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悄悄拂过他眼下的浅黛,华羽衡暗暗埋怨自己的粗心。这么多天来,她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明明一遍又一遍,执意地说着喜欢我,你怎么还敢,将我的一片心意都抛诸脑后……
到底是你太会忍耐,还是我太不在意。
……
唔……虐吧虐吧……?
话说女婿是半子嘛,做我家女婿果然也素很辛苦滴……
嗯……打算砸鸡蛋滴……嘛……再多等一天吧……下一章就和好啦……
第 28 章 缘由
第二十八章 缘由
“大人,求您让我进去见王君……王君……”
“不行……”
华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就听得不甚清晰,大抵是一直拦着一心要闯进来的人,也无心多话。
华羽衡侧身看了一眼犹自昏沉的人,昨夜的种种又都回到脑中。想到自己千方百计为他周全,身边的这个人昨夜竟然要把她推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便是止不住的一阵气恼。狠心闭上眼,心里跳出来的,却又是过往的一幕幕,最终停留在容温云紧紧环住她颈子的不肯松开的画面。
她在这里看着昏睡的人一阵气恼一阵心疼,华风却不得不将举着药试图闯进去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昨夜华羽衡虽然是盛怒之下的下的命令,她作为贴身侍卫,明知道对那个叫听风的少年太过残忍,却还是要将他捆住手脚关进了知还院的地窖。
“大人,我求求您,让我进去看看哥哥,我保证不会放他出来,只要让我给他上点药就好了。”
少年俏生生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惊惶,看不出一点往日的活泼可爱,华风心有不忍,张了张口,终于答了一句“不行”以外的话:“我给他上过止血药了。”
听雨闻言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一手撑住了身边的树干一边道谢:“谢谢侍卫大人,听雨一定会报答您的。”
“华风,去把他带出来。”华羽衡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出来,习惯性地轻轻带上了门,才暗恼自己对着那个男人,总是心软得比什么都快:“然后到院外守着,别让不知轻重的人闯进来。”
黑衣的侍卫应了一句离开,原本倒靠在树上的少年却一跃而起,急急冲到她脚边跪下:“郡王,求您饶了哥哥这一次吧……”
“做出这种不知本份的事,原本我是断不能留你们的,”华羽衡轻咳一声,向下看了一眼:“你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的意思?”
“求郡王饶了哥哥吧,”听雨重重地磕下头去:“哥哥是喜欢您,可是昨天,那件事……那件事……”
“你若是再吞吞吐吐,就自去领了这几个月俸禄滚出去吧。”华羽衡轻到:“你哥哥的死活,就由上天做主。”
听雨闻言,不由咬紧了唇,一横心道:“王爷,昨夜的事王君也知道,哥哥是去求了王君,王君也应了的。”
虽然早已猜测到是这样的状况,当真听到听雨说出来,却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华羽衡偏了偏头掩去一点苦笑,正想要他退下去,却又听得他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王君……他虽然欺瞒了您,却没有对不起您的地方……”听雨小声抽咽起来,不断地磕着头:“奴才知道王君他……是苦在心里……他不是有意骗您的。”
他见华羽衡从正屋中出来,在他提及容温云时又是那样一副脸色,便以为他是知道了容温云刻意隐瞒的事,心里虽急着为哥哥脱罪,却也不忍心容温云受罚,只好不断哭诉:“真的,王君每次喝药,都很难过,总是喝了又吐……王爷您原谅他这一次吧。”
听雨情急之下,已经不知该为谁求饶,只能不断地重复着“王爷饶了他吧……”华羽衡听到半途,已经明白自己遗漏了一些东西,或许容温云的那些矛盾和挣扎,原因就在于她所没有弄清的这些东西。
“羽衡……我听说你把那孩子关起来了?”
慕容耀修长笔直的身影转进院来,后面跟着的,正是欲言又止的华风,华羽衡知道不管论地位还是论功力,她都是拦不住慕容耀的,也并无怪责的意思,看了她和听雨一眼,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父君……孩儿是真的弄不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羽衡知道昨夜的事不可能会有人敢于违令传出去,而既然慕容耀来了,就说明他是事先知情的。
“羽衡,这不关他们的事,你若是要怪,倒是应该怪我。”慕容耀径自在院中的石凳中坐了下来:“你给容温云开的药,我知道是什么。”
“父君?”
“没有谁来告诉我,不过我恰巧遇上他喝过一次,”慕容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瞧他的样子,像是也知道其中的关节……”
华羽衡霍地站起身来,摇头道:“不可能,我没有告诉过他。”
慕容耀自小对各类医毒之术有涉猎,华羽衡虽然前世学了几年医,大部分对中医药的认识,却都还是在这个世界跟慕容耀学的。自然知道他所言非虚。然而要说容温云也知道,她却是不信。
“所以我把他身边那两个孩子找来问过,”慕容耀看了她一眼,将盘问听雨所了解到的事重复了一遍,才安慰道:“我也是这才知道,恰巧听风说愿意服侍你……”
“昨夜的事……是父君安排的?”
“我知道你对容家的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只让听风自己去求他……”慕容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你娶的这孩子,当真是懂事的……我也不愿为难他。”
华羽衡暗自咬牙,想起昨夜静静地窝在自己怀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人,和后来那句轻飘飘的“你走,好不好……”几乎要按住胸口才能抑住心痛。
不愿为难他,可他们都知道那便是对他最大的为难。
以没落子弟的身家背负着“沁王正君”的名分,却偏偏不能为她诞下子嗣,他怎么敢不答应,他怎么能不答应?
“父君,你怎么忍心……昨天……”
慕容耀别开眼,不愿对上她的视线,只轻到:“羽衡,漫说是皇室王族,就是平常富贵人家,你这样的品貌,身边怎么也不可能只有……过些日子是你生辰,皇上已经对你母亲说起过这件事了……”
华羽衡苦涩地点头:“父君,我知道了,这件事过些日子再说吧,昨夜原本……听风的事交给孩儿处理……”
“好吧,你既这样说,我和你母亲也不再多问,只是皇上那边若是当真赐下来,怕是还不如将身边的人收在房里,好歹不会叫那孩子受了太大的委屈……”
送走慕容耀回到屋中,才发现昨夜盛怒之下将屋里弄出了一团混乱,不亚于有人入室抢掠的样子。
床上的人还未清醒,嘴角是被她咬破的一点伤痕,一头长发也混乱地散着,眉头不自知地紧蹙。
咬人这种事她大概还是第一次做,想不到她在这世间做了十多年的“大女子”,吵闹愤怒起来,竟把前世女子撒泼的情形学了个十足。
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到底是不舍得吵醒他,也不愿旁人进来看见这般状况,弯腰一点点收拾起来。
醉客乡的账目和菜单,她喜欢的绿豆梅花糕,她生辰时要用的宴客单,他偶尔用来习字的帖子,她新带回来的一副围棋,还有昨日被她扯在地上的那幅绣品……
一片青翠的竹报平安,针脚很不平滑,有些地方甚至有反反复复,拆掉了重新绣过的痕迹。
从前看着华羽慎整天整天地在绣架前坐着,她还觉得甚是无趣,绣上什么不都是一样地穿着用着么。然而掌心躺着的这半幅绣品,却仿佛折现出那个男人,一点一点,摸索着绣上去的模样。
右下角的一个小小的字在日光里颇有些夺目,华羽衡微微眯了眼,才看到那是一个用银线绣成的“衡”字。
竹报平安,福寿绵泽。底下压着的,是她的生辰八字。
她还记得新婚时他半带委屈的无奈。他明明,不擅长这些事物,却只因为对她的心意而一再努力。
华羽衡呆坐着看了半晌,才恍然省起什么似的,匆匆带上门出去,同样混乱的厢房里,已经有几个粗使小厮在打扫。见了他来都忙着行礼
“扫下的东西呢?”
“回郡王爷,都已经丢出去了,”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答应着:“贤王君吩咐都要收拾干净。”
华羽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只沉默着抽身要走。却与迎面进来的小厮差点撞上,对方只有十三四岁模样,怯怯地展开手:“王爷是找这个吗?”
他托在手中的,正是华羽衡昨日砸下的玉石,润白的色泽,淡碧的纹路,虽然裂成了三段,却还是可以轻易辨认出是不凡的上品。
“你叫什么名字?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叫安宁,方才我……我先进来收拾,见这个碎了,以为是主子不要了的,就……就贪心捡了回去,方才见主子来找东西,不敢隐瞒……”
华羽衡冲他点了点头,这些孩子都只有十四五岁,家里又都是贫苦的。他能如实说出来,倒是心性不错:“这个还我,我另外给你些银两,你去账房领吧。”
“我……奴才不敢……”
华羽衡瞧了瞧他,打量到周围几个小厮都是既羡又妒的样子,便从他手中拿了玉石,改口道:“算了,你跟我来,以后就在王君那边伺候吧。”
她将碎裂的玉石收进袖袋里,断成三截的玉石随着她的步子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安宁跟在她身后,走进正屋才发觉周遭一个小厮也无,只有床前跪伏着一个衣衫脏乱的少年,床上的男人嘴唇翕动,困难地支着身想要坐起来。
……
华羽衡童鞋冷静下来。鸟……orz……
第 29 章 要求
第二十九章 要求
华羽衡快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手里的动作虽很是轻柔,面上却紧紧绷着,转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你从今日起就到杨柳阁去伺候,不用再过来了。”
听雨已经嘶哑了嗓子,只呜呜地哭着,华羽衡并不理睬,吩咐了华风将听风也带过来,就不再做声。
“王爷……”
“你住口,”华羽衡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便由着他靠坐在床上,自己站起了身,直直看向窗外。
容温云从未见过她发怒的样子,想起她对着自己,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笑语晏晏。见她冷淡如此,一时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听风,你可知错?”
听雨一见到他,便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呜呜地哭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已经没有了昨夜固执妩媚的样子,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脸色却更形苍白:“奴才知错了,求王爷饶了听雨……”
“你做这个哥哥的,倒是知道下面还有弟弟,”华羽衡并不看他,只背着身站在窗前:“做人下属却不知道上头还有主子么?”
“奴才……奴才不敢……”
华羽衡冷冷转过身来:“怎么不敢了,你分明一副好大的胆子,做为下属,不守本份是不忠;对着有过恩情的主子,竟还能做出这等罔顾他感受的事,是不义。不忠不义的事你都做全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容温云怔愣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感受……呵,他该有什么样的感受……
“王君,王君您救救听风,他虽然有错,可是、王君您那时也是同意了的……”
华羽衡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挺直了腰坐在床上的人,只见他动了动唇,闭着眼嗫嚅:“是我不好……”
“你当然不好,”华羽衡倾身,挡在他和地上两人之间,悄然抹去他脸上滑过的一道泪痕,板着脸转身吩咐:“华风,带听风到账房领些银子,放他出去罢,听雨若是愿意走,念在他并无错处,也多赠他些银子,若是不愿离开,就到大少爷的杨柳阁去伺候。”
华兰肃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早已出嫁,杨柳阁基本上只在他回来时才会有事,平日里只留几个洒扫小厮罢了。
华风领命带着二人出去,一直束手站在一边的安宁不知该不该离开,见了方才的阵仗,几乎要吓得哭出来。见到华风给了他一个眼色,才如释重负地猫着腰跟了出去。
“好了,现在到你了……”华羽衡坐回床边,看向他:“知错了吗?”
容温云愣愣地看着她,不清楚她是生气了还是在玩笑。正在犹豫,却听到她沉声道:“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担心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觉得不安为什么不要求我承诺?觉得委屈……为什么不对我诉苦?”
她的问话一句接着一句,并不给他回答的时间,容温云讶异地抬头,却被她紧紧扳住肩,面对面地迎上她的视线:“容温云,我说的话,难道你自始至终都不愿放在心上吗?”
虽然不明所以,他却下意识地反驳,她说的话,他每一句都放在心底:“不……我不是这样……”
“那么,是不相信我能做到,对吗?”
“不……不是……我不知道……”
华羽衡看着他不断摇头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要经历过多少次失望,才会习惯性地不去期望?
她多少能够猜到容温云的想法,如果她果真将他的“好意”收做小侍,她毫不怀疑他会一直瞒着她,用他自己的方式固守逐渐被别人瓜分的一点柔情。然而,这不是她想要给出的感情。
强忍着拥他入怀的冲动,她撤开一点距离,坦然对上他的目光:“既然都不是,那我再说一遍,你会记住吗?”
对面的人迟疑片刻,终于点头。
“你是我的正君,我的夫,我是你的妻子。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华羽衡看着他,郑重地重复着:“我是你的妻子……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问我……不安困扰的时候,可以要我承诺,委屈难过的时候,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对我有要求……”
“因为我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要求你……好不好?”
她慢慢地说着,一边用指腹抹去男人眼角滑下的眼泪,紧紧抱住他:“我要求你,不要把事情都闷在心里,要求你学着相信我,相信我会照顾你……相信我喜欢你……好不好?”
容温云伏在她肩上,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不断不断地点头,张了口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声音。
华羽衡按着他靠向自己,任由他脸上的湿润肆意地在她肩上浸染。低头亲他散乱着的长发:“哭出来就忘掉昨天的事……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让他靠得舒服些,手臂抬了抬,却在袖中的叮当声响提醒下想到另一件事。
“我也错了,明知道你遇事不喜欢说,偏偏一直都没能看出不对劲……”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早上匆匆看过还不觉得,此时再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小心地扶着他躺下来:“昨夜……对不起,我是被你气坏了……”
容温云看着她气恼又懊悔,偏偏要做出“不是我的错”的赌气神情,才恍然觉出这个对他句句大道理的妻主,竟还比他小上五六岁,心口里既甜蜜又好笑,只觉得一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看,昨日明明想着要好好陪你过你的生辰的,可原本要送你的东西也给砸了,”温柔地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她伸手取出碎掉的玉石给他看:“好容易寻到的暖玉,想给你刻个私章做贺礼的……”
容温云蓦然看向她,原来,她竟是知道的……
被他定定看住的女子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手覆上他额头,轻轻敲了一记,想到他昨晚是如何挣扎着赶她离开,又要如何苦涩地求她留下,只觉得百味杂陈:“难道我会忘记吗?都说了,我昨天那是被你气的……”
“嗯……”
“现在倒好,给你的贺仪也没了,就当是惩罚你胡思乱想胡作非为的了。”作势瞪了他一眼,华羽衡复又将玉石收回袖袋里,刻意忽略了男人不舍的眼神。
“怎么,不服么?”
容温云摇摇头,从被中伸出手来,试着碰了碰她放在床边的左手,华羽衡笑着握住,俯下身叹息:“可是我冲你发火,你还给我绣荷包……”
侧身躺着的男人一僵,露出一点尴尬的神情:“呃……你知道了……”
华羽衡倾身吻他:“幸好我没有把它也撕了,不然可亏大了……是给我的么?”
容温云机械地点点头,将那幅半成品抓在手里,不肯展开,比起华羽慎巧夺天工的绣工,他绣得实在是不堪入目……
“平平都是生意人,你怎么这么傻……我在砸给你的礼物时,你却一针一线给我绣这个……”华羽衡轻舔他唇上的伤口,柔声道:“这样我岂不是成了j商……那我改送你一件好不好?你想要什么?”
容温云正要摇头,却迎上她不赞同的目光,视线转了一个弯,落在她轻揉自己手臂的动作上,迟疑道:“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可以吗……”
“温云,”华羽衡看见他满身期待的眼眸,紧紧握住他的手,都能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你有话要问我,对吗?”
容温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在被紧紧握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慢慢说,嗯?”华羽衡的声音很低很柔,展开他的手心暖着。
“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能有孩子了……”干涩的问话里是无处掩藏的惶恐,被握住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不是。”华羽衡的回答迅速而确定,对上他的眼:“只要好好调理,你一定会有机会怀孕的。”
“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吃那些药,为什么不想让我怀孕,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
看着依旧在等着自己的妻主,容温云咬紧了唇:“为什么不……不要……”
虽然希望他能够打开自己的心,可是看着这样的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试着问出心里的惶恐,她到底还是心软了:“好了,我知道了……”
华羽衡抱着他的头落下轻吻,一手抚着他的背脊:“我知道了……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想要孩子,我也很想,真的很想,有一个像你一般,或者也像我的,我们的孩子。”
“可是,药方……”容温云反握住她的手。
“温云,既然药方的事你知道了,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华羽衡打断他,解释道:“我只是想再等几年……”
“我已经……过几年,我不知、不知道……”容温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她不是不要,她不是在意他的出身而不愿让他生下孩子……她也想要的:“现在、现在就可以的……”
怀中的人紧张地语不成句,似乎生怕被她拒绝。华羽衡的叹息轻得几不可闻,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发:“好……”
“我不会有事的。”容温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抱住她,埋下头去。
华羽衡苦笑了一下,她就知道,一旦被这个人知道,她是怎么都拧不过他的意思的。想到原本顾虑的事至少可以放下一层,对着他期待的眼睛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终于只是揉着他的发无奈地笑:“好好好……只要你好……”
……
摊手……那……和解了……很甜吧……
顺便……泪眼汪汪控诉霸王们~为毛人家更得快了,乃们留言得反而少了……桑感ing……
第 30 章 门户
第三十章 门户
其实就算答应了他,她也还能有许多法子能阻止他怀上孩子,何况事实上,他的身体已然被许多年的劳碌和过多的应酬和饮酒弄得糟糕透顶,即使她什么都不做,能在短期内怀上孩子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然而只要对上那个男人写满了期待的眼眸,她就不由自主地觉得愧疚。
“温云……昨天和你说回家的事,你想好了吗?”
“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回去?”全身缩在水里,只露出脑袋的男人歪了歪脸看向她,敏锐地问着:“是因为扬妹的科考吗?”
华羽衡帮他清理着散在水里的长发,揽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手上动作顿了顿,如实地点了点头:“我陪你回去住几天……”
容温云没有再反对,乖顺地由着她安排,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住进了容家的小院中。华羽衡干脆请了假在家里陪他,身边伺候的人则换成了那个名叫安宁的少年。
容砚扬几乎每日都要来坐上一会儿,偶尔与华羽衡谈经论道,对容温云也显露出十二分的亲厚。
“你这又是何必?”
华羽衡挽着他在床上躺下:“唔?什么……?”
“没事……”容温云一般帮她揉着额角,一边抿住了唇:“你快点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认床,她自打住进了容温云从前的这间屋子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四五天下来,眼窝下都青了一片。
华羽衡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起身抱住他,伸手去抚他眉间的褶皱:“不是说了有什么事都要对我说吗?这又是生的那门子闷气?”
“那你不是也说过不许他们得寸进尺的吗?”男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抽开被她握住的手,复又置到她鬓角。
“傻子,你这是在心疼为妻么?”华羽衡稍一用力,拉着他在自己身边躺下,轻笑道:“别担心,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说着又倾身在他额上亲着,想不到第一次听到他大声说话,竟还是为了她……
“表哥,你在屋里么?”
容温云推了她一把,忙不迭地起身应了一句,想要去开门,却又放心不下,看着她犹豫不决。
华羽衡冲他笑了笑,了悟地阖上眼睛,悠然道:“去吧,我自己歇一会儿午觉。”
她转了个身,面朝里侧身睡了,果然听到容温云压低了声音开门,和高临宜一起走到了外厅。
“华风,进来吧,”她对着窗外扬声唤了一句,盘着腿坐起来,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侍卫:“现在华清不在我身边,多辛苦你了。”
“属下不敢。”
“二殿下那里有消息了吗?”
“是,”华风躬身递给她一张信笺,等她看完递回后又在指尖一捏,小小的字条便化作了齑粉。
“好了,这几日我留在容府,横竖也没有什么事,你也好好歇几天。”
等华风离开,她将手臂枕在脑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还是索性起身穿衣,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啊,郡王爷?”
“王爷?”容温云原本背对门坐着,听到高临宜的声音连忙转身来看:“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睡一会儿吗?”
“睡不着,来瞧瞧你们在聊什么……”华羽衡走到他身边坐下,侧身靠近了一些,笑道:“听说昨日有人向高公子提亲,先恭喜表弟好事将近了。”
高临宜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偷偷看了容温云一眼,强笑着点了点头。
容温云扯了扯她的袖子,见她并无离开的意思,才犹豫道:“表弟并不想嫁给她……你能不能……和扬妹说说?”
华羽衡欣慰地握了他的手,正色看向坐在对面的高临宜:“临宜,我托大跟温云这么喊你一句。”
“我知道你和柳大人家的二小姐有小时候的情分和口头的婚约在,”华羽衡温声道:“不过她已经娶了一夫二侍,柳大人又是今年刚拜的文相……怕是早就只当作这桩口头的婚约是作废了的,倒是昨日来提亲的那位周小姐,是去年新晋的六品骠骑校尉,人品也很是不错。”
容温云微微皱眉,不知道她是从何处了解地这样细致的,只听她接着道:“所以,我反是要劝你应了这桩婚事……”
昨日容砚扬上门的头等大事,就是想要借她攀上柳家的这门亲事,只因她没有表态,才没有直接回绝周立的提亲。
“若是你执意想要嫁入柳家,我也可以帮你,”华羽衡对他笑了笑,和善道:“不过门不当户不对的,日后怕是你要受更多委屈。”
高临宜毕竟还是心志不坚,听她劝了便犹豫不决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容温云:“表哥……我……”
“临宜,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下半生,你要自己考虑好……”容温云迟疑了片刻,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妻主,横下心道:“你好好地想清楚……”
他说完,几乎是逃离一般起身离开,华羽衡紧走了几步跟上他,将他拦在怀里:“生气我那样说了?”
容温云摇头,一手揪住她的衣袖,定定地看着她:“你也是因为这个……才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两日后的皇榜之上,定会有容砚扬的名字,只因为她想要给他尽量好的背景。
“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华羽衡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朝里以权谋私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况容砚扬虽然自私迂腐,文章写得也没有太差劲,给她个闲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乖……别这样……”
门当户对这种话,在她原本的那个世界里被视为“千百年来的陋习”,但说到底,即使是在那个时代,大部分的家庭不也是水平相当的么。
“千百年来的陋习”这种话,“陋习”固然是要改的,可是“千百年来”也足以说明了这个规矩有它存在千年的合理之处。若非她前世也是一介平民,还会不会喜欢上这个挣扎在琐屑生活里的男人?
“羽衡……”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努力做好她的夫郎,却不知道她也在为了他们两人而努力。甚至改变自己的观念,为原本瞧不上的人筹谋身家地位。
“好了,即使我什么都不做,这些事以后还是会发生的,”华羽衡亲昵地在他额上蹭了蹭:“与其将来让他们借着名头把让事情变得不可知,倒不如早早掌握在手里。所以,不关你的事的……走吧,忙了这么久,陪我回去睡一会……”
容砚扬的每日拜访在放榜那日终于不再持续,而是早早等在了屋中,只等传喜报的信使前来。
府里的其余人虽然还依礼来向华羽衡和容温云请安,显然也是坐立不安的。见天色近晚,华羽衡随意找了个引子,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就径自吩咐华风套了马车,扶着容温云上车回府了。
穿过正厅的院落时,却被慕容耀派人拦了下来,说是贤王寻华羽衡去书房,谁都知道贤王公正严明,绝不徇私枉法。容温云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执意不肯松开手。
“放心,母亲惯来是不过问我的事的,”华羽衡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你先回房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
恩……看,小衡其实不是那么……穿越滴……
就是……入境随俗……呵呵,她为小容考虑的,是粉多滴……
第 31 章 王府
第三十一章 王府
事实也的确如华羽衡所预计的一般,华雅贤对这件事只是略微提及了一点,嘱咐她“好自为之”也就罢了。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议一下家里的事。”
华羽衡这回反倒是愣住了,摸不清头脑地问了一句:“家里有什么事?是娘要陪父君出门?”
一旁的慕容耀禁不住红了脸,华羽衡也自知无心之下失言了,连忙正色道:“请母亲尽管吩咐……”
“等明日的御宴结束,我就要领旨出征了,家里的事就都交给你和你的王君两人打理了,”华雅贤温和地关照:“你的本事娘放心得下……只是慕容一走,容家那孩子就要受累些,你不要怪你父君……”她说着便看向了结发多年的夫郎,眼里闪过一点柔情。
“娘出征……父君要随行吗?”
慕容耀迎上妻主的目光,再看回她时,便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和你娘说过了,皇上也没有反对。”
他的身手在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已经年过不惑,要是当真斗起来,怕还是能将多数将领斩于阵下。皇帝自然不会拒绝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只是华雅贤也同意,却是华羽衡意料之外的。战场之上,毕竟是刀枪无眼。
华羽衡疑惑地看向母亲,却见她与慕容耀相视一笑,尽是释然。也就不再多说,只关切道:“是因为北戎在边境的动作么?”
华雅贤无意瞒她,点头道:“明日兵部就会正式上书请求发兵……”
这十几年来,边境也不是一直太平的,偶尔也会有些争端,华雅贤奉命领兵出征,也并不是头一回,华羽衡因此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和父君也要小心,府里的事我会处理好,慎儿那里也会好好照顾……”
“嗯,此次皇姐有意驻军威慑,加上先期的守城夺城,和后期的驻军背防,定是要拖到年后的了,你在京中也多加留意,万事不要急躁。下个月初是你生辰,原本你父君说要一家人聚一聚,恐怕也要等到明年了……”
慕容耀也点头补充道:“府里的账目和其他一些事,温云本来也跟着我做过一些,他弄得很好,可惜身子差些,否则我倒是早就想交给他管了……”
“父君别这样说,温云他……”
“好了,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你也别当真,等大军凯旋了,我自然不会辛苦他一人……”慕容耀了然地对她笑了笑:“我还盼着他养好身子给王爷和我添个小孙女呢。”
华雅贤看着他,不由失笑地摇头:“慕容,别戏弄羽衡了,明日还有大朝,让她早些回去歇息吧。”
“二姐,你回来啦!”
华羽衡“从善如流”地行了礼退出来,却正遇上来请安的华羽慎,几日未见,总觉得他又长高了些:“慎儿,来给父君请安吗?”
“是的,”华羽慎与她向来算是亲昵,只是她大婚后,他也不再方便时时往她的知还院跑,两人见面的机会倒是少了许多:“二姐,我听爹爹说……他要陪母亲上战场……是真的吗?”
“是真的,”华羽衡见他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也就将他拉近身边,揉了揉他头顶,不忍道:“以后慎儿有什么事就来知还院找我和温云,好吗?”
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华羽慎便进去了,慕容耀虽然主张教他一些武艺,华雅贤为人虽然是一丝不苟的严格,对这个小儿子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娇惯着,最终还是只请了先生教他琴棋书画。
难得慕容耀性子豁达明朗,虽宠他却不至于纵容。华羽慎并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骄纵气,她也很是喜爱这个唯一的弟弟。只可惜他和容温云总是聊不到一起……
想到这里,便无奈地笑了笑,虽然名义上是同一辈的姐夫小舅子,事实上两人之间的确是相差了近一辈的年龄,也勉强不得。
“王爷……奴才给王爷请安。”
华羽衡看了他一眼,抬手道:“起来吧,王君呢?”
“王君还在书房,”安宁细声细气地回道:“让奴才在这里迎迎王爷。”
华羽衡笑了笑,吩咐他自去休息,便举步向书房去,与正屋相连的书房果然还亮着灯,隐约可以看到伏在案边的身影印在窗格上。
“怎么还不休息?”
“贤王爷有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一起沉默下来听对方说话,华羽衡笑了笑,上前拿起银剪帮他剪了一段灯花,将烛台移近了些,低头看他写的东西,一边对他解释道:“母亲找我是关照她出征的事……”
“出征?!”
只出现在市井传说里的战争、挂帅,猛然到了自己身边,容温云无措地看着她,这是第一次,他切实地意识到自己嫁的人是当今皇帝的侄女,堂堂一品贤亲王的嫡亲世女。
“嗯,领兵出征,不过相对而言,威慑的作用大概是主要的吧,”华羽衡安慰他道:“别担心,父君也和母亲一起去,天下间也少有人能从父君手上讨得了便宜的。”
容温云睁大了眼,华羽衡虽然告诉过他慕容耀是江湖人士,他却也想不到慕容耀身为贤王正君竟要陪妻主一起上战场:“父君也要去?……”
“嗯,所以管家明日就会将府里的事移到你这里来,要辛苦你了。”华羽衡搂了搂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轻道:“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跟管家商议一下,也都可以问我……”
她其实有些不忍心,只是这毕竟也是能让他正名立威的好机会,因此只是狠下心道:“以后让安宁和华清都跟着你,我看他虽然年纪小,却难得很玲珑,不比听雨他们差的。”
她刻意回避了听风的名字,容温云果然微微颤了一下,依在她臂上,迟疑着问:“他们两个……都走了吗?”
听雨原本就是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势必不肯抛下哥哥一人而留在王府,华羽衡“嗯”了一声,低声安慰他:“府里给他们的银子,足够让他们谋点小生计,衣食无忧地过日子了。”
“其实……真的不是他们的错……听风也只是……”
华羽衡从身后环住他,抓住他的手握着,欣慰道:“从那天后,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件事……”
“听风他只是……喜欢你……”
他想起那个跪在他面前恳求的少年,握着她送给他和听雨的金钿,满是期待的神情。心里既酸且涩,那种心情,他也清楚地感受过……
“嗯?吃醋了?”
“不是……”
华羽衡按住他的肩,合身拥上去:“傻子,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我喜欢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人的经历或许可以类似,”抱紧他微凉的身体,华羽衡柔声哄他:“感情却不是那么简单可以重复的。”这世间,也就只有一个容温云能叫她动心至此罢了。
容温云不断点头:“我知道,知道了……”
华羽衡笑了一下,干脆俯趴在他肩上:“知道就好……在写什么呢?”
“是你寿宴的宴客单子,”因为是华羽衡新婚后的第一次生辰,因此依照礼节是要大办的,慕容耀将单子给了他来选,也是想让他早些熟悉华羽衡朝上来往和交游的圈子:“不过现在好像要减掉一些人……”
只冲着贤王妇夫来的那些元老勋臣们,自然就不能请了,贤王若是出征在外,她们也不会自降身价来参与一个小辈的生辰宴。
华羽衡并没有阻拦他在纸上勾勾画画,只是惬意地拥着他坐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玩笑道:“这当家作主的事,往后可就都交给你了……”
虽是玩笑话,却也接近事实。华羽慎还小,何况从小学的只是一些琴棋书画,为人夫郎管理内院家业的一些事宜,怕是还要过两年才有人教他。
她为着容砚扬的事答应了华宇斐许多“不平等条约”,恐怕母亲出征后就难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了。
慕容耀一走,偌大的王府各项事务就要一手移到容温云这边,她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可惜冷子雅今年定是高中状元,她也不能把才高八斗的状元重新请回来做西席。左右盘算一番,也只有将华清调回王府来。
容温云却不管她心里的反复算计,只专心看着手上的单子,掂量着改了起来。华羽衡温柔地笑了笑,细心地拨弄着灯芯,也抓了一卷策论边看边陪他。
前世都说“红袖添香夜读书”是多少寒窗学子的两大乐趣之一。那如今他们俩在这个世界里相拥而坐,各自看着书。那享受着红袖添香的,到底应?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