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我让你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而是你要让我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这对我来说,应该是比死亡还要万念俱灰的事情。
说起常笑,大概是从我上了大学,知道了她的存在之后,就一直无法摆脱的一个阴影。
我有多喜欢高树,就有多惧怕常笑。
我害怕看到常笑总是那样妖媚的让我望尘莫及,我害怕看到常笑打扮入时的从我身边走过,我害怕常笑又被哪个学长抱着花在寝室下面表白我甚至惧怕有关她的一切。
黎安说,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自卑,如果我们没有遇到那个会让我们软弱的人,又哪里会有他妈的谁能让我们忌惮。
这样万众瞩目的常笑,偏偏是跟高树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偏偏又喜欢高树喜欢的死心塌地,在她面前,我确是渺茫的不如微尘。
我喜欢高树喜欢了那么多年,以为足够了解他,但有关他的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在最后被拒绝以后才知道。
原来他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习惯。
因为习惯了对别人好,那是高树的性格。
所以高树是我的死岤,我不能再试着去靠近他,也害怕再去靠近他,因为他不经意对我的好,会让我致命。
回忆一时间像是开了闸的大坝,奔涌不息起来。
我反问季城铭道:“怎么样,你肯定不相信我因为一见钟情,而喜欢了一个人整整七年吧?”
身后回答我的却是一片寂静。
我有些疑惑季城铭怎么不吐槽了,回过头看他时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了?是从什么时候睡得?”
我凑过去,趴在一边细细看着他。
他面色如初,眉头深锁。
斯文的人就算是喝醉了酒也是斯文的样子。
我不禁感慨教养这个东西倒真的是由内而外的。
我伸出手指,轻轻的将他的眉头抚平。
“既然睡着了,就不要老是一副深沉的模样,也不怕长皱纹。”
才刚抚平,手指一离开,他的眉头又聚拢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原来,就算是有钱有权长得帅做饭又好吃,好像也还是会有烦恼呢。”
神秘电话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季城铭睡成这个样子,指定是爬不起来了。
我站起身子,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发昏,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
勉强架起季城铭,歪歪扭扭的扶着他往他的房间里走。
将他扶到床前时,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要虚脱了。
他似乎又突然有了意识,两只手突然环上我的腰,我一受惊吓脚一软,跟他两个人双双栽倒在了床上。
我跟季城铭面对面的躺在一起,两个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他的眼睛微微睁了睁,眉峰蹙起,眼神里的哀愁千回百转似大雾漫开。
“小暖”
他将手放在我的脸颊上,拇指轻轻划过我的眉毛,鼻尖,唇畔,然后停留在我的下巴上。
我只觉得他的手掌温温的,摩挲着我的皮肤像是被电流从身上酥酥痒痒流过的感觉,心跳似乎一下一下缓慢了下来。
“小暖,我只盼望你能健康开心的好好活下去。”
他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像是在看着我,又像是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
“季总,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木然的躺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季城铭看了我许久,突然翻过身子仰躺到了一边去。
他闭上眼睛,有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滴落下来。
“小暖,你若有一天能像她那样精彩该有多好。”
他这是什么意思?
像谁一样?
好像还挺伤感。
我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手撑着床看他,心里疑团重重脑子却有些犯迷糊,总觉得季城铭的心底似乎藏着很大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就是他消沉的原因。
我将季城铭的外套脱下,替他盖好了被子,正准备蹑手蹑脚的出去,他外套里的电话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打过来的。
我知道季城铭不允许别人碰他的东西,但又怕这个时间固定电话打过来的万一是紧急的公事,踌躇间,还没来得及接电话便没了动静。
我放下他的衣服跟手机,刚准备出去,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我没再多想,果断的拿起电话按了接听。
电话接通了,那边却没有人讲话。
我看看屏幕一直都在通话状态,不禁有些好奇,便试探着问道:“您好,请问哪位找季先生?”
电话那边似乎有微弱的呼吸声,我也不敢贸贸然的多说话,只能这样安静的等着。
许久,对方才开口,是个女子,声音轻软,气息微弱。
她问:“你是季先生的夫人吧?”
这样反问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朋友?客户?还是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我心里边琢磨着,边答应道:“我是,季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情,需要转告吗?”
“不,千万不要告诉他我跟你通过电话。”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
我有些搞不明白逻辑了,迟疑道:“可是不告诉季先生,那么小姐您找他是?”
回家
她笑了笑,轻声说:“我找季先生其实也没有紧急的事情,以后可以再联系他的,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打扰过夫人。”
“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打扰。”
我听她说话这样客气,一口一个夫人,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夫人的声音这样清脆婉转,想必夫人一定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吧?”
她顿了顿,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我寒暄。
我被她这样一称赞,更是局促起来,忙说:“哪里哪里,您抬举了。”
她也不再与我客套,淡淡道:“既然季先生不方便,我改天再联系他,夫人早点休息,这件事情,请您一定对季先生保密,他的手机密码是1225,麻烦您把通话记录删一下。”
手机密码?
她怎么会知道季城铭的手机密码?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沉声问她道:“请问你到底是谁?”
她缓了缓,似乎轻叹了一声,语气无限哀婉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夫人即便是知道了,终有一天还是要忘记,就当做我们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吧。”
“嘟嘟嘟”
“喂?”
电话已经挂断了,我看着季城铭手机上的屏幕锁,试着按了一下1225居然真的成功解锁。
本来有些发胀的大脑突然变得清醒起来,看着熟睡的季城铭,一遍一遍的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并没有看见季城铭,想必是已经去公司了,我一上午都在心神不宁,脑海里总是忍不住琢磨那个电话到底是什么人打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季城铭的前女友或者某个相好。
我偷偷将那串号码保存了下来,试着用百度搜了一下,显示的是海都市最大的一家医院的信息。
难道是医生?
或者是护士?
猜测了半天,我不禁扔下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自言自语道:“她是谁关你什么事,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
正说着,江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让我记得晚上回家吃饭,并且说已经邀请了季城铭。
刚好也该是找机会接触接触江潮生了,不跟他见面,很多关于母亲的疑团根本就解不开。
晚上下了班,我躲在洗手间正准备给季城铭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汇合,结果他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季总,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路上,突然有点急事,晚上江蕫那边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先应付下吧。”
“你不去了?”
“嗯,我还在开车,先不说了。”
说完便把电话挂掉了。
我张张嘴,还没来得及问:“你不去我去了该怎么说”
为了报复季城铭,我去店里刷他的卡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的提着打的去了江家。
按响了院子的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个老伯。
当时已经夜色将至,隔着铁栅栏,他看到我的眼神就有些惊讶。
拉开了院门,他细细打量着我,神情有些激动道:“您就是二小姐的闺女?”
姨姊妹
我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我妈是江家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个姐姐就是江阳的妈妈,自然就是二小姐,便忙点了点头说:“您知道我妈?”
他点点头,一脸慈祥的看着我说:“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在江家呆了五十多年,是看着两位小姐长大的。”
原来是个老管家,我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
“像啊,真是太像了,江阳小姐长得像她父亲,您倒是长得跟二小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我曾经看过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我的模样确实是极其像她的,当初江潮生在葬礼上初见到我,神情也是有些惊讶的。
我见他似乎对江家的事情很清楚,便低声问道:“伯伯,那您知道当年我妈为什么会跟江家断绝关系吗?”
“这个”
他有些为难道:“当年你外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抑郁而终,后来江蕫就再也不准别人提起这件事情。”
外婆还因为这件事情去世?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就更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便追问道:“没关系的,您告诉我,我不会说的。”
“吴伯。”
江阳正穿着拖鞋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她看了看吴伯,吴伯叹了口气,便关上门对我道:“江暖小姐,我先去忙了,您请进屋吧。”
我点点头,知道一定是因为江阳的关系,便没有再难为他,看来,这件事情在江家也是忌讳如深。
江阳见吴伯走远,转而笑着对我说:“暖暖,站在那里干嘛,赶快进屋啊!”
我点点头,不慌不忙的朝她走去。
进了屋,换好保姆准备的鞋子,我转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时,才看到周家麟正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翻看杂志,一副怡然自得完全不受拘束的样子。
我瞪了瞪眼睛,正想问他,突然发觉江阳正站在旁边看我,便忙闭起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周家麟也是抬头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江阳见我们彼此都未打招呼,这才开口对我说:“我不介绍想必你在四海应该也认识的,这位大少爷就是我们四海的财务总监,周董的儿子周家麟。”
我笑了笑,知道她是有意试探,淡定道:“自然是认识的,见过周总了。”
周家麟抬头笑着看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江阳对他道:“今天跟你正是介绍一下,这位的来头可就大了。”
她笑对着我说:“她是我们江家的二小姐,也是季城铭总经理的新婚夫人,江暖。”
周家麟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子。
装模作样道:“那江小姐还不快坐?”
我瞥了瞥嘴,并未理他,江阳走到他旁边,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警告道:“现在知道我们是姨姊妹了,以后在四海你可不许欺负她。”
她说这句话,似乎像是开玩笑,又似乎意有所指。
我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也清楚她的用意,便搭话道:“放心,他欺负不了我。”
周家麟却不识好歹唯恐天下不乱的走近我,接茬说:“是吗,那可真要走着瞧了。”
你跟家到底什么情况
江阳的神情微微有些异样,随即又笑了笑问:“对了,季城铭怎么没有来?”
“他临时有事出去了,今天来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中午不是都跟他说好的么?”
“咳咳”
正说着说,江潮生从楼上柱着拐杖走了下来。
他虽腿有残疾,但精神头却很好,声音浑厚的说:“人都到齐了吗?”
江阳忙走过去扶他。
“外公,城铭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江潮生在楼梯上站住脚,脸色有些不高兴。
他远远的瞥了我一眼,像是没看见一般,由着江阳扶着一步步走了下来。
“既然城铭不来了,那就吃饭吧。”
江阳点点头,对着厨房喊:““莉莉开饭吧。”
保姆应声将菜从厨房端了出来,往桌子上摆。
椭圆形的长桌,江潮生坐在桌头,江阳坐在右首,我一时踌躇不知道是该坐在江阳旁边还是坐在左首的位置。
江阳看我站着没动,笑着将对面的碗筷摆放好说:“暖暖,你坐这边。
我看了看江潮生的脸色,虽然面色阴沉,却没有出声。
便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左首。
周家麟站起身走过来,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阳,江阳顺势将旁边的椅子拉开,周家麟却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时间我跟江阳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周围的气压似乎在一瞬间低了下来。
江潮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虽然不动声色,眼神却渐渐阴沉起来,
他将拐杖放到一边,语气清淡道:“家麟,你坐到阳阳旁边。”
周家麟看了看我,不以为然道:“不用了江蕫,我们俩今天是来做客的,坐在一边好了。”
江潮生静静的看着周家麟,神色严肃,没有再说话。
江阳见状忙站起身来圆场说:“坐在哪里都一样,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我去把汤端过来。”
我站起身说:“我来吧,你们先吃。”
这个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是不算好,我准备找机会联系季城铭过来救场,不然指不定他们会误会周家麟跟我的关系。
江阳笑了笑,点点头说:“你小心烫。”
我点点头便去了厨房。
连续打了三遍季城铭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心急之下,我便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速来江家救场。”
信息刚发过去,周家麟便走了进来。
他见我站在那里抱着手机,好奇道:“你不是端汤么,站那儿干嘛?”
他可真够添乱的。
我头疼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看看你在干嘛啊?”他不以为然。
我抱着胳膊纳闷道:“你今天怎么会来江家?”
周家麟撇撇嘴,对我的疑惑很是嗤之以鼻。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江老爷子邀我来吃晚饭,我知道你今天也过来,所以就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喽。”
“我真是被你害死了,一会儿出去,不许跟我说话。”
我压低嗓子警告他。
他却越发觉得有意思道:“江暖,你跟江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从你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他不是你外公吗,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不知道的你就别问了,改天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反正你今天就装作不认识我就好了。”
周家麟摇了摇手指说:“不可能,我明明就跟你熟的不得了,干嘛搞得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还是那句话除非你告诉我原因。”
我愤愤的端起锅往外走,鄙夷道:“那随便你好了。”
我目前还不想结婚
我和周家麟一起回到饭桌上,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埋头吃饭。
江潮生突然问我:“城铭对你怎么样?”
我忙咽下嘴里的饭说:“挺好的。”
他点点头,对江阳道:“阳阳,江暖也已经结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再拖下去了,改天我跟启宣商量下,你跟家麟也尽快把婚结了吧。”
江阳放下碗筷,有些娇嗔的晃了晃江潮生的胳膊道:“外公”
江潮生沉着脸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说完他看向我问:“江暖,你怎么看?”
我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直接将矛头转向我。
“啊,对。外公说的没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看了看周家麟,顺着江潮生的话说了一遍。
“好,既然你们都没意见,明天我就找启宣谈谈。”
“江蕫,我觉得您可能是误会了。”
周家麟突然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看着江潮生。
我难得见他有这样严肃的神情,再看看江潮生愈发阴沉的眼色,不禁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怎么,我误会什么了?”
江潮生沉着脸,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
周家麟刚要开口说话,我用脚在下面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大哥,你若想找事也该挑个我不在的时候,现在无论你说什么,矛头无疑都会指向我。
其实我隐隐有种预感,周家麟或许要说出来的话会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好过。
与其大家都不痛快,倒不如让他一个人不痛快。
他收回脚,愤愤的看着我,我故作没事一般,把玩着手里的勺子。
缓了缓,他又看了看一直等着他说话的江阳,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我目前还不想结婚,想等我妈年底回国再做打算。”
我跟周家麟的一举一动江潮生似乎都了然于胸,他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下来:“也好,那就等到年底你们一家人都在的时候好好把这件事定一下。”
我看着江阳的神情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才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
但是没有避免被周家麟在桌下用脚狠狠的绊了一下。
吃过饭,江潮生把我单独叫到了书房。
我坐在他的正对面,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便直接开口道:“江蕫,我答应您的事情是嫁给季城铭,其他的事情,我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答应你。”
他的眼睛微微闭起,老谋深算的看着我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知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之间可以谈的,无非只有一件事,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谈。”
他手里举着烟斗,吞吐出的烟雾慢慢笼罩在他眼前,显得神情有些疏远。
“你不但长得像那个不肖女,性子倒也是像极了她。”
我只是笑笑,没有搭话。
我妈以前总说黎安的性子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我只是不信,因为自打我出生以后,我妈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温婉坚韧的样子,就像是一直蜿蜒流淌着的河水,从未有过汹涌的时候。
但自从她自杀又到后来我知道了她跟江家的这些错乱纠结,也开始慢慢相信,也许我妈真的有我未曾看到过的另一面。
若是你留他不住
江潮生往椅子上靠了靠,换了个比较随意的姿势。
“你为什么要继续留在四海?”
他边说边在桌子上叩了叩烟斗,并没有抬眼看我。
“我本来就应该在四海上班,而且专业对口,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
“季城铭他也支持你?”
“对,非常支持。”我肯定道。
他思量片刻,开口又说:“继续在四海上班也可以,不过,以后离周家麟远一点。”
“为什么?”我觉得匪夷所思。
先不说周家麟还没有跟江阳结婚,就算是结婚了,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确实已经在尽量回避,何必要说的跟我故意接近他一样。
他看着我,反问道:“你说为什么?”
“难道你监视我?”
我意识到这一点,有些愤懑的站起身子。
曾经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功利冷血的商人,没想到竟也这样阴险不择手段。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是四海的董事,只要我想知道,有什么事情能不知道。”
我见他面色平静,不辩解,也不否认,竟显得我有些冲动了,便缓了缓情绪重新又坐了下来。
他嘴角微微扯了扯,叹道:“你虽然跟你母亲一样聪明,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周家麟是你不能碰也是你碰不得的人,不要总以为自己可以把握分寸,你妈当年做的孽已经够多了,你若老实本分,大家就都好过。”
“我想知道我妈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你这样对她?”
他的话我听得似懂非懂,我妈怎么能跟周家麟扯在一起。
”当年的事情?”
他冷笑着说:“当年的事情你母亲自己都不告诉你,你觉得会是她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情吗?”
“可是”
他摆摆手制止了我的追问。
沉声道:“家丑就不要再提了,这个债你就先替她还着吧,其他的你不用操心,好好把心思放在季城铭身上,别忘了,只有你跟他结婚满两年,你母亲才能迁入江家公墓,若是这中间你留他不住,这事儿也就没的商量。”
说完这句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
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装满了还没有说出的故事。
为什么他会觉得我留不住季城铭,难道就是因为季城铭今天没有跟我一起过来。
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有讲不完的故事,而他们的故事在岁月中慢慢发酵,总有一天会膨胀到足以影响到每一个路过的人。
我跟江潮生从楼上下来时,周家麟跟江暖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他们你来我往,讨论的十分激烈,似乎又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
我看的真切,江阳在工作中是一个自信而又能干的女子,但若是不谈工作,在周家麟面前她又似乎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不是一步一步试探,就是一点一点观察。
很多时候,往往是因为有了我们在意的人,所以才会失去了自己,然后失去一切。
我走下楼梯,对江阳道:“天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江阳放下咖啡站起身说:“我开车送你。”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周家麟把手里的咖啡一口气喝掉,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也跟着走了过来。
“我也回去,一起吧。”
解围
我并未理会周家麟,加快脚步朝屋外走。
门前有一滩水,我一不留神高跟鞋便在上面打了滑,整个人顺势朝门上撞去。
周家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我一把拉到了怀里。
我惊魂未定的靠在周家麟身上,手攀着他的肩膀。
周家麟声音柔和却又带着责备道:“怎么走路的,也不小心点。”
我这才意识到江阳跟江潮生都在神情古怪的看着我们,忙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周家麟顺着我的眼神看看江潮生他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莉莉,门口哪里来的水?”
江阳语气冷硬的高声喊保姆,眼神阴郁。
保姆拿着拖把疾步跑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
“对不起江小姐,刚刚搬鱼缸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点。”
“赶紧处理干净,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掉。”
保姆微微躬身,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去拖地了。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低着头如履薄冰的朝门外走。
我站在大门外等着打车,周家麟紧跟着出来,他站在我身后说:“坐我的车吧,我捎带着把你送回去。”
我还未来得及摇头,江阳扶着江潮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江潮生低沉着声音说:“家麟,你先回去吧,让阳阳开车送江暖。”
“不用了江蕫,我这顺便的事儿,又没多麻烦。”
周家麟不以为然道。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个周家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江阳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我,又看了看执意要送我的周家麟,语气生硬的对江潮生道:“外公,我先去开车。”
江潮生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似乎是在提醒着我他刚刚跟我说过的话。
我虽然够无辜,但一切的原由却都在我身上。
我无奈的转过身,对江阳道:“不必了,你们都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
“外公,我来接小暖回去。”
话音刚落,季城铭的声音便在我身后响起,他站在路对面,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手里提着车钥匙,缓缓的朝我走来。
车灯落在他的背上,将他周身包裹出柔和的光晕,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像是从无比遥远的地方跋山涉水而来。
那一刻,我才发觉,季城铭的身拔竟是如此伟岸。
他走到我身边,自然而然的揽过我的肩膀,眼神温柔的看了看我,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暖暖的笑意。
“对不起,来迟了一点。”
我怔怔的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季城铭,是我认识的季城铭吗?
说罢他抬头对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周家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跟江潮生说:“外公,公司有点急事今天晚上耽搁了,下次我跟小暖请您吃饭赔罪。”
江潮生神态自若的对着他点了点头说:“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江暖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他紧紧的揽了揽我,笑的别有用心。
“没有,有幸娶到她,我已经很满足了。”
周家麟站在我旁边,他始终带着些戏谑的神情看我,我当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索性,他并没有再难为我。
江潮生将信将疑的打量了我们一番,点点头说:“那就好,都赶紧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然后季城铭跟周家麟一一像江潮生道别,纷纷上了车离开了江家。
你在医院可有熟人
“季大总经理,能告诉我您在搞什么鬼吗?”
坐在车里,我仍旧还未回过神来。
季城铭恢复了以往的高冷,神情不复刚刚的温柔。
一本正经道:“不是你让我来救场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刚刚那样”我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口,“反正就是那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季城铭不以为然道:“怎么,我对你那样很奇怪?”
“恩,很奇怪。”我坦承。
“别忘了,我们在他们眼里可是真正的夫妻,江潮生、江暖、周家麟,他们对我算是知根知底,我们在他们面前但凡有一点点差池都会被看出破绽。”
是啊,算是知根知底了呢,可是周家麟跟江潮生究竟又知道了关于你的什么,还有那个电话。
想起那个陌生电话,我便试探着问他道:“我有个朋友身体不太好,想去医院查查,可是没有熟人不方便,不知道你在医院里有没有熟人?”
问完话,我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生怕被察觉出来。
却没想到他面色如常,干净利索的说:“没有。”
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究竟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亦或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回答我的问题。
他见我神情古怪的看着他,好奇道:“在想什么?”
我打着哈哈说:“你帮我解围,我在想要怎么谢你。”
“不用了,过两天奶奶生日,你去了好好表现就行。”
“奶奶生日?”
我紧张道:“要大办?”
“爷爷身体状况不太好,本来奶奶是不想过的,爷爷的意思是在家里一家人吃个便饭就好了。”
我点点头,摩拳擦掌的暗自下了一番决心说:“有空你教我做菜吧。”
“没空。”季城铭不客气道。
我撇撇嘴,像是被从头浇下一盆冷水,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季城铭。
自从上次的u盘事件,李莫兰迟迟没有对我跟戴菲动手,她越是安静,我的心里就越觉得不踏实。
不负我忐忑不安的等待,她终于开始对我们动手。
早上后勤部开会,针对四区拆迁工程人手紧缺问题,她以我跟戴菲是专业出身为由,打发我们去四区帮忙进展拆迁工作。
被拖下水的还有赵敏敏跟美雪。
谁都知道,拆迁工作是个苦差,不但在户外奔波,而且难度很大,是个对脑力和体力耗损都很严重的活,很多时候甚至还会有危险。
此番选中我们四个女的,无非是因为工程部那边男性居多,而上门谈判的标准搭档一般是一男一女成功的几率会比较大,所以我们才会被借用。
赵敏敏她们都是怨声载道,而我却不以为然,反倒为自己终于可以一步一步接近专业工作而感到有些小小的兴奋。
用左小毛的话来说,我可是个造房子的,天天在后勤部协调各个部门打杂终究不是我的理想。
四区跟我们不在一个办公楼,我们过去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吃午饭,前台把我们领到办公室里,交代我们稍等片刻便出去了,连水都没给我们倒。
那就选她吧
“四区有什么了不起,这么不待见人。”
赵敏敏愤愤道。
戴菲接话说:“四区有程总压阵,自然比其他地方要高一截,总部也不一定有他们派头大。”
美雪低声道:“你们小点声,这是在四区,不比咱们后勤部,万一被别人听到要倒霉了。”
我暗自揣测原来程总在四区办公,千万不要让我遇到伊莎才好,否则就真麻烦了。
正讨论着,门便被推开了。
进来四个西装革履的人,个子最高的那一个最年轻,长得也最为标志,一身规规矩矩的正装穿在身上竟显得格外有型,贴着头皮剃的板寸,显得整个人既年轻而又有朝力。
另外的三个人风格就比较沉稳些,年纪似乎也稍微大一点,为首的那个颇有领导风范,他问我们道:“你们四位就是后勤部过来支援的吧?”
赵敏敏从小鲜肉身上收回眼,忙点点头说:“是的,请问您怎么称呼,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他伸出手说:“我是工程一部经理倪端,这三位是我们一部负责此次拆迁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你们配合他们工作就可以了。”
他依次跟我们握了手,然后转身对小鲜肉说:“程风,你主管这次工作,你先挑搭档吧。”
主管?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看上去也才毕业不久的小鲜肉居然是工程一部的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