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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几人,只碰上一个仆役,自然不敢询问她的去向,她也无意说明,只快步赶到华风所说的地方,果然见到鹅黄、碧蓝的两个身影都站在竹林外,一见她来便忙着要说话。

    “王爷,正君和高公子……”

    “嗯,我知道了,”华羽衡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带着王君四处走走。”

    竹林偏右的腹心处,一站一跪的人影正是高临宜和容温云,打理得十分清爽的碑前洒了一圈水酒,正中安置了一叠糕点。

    侧身站在一边的高临宜最先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对他遥遥点头,便提着摆了祭品的篮子走过来,向她福了福身离开。

    “羽衡……其实她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我娘还长……”

    容温云没有起身,只是略朝侧面看了一眼,寻到她关心的目光,低声叙说:“虽然娘是在我十三岁时被下狱的,不过我们一年里见到她的时候也不多。听说娘是当年的科举头名,爹爹不通文史,只会些织绣功夫和洗洗煮煮的手艺,除了头几年外,一直都是不得她喜欢的……”

    华羽衡眼里一柔,上前将他轻轻挽了起来,靠在自己身边站着,却没有接话。她知道容温云此刻只是想要让她知道,想要对她说出过往的种种。因此虽然在婚前都已知道这些事,却只是温柔地沉默着。

    “梅大姑虽然一直叫我东家,却从来没有拿过我一天工钱……店里生意差的时候,做好的糕点卖不掉……她总说我做得好,连着几天吃也不会腻……”容温云似乎是沉浸在回忆里,视线平平地看出去,落在不知方向的地方。

    “可是我自己都吃腻了,真的……你不知道……”

    华羽衡揽住他的肩,用力按住,只想将这个男人受过的苦全都印进自己心里,是的,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没有陪他一起经历,她有再多想象,又怎么能感受到他那时的万一。

    “店里的事情,要是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做下去”容温云低头,抵在她肩上,声音渐渐弱下去:“她才不过五十,明明可以好的……都是我不好……”

    “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华羽衡紧紧抱着他,将他的脸压向自己:“梅大姑也知道的……乖,不要这样想……”

    “她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没能帮她打听到家人的消息,没能给她请好大夫,她知道,又有什么用?”

    容温云的声音闷在她肩头,传到耳边,却多了一分沉甸甸的气息。华羽衡一动不动地拥着他,只是单调地重复着“不是的”。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安抚起了作用,容温云慢慢地伸手环住她的腰:“她走的时候,都还在替我担心……羽衡……你能不能……陪我一起上香?”

    华羽衡点头,握着他微颤的手燃了三柱香,提起衣摆跪了下来,俯身三拜,才扶着他重新站起来。

    容温云与她十指相扣,目光流连地扫过,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梅大姑,你若是能看到这个人有多好……她待我那样好……我有听你的话……

    “羽衡……我想回家。”

    想跟她一起,回到那间充满着美好记忆的屋子里,想要她像这一个月来的每一天那样,温暖他身边的那一片地方。

    温热的唇覆上微微湿润的眼角,华羽衡明了地与他对视,拥住他不住地答应:“好,我们这就回去。”

    这一夜,两人的角色似乎颠倒了过来,从来不擅言语的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过往的事,而往日总是不停关照这样那样的人却静静倾听着,即使偶尔分不清他话中所指的人、事,也不愿打断,直到低声的絮语变成模糊的呢喃,最终化成一点晶莹的湿润光泽,落在那人微微翘起的唇角。

    ……

    嘛……竟然……都不相信俺素亲麻……哼哼……画圈圈ing……

    既然这样……

    啊……那什么……算算帐……甜蜜蜜了5万多字了……

    咱们……嗯哼……做好准备啊……

    第 24 章 小别

    第二十四章 小别

    当这个男人低着声音诉说“想回家”时,她其实是欢喜的,这个人,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勇敢,她原以为让他踏出这一步会是一个漫漫的过程,然而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他就给了她接二连三的惊喜。

    只是到了现在,心里却慢慢地疼起来,她当然知道容家对他并不好,然而从他口中听到,却像是将以前停留在文字里的东西一点点刻到了心上,钝刀撕扯血肉的痛。

    紧了紧手臂,将气息平稳的男人安置在枕间,华羽衡才翻身下了床,纱帐外已经站了一个蓝衣的小厮。

    “王君还在睡,小心些别闹醒他。”华羽衡略想了一下,才轻声笑道:“你是听风吧?”

    “回郡王,奴才是听风。”

    华羽衡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不是很习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满口“奴才奴才”的,却也没有叫他改口,只是略点点头:“过会儿记得提醒王君喝药,他若是问起,便说我去冷小姐那里了。”

    冷子雅月前替母亲回乡祭祖,昨日才方回京,华宇斐得到消息,便邀了三人相聚,见面的地方自然还是醉客乡。

    往日对科考总是推三阻四的冷子雅一反常态地主动提起了此事,华宇斐惊讶之余自然是欣喜万分,再三再四地保证一定把三甲的位置给她留着,末了才想起来问她忽然改了主意的原因。

    “说到这个,你们应该比我更有感受才是,冷家偌大的门面,难道真叫娘一个人撑着么,这次回去,支系的那几家都开始指桑骂槐地抱怨了。”冷子雅苦笑了一下:“所以说起来,这三甲的位置,不管我是不是能担得起,你还真得给我留着。”

    华宇斐毫不在意地安慰:“别这样说,你的文名也是人所共知的,漫说是三甲,便是头名状元,也是当得。”

    华羽衡沉默了片刻,只是将杯盏中的果酒饮尽了:“皇姐,我也要求你一件事。”

    这边三人是久别重逢,华宇斐戏说她们是“小别胜新婚”,而当真新婚的两人倒是果真开始了“小别”。华羽衡径直从醉客乡去了京郊,只遣了华清回府通传消息。

    华清传了消息,便要转头赶上华羽衡和华风等人的进程,因此容温云陪着慕容耀说了一会儿话回来,便只得到听风和听雨七七八八的转述。

    “王君?”

    听到听风脆生生的声音,容温云下意识地松开了按在腹上的手,对他笑了笑:“好,我知道了,麻烦你去向父君禀告一声。”

    听风答应了一句,很快就出了院子,听雨却细心地看出了不对:“王君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容温云面色有些苍白,脸上却并没有什么难受的神色,听了他的话不由想了一下,却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大概是有点受凉。”

    “还是请个太医来瞧瞧吧,若是郡王知道了,肯定要怪责奴才没有好好伺候的。”听雨劝道,他平日里话虽然多,处事也不如听风稳重可靠,此时好言劝着,却是很有点叫人不忍拒绝。

    “她不是那种会迁怒别人的主子,你放心”

    容温云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了愣,面上有点泛红,却依旧只是摇头,见听雨一脸难色才想了想,妥协道:“那去外面的医馆看看好了,不用麻烦太医。”

    他说着才记起华羽衡上次配好的药已经用完了,想着若是忘了服药她必定要叨念,嘴角不由扬起笑意,从梳妆的柜盒中拿出折好的药方,小心地收在袋中,才对听风道:“正好去配些药回来。”

    已是近晚,医馆的人不多,又因为有现成的药方,速度便快了许多,容温云才刚坐下一会儿,大夫已经耗了脉,说是并无大碍,嘱咐他春寒料峭,要多注意保暖也就罢了。

    容温云似乎有些出神,直到跟在身边的听雨轻轻推了他一下,才对大夫道了谢,心里不由有些空落落的。下午他去陪慕容耀统算这个正月里府里的各项支出,慕容耀是习武之人,屋子里只支了一个小暖炉,他坐了一下午就有些不得劲,腹中也十分酸胀,慕容耀还打趣他“该不会是有了孩子吧”。

    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他却不知怎么地有些不着调的期待,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一个像二殿下的女儿那般可爱的小娃娃,她定是会十分欢喜的吧。

    “二福,你是不是抓错了?”

    见学徒把药抓好了,那大夫便自己拿了纸来包。不一会儿却把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他原本是见面前的男子一身平实的衣物,也并未注意方子,但看学徒抓来的药,竟都是上好的养身之品,大约也是富贵人家的家眷,不禁多留意了一下配药。

    应声而来的学徒连忙分辨,还将容温云带来的方子递给了师傅。

    “有什么不对吗?”容温云见状也站起身上前,华羽衡开的药他服了一个多月,自己也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这……”大夫犹豫了一下,照理说这个方子也没有错处,何况方子既然不是他开的,他也不便置喙。

    “大夫,是这方子有何不妥吗?”容温云见她犹豫,也大概能猜到行有行规,她恐怕不肯据实相告:“这是一位游方郎中开的,我原本也不大相信,大夫有话直说便是。”

    “这位相公既这样说,我便多舌一回。”大夫看了容温云一会儿才接到:“这药方里大多是极好的养身之物,可见服药之人身亏体虚,即使好好调理也很难怀胎,可这方子最末又添了防止受孕的几味药,这几味药虽说对身体无害,但价格不菲,是以我觉得奇怪。”

    “你说很、很难……”即使停顿良久,容温云却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只是讷讷复述着她的话。

    大夫一见这种状况,心里也明白了这药十有八九是这个男子自己要服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还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再有孩子了。虽然奇怪他看起来已近三十却还未生育,此刻也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包好药送到他手上:“你也别太着急,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要怎、怎么样才可以?”容温云蓦然抬头,捏紧了手中的药包。

    “这,我也没有把握,其实给你开方的这个人药理精通,配药很是精准,可能会有办法,你还是去找找她……”

    对,对了,找羽衡,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会的。

    浑浑噩噩从大夫手中接过方子握在手中,便快步地往王府走着,身后的听雨接了药忙追出去,跑了几步才追上低头疾走的人。

    “王,呃,正君……”听雨赶了上来,他虽然大大咧咧惯了,此时却知道容温云状况不佳,忙伸手扶了他一边手臂:“正君,您别担心,郡王一定会有办法的。”

    容温云偏头看了他一眼,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止不住地乱下去,听雨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个药方,本来就是华羽衡给他开的。羽衡既然给他开了防止受孕的药,便是、便是……不希望他有她的孩子吧?

    那他,又该怎么问……

    直到听到了门房的问候声,容温云才清醒了一些,低着头匆匆走过,他们出去得急,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回到“知还院”里,听风还没回来。

    “听雨,不要,”容温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不要和她、唔,不要和郡王说……”

    “可是王君你……”听雨手上被他紧紧抓住,几乎勒得发疼,也有些害怕,他知道不能孕育孩子对为人夫君者来说很是严重:“郡王对您那样好,说不定……说不定不会有事的……”

    容温云猛然攥紧了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光执意地不肯错开:“不、不要,你不要告诉她……”

    听雨迟疑了片刻,终于不忍心地点了点头:“好,我保证不告诉郡王,王君您别担心。我保证……”

    容温云木讷地松开了手,别开脸坐回床上:“你去熬药吧。”

    ……

    恩……明天继续……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所以……小虐就好了……暂时……

    呵呵……

    第 25 章 如常

    第二十五章 如常

    他知道听雨以为他刻意将这件事瞒着华羽衡,也知道这个纯净的孩子不认同他这般作为,也许,还会以为他是贪恋这王君的名分而不肯让妻主知道难以受孕的实情的。

    然而,他却不想解释……

    是贪恋正君的名位而不肯对妻主说出实情,还是贪恋她给的温柔宠爱而不敢问清楚她这样做的原因,其实,也是没有多少区别的吧。

    同样的懦弱,同样的卑劣。

    不管主仆二人私下里怎么想,面上却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连按那张方子抓回来的药,都还是每日里照样熬好了,由容温云按时服下。

    因此华羽衡回来的时候,正遇见听雨从里间出来,见了她竟是躲躲闪闪地忘了行礼,不由有些奇怪。

    然而她原本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些礼节小事,挑了帘子见到容温云散着发在伏在桌边看着什么,便将此事抛开了,上前一步细看几日未见的人。

    “看什么呢?”

    “醉客乡的单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容温云下意识地答了,才猛然回过头来,人也起身僵立在原地:“你、你回来了……”

    “只是去京郊有点事情罢了,”华羽衡有些好笑地上前揽住他:“不是叫华清对你说了三五日就回来么,怎么倒像是被我吓到了?”

    “没,怎么没听见你进来?”

    “说到这个,我正奇怪呢,怎么听雨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华羽衡不由皱紧了眉,将他的手塞进自己袖中:“怎么这么凉?身子不舒服?”

    容温云缩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父君昨日问过你何时回来,你既然回来了,就快去跟他请安吧。”

    “真的没事?”华羽衡不放心地抱了他一下,才放开:“药喝了吗?对了,我给你带了这个……”

    她一边从袋中掏出一只纸包,放进男人微凉的掌心:“以后记得让听风听雨调在汤药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想起男人对着苦口之药只在睡梦里才显露的嫌恶,这才笑着亲了亲他浅色的唇:“那我先去父君那里,过会儿回来陪你吃饭。”

    容温云笑着送她出去,才将手中的纸包打开,清甜的香味扑面而来,竟然是结块的蜂蜜。澄黄的颜色在透进窗来的日光下显得十分耀眼,近乎诱惑。

    喝药还要加上蜂蜜,倒显得他像个孩子似的,虽然失笑地摇头,手上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细细地将纸包裹了起来,才继续着翻着手里的单子。

    早晚各一次的药很快被送上来,听雨放下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听到门外听风向华羽衡问安的声音,还是没有说什么,着手将晚膳摆到桌上。

    门外的听风也跟了进来伺候,华羽衡并未像以往一样让他们退了,反而招了招手让他们进前来:“这次出去凑巧得了两个小物件,就给了你们,当是我和王君提前帮你们置办点嫁妆了。”

    到底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即使是沉稳如听风,看到她手中的那支金钿,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白皙的面上染了一点红,更不必说孩子心性的听雨,脑中虽然还记着容温云私下瞒着的事,心思也大半都被引住了。

    “奴才谢郡王赏赐。”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也不用谢我,”华羽衡摆了摆手,拉着容温云在一旁坐下:“谢谢你们王君吧,是他总舍不得你们。”

    “这……王爷……”

    见两人满面笑容地退出去,华羽衡捡了一块糖糕送到容温云口边,挡住了他的话:“你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多,难得他们两个原本就欠了你一份搭救的情意,只要咱们不亏了他们,以后你也好多两个合用的人。”

    容温云不是初涉世道的少年,也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无知男子,一个人能把店铺在最热闹的市集里支撑住,不用些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于这些笼络人心的法子,他知道的不会比华羽衡少,也隐约猜到她这是在施恩,只是他没有想到,华羽衡会为他把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考虑到。

    她这样对他,分明、分明是把他考虑进了她的未来,只是,为何,却不愿要他们的孩子呢……

    “羽衡……”

    他的声音带了点迟疑,华羽衡因而转过来看他,正色道:“怎么了?”

    容温云微微偏开视线,不肯对上她的目光,只低着头看住桌上的饭菜:“今天父君说要你记得进宫给二殿下贺喜,她的侧君给她添了一个儿子。”

    “嗯,我已经知道了,”华羽衡略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笑道:“小韬儿那丫头高兴得很,说是终于有弟弟玩了。”

    容温云回了她一个笑容,似乎是想起被她戏称成“小跳跳”的淘气小女孩,温柔道:“你很喜欢皇长孙殿下。”

    华羽衡“嗯”了一声,动手接过他盛好的饭,一边拉他在身边坐下:“别忙了,一起吃吧。”

    “那……将来我们的孩子也有那么可爱就好了……”

    华羽衡稍一怔愣,就见他把头低了下去,只当他是面皮薄的羞了,心里不由泛起甜蜜,伸手将他揽住:“那当然,不过……”

    她故意停下了话头,果然引得容温云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她。眼中的紧张和期待让她几乎不忍直视,心里一紧,便低头吻了上去:“哈哈,那可要靠夫君和为妻一起努力了……至少现在饿着肚子可不行……”

    吃饱了饭去“运动”这种前世里常见的调侃话语,如今她可不敢随便拿来“调戏”这个面薄的夫郎。见容温云埋着头吃饭,也就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认真地问起他这几日在家的情况。

    容温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答了几句,就转了话头,对她交待起醉客乡的经营状况。

    “不是说过这些事你做主就好了么,”他的言行并没有不对,华羽衡却总觉得有事搁不下,有些烦乱地止住了他的话:“那是我们自己的生意,不必有太多顾虑,你觉得好就行了,知道吗?”

    “嗯。”

    “那,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照顾成这样的?”华羽衡顺了顺他的长发,凑上前贴在他颈边薄责:“才几天功夫,怎么就瘦了一圈?”

    “没事……”容温云一边闪躲着她越靠越近的气息,一边摇头。

    “胡说,父君明明说你那天在他那里就不舒服……”华羽衡在他颈边轻轻啮咬了一下,不顾他的抽气声,将他的身子转过来对着自己:“还敢瞒着我,嗯?”

    “真的没有,已经、已经好了……”

    华羽衡不忍他为难,终于撤开一点距离:“饶了你这一次,下次再敢瞒着我,定要好好罚你……”

    其实,她哪里舍得罚他呢,罚来罚去,恐怕心疼的还是自己。

    华羽衡对着侧身而卧的人极轻地叹了一声,小心地给他盖好被子。不由笑自己果真是华宇斐口里的“夫奴”,把他闹得累到睡下,才敢叹一口气。

    家里的几支老参陆续被她拿来配药,慕容耀也就起了疑,今日看似“顺口”地问起容温云的身子,她就知道瞒不住,只得一五一十地答了。

    慕容耀见她百般回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她自己注意些,如果实在不行,还是娶个侧夫,或者纳个小侍,至少先得个一儿半女的,也就没有人会盯着挑剔容温云的事了。

    她却是不想的,且不说本就来自于一夫一妻的社会里,对感情的忠贞几乎是融入骨血里的观念。单只看着身边这个眉目温和的男人,她也不忍再叫他委屈受苦。

    但他与自己,原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若是一直无所出,恐怕连一年半载都撑不了,就会不断有人逼着自己娶夫纳侍了。

    她能挡得住一次两次,却不能挡下一辈子,能挡得住别人当面提及,却不能拦住对他暗里的中伤。然而现在,她所能做到的也只是这样不尴不尬地拖着了。

    容温云话里的试探,她不是没有听懂,她当然知道他想要个孩子,然而,她怎么能放心得下?若是对他说了实情,对着他请求的眼睛,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够固执多久。

    温云,莫要为难我……

    ……

    嘛……昨天说要更的……但素……木有网络……于是……今天待会儿二更补偿童鞋们……

    第 26 章 怒火

    第二十六章 怒火

    出了二月后,京城就渐渐多了许多赶考的举子,醉客乡名声在外,自然也是高朋满座,时常能够听到各地举子在其间高谈阔论,华羽衡偶尔过来,也都是匆匆来去。容温云隐约知道她也忙着科考上的事,却并不清楚细节。

    他自己把许多心力都投到了醉客乡的生意里,只当做自己什么都不曾知道,然而每日里喝道加了蜂蜜的汤药,却总是异常苦涩。

    “东家,东家?”

    从自己的沉思里回过神来,他不由抱歉地笑了笑:“林掌柜,有什么事?”

    林奇走近了一步,见他有点不习惯,才讪讪地停住,小声道:“慕容正君在说是请您到厨房去一趟,有些事想跟您请教。”

    容温云连忙起身,却不意脑中一沉,跌坐下来时只觉得腹中火烧一般的难受,掩了掩口还是没有抵挡住,连连地呕了出来。

    “东家?”

    “温云……”在厨下左右等不到人的慕容耀正好进来,忙扶着他在一旁坐下,半是担心半是期待地瞧了瞧他的面色:“这……莫非是……”

    容温云了然地摇头,强压住胃中的翻滚,示意林奇先出去:“父君,我没事,可能是药味太冲了。”

    正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进来的听雨红了眼眶,低着头向两人行了礼:“王君,容王君的药熬好了。”

    慕容耀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要喂他,却在送到他手边时顿了顿,半晌才轻叹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既然不舒服,就早点跟我回去歇歇吧。”

    “嗯,还有一点事,我做好了就回去。”容温云平静地接过药,一仰头喝了下去,浑然没有什么难受的样子:“父君到厨房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他原本以为慕容耀会反对自己过问醉客乡的生意,谁知不仅是他,竟连贤王都不曾有过什么不满,似乎他这样做是理所当然一般。

    慕容耀甚至还时常来醉客乡的厨房,找些私密的菜谱回去研究一二。倒像是把早年间对武艺的痴迷转到了对菜肴的兴致上。

    他知道华羽衡在其中做出了许多努力,也深信着这些家人都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

    “只是些小事,”慕容耀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过些日子是羽衡的生辰,正想找你商量一下府里的宴席要准备什么菜色。”

    容温云朝他笑了笑,露出一点欣喜的神色,应许准备好了菜色会让人送去给他过目。慕容耀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也不由生出一分怜惜来:“你准备的,她自然会喜欢。”

    慕容耀叮嘱了他几句,便自行离开了,听雨红着眼眶进来,明显哭过了的模样:“王君,以后别喝这个药了吧。”

    他不懂为何王君明明不愿意喝这个药,却还是每日每日地喝下去,这几日来状况越发地严重,喝进去了药有时也止不住地要吐出来,他却还是执意不肯告诉郡王。

    容温云侧了侧身,抿住了唇不再看他,只是喃喃道了句“王爷最近忙……”,却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对自己解释。

    新科的开考日凑巧正是女皇告祖祭天的头一日,久已不出席朝会的女皇携凤君和几位贵君亲自赴京郊皇庄祭天地,勤耕织,而华宇斐作为陪祭的皇太女,则留在宫中祭太庙。

    “温云,过两天我陪你回容家去看看吧,”华羽衡陪着华宇斐留了下来,并没有随皇帝行辕而行,此刻正将脱了厚衣,更显得单薄的人拥在身前:“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在那里住几天。”

    容温云“嗯”了一声,并没有问她原因,只静静地侧身靠在她颈边,任由她闲适地把自己拥着。

    “你妹妹的事……”

    “羽衡……”一向温和的男人却执意地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摇头:“我不想听……”

    见他紧闭着眼,连额间都沁出细微的薄汗,华羽衡不由疑惑,伸手帮他擦了擦,想着事后再告诉他也无妨,便顺着他的意思将此事搁下了:“好,以后再说……”

    “嗯……你能不能……唔,抱我一下……”

    类似撒娇的话出自这个男人口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华羽衡心里虽觉得反常,还是依言展臂抱紧他,额头与他抵住,轻笑道:“遵命……”

    “王爷、王君,贤王君让奴才送了玉如意过来。”

    怀里的男人瑟缩了一下,华羽衡不由微微皱眉,朗声应道:“放在外面,你下去吧。”

    说罢便低下头来,抵在他发间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两个月醉客乡那边太忙累到了?”

    “没,天气有点热。”

    春闱结束了半月有余,过几天就是放榜的时候了,这个天气虽然早已经算不上冷,但离三伏的大夏天也还早得很,远远算不上热。

    华羽衡闻言一怔,想起他方才出的一身薄汗,下意识地探上他的额,反复确认了他并没有发热,才稍微退开一点距离,顺手将纱帐勾起来:“好点了吗?”

    “你能不能去厢房睡?”容温云往里面靠了一点,又摇头道:“我觉得屋里闷……”

    华羽衡紧了紧眉头,直觉得觉出不对劲来,扳住他的肩要他转过身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觉得闷?”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男人固执地不肯转过来,只是撒赖般地摇头:“你出去,出去好不好……”

    伸出的手僵在半途,迟疑了一下,终于缩了回来,轻叹了一声帮他放下帐子,才低声安慰:“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我待会儿再过来,好么?”

    “唔……”

    得到了模糊的应答,华羽衡虽然还是放心不下,却怎么也不忍心迫他说实话了,想起他执意要自己去厢房,只得转身出了房间。

    厢房和主间隔着一道曲曲折折的回廊,绕过一片小园。天色已晚,说大不大的知还院里只剩了几盏不明不暗的小灯,透出一点亮光。

    一路想着容温云这两个月多来总是格外安静,心里便觉得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她身边一向不喜欢带着小厮,因此进了厢房便自行摸索着要将火烛点亮。

    暖红的烛光燃起来,才猛然惊觉流苏装点的杏色纱帐里竟坐了一个人影。衣衫轻薄的少年直直看着她,正是往日里熟悉到叫她分辨不出的两张容貌之一。

    少年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容,也不知怎么,就红了眼圈,轻轻咬了咬唇:“奴才……伺候王爷……”

    “这是谁的主意?”

    她的声音稳稳地听不出波澜,少年见她并无怒色,眼里的慌乱不由散去一些,指尖挑着解开了衣襟上的盘扣,微微站起身来。

    “我叫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猛然爆发的怒火让站着的少年茫然失措地跪了下来,杏目里蕴出泪水,仰起脸来看着她,似是不明白为何她忽然间变了脸。

    他直挺挺地跪着,衣衫尚未掩好,自荐枕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然而若是无人安排,这一向管理严格的知还院厢房,又怎么会容得这个衣衫半解的少年躺着。华羽衡气怒交加,不由一脚踢在他膝上:“给我说清楚!”

    见眉目柔美的少年依旧是沉默着,不由得想起屋中的那人,她知道那人心里的苦,所以千般百般地护着他,从来也不敢逼得太急,由着他一点一点地绕出走出心里的那道墙,不忍心他有一点难过,即使再久也愿意等候。

    如今倒好,他前一刻还半是撒娇地窝在她怀里,后一刻便能够口口声声不舒服,把她赶来这厢房,见识这一出活色生香的戏码。这样的作为,叫她怎么不寒心。

    “听风是吧,我倒是小看了你,”手里一直捏着的玉石猛地砸下,溅起了一地碎屑:“你若是不说清楚,休怪我对你们兄弟不讲情面。”

    地上跪着的少年猛地一缩,惶恐地磕下头去:“奴才该死,都是奴才一个人的错,请王爷不要迁怒听雨。”

    “好!好得很!”

    “是奴才鬼迷了心窍,妄想攀上枝头,才去求了王君成全……”

    华羽衡捏紧了手指,浑然不在意他额上已经被碎玉磕出了口子,夺目的红色细细地涌成几道,生出几分叫人心惊的感觉。

    “华风,把他给我拖下去关进地窖,任何人都不许惊动!”

    一直隐身在暗处的侍卫立刻出现,道一句“属下遵命”,便不见了人影。

    成全,这便是他的成全么?宁可守着他残缺的世界,也不肯和她一起努力,走到携手的一天?

    温云啊温云,你便是这样回应我的情意么?

    ……

    这个……这个……

    华羽衡童鞋……桑感了……orz……

    ……明天继续……

    第 27 章 苦涩

    第二十七章 苦涩

    “你便是这样病着的?”

    “啊……”

    低着头专注手上绣工的男人惊疑地抬头,手上动作一顿,细针已经挑破了手指,在素白的绢帛上点出一个红点。伸手想要抹去,却无奈地看着那点刺目的红色占据了素锦上又一点“江山”。细细去看,那素绢上已经落了许多这样的红点。

    华羽衡心头一动,也是针尖刺到般的疼痛,捉住他的手腕就要拉着他起身。

    “你、唔……唔,啊……”

    刚出口的话被堵在嘴里,华羽衡覆上身来狠狠地吻他,缠着他的舌紧紧地,却又很快退出来,对着他的下唇咬了下去。

    他握在手中的绣品被粗暴地扯开,丢在地上,下一个瞬间,两人已经倒在了几步开外的床榻上。

    华羽衡定定地看着他,每日里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背着光,细细地看起来,他的身形竟是瘦削地厉害,她托着他的背,几乎只能察觉到一把骨头的重量。

    消瘦苍白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之中,显得毫无生气,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格外惹人注意。微陷的眼眶还红着,只是愣愣地瞧着她的动作,一点挣扎也无。

    她俯下身去,男人便抵挡不住一般转开了头。他们脖颈相贴,却是两种心思,背道而驰。枕上绣着的交颈鸳鸯,一时之间便像是绝佳的讽刺。

    只是在瞬间,华羽衡就觉得自己心里正下了一场暴雨,漫天的怒火固然被冲得一干二净,心里却也止不住地荒凉下去,她分明说要照顾他,却到底是怎么,会把这个人,变成了现在的这模样……

    “你……你怎么……”

    华羽衡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身体还维持着将他压在身下的姿势,神思却不知飘散在哪里。容温云动了动手腕,忽然开了口。

    “不要今天……”

    他抬起身来抱住了半跪在床上的妻主,试图将脸贴近:“就只是……不要是今天……好不好?”

    华羽衡一愣,还没等她弄明白,他却将身体贴得更紧了些:“我反悔了……不要是今天……下次、下次再……”

    容温云的声音越发地低下去,在她失力地侧躺下来后,更是将脸埋进了她肩头:“不要走……”

    华羽衡从胡乱的思绪里渐渐抽出一点线索,想起那时病中的人,也是在迷迷糊糊间请求她不要离开,这样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的心彻底地疼起来,拉着他侧过身,狠狠翻身将人压到身下。

    近乎粗鲁地扯掉了阻挡在两人之间的衣物,她看着身下的男人不盈一握的身体,越发觉得茫然。

    没有了往日里漫长而细致的前戏,身下的男人却依旧在她手掌捻住胸前的敏感时泻出一点呻吟,很快弓起了腰,想要抵挡她所带来的冲击。

    然而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修长的身子就僵直了,不知名的委屈和身体上的疼痛让他难耐地咬住了唇,不肯哭出声来。一手成拳,抵在口边死死磕住。眼眸却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上方的女子。

    激烈到不知轻重的动作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不由自主地慢慢缓下来,华羽衡抱紧了他翻过身来,让他伏在自己身上,捧住他泪痕交错的脸一点点亲着。

    寻不到他的唇,便固执地拉开他抵在唇边的手,温热的舌尖细细扫过留下了牙齿印记的肌肤,再移到指尖,将十指都含在口中吻过。

    “啊、啊啊……羽、衡……羽衡……”

    同床共枕近四个月,她早已将这个男人的敏感点摸索地一清二楚,每一次律动,都引得他不断粗喘。

    “我……啊哈……不……”

    “不要吗?”

    “羽衡……嗯、唔……羽、衡……我……哈啊……”

    她稍微抽离了一些,看进男人眸子里,原本点漆般的眼眸已经蒙上了厚厚的水汽,随着他不断摇头的动作化作一点点水珠落进枕间,将正红的鸳枕染湿了一片。

    “你到底要我怎么是好呢?”

    硌在心间的话问了出来,她却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一个怎样的回答。更何况此刻的容温云,早已经陷入她一手造成的疯狂。连她搭在他背上的掌心里都传来一阵阵颤动,久久平静不下来。

    他几乎是嘶吼着将冲到下腹的热流送进她体内,却又一再在她的逗弄下绷紧了身体,华羽衡将手扶在他腰间,只觉得手中的男人像是绷到了极致的弓弦,再加一把力就会折断。

    “不要……羽衡……我、我……喜欢……啊啊……喜欢、你……”

    拼命点火的手一个颤抖,男人早已脱力的身体就重重软下来,随着他的一个挺身落在她怀里。双唇却还是执意嗫嚅着。

    华羽衡眨了眨眼,双手用力抱紧他,贴近了脸,在他依稀的“我喜欢你”中,忍不住缩紧了心。

    体力透支的男人连呼吸都淡淡的,身体直直地落在被褥里,再也没有一分力气去移动,整个人的存在都化作那点微弱而不平稳的抽气。十指却紧扣地环在她颈后,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聚到了手心,僵硬地维持着挂在她身上的姿势。

    这个姿势……

    “呀,是因为那两句诗么?你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嗯……?”

    “这两句诗呢,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不过你喜欢就好了,喜欢吗?”

    “嗯。”

    华羽衡眼中一酸,想起那时低了头的男子红着脸贴在她肩上,双手却不知该怎么摆,尴尬而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她觉得既怜惜又好笑,不由得握住他的手臂,绕到自己身后慢慢扣上的情形,心里的疼惜便无休无止地滋长。

    这是他,唯一会的,能够表示出亲昵和喜爱的姿势。

    仔细地握了他的手托在掌中,除去两三个显眼的,方才弄出的齿痕外,就是食指和拇指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将指腹上原本就不甚光滑的皮肤弄得格外粗糙。

    细微的伤口并不会留什么疤痕,而能让她这样明显地察觉到表面的粗糙,绝不会只是偶尔扎到一两次造成的。

    手掌贴在容温云肩上,华羽衡恨恨地捏了一下,却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稍微往下带了带,才触到裸-露的背上,便引得他一阵战栗。他虽然昏睡过去,身体却显然还没能从激烈到极致的情事中恢复平静。

    温热的手掌极缓慢地抚过他的身体,胸口和腿间都还留着她弄?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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