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臂伸直,手掌撑着肇事者的胸口慢慢抬头,仅一秒,不知道是被他吓的,还是被镁光灯照的,我捂着生疼的眼睛连连抽气退步。
柏邵言拽回我的胳膊,诡异暧昧的笑声夹杂进一缕凉风吹进耳朵。
“终于又见面了。偷窥小妞。”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忒少了,作者认错,码下一章去鸟。。。唔。。将是激烈而矛盾的一章。。擦汗
☆、14
“放开,放开……”
无力地挣他的恶人爪,超强的第六感让我有种直觉,这人好似不再是火场里救过我的天使,而是彻头彻尾变幻成魔鬼,不对,是色鬼。
柏邵言回头和里面的人说句什么,便硬扯着我向暗处走,我挥舞手臂想大声求救,犹豫间就被带到白日望见他出现时的窗口,心鼓轰隆擂鸣,仿佛有一层脆弱的东西被咚地击碎。
“……”咬紧唇把憋了一路的质问费力吞咽,可我确实有立场底气十足对他问话,因为我也是洪紫的坚强后盾,是非黑白前,恩人和朋友,暂时选朋友,“为什么不承认你找过洪紫,她电话关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
柏邵言嬉皮笑脸的yin*贼表情仍在继续,我怎么都无法把这笑容和从鬼门关出来时第一个见到的满面蔚然欣喜相联系。
“怎么?迫不及待找到我公司来了?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吧,小二郎……”手臂被攥得发麻,不过血似的,我皱眉一直盯着他,把眼前的柏邵言和刻在脑海里的天使面容对比,甩甩头,更加觉得自己眼花,绝对是有哪里搞错了。
“哎,你这么看着我,莫非也对我有兴趣?小紫心眼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你呢?嗯?”柏邵言轻浮的笑靥绽得更开,我呆头呆脑眼睛发直,还在不离不弃玩找不同,步履踉跄着被他拉得更近。
他楞几秒,盛满调笑意味的双眼转了转,然后亦死死盯住我,微凉的食指挑起我的下颚。
“嗯……还不差,我可以勉强先收着。”
我气的眼冒金花,嘴唇颤抖,一用力把他推开,指他鼻子:“你……不要……”脸……咬牙没骂出来,复又自插双目指自己眼睛,“我白天就在这附近看见你把洪紫带走,你到底有什么好否认的……洪紫单纯善良,你,可你对她……”
“哦,原来又是你亲眼看见的。”他点着头,一步步逼近,唇边悬挂的弧度戏谑而邪肆,“你这双眼睛倒是不白长,嗯?还有什么?”
后背无声撞到大理石窗台,疼痛竟然让我的内心滋生出一股难得的孤勇。
“没想到你只敢做不敢当!亏我还在心里……感激你。”鼻子酸痛,眼框火辣的疼。
柏邵言不知怎么渐渐敛回笑容,不可思议似的问:“你在说什么?认真的?我没找过她。”沉默良久,似在回忆,眼神十分无辜,“上次找她是一个多月前,诶,我说,你怎么总哭?我还没做……你也太不禁逗了。”
他一边说一边好像对我有点手足无措,迈离一步。
想开口和柏邵言争辩,却不知道自己当下此举是究竟为何,就算恩人的美好形象不复存在,也不用向他流泪啊。
平素里,我发誓我的泪点绝没有这么低。
郑伯伯和柯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抹干几滴莫名奇妙流下的眼泪,拨开挡住视线的柏邵言,柯艺冲过来,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摇头安抚。
柯艺厉声警告柏邵言再敢碰她的朋友试试,柏邵言显然把那当成耳边风,一副不屑的神情激得柯艺把鞋跟快要跺烂了。
郑伯伯拉着红脸柯艺走出万国大厦,上车之后,目标已确定载着我们向母校方向驶去。
柯艺消了气缓过神才告诉我洪紫来过电话,她此刻正躲在学校附近的莘莘公园,我提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
莘莘公园是n大情侣的聚集地,几近午夜,仍旧热闹非凡,穿越一对对说笑相拥的身影,我和柯艺在人工湖的廊桥上发现洪紫,她的头埋进手臂,双肩抖动。
“紫……”柯艺轻轻叫。
洪紫抬头看见是我俩,身体绵软地倒过来,我和柯艺连忙接住把她拥进怀里。
“我不该喜欢他的……”洪紫断续的哭泣一声声摧残着我的泪腺,“我知道他是花心大少,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为什么我还步步退让,一错再错?”
“不是你的错,洪紫,是柏邵言混蛋!”柯艺口里骂着,眼眶红润,声音飘高走调,“他连今天找过你都不肯承认,他还是男人吗,别为这个人渣伤心,不值得。”
洪紫用手指擦擦眼睑下的泪,抬脸看看我俩。“你们已经知道是柏邵言了?”
我木然点头,拉起洪紫的手。“对不起,洪紫,是我告诉柯艺的,刚才我们为了找到你所以才想到去星象找他……”心里的歉疚堆积成一座小山,把我的声音压更低,“对不起,要不是我让你陪我去面试,也许你不会再遇见他。”
洪紫嘴唇微张,不解地瞪眼看着我,鼻音颇为浓重地解释:“小二郎,你好像误会了,今天我们在星象遇见的不是柏邵言……”
我悚仄万分,心跳顿时漏一拍,没等反应过来,洪紫脸上晶莹的眼泪啪地落又下一颗,滚热地砸在我的手背。
“是他孪生哥哥——柏邵心,他劝我离开邵言,其实,他不知道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
静悄悄回到家,已是凌晨,书房的灯火还亮着,我怯懦懦进去打个招呼便去洗澡睡觉,原来我妈一直在书桌面前等我回来,房间的台灯暗了之后,门外踏过一串轻柔的脚步声,泪顺眼角潺潺流下,我知道,她很爱我,爱到想用一辈子去保护,才会把我圈进羽翼裹得牢牢,尽管现在表面上放开任我去飞,实际却无声张开双臂一直担忧地跟在后面……
几个小时过去,依然无眠,脑海中仿佛放着一部用一幅幅短暂的片段拼贴成的电影,从第一面的混乱不堪到现在的越来越明朗,一股奇异的兴奋在体内不停流窜,让我无法入睡。
救我的人不是柏邵言,不是洪紫挨千刀的男朋友,更不是柯艺口里的渣男,完全有可能是柏邵言的双胞胎哥哥柏邵心,另外,敢肯定的是,最近几次见面的也应该都是他。
意外地发现,鬼影每个细微的眼神和飘近身边时所散发的淡淡气味,我竟然通通记得清楚。
只是房子……没再她俩面前提过柏邵心送房子给方歆的事,总觉得这其中的关联比我看到的复杂得多。
天快亮,我迷糊着睡了两三个小时,那也是我第一次梦见柏邵心,醒来之后,梦的内容被忘得一干二净,可浑身上下却好似充满无穷的力量,连闹钟声都变得美好动听。
我纳闷,昨个儿瞎折腾了一天,身心疲累之极,而且睡眠严重缺乏,今天似乎和前几日一样无精打采才合理,为甚精神如此焕发?
房展会接近尾声,前来咨询的顾客反而比前几天多了几倍,我从江遇凉那里偷来的师勉强可以应用于实践中,基本的问题都能应付,不必只当“赔笑小姐”。
接近十点半人最多的时候,我被迫接了第一个客户,说是被迫,因为是被a姐钦点,所以不得不服从,自知口条人品俱欠佳,我一向不敢和上级抢“货源”,这次……a姐带领我走过去,途中千叮万嘱和客户沟通时的注意事项,我郑重地抿唇连连点头,想必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可是小人有何德何能胜任此务啊,直到所谓客户在“世纪枫华”建筑模型面前转过身来,我押住惊呼,心脏开始持久而有力度地大蹦特蹦。
**********
我机械地介绍“世纪枫华”的整体建筑风格,设施建设,物业管理之类各种书面既定的款项。
柏邵心,对,是他,和昨晚柏邵言的说话语气和风格判若两人,兄弟俩长相虽有九分半相似,性格行为却天差地别,真是怪哉。
柏邵心听的认真仔细,时不时还会插空问我几句,我尽力表现出该有的专业水准照实详尽解答。
“嗯,你现在印名片了吗?”他终于停下脚,问句题外话。
“还没……”
柏邵心将一只手掌伸到面前,我垂头找,什么都没有,不明所以扬脸看他。
曾看过一个报道,男女之间如若可对视三秒以上,那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非凡,呃,至少过了三秒,是柏邵心先有些慌乱地移开眼神。
空气诡异的静默着,他倏忽莞尔,抖了抖摊平的手:“既然我决定由你来负责我的购置计划,那么……你的手机号码不介意留给我吧。”
我“哦”一声,明白过来,心里疑窦重重,却乖乖把手机掏出来放进他的掌心。
“不介意。可是……您送给方小姐的那套已经交给a姐接手,现在……嗯,这样好像不大合规矩。”
柏邵心把号码输进去打到他自己的手机里,震动响起,他满意地笑,对我的提问表现得毫无压力。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我给自己买,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连忙应付着扯起嘴角,猜得到脸上此刻的表情一定囧得要命,接回手机,小心翼翼存好。
柏邵心手里打着字,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再说……方歆的房子并不是我送的,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那天我只是代替他来帮方歆选房。” 霍地抬头看我一眼,尔后又迅速低下去,“所以,这两件事应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我理清思路,所有乱缠的头绪被一条条解开,豁然开朗。心情如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开阔,澄净,无杂无尘。
抿着一丝难忍的笑,我例行询问他的购房标准和意向,既然是为自己买,那问清楚房子里一共住几口人,有没有小孩老人,是否有特殊要求,嗯,暗自说服自己,这些应该都在所必需的客户资料范围内,不算故意借机会打探他的个人状况。
“那柏先生是自己住还是……”刚刚问出口,我心虚的毛病就犯了。
柏邵心翻着我给他的宣传简介和户型平面图,听见问话便掀起眼帘,儒雅的微笑照得人头晕眼花。
“我自己一个人。”
回答简短,之后又是静静的对视和沉默,他的眼底无波无澜,深层却似乎蕴藏着一种奇妙而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心脏狂跳,像迫不及待要冲出来,死定了,怎样深呼吸都难以控制乱嚣的节奏,这回换做是我调头先躲避。
“麻烦你推荐几套合适的给我。”
掺满笑意的男声荡漾耳畔,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的狼狈仓惶更反衬出他的冷静非凡。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大喊一声,求收藏,求留言!!
☆、15
柏邵心挑了几套中意的户型,提出看样房的要求,我稍作离开知会a姐,得到爽快利落的批准,打算联系公司专门接送客户去“世纪枫华”的通勤车,没想到柏邵心出言阻止,礼貌地问我是否愿意接受他来做司机,我左思右想,似乎没什么不可以。
当到达“世纪枫华”楼盘附近,柏邵心的车驶进一幢大厦里阴森森的地下停车场,我左顾右盼,吃惊望着他。
“这是要去哪里?”
“中午了,穆小姐,可以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吗?”
他谈笑自如,等我反应过来,车子已经熄火。
没办法,确实赶上吃饭的时间点,是正常人都会先填饱肚子再去做其他事,我替柏邵心的行为找理由——他一定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可真到了餐厅,才发现那些果然都是自我安慰,他像是蓄谋已久的猎人,布好套子,恰到好处掌握着时间和事件的进程,引我这只呆狼傻乎乎入圈套。
餐厅外排起小长龙,身着制服的侍应生唯独将我俩领进一处光线充足的靠窗位置,若不是提前预定好的,就是柏邵心太有面子,可他看起来并不似柏邵言那样张扬跋扈,反而低调谦和得紧。
点好餐,柏邵心贴心地先叫了两杯淡水。“讲了那么多话,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两眼偷偷瞄着他的表情,我捧起水杯大口灌,祈祷厨房烹饪的速度能快点,那接下来我就只管吃,不用再和他有过多的题外交流。
喝到一杯水快见底,见他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盯着我无措的表现似笑非笑,更加困窘,便指他的杯理直气壮,劝酒似的:“你也说过不少,你也喝。”
他蓦地笑的更开心,当然也更好看,应该有个成语形容来的——赏心悦目,和柏邵言那般轻浮得让人生恶的笑容大相径庭。
柏邵心端起杯,只轻轻抿了口,咽下去,然后靠进沙发背里继续无言地和我面对面。
这才是他所说的润润嗓子啊?!我方才是在干甚?实在太失礼了……
终于挨到套餐上桌,按照原计划不声不响埋头扒饭,一不小心,勺子被不遗余力加紧动作的手臂碰掉,弯腰去捡,却看见另只手率先够到勺子,意识到时,皮肤相接的触感仿佛变化成一支高压电流直冲冲袭击大脑,万般无奈下我的手指直楞着,等待这番眩晕过去。
柏邵心却像还嫌我不够丢脸,握着我的一只手把捡起的勺子塞进去。
“谢谢。”我一动不动,听到自己的声音松懒懒的,嗲得可以。
“不用谢。”柏邵心似乎见我没起身,也一直弯着腰,陪我躲在桌子下,表情哭笑不得地拨了拨脸边的桌布一角,“穆……瞳小姐,我们要一直这么对话吗?”
“呃……不用。”说完我立刻从餐桌下起身,僵硬地提下嘴角,其实我宁愿永远藏在里面。
柏邵心向侍应吩咐拿支新的勺子放在桌边,我低声敬上:“谢谢。”
“穆……”他若有所思,眉间微蹙迟疑着。
“直接叫我穆瞳就行。”
柏邵心笑而不语,点头。“穆瞳。”
“嗯?”我停下塞食物的狼吞虎咽,鼓起勇气看他。
眼神交流真可怕,不知不觉中让人沦陷,我断定柏邵心八成也是个胆小鬼,所以他在叫一声我的名字之后,眼神匆匆飘荡着扫过,低头舀口汤,说:“是不是和我吃饭让你十分为难?”
我握紧手里的筷子不让它们掉到桌上。
“……”
尽管“是”,也不能把“是”字说出来,我打心底里不讨厌他,反而总是偷偷有某种埋藏至深的期待,不过到真的面对他时,除了像被录好工作需要内容的大只玩具一样机械地重复,我竟然大脑卡带,什么都说不出。
“没关系,既然这样,我下次注意,不会再自作主张打扰你,放心。”
柏邵心的绅士风度十足,却让我淑女不起来。
“不是,你别误会……”
他得逞一般笑着打断我的否定。“就是没觉得为难?”
我脑袋里复再呈现一片空白,抿唇看着他无言以对。
柏邵心的眼神骤变得黯淡。“还是……”
我一着急挺直后脊梁,连连摇头,思考几秒后又点头。
那眼神无辜不解的,让我身体的哪里变得酸痛。
“你救过我的命,吃一顿饭会有什么好为难?”口一松,我终于亲手打破了冻僵的格局。
“原来你还记得我。”柏邵心悠然喝勺汤,自顾自地喃喃,“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没有……唔,因为,因为。”要是真忘掉倒更好,不用平添那么多烦恼,“因为我把你误会成你弟弟,所以……”
“嗯?”
我放下筷子,手揪着深蓝色制服裙子,“你弟弟的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呃,其实是前任女朋友,你好朋友的女朋友是我朋友的前任朋友,然后你朋友明明有了女朋友还和我朋友相亲,我又总是看见你带着你朋友的女朋友出现……”
“等等。”柏邵心失去耐心了,比划一个手势,简而言之,“总之,你先是在ktv里把我误会成邵言,然后又在美容院和房展会上把我误会成关则卿,是这样吧?”
我转眼睛反复想了想。“ktv?”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欢乐虫的走廊里,你当时应该把我当成邵言了。”
胆颤心惊地抽口气,努力回忆,那晚我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是迷糊的,终于记起来大堂里令人惊诧的一幕,怪不得当时柏邵言能那么快从走廊转移到大堂,搞半天是两兄弟在移形幻影。
“那天爷爷大寿,邵言没按时到场,我是去ktv押人回家。”
我狠狠点头,线头一根根彻底都拆开。
“那昨天在星象……”柏邵心问到一半,语气有点犹犹豫豫。
“昨天在星象,我又把你误会成……”唉,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程度和逻辑推理能力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年龄的,不好意思地埋头。
“我是想问,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男朋友?”柏邵心语间吞吐,然后居然像个老爷爷似的长长地叹气。
我挠着头发,不明就里,小声嘟囔:“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想到一个人,没在意周围人的反应,短促地叫了声,“啊!文钧冶?他是我的老同学,不是……你说的男朋友。”
话说出来的时候,柏邵心的眼睛一亮,目光炯炯直视过来,仿佛在确认我的答案。
“呃,怎么了?”我尽量理智有条不紊地解释,“他是星象的签约艺人,昨天介绍我去拍一个广告,但是我……”脑门一热,语无伦次,胡诌八扯,“晕……镜头,但是朋友给介绍的工作,不好推辞,所以半路落跑被他当场活捉。”
我没眼花吧,柏邵心听后唇形弯出欣然的弧度很久很久,我愣着确认自己看到的很久很久,最后,他抿唇伸出手示意我继续用餐。
都摊开说清楚,关系不再那么别扭尴尬,吃完饭,我争抢着买单,柏邵心不容我置喙,一个微笑把女侍应迷得神魂颠倒,神情飘然地接过去他的卡。
以为终于可以领我的第一个客户去看房,却因为柏邵心接到一个临时急电作罢。
在那之后的三天里柏邵心每天都会打通电话询问样房安排的状况,我诚实地告诉他,只要他的时间方便,我就会腾出空来配合,不过,他好像对我如此诚恳的答复并不满意。
第四天傍晚下班之前在换衣间脱*衣服,江遇凉和我打趣:“你捧着手机看一天了,在等谁的重要的电话?”
“嗯……这个嘛。”重不重要?应该算重要吧,恩人和第一个大客户这两个理由足够说明我一天心神不宁等着的这个电话非常重要。
江遇凉许是见我红着脸张口结舌,非但没更有兴趣,反而挥挥手,说句,有好消息别忘了告诉她,便离我而去。
前几天柏邵心的电话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左右打来,我猜他可能和我一样出于休息时间实在无聊,才没事找个人随便说说话。可今天手机一直没动静,一种叫失落的情绪爬上心间。
出了公司大门,几乎是同时,柏邵心和文钧冶的车呼啸着从路两旁停在我身边。
我看看柏邵心,他的眼神一向平静如深海,这会儿却掀起道道波澜,只不过很快在微笑中隐匿。
文钧冶则摘下墨镜皱着眉,脚步顿了又顿走过来,惊愕地直接将柏邵心上下打量个遍。
看得出文钧冶的讶异,我向他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柏邵心先生。”
感受文钧冶霍然扔来凌厉的眼神,我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向柏邵心。“这是我同学,文钧冶。”
两人略有些尴尬地握手打招呼,看来文钧冶并不知道柏邵言的哥哥,也就是文化厅长的大公子和他老板是孪生兄弟。
短暂的寒暄结束,我正想对策如何面对这一境况,文钧冶率先拉起我的手,眸光流转,情真意切,我差点误以为自己就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不忙了吧,一起去吃饭。”
“这个……”瞄一眼身旁直挺挺站着的柏邵心,他一脸冰霜雪雨轮番变换,挣开手,压抑内心的歉疚对文钧冶扯谎,“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不好意思,我和柏先生之前已经约好一会儿要谈下合约的问题。”
文钧冶的面部有一瞬冷硬,接着慢慢柔和下来,温文尔雅,亲昵地揽住我的肩膀。“工作这么勤快,嘉奖一下。”
秋天凉爽的天气里,落在发际滚烫的吻却格外冷冽,我打个巨大的寒战,下意识地要弹出他的掌控,肩头竟被他箍得更紧。
“没关系,这样吧,我陪你和柏先生一起谈,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吃饭,好吗?”转而看向木然不动的柏邵心,“柏先生不会介意的。”
柏邵心的眼神依旧淡淡地掠过,没拆穿也没随声附和。少顷,得体的笑容中回答,当然不会,却转身先迈开长步急速走掉。
上了文钧冶的车,他带路,来到上次一起吃火锅的咖啡厅,我坐立不安,有股冲动,把自己的感觉和心迹都和他讲明白的冲动,以我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当着谁的面拒绝对方,毕竟直肠子的人在这个社会不好混,所以会想办法从侧面暗示。
就像当年毕业升学,班里好多孩子都去了同所中学,只有文钧冶彻底离开我们的视野,他的父母送他念的是所初高中一体式的私立学校,学费贵得就像烧钱。文钧冶的人缘不错,同学们专门为他举办一场欢送仪式,据传言,班里几乎全部同学都到场,独一个缺了我。
那天,我妈还问我为什么不去参加聚会,我说例假来了不舒服,其实什么理由都好,只要是同一个结果。
而就在刚刚的路上,我几欲为他在柏邵心面前的过火行为破口而出折人面子的话,这实在不像我,难道是因为担忧柏邵心对我俩产生深一步的误会,才驱使我有这种冲动?
心不在焉脚刚一沾地,和正开车门出来的柏邵心撞个正着,眼神交汇,面面相觑,那种寂静,仿佛空气中浮着种难言的冰冷。
落座开始,我和柏邵心一直相对却无语,看到他苦大仇深比我还难受似的缴紧眉峰,滔滔不绝的表面功夫我都懒得做了,一心想跟他解释清楚。
文钧冶说是为了不干扰我们谈合同坐在邻座,他不知道,我手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合同。
这样的僵持一直到柏邵心似是拯救似是摧毁的电话震动再次响起。
“好,我马上过去。”柏邵心挂断电话,穿好风衣起身。
我看他嘴唇紧张地抿直,跟随站起来问:“有事情?”
他伸手臂穿袖子的动作顿了顿,深深凝望,不再像每次那样躲闪。“你朋友的父亲突发脑溢血,马上进手术室,你去看看她吗?”
“我朋友?谁?”
“柯艺。”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个bug。。
霸王我的孩纸呀。。作者一脸血看着你们。。
二龙争珠的戏份。。狗不狗血。。
补全。。
☆、16
文钧冶在赶去陆军总院的半路上接到个电话,他努着唇支吾一阵,好像被电话里的人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发怒之际,小心翼翼偏头试探着看我,勉强带出个笑,然后脸上即刻重新布满阴霾。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果断掐断电话。
我对八卦事实上并不敢兴趣,但文钧冶不比别人,问一下总是要的。“出什么问题了?”
文钧冶对我笑的牵强附会。
呃,看来明星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别人过于关心他的事,那样是不是显得我和娱乐记者一样有打探八卦新闻的嫌疑?意识到这点,乖乖闭嘴。
一路文钧冶再没说话,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我敏感的接收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像很难开口。
快到医院,文钧冶深呼吸拨了个电话,应该是给那位经纪人大姐的,不过,谈话的气氛相当不和谐。
“我的号码怎么会落到记者手上?”
“总之,你想办法帮我搞定这件事。”
“你别再逼我,我正在考虑……”
文钧冶突然转过头瞥来戒备的目光,四目刚一相接,脸色霎变得惊惶,甚至有些泛白,我识趣把头转向车窗,怕他介意我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拿出大学自习课常用的小泼3塞上耳机。
唉,柯艺的爸爸爆血管,刚才电话里她讲不出任何,只有呜咽声,我还哪还有心情听音乐。
到了陆军总院后面的停车处,文钧冶把我放下来,称有档电视台节目发了一期临时通告,需要他马上飞过去。
心底庆幸之感油然而生,和他简单地道个别,匆匆跟随柏邵心的脚步向医院大楼里走。
天蒙蒙黑,夜风渐凉,我抱紧两只手臂缩了缩身体,直感一件暖融融的风衣落上肩膀,看着柏邵心疾走的背影怔忪片刻,手忙脚乱脱下来。
“这个……”
他回头,脸微微低垂,按住我的肩膀,声音很轻。“穿着吧。”
笑容一闪而过,匆忙先走一步。
我知道柏邵心的工作是医生,但没料到他原来在陆军总院任职,柯艺的舅舅和关则卿父辈谙熟,所以才会介绍柯艺和关则卿相亲,同个军区大院,关系转来转去,最后在柯爸爸病危一刻找到身为陆军总院麻醉科医生的柏邵心头上,实属情理之中。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小,小得仿佛一转身就能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外公的老战友是原s军区司令部的总参谋长,现已退居多年,大儿子十年前左右晋升为政治部主任,整个家族在市里有一定的势力范畴,往年每次跟我妈回中原探亲,家人讲起这些,总是乌呼哀哉,嗟叹不已,外公是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意外牺牲的,如果当年留条命回来,现在必是和他战友一样身居高位。
上次住院,我妈走动的关系就是来自于这位老战友的家人,我这小丁点后辈的后辈,才能在人满为患的陆军总院里享受单人独房的待遇。
再回到医院,心里七上八下,按照柯艺的指示,来到她爸爸准备进行开颅手术的手术室门外。
柯艺双眼发直坐在长凳上,准备室外人声嘈杂,应该是她家来往的亲戚朋友,我走过去时,正赶上洪紫从不远处端一纸杯水过来,想叫声柯艺,洪紫比划个噤声的手势。
柯艺抬头接过水,抿唇喝口,眼神无光黯淡,攥着纸杯没再出声。
“会没事的。”
我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劝慰,终于体会到自己出事那会儿亲人在外惶恐担忧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柯艺卸下昔日的张牙舞爪,竟有股子和她气质极不搭配端庄,过了几分钟,她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怀里终于大声哭泣出来,原来她和祈霖一直保持密切来往,我和洪紫一同摊手耸肩,缘分很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在某一生死交汇处,也可以同气连枝。
柯艺的爸爸被推进手术室的同时,后面跟着几位行色匆匆的大夫,那最后走进去的白褂背影一瞬间将我保存完好的记忆深处唤醒,无意识地追上去几步,喉中涩涩,无法言语。
他似乎听到脚下高跟鞋发出的脆音,停下侧身,只露出一双消毒口罩外的眼,清冽澄明。
手中蹂躏柏邵心的外套一角,心想,完蛋了,如斯沉沦,我的世界恐将为这人天翻地覆。
**********
柯艺有人陪,情绪平复不少,看得出柯家人对柯爸生命垂危假惶恐的态度,之前在走廊外围成一团讨论的各路人马随着午夜到来都不见人影,冷冷清清只有柯艺的妈妈和舅舅呆坐在长凳上。
我和洪紫靠在手术室那层最外面拐角处的窗口。
她半开玩笑问我身上的衣服到底是谁的,是不是和明星玩暧昧。这明星指的应该是文钧冶。
有时真心羡慕会说谎的人,可我偏偏从小屈从于我妈的威严,这项本领始终掌握不到。
“柏邵心的。” 我把他的衣服从肩膀上摘下来,一阵凉风从窗缝里钻进,打个颤,犹豫着又穿回去,很暖和,仿佛他的味道和温度早已容进身体。
没敢看洪紫听后作何反应,只听见她低声沉吟着重复。“邵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