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骷髅可以是任何人,他可以是天上的战神,可以是地府的恶魔,也可以是大明朝的皇帝老儿,是谁都可以,但他绝对不应该是皇甫浩生!
“如果你是夜骷髅,那牡丹就是你杀的!”说话的人是乌白头,身后跟随着两把刀子。
“不错!牡丹是我杀的!”皇甫浩生竟然没有否认,道:“她若不死,你们如何能够内讧?”
乌白头道:“帮主就是帮主,皇甫浩生就是皇甫浩生,所有的人都认为最不可能杀死牡丹的人就是你,可杀她的人偏偏就是你!”
“是的!”皇甫浩生道:“牡丹对我绝对忠诚,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
“有!”行出的人是辜独,道:“因为她是你和蝶娘的绊脚石,你必须除掉她!”
“也可以算是个理由!”皇甫浩生“呵呵”发笑,道:“但我主要的目的还是消灭黄金帮,消灭大漠的马贼!”
乌白头禁不住问:“为什么?你是我们的帮主,黄金帮是你一手打拼下来的,为什么你要毁了它?”“因为黄金!”辜独替皇甫浩生作出回答。
“因为我们要保命!”说话的是蝶娘,她由皇甫浩生身后走出,道:“黄金帮势力日渐强大,浩生身为帮主已欲罢不能,如果不摧毁黄金帮,黄金帮的属下能允许浩生与我开始新的生活吗?”
乌白头摇着头道:“不能!黄金帮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皇甫浩生,没有皇甫浩生的结果就是各位头领相互不服,最终将导致黄金帮的毁灭!”
辜独道:“也就是说,皇甫浩生如果想过一种新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那他便必须摧毁由自己一手创建的黄金帮,杀光所属的众马贼!”
乌白头苦笑数声,道:“当然也有黄金,他要尽可能多的带走黄金!皇甫帮主?属下说得是不是?”
皇甫浩生点头承认,道:“不错!皇甫浩生的下半辈子总不能还去打家劫舍吧?总要有些积蓄才好!”
辜独问:“黄金帮能有多少黄金?”
“很多!”皇甫浩生的眼中放射着精光,道:“起码可以装满一百辆大车!”
乌白头问:“帮主认为可以将这些黄金都带走吗?”
皇甫浩生一脸严肃,回道:“当然!这里的黄金都是我的,我当然要把它们全部带走!”
“你要不要看看客栈的外面?”乌白头踱在店门口,手指门外,道:“你怎么不问问众位弟兄答不答应?”
“你们还能有多少人马?”皇甫浩生略微转身,挑起眼皮看向窗外,“哦”了一声,道:“不错吗?看起来有三千人!”
乌白头疑问:“皇甫浩生?难道你认为你可以抵挡门外的三千人马?”
“不可以!”皇甫浩生的脸上泛起笑容,道:“可我多得是黄金,我可以用黄金遣散他们!”
辜独插嘴:“皇甫帮主的提议看起来还不错!”对乌白头道:“他的提议难道不好吗?”
“不好!”说话的是久未言声的路琨,他行在店门口,道:“他们都是喂不饱的饿狼,除非你拿出所有的黄金,否则他们不会放你离开!”
“你错了!”皇甫浩生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道:“别忘记我皇甫浩生现在还是黄金帮的帮主,只要我金鞭一挥,他们绝对会乖乖的领取黄金,接受我的命令,各部遣散,返回家乡!”说着话,他的手里拎出一根马鞭,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黄金帮至尊的象征。
“你错了!”路琨的脸上挂起冷笑,手指门外三千马贼,道:“他们已经投靠了我,现在他们都是我的部下,不会再听命于你!”
“胡说!”皇甫浩生并不相信他所说。
有一个人可以证实——乌白头!
“乌某的确已经投靠路公子!”
皇甫浩生还是不信,冷“哼”一声,道:“你会听命于他?”
乌白头叹道:“都是帮主的好计,乌某与绿沙脸拼得个两败俱伤,让路公子抄了我们的后路!乌某为保性命,只有带领残余人马归附路公子!”
“哦?”皇甫浩生看向路琨,道:“现在看来,该由你负责发放遣散他们的黄金!”
路琨冷声发问:“我为什么要遣散他们?”
蝶娘踱步走去,道:“我们要大漠和平,不久的将来,这里便是叶尔羌汗国与大明朝廷茶马互市的繁荣景象!”
路琨道:“可我却是你的绊脚石!”
“什么?”
“什么?”路琨反问一声,道:“既然白牡丹是你们重新生活的绊脚石,那我身为你的丈夫,岂不更是你们的绊脚石?”
蝶娘突然一笑,她的笑很诡异。就在她笑的时候,皇甫浩生突然道:“是时候了!”
乌白头没有明白皇甫浩生这句话的含义,可他看到自己的心口上多了把吃肉用的锋利小刀。
辜独苦笑,叹道:“固伦公主!”
蝶娘笑道:“不仅蒙古骑兵,还有朝廷的大炮和边兵。”
客栈外炸出数声响雷,震得屋内众人头晕耳鸣。
皇甫浩生在楼梯下拉开一处暗门,道:“那是朝廷的大炮,不想死的快跟我走!”拉起蝶娘,由暗门闪入。
乌白头已经倒下,可他还有两把刀子。
两个僵尸般的男人跃身扑向暗门,他们不是逃命,而是去刺杀皇甫浩生。
路琨的乌金刀出手,两把刀子胸前暴血。
辜独曾经见过陈老爷子如此出刀,此时的路琨竟比老爷子当年的刀法还要精深几分。
路琨只是守在暗门口,并没有进入。
辜独似只狸猫,跐溜钻进,对他唤道:“快走!”
路琨苦笑着摇头,道:“算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不出去了!”
辜独想要将他拉入暗门,但他却抢先一步将暗门闭合。
“轰隆”的炮声在辜独头上不停的炸响,客栈似乎已经完全崩塌。暗道也开始坠落沙土,辜独在蜿蜒的暗道中奔进数十丈,终于逃离大炮轰炸的范围。
黄金!
硕大的暗室里到处堆积着黄金,黄金在灯火的映射下散发着灿灿的光芒,刺得辜独睁不开眼睛。
皇甫浩生拉着蝶娘的手,指着满地的黄金,道:“这就是我们的黄金!”
蝶娘捋了捋挡在他脸颊上的头发,露出其内的鞭痕,轻轻抚摸,道:“这是我的标记!”
洛阳!
夜!
天空挂着圆月,银光映射大地!
蝶娘一个人坐在自家花园的八角亭中,似在赏月!
“你怎么还没有死?小姑奶奶?不是要我为你守活寡吧?”皇甫浩生脚勾亭檐倒立现身,正对蝶娘的脸。
蝶娘的脸上有泪。
“你怎么了?”皇甫浩生急忙翻身跃下,单膝跪在蝶娘身前,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皇甫浩生觉得自己被晴空中一记霹雳击中,好半晌也没有缓过神来。
蝶娘在落泪,“我现在不愿意死,我想活下去!”
“你不能死……我……我也不能让你死……我不许你死!”皇甫浩生语无伦次,想扶着蝶娘的肩膀,可手脚忙乱无措,好几次都没能扶到。
“不要碰我!”蝶娘推开皇甫浩生,道:“我并不认识你,你走!”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不!不!”蝶娘连连摆手,道:“我不会做你的妻子,我……”她又再落泪,紧紧抱住皇甫浩生,哭嚎道:“再让我活一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把他抚养成丨人!”
皇甫浩生抓着她的双肩支起她的身子,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愿……”蝶娘推开他,步出八角亭,跪在地上向明月叩首,道:“天上的神仙,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蝶娘给你们叩头了!”
皇甫浩生跪在蝶娘身边,虔诚的道:“天上如果有神灵,请听皇甫浩生向你们祈求:既然上天做媒,将蝶娘赏赐与我,那蝶娘便是浩生一世的妻子,浩生将与蝶娘永远厮守,不弃不离!”
“不……不……”蝶娘打断了他,道:“蝶娘就快要死了,蝶娘不能做你的妻子!”
“如果你死了,皇甫浩生将终身不娶!”
蝶娘突然呆呆的看着他,问:“你是认真的?”
“是!皇甫浩生曾经有过很多女人,但我保证,以后便只有你一个!”
“你叫皇甫浩生?”
“我是马贼!”
“马贼?”蝶娘抿着嘴偷笑,道:“马贼只是江湖里下九流的小混混!”
皇甫浩生“呵呵”发笑,道:“我这个混混并不小!”提出一根手柄上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这根马鞭可以统治大漠,管辖千军万马!”
“蝶娘不要你统治大漠,也不要你统领千军万马!”蝶娘依偎在他的怀里,道:“只要你能在蝶娘的有生之年陪伴蝶娘度过,蝶娘已经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的!”皇甫浩生搂紧她,道:“你不是说有个叫成梦雷的可以救你吗?我已经送给他两件礼物,他会来救你的!”
“不可能!我父亲的面子已经足够大了,可连他老人家都请不动姓成的大夫!”
皇甫浩生笑了,道:“我的礼物很贵重,一件是大漠里的七条狼,一件是十万两黄金!”
“那也未必请得动!”
“我还让大漠七狼带去一封信,如果他敢不来,我将带领所有人马杀进他的春雷山庄!”
蝶娘捂着嘴痴笑,问:“你有多少人马?”
“三天之内,我可以聚集一万人马,你说他怕不怕?”
蝶娘突然色变,道:“没想到你是个大土匪!我父亲绝对不可能允许我嫁给你!”
“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他同意的那一天!”
蝶娘突然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问:“如果你变心了怎么办?”
“我……我……”皇甫浩生并没有想过变心,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把你的鞭子给我?”
除非皇甫浩生本人,黄金鞭从未握在别人的手里,他也绝不会让黄金鞭握在别人手里,可他竟想也没想便将鞭子交给了蝶娘。
“拢起你的头发!”
皇甫浩生照做。
蝶娘抽下马鞭,很用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皇甫浩生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鞭痕。
“这条鞭痕会时刻提醒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蝶娘的手依旧在抚摸皇甫浩生脸上的鞭痕。
辜独心道:“又是一个小女人,天下最可爱而又最可怕的女人!”
蝶娘握住皇甫浩生的手掌,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道:“我想这一次我又怀上了你的孩子!”
皇甫浩生笑出了声来,道:“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与你同一次房便令你怀上一次孩子?”
“孩子!”蝶娘喃喃着,泪水涔涔滚落。
皇甫浩生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不要记恨父亲,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会有很多孩子!”
“他不许我嫁给你,还说是你强迫了我!”
“谁叫我是个马贼呢!他老人家有自己的尊严,害怕江湖人说他的闲话,我能够理解他!”
蝶娘问:“你不恨他?”
皇甫浩生摇着头,道:“不恨!他老人家是我们的父亲,哪有子女记恨父亲的?”
蝶娘抿嘴发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怪他!”
“我也知道你不会怪我!”
“那不是你的错,我自然不会怪你!”蝶娘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辜独。
辜独暗道:“完了!小女人犯起性子来了!”
蝶娘厉声质问:“我父亲是不是你负责护送的?”
辜独亮出铁棍,道:“不必说了,你让他出手吧!”
蝶娘看向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道:“我没有把握杀他!”
“那就算了!”蝶娘拉住已经转向辜独的皇甫浩生,道:“我可不想你有任何伤害!”
皇甫浩生对着辜独笑了笑,道:“我很幸运,你也很幸运!”
“错!”辜独纠正道:“你不是幸运,是幸福!”
“对!是幸福!”皇甫浩生连连点头,指着遍地的黄金道:“你出了不少力,我不会让你白忙!你要多少?十箱还是十车?”
“我要……”辜独卖弄着关子,笑道:“我要知道出路在哪里!”
“你要走?”皇甫浩生非常惊讶,问:“你不要金子?”“金子没有命重要!”辜独叹了口气,奚落道:“你们两个太肉麻,我再呆下去一定被你们俩肉麻死!”
皇甫浩生伸出手指,道:“左数第七个暗门!”
辜独行去,查到第七个暗门,推门而去。
蝶娘看着辜独离去的暗门,问:“那是生路还是死路?”
“生路!”皇甫浩生回道:“这里有十个暗门,只有他走的才是生路!”
蝶娘又笑了,道:“你真的变了,你不再是马贼!”
皇甫浩生点着头,道:“自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便已经不再是马贼!”
阳光才是人世间最美丽的东西!
这是辜独刚刚自地狱逃出后的第一个感受!
出口在戈壁,不远处便是整队整队的边兵,还有黑压压的蒙古骑兵。
固伦公主联合大明朝廷的剿匪之战终于取得全面胜利。
七日后,固伦公主代表阿不都克里木汗向大明朝廷进贡独峰驼、蒙古马、建玉等方物。宁夏巡抚代表大明皇帝回赐大量的绢绸与茶叶、瓷器。
一月后,双方各自开放边关,进行茶马互市。
冷酷的大漠不再凶残,到处可见和蔼的商贾,戈壁一片繁荣。
沙柳镇最大的商贾是个复姓皇甫的中年人,因为他讲诚信,重情义,所以他名号很快便在各家商贾中流传开来。
固伦公主时常会去万沙堡慰问驻守那里的边兵,时常打听前操守官南憨和他两位朋友的下落,可始终都没能得到他们的消息。
有位腰挎窄刀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时常出现在大漠深处,凝视黄沙、落日、荒寂的戈壁。
沙柳镇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复姓皇甫的商贾拉着妻子的手悠闲的踱步其中。
一个寻常的小伙计,沙柳镇至少有一千个这样的伙计,一把寻常的杀猪刀,径直由复姓皇甫的商贾后心插入。
小伙计钻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杭州城内开设了一家镖局,镖局前身乃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十分奢华。但镖局的牌子却破烂不堪。
名号倒还过得去,取平安长远之意,起名为“安远镖局”。
安远镖局开张的第一天便收到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张小纸片,纸片上画着一根被匕首穿透的马鞭!
固伦公主听说沙柳镇复姓皇甫属下的所有店铺在一夜之间全部关闭,他的妻子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那里。
据边关的边兵说,她的家当很多,足足有一百辆大车,可护送她的却只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江湖中就是怪事层出,有人说峨眉山上一处庵堂的尼姑竟然生了个胖小子!
夜!
天空挂着圆月,银光映射大地!
光头辜独坐在一处八角亭的尖顶上仰望天空,似乎是在欣赏月色!
峨眉山上同样有人在欣赏月色,那同样是一个光头,但却是个尼姑,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胖小子!
爱有时是盲目的,当爱的种子已经播撒,无论她爱的人是老是丑,是善是恶,也无论爱的结果将会怎样,她都将义无反顾!
五、红玉、美人
红玉美人
楔子
明月几时有?
今时便有明月!
明月照我心!
很多人喜欢明月,喜欢月色,喜欢银光轻洒大地的感觉……
是不是明月高高在天,可以望见而又不可触及?
明明看得到、偏偏又摸不着的东西最能勾动情欲!
对于一个色鬼,妻子不如小妾、小妾不如情人、情人不如偷香,可当你明明看到香艳所在,却偏偏偷不到手时候,最是撩人!
不仅仅是色鬼,或许所有男人都是这般!
撩人的是一双笔直、修长、锦缎般光滑的玉腿。
火红的裙摆已经提在膝上,所以才会露出这样一双撩人的玉腿来。
撩人的本该是女人的脸,但她的头上戴着顶宽大的四方帽,帽檐下垂坠着黑纱,谁也看不清她的脸。
正因为你看不清她的脸,所以她的脸才最能撩人。
露天摆摊的小酒铺,三位色眼朦胧的小伙子,每当他们喝下一碗酒,卖酒的姑娘便会将裙摆抬高一尺!
这样的酒自然不便宜,一碗便要十两银子。
绝对不是佳酿,是大街上最粗劣的那种烧酒。
可即使碗里倒入的不是酒,而是腥臊的马尿,三位青春懵懂的小伙子也情愿一口把它喝光。
红色最能令人情欲冲动,还有烈酒,更何况这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玉腿上方的裙摆已经不足一尺,懵懂的小伙子们只要再喝下一碗酒,姑娘的红裙便没有了用处。
酒已喝下,三位小伙子碗中的酒都已经落入腹中,可红裙并没有上提,而是缓缓滑落,盖在一双蓝底带白花的布鞋上。
“你……”三个懵懂的小伙子一同伸手指向红裙姑娘,又一同扑倒在木桌上。
姑娘的声音很甜,接着他们没能讲完的话语,道:“我下了毒!”
酒中本无毒,三个小伙子已经试过,但他们只试过第一碗。
第二碗酒他们没有试毒,因为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在酒中,但这碗酒中也没有毒。
第三碗酒才是毒酒……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第三碗酒同样没有毒。它与先前的两碗酒出自同一个酒坛,这也是三位小伙子放心喝下的原因。若是姑娘另换一坛酒来倒,哪怕她当面脱光衣衫,三位小伙子也要先试过毒才去喝酒。
他们行事非常谨慎,虽然他们都很好色,可他们知道性命更重要。
红裙姑娘究竟是如何下的毒?
(一)
“来碗酒!”一个年轻人踏着月光走向露天的酒铺。
“收摊了!”红裙姑娘冷冷的回答,便如冷月。
但她的声音还是很甜,甜得令年轻人心头发痒。
“这几个兄弟是怎么了?”
“喝多了!”红裙姑娘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手指好几次想要触动桌上摆放的一个蓝色包裹,可不知为什么却又没有去碰。
年轻人坐在桌旁,低头看看三位“醉酒”的小伙子,道:“现在有三个醉鬼,姑娘想收摊也是不能,不如卖我碗酒喝!”
“好!”姑娘拎来一坛酒,将一只海碗摔在桌上。
一海碗粗劣的烧酒,年轻人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等他终于喝完,再准备开口要酒的时候,红裙姑娘已经将整坛子烧酒丢在桌上,抢先开口,“这坛子酒送给你!”手指指向年轻人的来路,道:“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似乎极不愿意自己已在嘴边的话被她噎回去,点着桌上一盘吃剩的牛肉,道:“我要一盘卤牛肉。”
红裙姑娘应该在瞪眼,脸色肯定被气得发白,但有黑纱相隔,年轻人无法看到。
桌上的剩余牛肉被撤下,转眼又拿上来,盘中加了几块牛肉而已,“吃吧!”姑娘的声音中带有怒气,转身在一旁收拾家什,嘀咕道:“也不怕吃死你!”
年轻人径自倒了一碗酒,叹着气,“不值啊!不值!”眼睛瞄向姑娘的红裙,道:“这么粗劣的酒也要十两银子一碗?”
红裙姑娘收拾家什的手骤然停下,整个身子僵硬在那里。稍倾,她冷声问:“你是不是也想喝十两银子一碗的烧酒?”
年轻人将碗中的烧酒一口气喝下,道:“我已经喝了两碗。”
姑娘的右手捏在红裙上,缓缓上提,脚步踱在桌前,左手拎起酒坛,为年轻人倒下烧酒。
红裙提在姑娘的膝上,年轻人只要喝下这碗酒……
这碗酒必定有毒!
可她是如何下毒的?
年轻人看向她的手。
姑娘生有一双美丽的手,十指纤细,柔若无骨。指前留一寸长的指甲,指甲染成金黄铯,上面还洒了些金粉。
毒药就藏在她的指甲中。
躺在桌上的三位小伙子早已经注意过姑娘的指甲,她的指甲非常洁净,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更不可能藏毒。
但他们错了,因为姑娘指甲上的金粉才是毒药。
剧毒!
年轻人的目光转向酒碗,姑娘的手已经端起酒碗递上,拇指的指甲似乎在烧酒中探了一下。
这碗酒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烧酒,而是穿肠的毒药!
年轻人的目光再转,转回到姑娘修长的玉腿上,姑娘轻声娇笑,笑声比她的玉腿更加撩人。
整整一海碗毒酒入腹,年轻人抬臂指去,道:“你……”“我在酒里下了毒!”“你怎么不继续提裙子?”年轻人无恙,眼睛盯着姑娘的裙摆。
姑娘的裙摆没有什么可看的,吸引他的还是裙摆内修长的玉腿。
“好手段!”姑娘拍动纤纤玉手,赞道:“真没看出来!”
玉手拍响,裙摆自然下落,修长的腿已经隐藏其内。
年轻人皱起眉,看向姑娘的黑纱,问:“我是不是已经喝下了第三碗酒?”
“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我!”姑娘的声音甜得腻人,不像是在劝说,倒像是在勾人,道:“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年轻人摇了摇头——光头!
姑娘明白他摇头的意思,双手缩回到黑色紧身小衫的衣口前,慢慢解开衣扣。
光头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紧身小衫丢来,压在桌中那件蓝色的包裹上,再是内衣,最后才是红裙……
除非是妓女,否则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愿意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脱光衣服。
黑纱姑娘绝对不是妓女,但她非常信守承诺。
年轻人挠了挠光头,突然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起码黑纱姑娘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他问:“你不冷吗?”
一个人若是觉得冷,脸色必定苍白,或是铁青。
黑纱姑娘的脸一定更加苍白,更加铁青。
不仅仅是因为光头青年的问话,还有他的手。
光头青年的手拨开了桌上的红裙、小衫、内衣,拎起那件蓝色的包裹,再问:“这是你的?”
姑娘反问:“如果是我的,我又何必毒死他们三个?”
“为了一个包裹你就杀死了三个人,还心甘情愿当着我的面脱光衣服?”光头青年突然跳了起来,甩手将包裹丢给她,道:“你这样的女人确实招不得!”话刚说完,掉头便跑。
姑娘接下包裹,冷声问:“你是谁?”
光头青年脚下不停,遥声回道:“孤亭赏月人!”
距离露天酒铺十余丈外有一座八角亭!
谁会想到黑夜里竟会有个疯和尚藏在亭顶赏月?
辜独想到了,因为疯和尚就是他。
艳遇!恶搞!
因为一场不期而遇的恶搞艳遇,辜独连睡觉都笑出声音。
安远镖局的前身便是辜府,辜独的家。
镖局有一位总镖头,就是辜独自己。
三位镖师。
一位是有些痴傻的憨儿,虽然有些痴傻,可堂堂朝廷的万沙堡前任操守官,当个镖师还是可以胜任的。
另外两位却是大有来头。
一位是“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一位是“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凭他们两人的武功,去做京城最大的镖局万通镖局的总镖头也是绰绰有余。但那只是凭武功,若是道出名号,怕没有一家镖局敢聘请二人。
辜独不怕,所以当二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便将安远镖局重新开了张。
开张一月还没有接到一笔买卖。
辜独并不在乎,凭他的家业,四个人吃穿百年也享用不尽。但他却感觉内心烦躁,憋得透不过气来。
任何人守着个空宅子整日无所事事都会觉得憋得慌。
辜独此刻更是憋得厉害,但这时憋得是肚子,与心绪无关。
茅厕不能算是个好地方,可男女都要去。
若是男女都挤在同一个茅厕里,你会作何感想?
辜独看到蓝花布鞋和红色长裙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果然招不得!”
裙子已经换过一条,虽然还是红色,可这条裙子上绣着一根蜿蜒的、盘旋而上的牵牛花。
“你是总镖头?”声音很甜。
手掌很软,也很滑,但却在拍着辜独的光头。
辜独不敢抬头,因为抬起头就会看到这个不能招的姑娘。
姑娘有一双纤纤玉手,笔直滑嫩的长腿,模样长得肯定不会令人任何失望。但辜独不敢看,因为他同样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问你话呢?”很甜很甜的声音再又响起,道:“你该不会是聋子吧?”
辜独憋着嗓子道:“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吧?”
不能招的姑娘问:“有什么不方便的?”
辜独不相信她会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回道:“我在这里方便!”
“方便就好!”不能招的姑娘道:“谈谈生意吧?”
此方便非彼方便,所以辜独急忙解释:“不方便!姑娘!真的不方便!”“既然不方便了,那就出去谈吧?”不能招的姑娘揪起辜独的耳朵。
辜独终于抬起头,看到不能招的姑娘的脸;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俏模样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不能招的姑娘将眼睛瞪得溜圆,道:“是你?”
“是我!”辜独“嘿嘿”一笑,道:“难得姑娘还记得在下!”
“是你就更好了!”姑娘的眼睛笑成一条缝,问:“还记得本姑娘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辜独点头,道:“姑娘说……要和在下谈生意!”“不是这句!”姑娘扯了扯辜独的耳朵,凑上嘴唇,贴耳道:“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辜独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好臭!”姑娘捏起自己的鼻子。
“好香”是因为不能招的姑娘吐气如兰,“好臭”是因为茅厕内的味道。
不能招的姑娘逃出茅厕,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辜独急忙结束“方便”,匆匆忙提起裤子。
不能招的姑娘双眼含情,似笑非笑的盯着行出茅厕的辜独,问:“方便完了?”
辜独脸上没有尴尬,或许是因为这位不能招的姑娘,他的脸皮不自觉的厚了许多,回道:“还没!”
“那你还不继续?”姑娘满脸不解,道:“等你方便完了我们再淡生意也不迟!”
“算了!”辜独可不敢当着她的面再入茅厕,伸臂请道:“姑娘请,我们去前厅谈生意!”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总镖头!”不能招的姑娘行在辜独的身旁,道:“能把‘沧海孤鸿血泪刀’弄来做你的镖师,你的武功一定了不得!”
“不敢!不敢!”辜独回道:“了得!”
“了得?”不能招的姑娘夸张的瞪大眼睛,赞叹道:“你的功夫果然了得!”
辜独又想说“不了得”,可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不能招的姑娘一定还会有话对付他,所以索性闭起嘴巴。
“你怎么不说话?”
辜独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辜独!”
“我叫唐孤!”
“唐孤?”
“诶!”不能招的姑娘抿着嘴笑,道:“乖侄儿!姑姑最疼你了!”
辜独又闭起嘴巴,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若是遇到不能招的姑娘,千万不能招!”
前厅的茶桌上放着两件包裹。一件四四方方,外面裹着蓝色的包布皮,正是辜独在露天酒铺丢给唐孤的那件。
另一件像是装着唐孤的随身衣物,因为包裹外露出一角白色的衣衫。
“镖车在外面,都是草药,一共八个箱子!”唐孤坐在茶桌旁,道:“辜总镖头开个价吧?”
辜独对洪仁递去一个眼神,“去看看!”陪着唐孤落座桌旁,道:“看过再说!”
“好茶!”唐孤抿下一口茶,放落茶杯,道:“庐山的云雾茶?”
辜独笑着,没有接话。
洪仁很快便赶了回来,道:“确实是八箱子草药,价值在……”他看向唐孤,因为他根本定不出价格。
“三千两银子!”唐孤又抿了口茶,道:“我出三千两镖银!”
三千两的草药绝对不需要三千两的保银,最多只需要三百两。
辜独看到了唐孤的手,她的手指正轻轻敲点着茶桌上的蓝布包。
“唐姑娘是不是还要托付这件蓝布包?”
“不错!”唐孤对他嫣然一笑,道:“不然凭什么给你们三千两银子?”
辜独指了指蓝布包,问:“这里是?”
唐孤打开蓝布包,其内包着一个贴有封条的木匣。
“这?”辜独的手指又指向木匣上的封条。
“这还不明白?”唐孤瞪起眼睛,道:“贴上封条的意思就是不许你们看!”
辜独捧起笑脸道:“唐姑娘,走镖的好像没有这种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唐孤眯着眼睛笑,道:“你是总镖头,你的话就是规矩!”
男人需要奉承,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奉承,这样会使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辜独是男人,唐孤比那些自认为长相漂亮的女人还要漂亮,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曾经当着辜独的面脱光过衣衫,辜独不得不接受她的奉承!
“好!我们接了!”
“送到唐门!”唐孤抓起桌上装有衣物的包裹便走。
辜独一愣,因为他没有想到唐孤会如此爽快离开。
不离开还能怎样?
难道唐孤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曾当着辜独的面脱光衣衫?
即便这个姑娘不能招,可她总不会叫辜独也当着她的面脱光衣衫才算互不相欠吧?
辜独暗道:“不能招的姑娘未必不能招!”
一辆马车,装着八只大木箱。
一只木匣,背在驾车的洪仁身后。
憨儿拎着巨大的狼牙棒爬上装药的大木箱顶,道:“走了!”
辜独叮嘱道:“快去快回!”
车轮滚动,逐渐远去。
辜独没有说“路上小心”之类的废话,如果“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连区区三千两银子的镖都无法安全送到,那他干脆跑回大漠,跳进自己早已经挖好的坟墓里死掉算了。
洪仁也是这样想的,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想,老天偏偏要与他过不去。
马车刚刚使出杭州城,由官路转入小径,事情便发生了。
(二)
事情是这样的,马车在官路上行驶的十分平稳,可刚刚转进小路就因为颠簸而弄断了车轴。
车厢歪斜,洪仁开始还以为是道路崎岖所致,可当他看到一只车轮连滚带跳跑去了车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箱子草药能有多重,怎么可能压断车轴?
药箱子顶上还有个五百多斤的大胖子,大胖子的脑袋下又枕着一根一百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车轴断裂也属正常!
狼牙棒已经不在,比狼牙棒更早坠地的是还在睡梦中的憨儿。
洪仁在马车侧翻的同时脚点车辕跃起,并于半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圆圈,轻轻飘落。
此地没有旁人,他原本不必如此卖弄,可他偏偏要转这个漂亮的圆圈!
就在他转圈的同时,马车车底突然窜出两个白衣人,一个扑向转圈的洪仁,一个扑向被摔得晕头转脑的憨儿。
洪仁若是可以出刀,扑向他的白衣人绝对无法接下三招。憨儿若有狼牙棒在手,偷袭他的白衣人肯定已经变成一滩肉泥。可两位白衣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