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杵蹦了出来,嚷嚷道:“老子可没跟他们压镖,你怎么把老子也牵扯了进来?”聂思琪指了指铁杵、杨正清、陈清远以及栾少翁,道:“你们只是饵,方便本姑娘清场的诱饵而已!”指了指三湘子,“你们天资过人,日后剑法有成,必为本姑娘的劲敌,为保日后平安,必须先将你们除去!”
万金来哭丧着脸对辜独道:“老叫花子可真是没招没惹她,她竟然把老叫花子也一并算了进来!”辜独笑道:“你们丐帮消息灵通,若是没有你东一条消息,西一条消息,她的j计哪这么容易成功!”
聂思琪摇了摇头,道:“辜大哥这回错了!”辜独笑问:“辜某错在哪里,还请思琪小姐明言?”聂思琪得意的道:“万老帮主乃是本姑娘计划中的主角,缺失诸位均可,少了他老人家可万万使不得!”
辜独点了点头,叹道:“是沈前辈的‘双霞剑’!”
聂思琪称赞道:“辜大哥真是聪明!丐帮曾将‘双霞剑’窃为己有,而南宫蓑又将‘双霞剑’强行夺回,老妖妇与丐帮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就在今日,丐帮邀请了诸位助拳,与老妖妇、老匹夫进行了一场生死之战,两下里拼杀之下死伤无数……”
她狂声发笑,再道:“是本姑娘连同丐帮冯长老、‘神箭山庄’栾少庄主以及这些武林英雄最终铲除了老妖妇和老匹夫!”脸上换出假惺惺的哀伤,“只可惜,诸位尽数蒙难!”
辜独鼓动手掌,叫道:“好!聂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是大英雄,武林未来的领袖!好!”
万金来终于明白自己枕边纸条的由来,也鼓着手掌,道:“冯栓?丐帮冯帮主?老叫花子先给你贺喜了!好!你干的好事?”
栾少翁同样鼓掌,含着老泪对栾序拱了拱手,道:“栾少侠?老夫恭喜你……恭喜你顺利接管‘神箭山庄’!”
聂思琪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了眼司马泪痕与沈诗霞,狡黠一笑,道:“这么快?本姑娘的毒酒稍稍加大些剂量,他们便受不了了!”
孙郎大惊,回身看来,但见司马泪痕扶着沈诗霞的肩膀,沈诗霞以“双霞剑”拄地,二人业已毒发身亡!
聂思琪叹道:“可惜!没能亲眼看完本姑娘唱的这出好戏!”
辜独也道:“可惜!没能看到恶人得报的下场!”
栾序突然发现身旁站有一个人,头上凌乱的头发,颌下凌乱的胡须,看起来象是与铁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钢铁罗汉”晏小山!
栾序怪声叫道:“放箭!”掉头跃下门楼,撒腿便跑。
晏小山双手背于身后,迎风站立在门楼上,似未将众弓手与“蜂蝎箭”放在眼里。
并不是他自大,而是他门下弟子与丐帮众多高手已经纷纷跃上院墙,与栾序手下的弓手厮杀起来。
杨正清利剑出鞘,带领门客冲上助战。
栾少翁大弓拉开,频频发射巨箭。巨箭所指,“神箭山庄”弟子的利箭也随即跟去。
陈清远带领六位师弟冲出,奔得是门前的南宫蓑与尉陀。
万金来找寻的却是丐帮长老冯栓。
三湘子纷纷亮剑射去。
铁杵却猫下身,躲在辜独身后。
辜独一把将他拉出,怒声问:“你干什么?”铁杵哭丧着脸道:“那‘蜂蝎箭’太过厉害,老子的铁布衫也挡不住!”辜独捶了他一拳,道:“保护你弟妹!”以铁棍拨去两支来箭,向着“蜂蝎箭”的弓手杀去。
孙郎一动不动的站在沈诗霞与司马泪痕的尸体前,有“蜂蝎箭”射来,他便以亮银枪拨挡,方圆两丈之内,“蜂蝎箭”竟无法射进。
聂思琪冷笑着踱来,嘲声道:“愚忠!”屈身坐在石凳上,翻转手腕,弓起手指,对着孙郎的后心弹去。而后面对院内血淋淋的厮杀,兴致盎然的欣赏起来。
“噗……”一枚铜钱自孙郎后背射入,透胸而出,跌落丈外雪地。“噗……噗……噗……”孙郎前胸再中三箭。
孙郎在临终前用尽浑身劲力,将亮银枪深深插入雪地,再以枪柄撑在自己的腋下,用他的尸体护住沈诗霞。
南宫蓑刚刚与陈清远对过三招,已然发觉自己不是这位道家高手之敌,虚晃一招,向尉陀叫道:“大势已去,各自逃命吧!”飞身跃上墙头。
“钢铁罗汉”晏小山也出现在墙头,冷眼注视着南宫蓑。南宫蓑暴喝一声:“让开!”飞快的踢出一脚。晏小山迎着他的脚击出一拳,拳头正中他的脚心,但听“咔……”的一声,南宫蓑的脚掌连同小腿一齐断裂,仰身跌下墙去。钟离三兄弟冲上,一顿拳打脚踢,立时将他变成一滩肉泥。
尉陀的暗器射杀了多位丐帮弟子,即便身在远处“神箭山庄”弟子也有人被他的黄金算珠射中,暴血身亡。
剑九霄披洒着破剑攻上,尉陀手指连动,三粒金珠射来,剑九霄以剑拨挡,却不料金珠上携带的劲力甚是惊人,一经接触,竟然将他的破剑震离脱手。
辜独扑来,铁棍连动,将其余两粒金珠拨落,接下剑九霄。
尉陀“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是真君门下,老夫不是你的对手!”算盘一抖,尽数将算珠射向孤独,而后扭身便逃。但陈清远的青锋剑却已经在等候着他,一剑无声,直透心脏。
聂思琪扬声道:“好!杀的好!把这些废物都斩尽杀绝,省得本姑娘亲自动手!”
三湘子已经将仅剩的六名弓手送入地府,冷眼看来。
聂思琪抬起手臂,高高托起手中厚厚一叠秘籍,道:“这里有司马泪痕搜罗的天下剑法,还有沈诗霞的无上内功心法,大家都可以开开眼!”
玲珑道:“你手上的东西洞里都有,等杀了你,本姑奶奶自会入洞欣赏!”聂思琪阴笑着摇头,道:“洞里的东西已经被本姑娘毁掉了!”孤独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聂思琪笑道:“思琪是想给大家献上一份重礼!”屈下身,将厚厚一叠秘籍放于雪地,“绝世剑法,无上内功,都在这儿了,想看看吗?大家可以随意取阅!”脚下连动,飘身退出十余丈。
三湘子摇头轻叹。
杨正清禁止门客上前。
陈清远拦下六位师弟。
栾少翁带领着庄内弟子,万金来带领着丐帮弟子不由自主的向着秘籍所在迈开脚步。
这样的诱惑实在无法抵挡,就连晏小山也将目光转向雪地上的秘籍,眼睛连眨也不肯眨一下。
钟离三兄弟疯狂的奔向秘籍,叫喊道:“师父?这样的宝贝可不能便宜别人,咱们出力最多,又救下了他们的性命,这些秘籍自然要归属咱们!”
陈清远的六位师弟绕开他,放步窜出。
陈清远急唤:“你们干什么?这是聂思琪的j计!”六位师弟齐道:“我们不要别人的剑法,可我们龙门派的‘金壁天仓剑法’也在里面,我们必须拿回来,以免流传出去!”
未等众人来到,辜独的双脚已经站立在厚厚的秘籍上。
聂思琪轻轻拨动手指,但见人影飘动,二十位身手敏捷的精壮汉子窜在她的身旁,又见两道人影,张晋、蔡鹏现身,护在她身前。
辜独抬起脚,叹道:“聂姑娘,看来辜某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喽!”脚掌猛然踏落,“嘭……”的一声,厚厚的一叠秘籍在他的顿足之力下化作片片碎屑,随着寒风飘散。
聂思琪眼皮上挑,双眉倒竖,叹道:“辜大哥,就是你最能捣乱,非要逼思琪出手,亲自送你们上路!”
辜独笑道:“聂姑娘的这番大话怕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吧?”聂思琪道:“本姑娘相信!”话音未落,她手掌轻按张晋、蔡鹏二人的肩膀,“嗖……”的射出,转眼间飘到辜独身前,翻手拍出一掌。辜独未曾想到她的轻功竟如此之高,先是一怔,急忙推掌相对。
“啪”的一声轻响,两掌相对,随即分离。但辜独根本未感觉到她的掌上有内力传来,而自己仓促间推出的七成劲力也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辜独正在疑惑,不知聂思琪如何化去了他的七成掌力?胸口突然一痛,整个人倒飞出一丈开外,“咚……”的一声,摔落在地。玲珑闪身来到,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辜独摇了摇头,缓缓站起。
其实辜独此刻内息翻滚,脏腑受损,一口鲜血已经涌在嗓尖,只是被他强行压下。
聂思琪带着疑惑的目光看来,似乎并不相信辜独可以接下她一掌而毫无损伤。
辜独借机调息,想将震散的真气聚集回丹田。可他刚刚运转内力,脏腑便传来阵阵剧痛。自知内伤不轻,一时之间万万不可强行运功,否则将有走火入魔之险。
玲珑在辜独的身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掌,而辜独的手掌正在颤抖不已。
铁杵叫了起来,“姓辜的,你干什么呢?一碰到女人你就心慈手软了?赶快把她弄死!”辜独笑道:“我从来不杀女人!”铁杵喝道:“我来!管她是男的、女的,还是不男不女的,我来弄死她!”大步赶去,当头便是一拳。
聂思琪再拍出一掌,抵住铁杵的冲来的拳头。
铁杵鼓了鼓嘴,咽下一口唾沫,道:“老子终于发现……还是不杀女人为好!”掉头便回。路经辜独,他狠狠的瞪去一眼,站定身,背对着聂思琪暗自调息。
栾少翁隐约察觉出事情有些异常,拉开大弓,按上巨箭,对着聂思琪射去。
七尺长箭似流星飞溅,白驹过隙,电光火石般射向聂思琪。聂思琪只不过对着巨箭轻轻拍下,巨箭随即掉头转向雪地,“嘭……”的一声射入,深达一尺。
杨正清惊呼:“凌空掌!”铁杵这才“哇”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双手不住的揉搓着胸口,嚎叫道:“她奶奶的,这‘凌空掌’真厉害,疼死老子了!”
陈清远仗剑冲上,“金壁天仓剑法”随之披洒而出,但他的“青锋剑”仅仅刺到聂思琪身前三步。聂思琪不过随意轻甩衣袖,陈清远竟“噔……噔……噔……”退后三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三湘子一同奔至,以剑阵相对。聂思琪却退身让去,张晋、苏鹏迎上,接下三人。钟离三兄弟也欲上前,但晏小山拦下了他们,跨步行出。
聂思琪再次出手,晏小山没有似辜独等人一招落败,因为他并不与聂思琪正面对招,而是不住的游走,时不时发招,攻击聂思琪的破绽所在。
可是,要想寻找聂思琪的破绽也绝非易事。聂思琪的轻功高深莫测,身形步法出神入化,时间一长,上蹿下跳的晏小山反被弄得气喘吁吁,可聂思琪却依旧气定神闲。
三湘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张晋、苏鹏不仅武功高强,竟然也懂得“凌空掌”,时不时以掌劈打,弄得三人无法合力一处。三十招刚过,三人各自中了一掌,相继败下阵来。
玲珑急得直跺脚,询问辜独:“三湘子不是他们的对手,晏师兄怕也挺不了几个回合,我们怎么办?”辜独苦笑着道:“快跑吧,晚了连命都没有了!”玲珑捶了他一拳,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嘭……”的一声巨响,晏小山没能抓住聂思琪的破绽,反倒被聂思琪瞧准破绽,一掌拍在心口,被击得倒飞出三丈多远,摔倒在地。
铁杵见晏小山摔落在地后一动不动,似乎没了气息,嚷嚷道:“什么狗屁‘钢铁罗汉’,一掌便被人家打死了!”
张晋、蔡鹏二人得胜返回,路经“钢铁罗汉”,上前打探。晏小山突然跃起,对着二人的前胸各自攻去一拳。二人均是翻掌下压,拍向他的拳头。可晏小山猛然变招,收拳出肘,直击二人的咽喉。但听“喀……喀……”两声,二人的喉咙被击得粉碎,手捂着喉咙摔倒在地,又在雪地中拼命的蹬着腿,剧烈的挣扎数下,终于呼吸难继,闭气身亡。
聂思琪浑身泛起杀气,一步一步行向晏小山。
就在此时,门楼上突然蹿上一人,嬉笑着道:“聂姐姐?我又回来了,是你胜了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栾少翁的独子栾序。
聂思琪冷眼看去,阴声道:“栾序?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想看看姐姐死了没有?”栾序捧着笑脸道:“看姐姐说的,小弟是那样的人嘛?”聂思琪猛的沉下脸,冷冷的道:“你连你爹都可以算计,我这个没亲没故的姐姐又算得了什么?”
栾序也沉下脸,道:“聂姐姐该不是想杀我灭口吧?”聂思琪挑着眉毛笑了笑,道:“杀你定是要杀的,却不是为了灭口,而是因为你生性恶毒,行事狡诈,姐姐觉得害怕!”
趁着聂思琪分神,铁杵向她悄悄爬去,欲行偷袭。
聂思琪手中握出一个黑铁匣,指向铁杵,道:“别动!这里面装着‘夺命飞芒’,动就要你的命!”
栾序在门楼上叹了口气,道:“聂姐姐既然可以活活饿死自己的公公,逼疯生身父亲,再又反叛自己的主子,当然也可以杀死自己的属下!”
聂思琪道:“你临阵脱逃,死有余辜,不必再说废话,下来受死!”栾序道:“姐姐要杀小弟,小弟本该洗干净脖子让姐姐拿刀来砍,可惜……”他用手敲了敲门楼的瓦片,递给聂思琪一记眼色。聂思琪怒道:“少跟本姑娘挤眉弄眼,你是不是想尝尝……”她把黑铁匣向前一递,突然手臂一颤,黑铁匣脱手坠落。
栾序敲过门楼上的瓦片,立即有两位弓手压着一个人走出,停在门楼下。
聂思琪之所以失手跌落黑铁匣,是因为她看到了曲旌。两位弓手押解的正是曲旌。
栾序在门楼上拍着手跳了起来,笑道:“聂姐姐!小弟算准了这个曲旌定是姐姐的软肋,今日一试,果然不假!”聂思琪颤声问:“你……你怎么知道他藏在尉陀哪里?你……你把他怎么了?”栾序摊开手,耸了耸肩,道:“没怎么的,小弟不过请姐夫前来看一场好戏罢了!”
铁杵已经偷偷扑在黑铁匣上,聂思琪警觉,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回辜独身边,俯身取回黑铁匣,冷声道:“想偷本姑娘的法宝,你的手脚还得再麻利点!”
曲泉颤颤巍巍走来,结结巴巴的问:“思琪……思琪……你……你把我爹困在望水城的暗道里……是吗?你……你活生生的……活生生的饿死了他……饿死了他,是吗?”
聂思琪浑身哆嗦,连连后退,颤声道:“不是!不是!旌哥哥,你别听他们胡说,思琪绝不会那样做,都是他们胡说的!”曲泉摇着头,泪水噗嗤噗嗤滴落,道:“思琪,你不会骗我的,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聂思琪只是道:“思琪不会骗旌哥哥的!”
曲泉突然吼叫道:“你说谎!是你杀了我爹,我知道,是你做的!”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喃喃道:“我爹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为什么?”
辜独道:“她只是为了圆一句慌话!”
玲珑道:“一块丝帕,一句诗!”
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
行走在江湖路上确实如烟雨飘摇,可飞虹尽处却未必能够见到彩霞!
聂思琪的武功无人能及,可她此刻却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地中!
铁杵用得是“夺命飞芒”!
当铁杵拿出黑铁匣对向聂思琪的时候,聂思琪已经先一步扳动了手中的黑铁匣;可惜,她的黑铁匣只是“咔……咔……”响了两声,并无飞芒射出,但铁杵的黑铁匣却射出了“夺命飞芒”!
铁杵的身上原本便有一具放射过飞芒的空铁匣。
聂思琪的黑铁匣曾经掉落雪地。
铁杵定已经将两具铁匣相互调换……
虽然身中“夺命飞芒”,但聂思琪却似噩梦初醒,挣扎着爬到曲旌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曲旌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天抢地,将聂思琪紧紧搂在怀中,啜泣着道:“何必弄成这个样子?你这是为什么?”
聂思琪的脸上挂着凄惨的笑,道:“不为什么,为了自由!思琪不甘心做一个受他们驱使的奴隶!”
曲旌的脸突然变得冰冷,问:“可你为什么要饿死爹爹,逼疯岳父?”聂思琪无奈的摇着头,苦笑着道:“不是思琪的错!”
谁的错?
聂思琪已经气绝身亡!
没有人回答!
栾序跪倒在栾少翁身前,恳求他的原谅。
没有栾序,众人难保性命,诸人纷纷替栾序说情。
栾少翁已经年过七十,栾序又是独子……
栾序年纪尚小,还会有很多时间加以教导……
可栾少翁还是流着眼泪将他射杀。
栾少翁深信,如果是栾序射杀他,绝对不会流下一滴眼泪!
曲旌已被栾序废去武功,即便他武功健在也仅是二流货色。
况且,他也是受害者,应该不会向众人寻仇!
万金来收留了曲旌,而且答应了他的要求。
曲旌要求带上聂轩阜!
“烟霞”洞内的石壁上已经没有了武功秘籍,但洞内却存有大量财宝。
望水城的财宝!
万金来将这些财宝统统兑换成现银,调往开封府。
“大明朝正三品府尹”张晋并没有说谎,黄河决口,泥沙宣泄而下,掩盖了整座开封府!
酒肆已然没有了掌柜的!
因为尉陀已死!
当辜独、玲珑、剑九霄踹开客房的时候,子竹正在津津有味的叼着一根鸡骨。
辜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玲珑挥出一剑,贴着子竹的嘴唇将鸡骨斩断。
剑九霄的破剑激射出“流云惊龙”,两寸长的断骨于空中再被他斩成十六个小块。
子竹惊叫:“你们的武功怎么突然间精进了这么多?”
没有人回答!
“安远镖局”的大门与厅门重新钉回在门框上。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躺在床上,玲珑含情脉脉的盯着辜独,问:“你在‘烟’字洞内究竟接下了司马泪痕多少剑?”
辜独不语。
玲珑羞涩的笑道:“我有身孕了!”
辜独瞪起眼睛。
“说说吧,你究竟接下司马泪痕多少剑?”
“三十剑!”
“那你为什么在洞里足足呆了一个时辰?”
“因为司马泪痕只出了三十剑,而后他便毒发,是我用内力相助,他才将体内的剧毒强行压制住!”
“既然你救了他,那他为什么还给你倒了一杯毒酒,你为什么还要喝?”
“因为那时你还有冰蟾!”
冰蟾可以解天下剧毒!
但即千百只冰蟾,却也无法解救心灵之毒!
荼毒心灵的东西有很多种!
聂思琪临终的遗言终于有了答案!
错确实不在她,而是无可比拟的权利所带来的欲望!
每个人都有欲望,一个人的权利越大欲望便愈大,权利变得可怕欲望也随之让人恐惧!
辜独始终在极力控制自己过多的欲望,因为他家有万金,又身怀绝世武功,如果不加以收敛,他怕自己伤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有了爱便要少欲,否则定会被险恶的江湖所吞噬!
幸好剑九霄的欲望不过是一碟青菜!
子竹的欲望不过是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玲珑的欲望仅仅是两壶酒,可辜独却不能使她小小的欲望得到满足!
因为她确已怀有辜独的孩子!
三、琉璃灯(1)
(琉璃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满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琉璃灯!”“琉璃灯是糯米做的,拿起来要轻轻柔柔,放下去要小心翼翼!对它要悉心呵护,不可尘封柜锁,令它蒙蔽灰尘!琉璃灯碰不得刚,使不得强,因为它易碎,便如女儿心!”“你的心呢?”“我的心就是琉璃灯,爹爹卖出你那盏琉璃灯的时候,我便开始哭,哭了三天,三个月没有跟爹爹说话,三年不许他进我的屋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今年正月,我送你一盏琉璃灯!”
生病的人脾气总是不太好。
子竹没有病,可他有伤在身。
剑九霄终于明白,养伤的人脾气同样不太好。
辜独认为剑九霄侍候子竹是件轻松的事。
剑九霄不得不承认,因为辜独侍候孕妇的差事更加辛苦。
子竹的脸色很难看,他的鸡已经接连三天不见鸡腿。
鸡腿在玲珑的盘子里。
一顿两只鸡腿,一大盘青菜,三碗米饭,玲珑还是吃不饱。
子竹不敢埋怨玲珑偷他的鸡腿吃,只能对剑九霄发脾气,责怪他看管不利。
镖局内的酒都被辜独丢在大街上,若非如此,玲珑抓住一坛便会灌个痛快。
二月天!
风和日丽!
玲珑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瞥了眼闲散在院中的孤独,“嗖”的跃上房顶。
“喀……喀……”踩压积雪的轻响传入孤独耳中。
辜独并未理会,因为手拎肥鸡的剑九霄正行向厨房,二人的脚步声恰巧相互重叠。
剑九霄却发现了屋顶的玲珑,停下身,张大嘴,呆呆看去。
玲珑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禁声。
剑九霄木偶般点了点头,手指随即松动,“扑”的一声,肥鸡落地。
辜独看来,看向落在雪地的肥鸡,看向剑九霄。
剑九霄眼珠斜挑。
辜独终于发现玲珑。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上房了?快下来……快下来……千万别动了胎气!”
玲珑一屁股坐在屋顶上,娇声哀求:“我要喝酒,你去给我买!”
辜独苦着脸道:“你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玲珑撅起嘴,气鼓鼓的道:“不给我酒喝我就不下去。”
剑九霄劝道:“小师妹,下来吧!你就是跑到镇上去也没人敢卖给你酒,辜独早已经嘱咐过他们!”
辜独捧起笑脸,“只要不喝酒,别的都好商量,快下来!”
玲珑瞪着眼睛跃下房来,大步走上,道:“我要吃西瓜、葡萄还有荔枝,你去弄。”
辜独呆呆的眨着眼,扭头去看剑九霄。
剑九霄早已经拎起肥鸡,一溜烟跑入厨房。
辜独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顺耳,“姑奶奶,如今是二月天,你让我到哪里去给你弄那些东西?”
玲珑嘻嘻一笑,立刻又板起脸,“自己想办法!”掉头行向卧房,临入房门时道:“天黑前我要见到这三样东西,否则……嘿嘿……”
辜独不敢想象玲珑的“嘿嘿”,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终于来到。
有人托镖!
辜独整个人似一杆离弦之箭,射向客厅。
但他还是晚到一步,剑九霄已更换过衣衫,破剑也插在腰间,开始接待镖主。
镖主是位年轻人,生得白白净净,一身大户人家下人打扮。
一尺长短的金丝楠木匣被打开,锦丝底衬上整齐排放着十二颗东珠。
镖主道:“每颗大珠的重量都在一两以上。”
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这十二颗东珠是我们家江公子的聘礼,请送到杭州师府。”
师家乃是杭州城首富,历代经营茶叶生意。
师萱则是杭州城内公认的第一美女。
河北江家世代经营辽东地区的皮货生意,财力自然不可小视。
商贾之间联姻或是为壮大自己的财势,或是为占据先前从未涉足的商家领地,或是……
不管江、师两家所为何求,“安远镖局”的职责依旧是护镖。
“我家公子已经先行一步,请务必于三月初十正午时分将木匣送抵杭州师府。”
“不能早?”
“不能!必须是三月初十正午,我家公子会在师府门外接镖!”
富贵人家的公子或许是为了玩弄浪漫,又或许……
不管人家有何目的,依旧不是“安远镖局”可以过问的。
剑九霄的手摸向银票,道:“你的镖,我们镖局接下了!”
镖主白净的手掌压在银票上,道:“这么大笔买卖,很多镖局都会抢着接,你们……?”
辜独道:“我们可以保证准时,而且安全的将这十二颗东珠送到杭州师府!”
镖主问:“你们拿什么保证?”
剑九霄取了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镖主看去一眼,道:“一万两?还不够一颗珠子的价钱!”
剑九霄有些尴尬。
辜独道:“以我们镖局的信誉足以保证这趟镖的安全!”
镖主不屑的道:“你们镖局根本没什么信誉可讲!”
辜独大刺刺的坐下来,双脚搭在桌子上,道:“这些珠子来自辽东,自然有专人负责押送,那么……为什么走到落霞镇不再继续前进,还要请镖局押送?因为你们遇到难处,自己又无力解决,所以需要找我们帮忙!”
镖主的脸上露出笑容,道:“不错!我们确实遇到了难处,所以才请你们帮忙!”
辜独问:“什么难处,说来听听?”
镖主无奈的道:“我家公子收到消息,下聘一事突然多出几个竞争对手,这些聘礼未必能安全送到杭州。为保万无一失,公子决定分两路并进,请贵镖局护送这十二颗东珠,我们押送剩余物品。”
辜独问:“还有什么宝贝?”
镖主也不隐瞒,如实回道:“紫貂、鳇鱼、人参。”
辜独的眼睛瞪得溜圆,道:“鳇鱼?不错!不错!能不能留下一条尝尝鲜?”
镖主摇头。
辜独对剑九霄使去眼色。
剑九霄摇着头道:“别打人家的主意,我们可是开镖局的!”
镖主笑道:“阁下不是想抢我家的鳇鱼吧?”
辜独叹道:“内子有孕在身,辜某若不是镖师,非弄一条给她尝尝鲜不可!”
镖主道:“如果辜镖师可以证明贵镖局的实力足以保护这十二颗东珠,我们送给嫂夫人一条鳇鱼也未尝不可。”
辜独双眼放光,手掌轻拍座椅的扶手,整个人弹起,再轻盈的飘落桌面,道:“这好办!”一拳击出,正中镖主的左眼。
镖主的眼圈立时变成紫黑色,高高肿起,鼻血也随之流淌下来。
辜独傻了眼,呆愣在桌上。
剑九霄急忙道歉,“真是对不住!您看……您倒是躲躲呀!”
镖主拭去鼻血,叹道:“辜镖师这等试法,小的可受不了!”
辜独犯了难,挠着头道:“你倒是说说,辜某该如何证明?”
镖主指向厅外,道:“我们的人都在镖局门外,负责护卫的乃是‘辽东七鹰’中大名鼎鼎的‘天狼山’雪獒狼,辜镖师要是能胜过雪英雄……”
未等他把话说完,辜独已经不见踪迹。
剑九霄叹道:“你们的雪獒狼怕是抵不过他三招!”话音未落,但听“轰隆”一声,一只“狼”撞破房门跌进厅内。
辜独由破门中射回,指着地上的“狼”问镖主:“他就是你说的雪英雄?”
“狼”从地上爬起身来,却是一个头戴狼头帽,身穿狼皮衣、狼皮裤,脚蹬狼皮靴的中年汉子。
汉子在厅内跌跌撞撞的转了个圈,喝问:“谁?是谁?谁打我?谁把我丢进来的?”
辜独得意的看向镖主,镖主点了点头,对那汉子道:“雪英雄,请抬一条鳇鱼下来,送给辜镖师。”
汉子木头木脑的点着头,再跌跌撞撞的出了厅去。
镖主行去桌前,双手捧着银票递给辜独,道:“难得辜镖师一身好本领,这十二颗东珠便托付与您,有劳了!”
辜独接下银票,对着剑九霄欢笑。
剑九霄正色道:“玲珑有孕在身,你应该留下来照顾她。我看……这趟镖还是交给我好了!”
辜独苦着脸道:“算了吧!她还有六个月才能生,你不是要我一直呆在镖局里受罪吧?”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正好借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剑九霄道:“大师兄也想出去透透气!”
子竹的箭伤还要休养三五十日,若由剑九霄来走着趟镖,正可避过这段时日。
辜独一时心软,几乎便要答应。可他似乎猛然想起一事,无奈的道:“我从来没有下过厨!”
剑九霄愣住了,过来半晌才苦着脸道:“算了!既然身为大师兄,只好再辛苦几日!”
辜独立即冲出厅门,片刻间收拾好行囊,再又赶回,将金丝楠木匣塞入包裹,道了声:“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身在厅外。
剑九霄叮嘱道:“快去快回!”
辜独听在耳中,但却没有回应,因为他并没有打算快回。
乌松马,浑身上下油黑发亮,没有一根杂色。
骏马奔腾,四只马蹄将路上的积雪卷在半空。
东风镇,夜里却刮着西风!
辜独的客房里没有一丝寒意。
虽然已是清晨,可房内的两只火盆依旧很旺,火炕也依旧滚烫。
楼下马圈里传来伙计的惊诧声:“呦?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死了?”
辜独钻出温暖的被窝,穿戴整齐,掀起窗户跳了出去。
乌松马倒在马圈内,尸体已经冰凉。
店里的伙计突然看到从天而降的辜独,慌忙解释:“爷!可不关小的事,昨天晚上小的亲自来看过,还喂了两把精料,这一大早的,它就……”
辜独道:“没你的事了,忙去吧!”信步围着马圈绕行。
马圈旁的草料堆旁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小乞丐,披着件脏兮兮的破皮袄,正蜷缩在草料堆上取暖。
辜独的脸上泛起笑容,放步行去,问道:“丐帮的?”
小乞丐挑着眼皮看了看,没有理会。
辜独拍了拍腰包,道:“三老四少请听真,金银财宝在我身!”
这是丐帮的暗语,意为:“丐帮的朋友。”
小乞丐懒洋洋的坐起来,道:“什么事?”
辜独指指马圈,问道:“那匹马是谁弄死的?”
小乞丐摇了摇头。
摇头并不表示不知情,恰恰证明乃是丐帮所为。
辜独再问:“谁让你们干的?”
小乞丐愣了愣,呆呆看来,并不言声。
辜独虎下脸,吓唬道:“说?不说爷把老叫花子的胡子拔光,弄过来当马骑。”
小乞丐依旧发愣,像是还没有搞清孤独口中的老叫花子究竟是什么人。
辜独笑道:“不知道老叫花子是谁吧?”
小乞丐木木的点着头。
辜独突然瞪起眼睛,叫道:“还能是谁?万金来,你们的万老帮主!”
小乞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直哆嗦。因为受惊过度,一双小眼睛瞪得比鸡蛋还要大三分。
辜独将声音放缓,再问:“谁让你们干的?”
“河南赭家的赭公子给了小的三两银子,小的在草料里下了药,把您的马给药死了!”
辜独掏出十几两碎银子,丢在地上,道:“告诉万老头,压镖的是辜爷,你们丐帮别给爷添乱!”
小乞丐将地上的碎银子拾起,揣入破皮袄,连磕三个响头,道:“原来是新姑爷,小的给您磕头了!”
“呸!你才是老叫花子的姑爷呢,爷是辜爷!”辜独自己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