衣倒在床上,晕晕乎乎地睡去。
这已经成了习惯,现实无望,她就去寻梦。如同穿越,却真的不是穿越。她的人还在这一世,而那一世,有另一个她,不叫云初见,叫云朵。
云朵跟她的命运太不一样了,从小穿金带银,过的是公主般的生活,跟她小时候的穷酸比起来,那简直是天上地下,不可比拟。
前世今生,仿佛是一个人,却又是两个人,无比诡异。但前世的她,似乎十分明白今世的她要干什么,想什么。就像那次阻止杀害云家洛和依舒,她们两个便奇迹般地合二为一。
那时的云朵,只是个小婴孩。而云初见,十分确信,是自己射出了麻醉针救了父母。
那是无法剖析的一种精神领域,这件事,不能对外人言说。否则会被当成怪人来研究,再不然会被当成神经病。
画面闪过,一个叫“走四方”的杂耍团就在离云部落不远的地方停留。
云初见忽然明白,命运都是已经安排好的。那个杂耍团里有杜若飞的女儿晓雪,那自然应该出现在合适的时间。
彼时,那五六岁的云朵,正在院里习武,似模似样。云初见急啊,怎么办?云朵云朵,赶紧去把晓雪弄回来呀。
云朵忽然停下,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朝屋里奔去:“爹爹,爹爹,我要看杂耍!”
云初见差点从梦中惊醒,那是一种奇妙又微妙的感觉。梦里的她和梦外的她,竟然是心灵相通的。就如同,自己总是明白自己的。
玄妙到无话用语言描述。
云家洛皱眉道:“这孩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上哪儿去给你找杂耍团去?”
“有的,爹爹。”云朵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有个杂耍团刚到这里,你不信去看。”她说得斩钉截铁,拖着爹爹的手就往外走。
云家洛从来拗不过这颗掌上明珠,而且女儿生下来便救了他和妻子的命,这是事实,是以对女儿再怪异的行为都不会一口否定,只是将信将疑。
当然,请个杂耍团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女儿要看,就请到家里来,让她看个够好了。
云家洛找了几个侍卫过来,令他们去镇上找个杂耍团回来表演给小姐看。
“那个杂耍团叫‘走四方’。”云朵脆生生的补充,刚练了武的小脸,还香汗淋漓。
云家洛愕然望着女儿,她居然还能叫得出名字来。他抱起女儿,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朵儿,来给爹爹说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杂耍团的?”
云朵想了想,嘟着嘴道:“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就像有人告诉我一样,但却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