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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洛,孙郎的父亲。

    两下相较却是孙家父子。

    孙郎扬了扬手中的黑巾,道:“爹?您瞒得孩儿好苦啊!”

    孙洛丢弃手中的白巾,叹道:“阿郎!你自幼习武,十余年来不曾间断,可你资质欠佳,武功进展缓慢,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

    孤独站出,道:“你自知孙郎与聂思琪的婚约早已解除,如若再行逼婚,聂轩阜必定与你对质,你便索性使了一计釜底抽薪,跑去梵净山诈死。”

    玲珑接着道:“孙郎终于赶去望水城逼婚,聂城主与曲泉迫于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各自的珍藏的铁尺献出,作为解除婚约的条件!”

    孤独又道:“而你的最终目的正是三尺归一,令孙郎可以进入‘烟霞洞’拜师学艺!”

    剑九霄也道:“我们一路护送孙郎而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想必是你先一步为我们扫平了阻碍?”栾少翁点了点头,道:“是了!你既然在此暗中护子,自然无法分身梵净山,以致老夫等一举铲除了梵净山四鬼!”

    杨正清道:“难怪你带领三队杀手暗害杨某门客,残杀‘神箭山庄’与青城山龙门派座下弟子,你是在为梵净山四鬼复仇!”

    孙洛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道:“错!孙某乃是遵照主人之令行事,顺便夹杂私仇罢了!”

    孤独叹道:“司马前辈,我只道你是一代剑痴,不想你却是一代魔头!孤独今日可要得罪喽!”看向孙洛父子,道:“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孤独来了,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孙洛道:“不必了,孙某正要带诸位去见我家主人!”竖起手掌,身后涌现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可惜的是,我家主人不想见到诸位的身子!”

    人没有了身子便只剩下头颅,孙洛是要取下众人的脑袋,但他的话却婉转许多。

    二、烟霞、残泪(7)

    孤独众人纷纷亮出兵刃。

    孙郎叹息一声,道:“我家主人却要见见诸位英雄,还请父亲高抬贵手,放他们过去!”他也扬了扬手,一众白衣蒙面人亦由他身后涌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孤独幡然醒悟,叹道:“既然‘烟霞’各自为洞,那洞内自然各有其主!前次孤独只见‘烟’字洞中之主,竟将‘霞’字洞遗忘了,现今……”他突然收口,想到自己所中的“夺命飞芒”,暗道:“莫非……‘九天玄女’尚在人间,‘霞’字洞中之主竟会是沈诗霞不成?”

    见孙郎要与自己为敌,孙洛不禁一怔,随即微笑着点头,道:“我儿神功大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为父甚是心喜!”孙郎道:“各为其主,实属无奈,孩儿只有得罪!”

    未等孙家父子下令,黑、白两队蒙面人却已经各持长枪冲去,交战在一起。

    万金来偷偷拉了拉孤独的衣角,轻声问:“你刚刚说司马前辈?是不是……是不是司马泪痕?”孤独笑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万金来脸上变色,道:“要真是司马泪痕,老叫花子可就要先行告辞了。”

    孤独偷笑道:“即便你逃回丐帮总舵闭门不出,他也一样取你项上人头,你是逃不了的!”万金来连敲拐杖,埋怨道:“臭小子,你可把老叫花子害苦了!”孤独凑在他耳边,道:“是您找到晚辈家门的,可不是晚辈强拉您来的!”

    万金来对着自己的脸颊“噼里啪啦”抽下十几个耳光,众人不解,纷纷看来。孤独轻轻一笑,解释道:“没什么,老人家犯了牙痛!”

    孙洛父子此时却在头疼,二人属下死伤不过十之一二,可不知为何,剩余之人竟然不再厮杀,各自逃散。

    栾少翁嘲笑一声,道:“看来有人要锄去这对父子!”孙洛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孙郎道:“爹!看来我们的主人是想让我们父子相残!”

    孙洛冷冷的道:“既然这是主人的意思,即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必须杀你!”他的声音冰冷,可眼中却露出不忍之色。孙郎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叩下三个头,而后站起身,道:“既然各为其主,你我此时的身份便不再是父子,而是仇敌!”

    父子相残,即便孙洛是道貌岸然的假侠客,梵净山残余之鬼,死有余辜,可众人还是不忍见他们生死相搏。

    孙洛摇了摇头,道:“我们是父子,父子之间没有仇恨,但我们确实是敌人!”他将利剑指向孙郎,“出招吧!”

    孙郎紧握剑柄,道:“你不是名满江湖的孙大侠,是梵净山五鬼龙春秋,你罪恶满盈,就连二叔也是因为你而落得一身残废!”

    孙洛仰天长笑,而后猛然收声,道:“屁话!残废怎么了,如果不是我及时救下你二叔,他哪里还有命在?什么罪恶满盈,我不想当大侠,我愿意与梵净山那些肮脏、龌龊、禽兽不如的老鬼为伍?哈哈……笑话!”又是一叹,“唉……都是身不由己!你也别把罪恶都加在为父身上,即便为父是天下第一等恶魔,你依旧还是为父的亲生儿子,为父可以害天下之人,终究不会害你!”

    栾少翁道:“你儿子是在为杀你寻找理由!”孙洛冷冷的道:“既然连他们都看出来你是在寻找理由,那你的理由还有什么用处?动手吧?”

    孙郎终于出剑,剑指孙洛的心口,但所用却不是天下任何一种剑法,而是孙家的铁尺尺法。

    他们父子不止一次以铁尺相较,可这一次却是用剑,用性命相搏。

    孙郎还是与父亲仅仅对过三十招,与半年前最后一次喂招一般无二。

    但结果却并不相同。

    半年前,孙郎的铁尺被父亲击落在地,父亲亲手拾起,交还到他的手里。

    而今,孙郎的利剑却刺入了父亲的胸膛。

    孙洛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道:“为父原本打算让你赢,可惜……根本不用为父相让,你凭真本事便可以击败为父!”孙郎撤回利剑,孙洛扑在他的肩头,留下遗言:“我可以死……我死了,孙家还有你,可你不能死,你若丢了性命,孙家也就真的败了!”

    孙郎木呆的点了点头,扶着父亲的尸体放倒在地。

    他与父亲一样,已经变成别人的奴隶,随时准备为主人做任何事情,包括牺牲自己的性命。

    其实孙家早已经破败了,早在孙洛卖身与主人的时候,孙家便已经落败了。

    孙郎虽然还在,可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不过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可怜孙洛至死还不能明白孙家最终的命运,还在妄想孙郎可以为孙家光大门户!

    孙郎让开去路,垂头喃喃着:“你们可以过去了!”孤独没有看到他的脸,自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看到了他斜指向雪地的利剑,利剑的剑身上正有一线鲜血溅落雪地。

    由靖州城直至翠幽山,万金来与杨正清、栾少翁不断放出暗哨,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哨探的任何回报。众人都知道,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放出的哨探都已经不在人世。

    烟霞洞!

    未见“烟霞洞”,只见幽深的宅院,紧闭的院门。

    栾少翁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三湘子齐声回道:“司马泪痕!”

    栾少翁没有被司马泪痕的名字吓到,而是道:“难怪!原来栾序是受了他的蛊惑!”

    孤独从不曾将自己的责任加罪于他人,栾序的罪恶本是栾少翁教导有失,不应强加在司马泪痕的身上。但现在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争执,因为院子里住着一个令人恐怖的剑客,不……那是一个令天下人都感到恐怖的剑客。

    三湘子齐道:“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司马泪痕……”他们没有继续下面的话。杨正清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道:“我们之中无人可以胜过他!”

    陈清远正色道:“贫道倒要领教!”

    宅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守门的老奴由门缝中闪身而出。

    万金来眼睛一亮,道:“莫非……阁下便是‘百幻神剑’南宫蓑?”

    守门的老奴“嘿嘿”一笑,道:“三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难得!难得!”

    年轻一代少有人知道南宫蓑的名号,但栾少翁与杨正清闻之却是大惊。三十年前,“百幻神剑”南宫蓑只身攻进丐帮总舵,夺取“双霞”宝剑,而后便自江湖之中消声灭迹。

    得知此人正是“百幻神剑”南宫蓑,万金来顿时血脉喷张,怒道:“丐帮左右护法,三大长老,可是命丧你手?丐帮珍藏的‘双霞’宝剑可是被你所夺?”

    南宫蓑冷眼看来,厉声质问:“你是来寻仇的?”

    万金来跃出,道:“南宫匹夫,老夫乃丐帮帮主万金来,三十年前的旧账,我们该清一清了!”

    南宫蓑冷笑道:“什么旧账?你们丐帮以下三滥的手段偷偷盗去我家沈小姐的佩剑,却又恬不知耻的说成是自家珍藏,老夫不过替小姐索回佩剑而已,若说旧账,也是你们丐帮有负我家小姐!”

    万金来道:“老匹夫,张嘴一句‘你们家’,闭嘴一句‘小姐’,天下人都知道沈诗霞早已身亡,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沈家中人?”

    南宫蓑伸手对门,道:“小姐此刻便在‘霞’字洞内,你若不信,自可入内参拜。”

    “九天玄女”沈诗霞竟然还活着?

    众人纷纷后退。

    孤独没有退,而是拉开大门,径直走入。

    院中依旧摆放着石桌,司马泪痕正坐在桌旁把酒沉思。

    碧绿的酒,但见司马泪痕轻轻一吸,酒如飞虹,窜入他的口中。

    南宫蓑毕恭毕敬的立于桌旁,道:“有客人来。”司马泪痕头也不抬,道:“让他们滚,老夫今日没心情!”南宫蓑苦笑着道:“客大欺主,老奴拦不住他们!”

    司马泪痕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孤独,以及跟随在孤独身后的一众英雄,皱着眉头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万金来对杨正清等人颤声道:“是司马泪痕,是他!三十多年没见,他还是以前的模样,一点也没老!”杨正清站出,道:“晚辈杨正清,想请教司马前辈几个问题?”

    司马泪痕道:“滚!别逼老夫出手杀人!”

    杨正清的脸色变了变,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怕,可他还是继续道:“梵净山五鬼恶贯满盈,虽然业已被晚辈等铲除,可听人传言,似乎……那五鬼竟是前辈的属下,前辈可否给晚辈一个答复?”

    司马泪痕点了点头,手指间转动着酒杯,道:“杨正清是吧?杨远兴的儿子?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一招,老夫就给你答复!”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再看了看杨正清的佩剑,意思很明显,要杨正清先行亮剑。

    杨正清并没有亮剑,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司马泪痕的眼中已然有剑,万般犀利,快如闪电的致命一剑,对着杨正清的咽喉割去。但他的手中并没有剑,有的不过是个酒杯。

    酒杯似剑,直取杨正清的咽喉。

    杨正清终于出剑在手,滴溜溜转了两个身,手挽剑花,左右拍去两剑;左一剑,他已泄去了司马泪痕加在酒杯上的劲力;右一剑,他将酒杯定在了空中。

    司马泪痕似是并不相信杨正清已然破去了他这一“剑”,呆呆的愣了片刻,这才手撑石桌,缓缓站起身来。

    杨正清将剑平放,回缩半尺,酒杯下坠,稳稳的落在剑尖之上。

    有人道:“你破去他这一剑也就是了,又何必卖弄!”

    众人随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白色裘衣的绝色少女自“霞”字洞缓缓走来。杨正清并未理会,而是问司马泪痕:“晚辈已经接下前辈这一招,前辈是不是应该回答晚辈的问题?”

    绝色少女一步一步迈动着足下的小牛皮靴,看似缓慢,可转眼间却已经行过数十丈距离,来到司马泪痕身边。

    南宫蓑挑着嘴角对万金来道:“万帮主,这位便是我家小姐。”又对绝色少女道:“小姐,他便是丐帮帮主万金来!”绝色少女撇去一眼,但见寒光一现,令人不寒而栗。万金来疑问道:“你便是他家小姐?那你与沈诗霞……”

    “沈诗霞”三字刚刚出口,绝色少女的眼中突然爆射出一股杀气,手掌轻翻,对着万金来拍去一掌。

    二人相距足有三丈多远,任凭她有盖世神功,这一掌也难以伤人。

    万金来不屑的笑了起来。

    但绝色少女的来掌并不是拍向他,而是拍向杨正清剑上的酒杯。酒杯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打着转儿,缓缓的朝万金来飞去。万金来若侧跨半步,或是闪身躲避,酒杯自然落空,可他自持身份,不肯闪避,单手成爪,向着近身的酒杯抓去。

    “嘭……”的一声轻响,万金来终于将酒杯抓在手中,可酒杯上的阴柔劲力沿着他的手臂传上,直震得他五脏移位,气血翻腾,禁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随意之间漫不经心的一掌,竟然将丐帮万老帮主击得口吐鲜血?

    众人开始猜测她的真实身份。

    绝色少女在众人的猜测中询问司马泪痕,“梵净山五鬼是你的手下?”司马泪痕叹道:“其实你早已知道,何必再问?”绝色少女点了点头,又道:“望水城是怎么回事?”

    司马泪痕苦笑一声,道:“什么都瞒不了你!”绝色少女只是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司马泪痕愣愣的回看着,终于点了点头,继续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便直说!望水城是我的银库,我的钱财都集中在那里,当我用得着的时候再运过来!”

    “你的钱财都是怎么弄来的?”

    “那是他们的事,随他们怎么弄!”

    绝色少女围着石桌转动,道:“杀人越货?入室盗窃?破门劫掠……”

    “够了!”司马泪痕喝止了她的话。

    绝色少女停下脚步,手指在石桌上拨弄着,低声问:“戳到你的丑处了吗?既然做了还怕别人说?”

    司马泪痕哑声发笑,道:“你又做了什么?把我困在这里,囚禁我?”绝色少女道:“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传你一套永驻青春的内功心法,你永远都不离开我!”司马泪痕提起石桌上的酒壶,向嘴里倒入一大口碧绿的酒,喉咙一动,咽入腹中,道:“我受了你的骗!”

    绝色少女继续围着石桌转动,道:“应该是我受了骗!你虽然不能离开这里,可你以传授剑法为名网罗了多少手下?他们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还不是听命于你?”

    司马泪痕长叹一声,道:“谁骗了谁还不是一样?三十年了,我们终究不能相容!”绝色少女手指“烟”字洞,道:“是你自己要退隐江湖,可三十年来你可曾退隐过一朝半日?仅去年一年的时间,你洞里的剑法便多出了十二套,宝剑库里又多了七柄宝剑!”

    江湖人可以轻视名利,但对武功秘籍与神兵利刃的珍惜却要胜过自己的性命。

    十二套剑法,七柄宝剑,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杀虐!

    而这些杀虐的主使之人便是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的目光中带有伤感,看向绝色少女,道:“怎么,要翻脸了吗?”绝色少女玉掌微伸,道了声:“酒杯!”司马泪痕为之一怔。两点黑影不知由何处射来,未闻声响,石桌上已然落有两个酒杯。

    孤独双眼微张,向着院墙一角看去。可院墙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未有一人。

    司马泪痕为自己斟满酒杯,嘴角轻动,杯中碧绿的水酒已然被他吸在口中。绝色少女取过酒壶,为自己同样斟满酒,道:“饮下此杯,你我不再相欠!”司马泪痕疑道:“你要陪我共饮此杯?”

    绝色少女朱唇微张,贝齿轻启,将杯中之酒嘬下。而后轻咳数声,眼中已见酒气熏呛的泪花。她用玉指拭去嘴角沾染的酒渍,眨动着沾有泪珠的睫毛,道:“取我的双霞剑来!”

    司马泪痕轻轻一叹,道:“你用‘夺命飞芒’已可杀我,何必多此一举?”绝色少女道:“你为夺‘双霞剑’而杀害家兄,我今日便要以‘双霞剑’为家兄复仇!”司马泪痕道:“我杀害飞虹兄在前,与你结识在后,悔之亦已无用!而今,你重提飞虹兄的前事,泪痕无话可说,赔你一条性命也就是了!”

    绝色少女厉声质问:“你答应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我才原谅你的,可你违背了誓言,我……”她突然收声,挑起眉毛看向霞字洞。

    司马泪痕淡淡的道:“既然已经陪我喝下了这杯绝命酒,还理他们做什么?”

    绝色少女脸上色变,问道:“什么,你在酒里下了毒?”司马泪痕轻轻摇头,道:“是你在酒里下了毒!”绝色少女的身子微微一晃,呆愣片刻,幽幽的问:“你什么时候发现酒中有毒的?”

    司马泪痕抬头望天,喃喃道:“三年了!三年了!当我知道酒中有毒,我便开始酗酒,可你下得是慢药,不肯让我快些死!”绝色少女眼中出现泪珠,既而断了线般坠落,苦笑着道:“我若杀你,不必用毒!”

    “剑!”一声冷喝,“霞”字洞中飞出一人,数下弹跳,跃在石桌旁,将手中紫红相间的宝剑递给绝色少女。

    辜独颇觉意外,轻“咦”了一声。

    来人竟是“玄魔球”费老爷子。

    紫红相间的“双霞剑”没有递在绝色少女手中,而是刺向她的小腹。绝色少女眼露寒光,纤足轻拧,已然避过。费老爷子看到她眼中的寒光,心中不由一惊,手中的“双霞剑”竟然把持不住,脱手坠落。

    绝色少女玉指轻捏,已然将“双霞剑”握在手中。

    司马泪痕手腕轻抖,酒杯由他指尖“嗖”的射出,镶在了费老爷子的脑门上。费老爷子张了张嘴,道:“好……好……好功夫!”仰身摔倒在雪地之中。

    先有杨正清轻易间化解司马泪痕抛射的酒杯,谁也不曾想堂堂“玄魔球”费老爷子竟然会在酒杯下送命。现今看来,适才司马泪痕对杨正清的一抛根本没有动以真功。

    绝色少女爱怜的看着司马泪痕,道:“你中毒已深,不可妄动真气!”竖起眉毛看向院墙,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恶奴、叛徒,还不现身?”

    但闻“嗖……嗖……”有声,数百位黑衣、白衣蒙面人手持利剑、铁枪跃上院墙。

    门楼上跃出两人;一人乃是看守院门的南宫蓑,另一人却让孤独心惊。

    “铁指神算”尉陀!

    辜独浑身直冒冷汗,暗道:“不好!不好!千算万算,漏算了尉老爷子这一号!子竹危已!”

    尉陀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朗声道:“禀报主人,老奴已经算得清清楚楚,司马泪痕这狗贼指使其属下为非作歹,遗祸江湖,残害武林正义之士……”

    “闭嘴!”绝色少女厉声喝止,手中的“双霞剑”骤然劈落,“轰”的一声,硕大的石桌生生被斩成两段。

    南宫蓑“嘿嘿”一笑,道:“小姐!你对这匹夫爱慕已久,不觉间已经忘记武林大义,老奴等为匡扶正义,维护武林公道,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小姐可以体会老奴等人的良苦用心!”

    绝色少女冷声道:“废话少说,把你们的新主子请出来?”说话间,她的身子再又微微一晃。

    南宫蓑叫道:“这妖妇已然身中剧毒,大伙一同冲上,定可将她斩杀!”尉陀屈指弹射出一粒算珠,喝道:“谁若斩下司马匹夫与那妖妇的脑袋便可进入仙洞一日,随意参阅洞内的旷世神功,杀!”

    蒙面人不再遮掩面容,纷纷扯去面巾,持着枪、剑翻下院墙,冲杀上来。

    万金来看去,不禁暗暗心惊。

    这些人有的来自武当、少林、崆峒、华山等名门正派,有的来自九牙山、乌风寨、洞庭三十六帮等黑帮魔派,便连丐帮、青城山、神箭山庄的门下弟子也不乏其人。

    绝色少女尖啸一声,紫红相间的“双霞剑”横向拍出,“啪……”的一声,将尉陀弹来的算珠反射回去。但听“噗……噗……噗……噗……”,算珠裹挟着无上的阴柔劲力,将四位持枪冲上的男子依次贯穿,方才坠落。

    司马泪痕对着歪靠在地的半边石桌劈下一掌,竟然生生劈下一块两指厚的石条。又见他手掌成刀,在石条上频频削落,一柄石剑顷刻间做就。

    栾少翁轻轻回拨手指,众人悄悄后退,远离战事,静眼旁观。

    绝色少女扫出一剑,冲在身前的十数人立时胸前暴血,仰身摔落。司马泪痕紧跟着再扫一剑,七尺剑气喷射而出,又有多人喉前暴血。

    片刻间,院中死尸已多达百具。剩余之人只在远处将二人围困,无人再敢上前送死。

    辜独扬声颂道:“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玲珑转头看来,不知所以。司马泪痕与绝色少女更是一心防备,全无反应。

    “爹?孩儿前来救您!”一声稚嫩的叫喊,门楼上蹿出一个俊美少年。

    栾少翁怒喝一声:“逆子!”取来弟子捧上的巨箭,拉满大弓,对向来人。

    门楼上的美少年正是栾序,对着怒气冲冲的栾少翁“嘻嘻”一笑,道:“您老也在?”栾少翁闻之不由心酸,手中的大弓不觉间缓缓垂下。栾序再又一笑,转头向院中喊道:“义父?孩儿来了!”

    辜独一怔,看向司马泪痕。

    司马泪痕“哈哈”大笑,道:“好孩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替为父将这些恶奴全都杀光,那‘烟’、‘霞’二洞便是你的了!”栾序稚声回道:“谢义父!”小掌轻轻鼓动,“啪……啪……啪……”

    院墙上突然现身众多弓手,密密麻麻,布满墙头。

    反叛司马泪痕的一众属下立时慌乱起来,可南宫蓑、尉陀二人却偷偷躲去院门下。

    “放箭!”栾序在门楼上发令。

    “放箭!”南宫蓑与尉陀竟也在门楼下附和。

    院中空畅无物,避亦无处。

    蜂蝎箭!

    箭如雨,顷刻间已将反叛之人射杀干净。

    栾序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跃下门楼,跑去司马泪痕身前,紧紧抱住他,仰着头道:“义父可好?”

    “好!”司马泪痕的眼中显露杀气,“你可真是好孩子!”

    栾序猛的推开他,翻身跃出一丈多远,惊叫道:“义父,你想杀我?”司马泪痕紧握石剑,冷声道:“是你要杀义父!”栾序跳回门楼之上,盘膝坐下,手支撑着下巴,道:“反正你们都已经身中剧毒,挺不过一时三刻,我杀你与你们毒发身亡还不是一样,义父何不成全孩儿?”

    司马泪痕苦笑数声,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绝色少女急忙上前搀扶。司马泪痕摇了摇头,以石剑拄地,看向栾少翁,叹道:“看看?这就是你我调教出来的好孩子?看看?看看吧!”

    栾少翁早已被气的浑身发抖,再搭弓对向栾序。

    栾序冷眼看来,厉声道:“放下你的弓!别说凭你的射术根本无法伤害到我,便是你真的可以将我射杀,我手下这些弓手难道会放过你们吗?”

    墙上的弓手随即调转弓箭,对向栾少翁等人。

    栾少翁带着悲愤疑问:“序儿?我是你爹,你真的要杀我?”栾序叹道:“爹!孩儿自然不想杀您,可主人有令再先;‘院中诸人不留活口。’孩儿也没有它法,您不防学学孙洛,成全了孩儿吧!”

    墙上弓手缓缓拉动弓弦,眼见院中诸人便要被“蜂蝎箭”射杀。司马泪痕突然道:“慢!老夫有话要说!”栾序竖起手掌,众弓手随即停止。

    司马泪痕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老夫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们杀了老夫便是,为何连诗霞也不放过?别忘了,诗霞的属下也不可小窥,你们若是杀害诗霞,他们一定会找你们复仇的。”

    沈诗霞!

    绝色少女真的便是“九天玄女”沈诗霞!

    栾序捂着嘴偷笑,道:“义父!效忠你们的人和妄想保持中立的人早已经被我们除掉了,剩下的都宣誓效忠我家主人,还会有什么人为你们报仇啊?孩儿可不管您老人家犯下过多少罪恶,孩儿想要的是你洞中的秘籍和宝剑!”

    沈诗霞的嘴角缓缓流出一线紫黑色的污血,她以玉指将污血拭去,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何不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栾序道:“我家主人不会见你,名字嘛……我也无权透漏。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家主人日后必将是一代大侠,领导武林正义之士惩j锄恶,成为武林的领袖人物。”

    辜独站出,嘲笑道:“未必吧?区区一个小女子,担得起如此大任吗?”

    栾序一愣,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孤独看向“霞”字洞,扬声道:“聂姑娘?出来吧?”

    众人大惊!

    聂思琪手中捧一尺多高的书籍,缓步走出“霞”字洞,道:“何必强逼思琪现身呢?你们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当可避开弓箭得以逃命。日后思琪匡扶武林正义,你们多多少少也可尽些力。现在,你们不是逼着思琪现身,而是逼着思琪赶尽杀绝!”

    沈诗霞幽幽的道:“思琪,真的是你?”

    司马泪痕道:“只有她可以动用你的‘双霞’令牌,任意调动你的属下,以你的名义清除异己,培植自己的力量!”沈诗霞点了点头,道:“她又是你的传令使,可以按自己的意思更改你的命令!”司马泪痕苦笑着道:“还不是为了方便从望水城调拨银钱,所以才选了她!唉……所托非人啊!”

    聂思琪行向孤独,道:“辜大哥,思琪这件事前前后后准备了三年之久,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你如何得知思琪才是此事的主使,可否相告?”

    辜独道:“你认为天衣无缝,可在辜某看来却是漏洞百出!”聂思琪在距离司马泪痕三丈之地停下脚步,道:“漏洞何在,还请辜大哥赐教?”辜独道:“姑娘的漏洞有三:其一,‘安远镖局’护送孙郎去望水城的途中,姑娘曾调来‘幕埠金鞭客’田德坚、‘黑无常’熊天赐、‘白无常’颜三娘、点苍山缘通道长师徒等众多武林高手,便是一代魔头‘寒光斧’廖恭血竟然也不惜为姑娘拼命。当时孤某便有所怀疑,聂姑娘的势力似乎过于庞大?”

    聂思琪道:“但这不是思琪的漏洞。”

    辜独道:“不错!那仅仅是孤独的怀疑,并不是姑娘的漏洞。姑娘的漏洞是于新年初始赶去‘安远镖局’求援。试问,既然姑娘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还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姑娘的问题确实无法解决,区区‘安远镖局’又算得了什么?”

    聂思琪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是思琪疏忽了!”

    辜独接着道:“其二,姑娘不该有两次昏厥!头一次是铁杵撞倒门板,他所用不过是常人之力,却将姑娘生生撞得昏厥了过去,孤某认为此事有诈,像是姑娘故意为之。”

    聂思琪冷声道:“思琪有求于你,可你却听而不闻,无奈之余,只有出此下策!”辜独笑道:“既然姑娘也知道此为下策,为何在望水城的暗道之中再又故技重施?”聂思琪“哼”了一声,道:“暗道之内的昏厥乃是思琪要做出选择!”

    辜独道:“姑娘在选择是杀是放?”聂思琪一愣,问:“你怎么知道?”辜独回道:“望水城之行看似是被那张晋、蔡鹏二人设计调去,再被二人囚困于暗室之内。可曲泉为什么被生生饿死在暗道内,你爹虽然疯癫却为什么得以活命?”

    聂思琪的脸上布满笑意,问:“为什么?”辜独道:“便是暗道之中早已设有机关,而且该是专为曲泉与你爹所设!试问谁有能力与势力在望水城的暗道内设此机关?只有你,聂思琪!”

    玲珑暗暗摇头,不明白聂思琪如何忍心生生饿死自己的公公,再逼疯自己的生身父亲!

    任谁幻想此中情景均是不寒而栗!

    聂思琪的脸上依旧笑意盎然,道:“还请辜大哥说说,本姑娘为什么不在暗室中除去你们?”辜独指向沈诗霞,道:“那是因为沈前辈!同时也引出了姑娘的第三个漏洞。”聂思琪点了点头,道:“这个本姑娘知道,‘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你刚刚吟颂过,本姑娘在洞内已经听闻,知道你是在试探这个老妖妇,看她有没有反应!”

    辜独叹道:“你弄了块丝帕,编了句不伦不类的藏头诗,便是想引我们来此与沈前辈、司马前辈一决生死!”聂思琪叹了一口气,道:“司马泪痕三年前便已经开始喝本姑娘亲手配制的药酒,中毒至深,神仙难救!这个老妖妇却有些棘手,本姑娘对她多少还有几分忌惮!”

    绝色天香的沈诗霞竟然被聂思琪一口一个“老妖妇”叫骂着!

    当年的“九天玄女”难道已经没有了英豪之气,甘心忍受?

    聂思琪再道:“辜大哥!本姑娘认为,唯一的失算之处便是在望水城没能把你们尽数除去!”辜独笑道:“如果你早知沈前辈会喝下你配制的毒酒,我们定然不会留得性命!”聂思琪点了点头,笑道:“如今你们也不会留得性命!”

    辜独摇了摇头,道:“未必!”

    “轰”的一声,两扇硕大的院门为之破碎。

    浑身是血的孙郎提着根亮银枪奔入院中。

    聂思琪冷眼看去,似乎认为孤独的“未必”指的便是孙郎,道:“就凭他?孤大哥未免太过高看于他了吧?”

    孙郎单膝跪倒在沈诗霞身前,双手抱拳于头顶,道:“小姐!孙郎营救来迟,罪该万死!”沈诗霞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伸手扶起他,叹道:“你不该来!”

    聂思琪道:“孙郎?我派去的四十位杀手都被你杀了?”孙郎不屑的道:“不仅仅是那四十名杀手,连同你布在路上的哨探,一共一百一十六名叛徒,都已死在孙某的枪下!”

    司马泪痕丢弃石剑,轻轻将手扶在沈诗霞的肩头,勉强控制住颤动不已的身躯,道:“难得孙郎一片情义,还是你教导有方!”

    聂思琪嘲笑道:“情义?笑话!他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杀了,还说什么情义?老妖妇,你可真是教导有方!”

    孙郎瞪着聂思琪叫喊道:“小姐不会让我杀死父亲的,是你假传小姐的命令,是你要我杀死父亲的!”聂思琪嘲笑一声,得意的道:“不错,是我!是我又怎样,你还不是照做?”孙郎的双眼瞪得血红,低吼道:“因为你有小姐的令牌,不管是不是出自小姐的本意,孙郎不敢违背!”

    聂思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道:“老妖妇和那老匹夫的属下确实有不少像你这样的人,只知道愚忠,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绝了,就只剩下你!”

    孙郎道:“孙郎可以死,但绝不背叛小姐。”聂思琪阴声发笑,道:“即使你背叛老妖妇,本姑娘也不容你活命!早在你放话于江湖,说你与本姑娘有婚约之时,你已经是一个死人!”

    辜独插嘴道:“那我们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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