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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去。那里面的人告诉他这里确实是马蒂科镇的麦克考垂大街,但却没有谁知道西区的那栋公寓。赛斯再次掏出地址做了确认,他记得没错,但附近的人们就是不知道。

    “年轻人,”一位老人这样说,“麦克考垂是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在它的南北两侧的确散落着一些住宅区,不过决不可能叫做西区,你要找的这栋楼我也没有听说过。”

    赛斯又询问了几辆计程车的司机,只得到了类似的答案。

    无奈之下,赛斯拨打了克莱尔的电话号码,期望她这时候能在家。

    “你找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线路那边响起,赛斯愣住了。

    “啊,我想请问,克莱尔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谁?”对方好像很惊讶。

    “克莱尔小姐。”

    “不,没有这个人,你打错了,这里是列文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那人有些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赛斯如坠云里,站在路边琢磨了一会儿。眼下,他除了相信菲玛太太的话别无他法。他沿着大街向西步行,并一路打听。

    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他只好继续向前走,直到麦克考垂最西边的路口。赛斯在十字路口停住了,他不知道该朝向哪边了。他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比如这条大街可能存在一条南北方向的分岔路,在那边会有西向的公寓。他可以一项一项地往下试,但靠双腿肯定不现实,他得打一辆车。

    在无聊等待的这段工夫,一辆长途巴士从身边驶过,向北转了弯。

    “巴士会把你载到那儿,车站离克莱尔的家不过步行几分钟的距离。”菲玛太太上午这样说过。

    赛斯跟着车子跑起来,五分钟之后,他远远看见巴士在前面停了下来。

    他赶到那里时身上的衣服可以拧出水了。

    “就在那里。”路边烟店小伙计指着赛斯身后的那片公寓楼。

    赛斯回头看时,立刻就明白之前问过的人全都不知道的原因了。这是一片新修建的社区,远处几栋形态各异的楼尚在建设中,周围的路面也还没有翻整。他搭乘那辆计程车实在是个错误,它只把他扔在了麦克考垂街的最东口。

    赛斯穿过马路,按照地址找到了克莱尔居住的那栋楼。他走进楼门口,正碰上三个人向外走。中间的是一个女人,她毫无血色的脸苍白得令人害怕,边上的两个男人贴得很近,隐约能看见其中的一个架着那女人的胳膊。

    他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三个人走到停在楼口的黑色车子前,一个男人把女人推进车子的后座上,他的动作相当粗鲁,她显然被弄疼了,“哎呀”叫了一声。

    “闭上嘴,你这个臭表子!”另一个男人拉开前面的车门。

    这可不是好奇的时候,赛斯提醒自己,他转回身。他愣了几秒,没有迈动步子,那个声音,那个男人的声音,和刚才电话里的……

    公寓管理员这时候战战兢兢地走出办公室,“天呢!”他也看出不对劲了。

    “那女人是谁!”赛斯一把揪住管理员的衣服,把他吓了一跳。

    “啊……先生,你说什么?”他面色如土。

    “我问你坐在车子里的女人是谁?”

    “那是……克莱尔。芬克太太……先生……请您松手……”

    赛斯立刻转身向门外,跑去,那辆车子已经开动了。

    “停下来,”赛斯大喊着,没有人理会他,赛斯发足狂奔。

    帕特罗侦探刚刚走出自己的车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看见赛斯跑过来,赶紧又钻了回去。他从他的车边跑过去,没有看到他。

    赛斯钻进了停在公寓门口的计程车,“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车子!”

    “好的,夥计,你是混黑道的吗?”黑人司机油门踩到底,“坐稳了,我就喜欢刺激的。”

    ……

    ※※※※※

    赛斯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下午的时候,他们应该能追上前面的车,如果没有那辆超速行驶横穿的大货车和之后该死的红灯。

    现在,线索又一次断掉了,甚至唯一的线人都生死未卜。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上天对他的警告。赛斯啊,他轻轻对自己说,你就真的非要揭穿凶手,难道你就不觉得……该怎么办……忘掉这一切吧,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威廉很可能就像推测的那样死于早年的罪过,而简的死完全是个意外。你不需要调查什么,难道你知道还不足够多吗?死去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你能做些什么,难道你能使他们复活吗?他们活在你的记忆里,就像络依丝,你会梦到他们,跟真实没有分别。这是一场悲剧,你还非要再添上一笔……

    赛斯给机场打了电话,预订了第二天早上回波士顿的机票……

    就在赛斯打了退堂鼓的时候,命运再次捉弄了他。夜里十二点,他的手机突然大声作响,打破了沉寂的夜。

    “先生,”下午那个男人的声音再度想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你要的女人在我们手里。”

    “你是谁?”

    “那并不重要,就像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一样,”他的声音透出一种冷酷,“二十分钟之后,我会在肯尼迪宇航中心东南面的大桥等着你,你可以见到那女人。”

    “我怎么知道她还活着?”

    “要不要听听她的欢叫?”男人残忍地笑着,赛斯感到反胃。

    电话那边出现了一个女人“呜呜”地哼叫声,似乎被堵住了嘴。

    “你们要保证她的安全,”赛斯的口气仿佛是他在掌握主动权,但实际上他根本听不出克莱尔的声音,“否则,你们将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菲玛太太说过,克莱尔的丈夫,那个警官很可能被人谋杀了。如果只是报复,这已经足够了,就算那帮家伙觉得还不过瘾,可能绑架克莱尔,奸污、虐待然后杀死她,但决不会给自己打来电话。他不知道他们的背景,也不会存在威胁,但他们找上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他们绑架克莱尔是要找到某种东西,因此怀疑赶来此处的赛斯可能拥有他们想要的,这绝不仅仅只是为了钱。克莱尔很显然不知道这东西藏在哪儿,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不然那帮家伙早就把它弄到手了。

    赛斯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他必须去,他把目标揽在自己身上,至少这样可以保证那女孩儿多活一会儿。

    赛斯打车倒了约定的地点,他看了看表,十二点十三分。

    他没有恐怖感,他知道,在没把想要的东西搞到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要了他的命。因此,即使使用枪支,那帮人也不会打中他的要害,这就够了!他摸向腰间别着的匕首,把皮套上的扣子打开了。

    赛斯环视四周,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行人只有零星的三两个,看起来正在赶路,他们还没有来。既然没有规定桥的具体位置,他也不会贸然进入黑暗的桥洞。

    不远处有一家夜总会灯火通明,他向那边走去。没有那个绑匪会傻到把这么吵闹的地方作为基地的,那儿很安全。

    赛斯背对着夜总会,无心倾听里面yin迷的叫声和刺激的音乐,他把自己的身子尽量伏低,观察周围。有一辆车子停在桥边,没有人走出来。他并不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帕特罗侦探。

    十二点半过了,那伙人仍然没有出现。

    赛斯走上了夜总会旁边的石梯,那通向桥的上面,站在高处更适合向下观望。

    他登上去,才发现,这座大桥的上部是一条铁路,他没法站在那上面往下看。他只得又下来了。

    赛斯沿着石梯走下来,左手侧是一段倾斜的高高围墙,笔直地指向桥洞的入口。

    他走下来,悄无声息,踩到最末一节台阶后,他从高墙边上转过身,打算进入桥洞。

    迎接他的是挂着风声的一条铁锤,好像女人们在厨房用来砍牛排的那种。这种大致方形的钝器前端还带有尖“齿”,刺到肉里可以留下许多深陷的齿印。那凶器握在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手里,他把它砸向赛斯的肩膀。那男人的边上还有一个矮个子,手里抓着一把枪。那家伙没有动,赛斯的分析是正确的,他们不想要了他的命。

    那就足够了!赛斯抬起胳膊。钝器砸在日产镀钛潜水表上,发生尖利的声响。它把它砸碎了,尖“齿”插进他的手腕。

    那男人有些吃惊,但更加令人吃惊的是,赛斯举手的同时右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他对旁边那支手枪似乎毫不在意,没有任何犹豫,尖刃插进对手的肋部,在第七根和第八根肋骨之间。赛斯插得很深,差不多只剩下刀柄。

    枪响了,子弹却打中高个子男人的背部,赛斯扎伤他的同时,知道刀子被插得太深,不可能一下子拔出来,于是以自身为轴,把那个可怜的大家伙带了过来,挡在枪口和自己的中间。

    赛斯从高个子身后蹿出,向持枪者扑了过去,那条铁锤还牢牢地镶在他的手腕上。他把它拔出来,交在右手,他的左臂还能动,抓向那把手枪。

    枪声再次响起,那个矮个子站立不稳,在倒下的时候开了枪,子弹贯穿了赛斯的左小臂的尺骨。

    赛斯也失去了中心,扑倒在他身上。他的右臂没能挥开铁锤,他攥得太紧了,倒下的时候戳伤了右腕。

    赛斯感觉不到疼痛,但他理解这个时刻的危急,枪还在那男人手里!他不等对方反应,他张开嘴咬向他的劲动脉,咬得很深,差不多扯下了一块肉。

    帕特罗侦探听到第一声枪响时,就发动了汽车。不幸的是,车子熄火了,他们完完全全被那个小破公司的该死经理给愚弄了。

    侦探二人咒骂着跑向出事地点,等到他们到达时,赛斯已经开车离开了,那车子原本为了方便绑架赛斯就停在边上。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帕特罗蹲下去翻看着,找到了一把警察专用的科尔特手枪……

    ※※※※※

    房间里有三个人,如果那小子说得没错的话,他被赛斯击中后劲,无力的混在车子里。

    赛斯的右手伤得不重,还能够把枪端稳。对手是缉毒警察,他告诉自己,而且有三个!

    他在狭长走廊里面靠着枪,手里握紧科尔特。45口径手枪,这东西威力不俗,如果不出意外,弹药也绝对够用。

    那家伙的身上没有钥匙,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叫里面的人打开房门,不过这样也好。

    赛斯开始扣门,那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十几秒钟之后,他听到有人趿拉着鞋子走过来,还有提裤子时皮带发出的响声,这令他很愤怒。

    “谁?”是下午的那个声音,赛斯有点儿兴奋,他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连续两枪,一枪打门的中央,另一枪射向左侧,紧接着,赛斯扣动扳机,第三发子弹射向门锁。

    他顺势撞开了门,感觉有些阻力,那个混蛋倒在门边了,腹部阴出一大滩血。

    卧室的门开着,一个赤裸着下身的男人正在拿枪,赛斯抢先击中了他的腕部,另一枪打在大腿上。他紧贴着墙壁猛地探了一下头,克莱尔在里面,但是没有第三个人。

    背后的房门开了,没有发出响声。枪口对准了赛斯的后心,一只手指扣动扳机。

    枪声再次响起,赛斯惊讶地回头,背后的男人胸口有一个小洞,他显得很震惊,眼角眼光瞥向房门。帕特罗侦探的手枪冒出一股硝烟……

    ※※※※※

    回波士顿的日期被推迟了,赛斯在医院里呆了一天,他的左臂接上了,但不再像以前那么灵光,这里留下的硬伤导致他后来彻底失去了左臂。

    在遍体鳞伤的克莱尔基本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之后,她把八年前发生的时间和盘托出。波士顿的警方因此确定嫌疑犯的身份,开始了搜索。

    络依丝失踪的第十四日中午,赛斯回到了研究室。帕特罗并没有与他同行,他还必须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

    发生在卡纳维拉尔的这场流血案件很快水落石出,警署缉毒处的一些腐败警察在几年前开始贩毒,他们一直做得很小心,但还是被克莱尔的丈夫发现了漏洞。为此他们做掉了他,但却找不到那份记录着罪行的清单。他们严密监视克莱尔的行动,先后几次潜入她家都没能找到,故而认为是她给藏起来了。这是一场愚蠢的犯罪,因为那个正直的年轻警官还没有掌握他们的全部罪证,他没有把这消息吐露给任何人,那份所谓的清单也根本不存在……

    赛斯只对文森特提起手伤的原因,却没有说到自己调查的结果,他不愿意再提起这个案子。

    生活似乎重回往日的平常,赛斯和文森特一起工作,整理那些关于“恐怖的脸”实验的数据。还在上大学的帕西成了文森特的女朋友,她时常做些好吃的食物带给他们;她有空儿就和他们呆在一起,讲起校园里发生的种种趣闻。赛斯看似一切正常,只是说话和笑容变得更少了。

    他不再看什么侦探小说,在无人的时候,他坐在床上,彻夜难免。他发呆或是冥思,手里夹着香烟,墙角散落着无数的空烟盒……

    第十六章 天堂,只有那么远

    赛斯?沃勒终于见到了络依丝?菲尔,两人离得很近,脸和脸不过一臂之隔。

    他和她只有一臂之遥,她未加修饰的眼眉,消瘦白皙的手臂,染成褐色的头发,窈窕的身材,像以前一样。

    他和她只有一臂之遥,他一语不发,眼神蔓延着悲哀,嘴唇轻轻地抖动,希望能靠得她更近一些,触摸她温热的手臂,像以前一样。

    他和她只有一臂之遥,她平静地宛如一位圣女,他却难过的闭上了双眼。

    他没有说话,时间里穿梭着某种心酸的气味。她默默地等待了很久,也许并不久。

    她也没有说话,她的脸庞开始抽动,似乎有眼泪滑下,他两眼朦胧,看不太真切。

    他不愿意开口,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只是对她更多的伤害,她已经禁受得够多的了。

    赛斯抬起手,伸向络依丝的手臂,把它拿到桌上面。她还戴着那枚戒指,那枚赛斯从中国带来的精巧小小玛瑙戒指,他送给她的唯一礼物,从来没有摘下过。黑色的光泽闪现着忧郁,也反射着两个人的脸庞。噢,那手冷冰冰的。

    赛斯取下了戒指,把它套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有一些紧……有一些不自由……他再次合上眼,以至于里面红色的液体不至于涌出来……同情和可怜,这人世上最具有伤害的感情,让它们滚远些吧。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赛斯站起来,转身。他的右臂被她从后面拉住了,他的左手开始颤抖,那是受伤之后的后遗症,但这一次抖的格外厉害。她的手拉着他的胳膊,而后慢慢的松开了,他能感到它慢慢滑落肌肤的迷离。

    他走到了房门口,帕特罗侦探长长叹了口气,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房间,离开了络依丝,这是络依丝失踪的的二十三天上午。

    昨天,络依丝?方达在机场的大厅里被捕了,作为谋杀威廉?洛维加的凶手被捕了,她手里攥着那张飞往田纳西的机票,被汗水浸湿了。

    阿尔。格兰特是一周前被捕的,眼见事情败露。他便极力辩解是自己绑架了络依丝,为了报复威廉,在事成之后又杀掉了络依丝。他无法解释为什么绑架络依丝而不是简,也不能说出络依丝被掩埋的地点,不过这都不重要,警方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帕特罗知道谁才是真凶。阿尔确实面临审判,却不会是谋杀罪名(在美国,杀人罪和谋杀罪是不同的)。

    赛斯和帕特罗去了威廉和简安眠的陵园,在坟墓前放上一朵小野菊。威廉曾经有罪,但他是真心爱着简的。赛斯并不恨他,眼下,只有深深的无奈。

    从陵园出来,他们到一家小饭馆用了午餐。菜肴丰盛,却没人有食欲。几个流氓在那里闹事,随行的几名便装警官愤怒地把他们揍了一顿。

    回到警局,帕特罗递给他一支雪茄,赛斯摇摇头,取出一只“骆驼”。

    直到香烟燃尽,没有人说话。

    “沃勒先生,我……”帕特罗鼓足了勇气,然后用力咬了咬下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还年轻,我可能会理解你的悲哀。但现在,我得对你说声抱歉,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没什么,”赛斯平淡地说,“你是一位侦探,尽了你应尽的指责,这没有什么可争议的。”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赶到,也不知道案件的真相,你会不会揭发真相……呃,对不起,我想这是个残酷的问题,你可以不回……”

    “我想我不会的,我也许不能帮助络依丝逃跑,但我至少可以做到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我有一些后悔,后悔那次在络依丝的家里,我抢先发现了那双血手套,引起了你的注意。”

    “哦。”侦探点点头。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赛斯再次点烟。

    “还有一个问题,你最开始怀疑的是阿尔?格兰特吗?”

    “是的,阿尔的出现是个巧合,我想他和络依丝谁都没有预料到那起车祸,这纯属意外。他们没有策划这个,它却帮了他们的忙,使得报复变得更加容易了。不过我开始根本想不到这个,我只是对威廉为什么回家感到不理解。”

    “是的,他爱她,他会提前下班,赶到医院看望简。”

    “嗯,我一开始也觉得凶手是为了灭口才杀死威廉的,这能和简之前的车祸联系起来。后来再仔细想想,就发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了。威廉没有理由回家,却这么干了,这是为什么。他和简真的了解凶手的真面目吗?即使有,那也应该是某些厉害关系,比如说谁曾经与络依丝有过节之类的,他想到了应该报告警方而不是回家。实物证据不可能出现在威廉和简的住所,他也不该回家取这些东西。我起初的怀疑是,他可能和什么人勾结,打算除掉简,但这也不合理。他和她的爱情暂时放在一边不理会,如果他真的有这种预谋,那他就更加不该回家了,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结果威廉不仅回家,而且被人杀死了,这是为什么,我想凶手可能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干了。他把目标指向络依丝和威廉,先绑架而后杀人,但这也解释不通。威廉被害的现场根本就没有经过伪装,这有两个解释,一是凶手干脆不必伪装,他没有威胁二是他没有时间这么做。我搞不清是哪种可能,又把这个想法放在一边了。后来我开始回到之前的问题,就是威廉为什么会回家。我想到他的性格,那时候他最关切的就是简的安全,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对我说过,他要报复开车撞简的那个混蛋。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给威廉的公司打了两个电话,那个人告诉他,他知道了肇事者的身份。也有可能不是身份,比如说发现了那辆汽车之类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威廉接电话时愤怒地骂着什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按照这个继续思考下去,威廉应该直接找到车主,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回了家。我猜那个人一定说了这样的话‘你不能一个人去,那太危险了,在家里等着我,我很快赶到’。他们没有约在医院,因为我和文森特会制止这种愚蠢的作法,所以威廉没有怀疑,这是合理的。文森特一直呆在医院,不可能跑到市中心打公用电话,我自己没打,那就只剩下阿尔了。当时只有我们四个人在场,其他人不可能编造这个谎言。但是,阿尔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不可能亲自去杀人,而且这个想法过于疯狂,也不是全面的假设。”

    “但你还是打算去证明。”

    “那是后来我想起了阿尔说过的话,他无意中吐露了自己的家乡,这让我很奇怪。络依丝、阿尔以及威廉都在那里长大,但他们却从未提及此事。我马上想到了阿尔的破绽,他不能去杀人,但他可以给威廉的公司打电话。他开车到市中心,打了两次电话,后一个是在七点一刻,然后急忙返回家里。他给女朋友打了电话,告诉她七点半的时候给他家来电,有事商量,借此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但是,你无法证明这种假设,听起来也有些牵强,为什么还要去卡纳维拉尔查找证据呢?”

    “是因为我想到了三个人里剩下的一个——络依丝。在那之前,我就怀疑安德鲁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安德鲁,是啊,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差不多都快忘掉他了。”

    “我们这帮朋友,都没有见过安德鲁。我没有见到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那个家伙爱吃醋,又有些暴力倾向,我们形成了三角关系。简也没有见过,络依丝把安德鲁说成一个不爱与人交际的人,加上他之前打过她,我们谁也不愿意接触这样的人。使我诧异的是,络依丝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很优秀,为什么还要和这种家伙在一起呢?我把它归咎于爱情的魔力,但后来,我在络依丝没上锁的抽屉里发现了日记本就太不合情理了。”

    “那次的潜入者果然是你。”

    “是的,我在发现血手套的前一天进入了她的房间。我刚来美国的时候,曾和络依丝一起住过,我不想偷窥别人的隐私,没有注意到她是否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无论如何,这个日记本都不该放在一个不上锁的抽屉里!安德鲁是个擅妒的家伙,实在没有理由不去翻看这么轻易就能拿到手的日记。日记的内容,我大概浏览了一下,里面有不少关于我的内容,这就更加引起我的怀疑。依照他的性格,如果看到这本日记,一定会打她的。但是,他们有过的几次吵架都没有听说是起于这个原因。根据管理员乔的说法,安德鲁是个‘深居简出’的人,这样的话,他该有更多的时间能呆在家里,络依丝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她是否有可能记日记都是个问题。当然,络依丝有可能把它放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在最后的这次分手才拿出来。但这也不正常,一个因为失去恋人而感觉痛苦的女人,有可能在上午分手之后,想起把日记本转移吗?她在当天晚上就失踪了啊,根本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我和文森特在她失踪之后就开始寻找安德鲁,手机号码是错误的,所在学院是错误的,那时候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制造假身份的男人身上。后来我才开始反复考虑日记的漏洞,并重新理解了乔所谓的‘深居简出’。管理员大多数时间都在注意进入公寓的人,但是,这不代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这么做。在管理员的休息时段里,安德鲁就有可能偷偷溜走。然后隔几天再出现在公寓里,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一直呆在家里,实际上,安德鲁根本就没有一次留在络依丝的住处过夜。他和阿尔很简单地制造了误导,使所有人认为安德鲁这个虚拟人是真实存在的。现在想想,那个日记本之所以放在不上锁的第一个抽屉里,是为了更快的被警方发现,从而证明络依丝确实是失恋而后被人绑架了。”赛斯又感觉到了人生的戏剧效果,如果没有在葬礼中文森特接到的那个电话,他可能都无法把一切怀疑串在一起。那个投机取巧的被试,一个人营造出了两个身份。这给了赛斯一种暗示。

    “是的,那个时候你是我的焦点,我没有想到请乔来辨认络依丝的这些朋友。所有的线索分开来完全没有意义,但是,一旦串联起来,它们就指向了一个危险的假设。络依丝的误导很巧妙,我完全没想到她割开自己的静脉,让血染红手套。”

    “焦点”这个词刺得赛斯一阵心痛,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但历史是没有当初的,人生也没有。

    “因为仇恨……”帕特罗感谓着,苍老的脸庞布满悲凉,“她把自己的血……威廉强jian了她之后,她打掉了那个胎儿。那时候她的母亲带着她到了新泽西,她跟随继父,改变了姓名,她想忘记原来的放浪生活,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她努力地考上名牌大学,找到一份优越的工作,到头来,她却再次看到了他,因为她的变化,他已经认不出她了。”

    “她变得如此彻底,在机场接我的时候,我只能隐约地认出她。”

    “即使他发现她很像当初那个受害的女孩儿,又怎么能提起呢?他和简那么好,快要结婚了……”

    “如果……如果络依丝没有这个新名字,如果……”帕特罗擦擦眼睛,说不下去了。在这个悲剧中,他无法说情到底是谁做错了什么,他觉得很疲劳,三十年的探案生涯宛如过眼烟云,留下的只有心中一抹淡淡的哀伤和褪了色模糊不清的记忆。

    “一周后的听证会,你会来吗?”帕特罗把赛斯送到大门口。

    “我会的,尽管不能改变什么。”

    “噢……这是她给你的信……”侦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赛斯看到那上面络依丝娟秀的字体,曾经那么熟悉。他把它装好。

    整个下午,他都在街上游荡,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那封信……整个晚上,他都浑浑噩噩的,直到下起了大雨,他坐在发廊屋檐下的台阶上,展开了那封信。

    ……

    ※※※※※

    “亲爱的赛斯: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也许我现在讲出来太迟了,但是,我爱你,宝贝儿!

    我记得以前问过你人生是什么,你就笑着对我说:‘那就好像是胃壁,每个人不过是上面小小的一个细胞;没有谁能决定其他的什么,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从嘴里吃进来的东西;也许有美味的食物,但也会有苦味的药,所不同的是,人们接受的苦涩更多一些;他们只能面对这些,然后尽自己的能力消化,包含了新陈代谢,这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了。’那是你14岁时候说出的话,我比你大3岁,但却不能理解,那个时候,你就像一个成年人了。

    我清楚地记得你说的这番话,那阵子,我的中文和现在一样糟糕,你的英语水平稍好一些。我永远无法忘记你说话时候蹩脚的语法和奇怪的词汇,真的很可爱。你重复了很多遍我才慢慢理解了,多年来,我也一直像一颗小小的胃壁细胞品味着人生。但直至今日,我才发现我错了,你也错了。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一颗,深深地吸引了我,包括我现在犯下的所有罪行。如果你能爱上我,我不知道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从我们见面一个月之后,我发现我就爱上了你,暖暖地,从胃里升腾的感觉叫人痴醉。我感谢我们两所学校使我见到了你,真的,到现在我也好不后悔。

    记得上次,我问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还年幼的那段时光,我们最亲密的举动是什么?你说你不记得了,可是宝贝儿,你说谎话的样子早就出卖了你真实的感情。我明白,你当然也记得;我明白你为什么那样回答,为什么岔开话题。我记得,我喜欢,那次我偷偷亲你时你那面红耳赤的傻傻模样。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来往,但是,那一段时间,我见不到你了。我就只能对着自己说:忘了他,永远不再想他。我开始胡闹,开始淡忘,开始堕落。但是最终,老天安排,我必须再见到你!从机场认出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你变得更加迷人了,你有着健硕的身躯,温柔的笑容,那些还都不重要,在我的记忆力,你保存着很多男人无与伦比的关心、热心与责任。

    也许你没有看出来,在共度我25岁生日的那晚,我好想把你骗到床上。依稀昏暗的灯光,轻轻抚摸你的伤痕。只是你软软淡淡的笑让我不能那么做。我能看得出你早已不是个男孩儿,但你清纯地维系着我们当年地感情,我又怎么忍心毁掉?

    你对我谈起19岁时在中国交的那个女朋友,一个出台女郎,你同情她的遭遇和她生活在一起。但她最终惨死与胃癌,你说在她时日不多的时候,当她脱下上衣,你能清晰地看到胸部薄薄的那层皮肤下面凸起的一块块肿瘤,她那干枯的手臂和苍白颤抖的吻……她也是一个不同的细胞,影响着你。你从那次伤害之后变得冰冷了。你也因此不愿意给我你的爱,不敢轻易再许下诺言,我傻傻的幻想这些安慰自己。

    你没有对我说起她的模样,而我却时时猜测。我多么想成为她,即使死去也好。可我也没有勇气说出口,至于你,永远也不会说。你在多数女人面前都是这样:几分可爱,几许优雅,也带有一丝倔强,甚至还会有些凄迷。你很迷人,但你对她们又是那么被动。我从未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会追求你喜欢的女性。我能看出来,你至少还是喜欢我的。但是那一次我的过激表露之后,我能感到你在悄悄远离我。

    为了避免尴尬,为了不至于你以后不愿意再见到我。我对你说,我有了男朋友。不晓得是由于你不太相信而没能察觉还是故意不说,你从来没为我们几个出去玩儿时不带上他而怀疑什么。起初,我为了这个形象而不断说谎,甚至编造他的性格、爱好,以至每次我和那个虚幻之间的诸多争吵、拌嘴。那时候,你会安慰我,鼓励我,但从来不会叫我离开他,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的宝贝儿?

    但在那些谎言之前,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我从没有想到我会再见到那个令我悲伤欲绝的男人,而他居然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简?方达的男朋友,我无法饶恕他!我必须报复,却不能告诉可怜的简,威廉是个卑鄙的强jian犯!我只能等待时机。眼前的世界里,对你的爱和憧憬,渐渐被仇恨和报复取代。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那是我们各自回国之后的事儿了,我变得很放荡,成天和那些混混泡在一起。而威廉那个畜生,就是他们的老大。当然,起初我并不知道他会是那样的家伙。我那时喜欢学校里的一个男孩儿,他有些像你,有着足够多的知识和幽默的谈吐,但比你少了许多独特的气质。我把心底的这个秘密告诉威廉,他竟然找到了那个男孩儿,叫他表态。那男孩儿显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想和我交往,于是,威廉揍了他一顿。我认为他像你也是一个错误,他回到学校,把这些说了出去,我在人们的眼里成了一个暗恋男孩儿未遂就勾结流氓报复的人渣。我有一种被出卖了的感觉,苦恼之余,我再次找到威廉,向他吐露心声。我忘不了那夜,他强bao了我。

    我必须报复,我彻夜难免,因为自己,也因为和他交往的简,她根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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