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风。这年头,王家人都不王家

    人了。

    你以为大嫂二嫂很冷静?才不呢。她们现在放下一切恩怨,化身为童装梦工厂

    了。男的女的都做,还比雕龙绣凤的。我想生个六胞胎,从出生穿到二十还有找,

    我真怕她们连寿衣都做了。

    王熙凤更牢牢霸住厨房,谨防出任何意外(是说谁会给意外…),每餐饭都要用

    银筷子试吃,非常夸张,我已经到了无语问苍天的地步。

    要不是我老发困,恐怕一天都要来个几趟,一家子乱烘烘的。

    仙心一辈子都没那么克制过…我是说,我们初次接吻以后,他规矩的令人沮丧。

    我觉得我一定是又肥又老又丑,他才那么规矩。

    孕妇嘛,总是多愁善感。我跟他说了,眼泪不要钱的掉,他慌得指天誓地,抱着

    我哄很久。「…大夫说是双胞胎。」他又喜又忧的说。

    「双胞胎就双胞胎。」我忧郁极了,「我知道了,你不爱我了。儿啊,我们母子

    三好可怜,现在你爹就不爱我了…」

    「哪有哪有!」他扭了半天,才害羞的说,「只是才碰妳,我、我就有点忍不住…」

    他也真不敢做什么,六个月以后,我的肚子跟吹气球一样。只能抱抱亲亲了。后

    来他去浙江巡铺,才走没三天,我越想越忧郁,哭了一场,写了封信给他。

    跟他说,欲望这回事呢,的确强而有力。他又是个年轻人。真忍不住偷了荤,找

    那方面的职业妇女我可以谅解,不可以去糟蹋良家妇女的感情和身子。我是个醋

    海,真到他讨小回来,我不敢争,但也没办法待下去了,让我把孩子养大再还给

    王家…

    越写越难过,还大哭一场。等信寄出去,我躺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饭都不想吃了。

    结果他的信火速送达,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也不之乎者也了。「欠着。回去把心

    挖给妳看。小没良心的。」

    就这么几个字,我当餐就吃了三大碗。

    他回来的时候咬牙切齿,我肚子那么大,他又不能真的把我抓过去打屁股。当晚

    就把我「就地正法」了,「以振夫纲」。

    不过因为我们身体都有不方便的地方,笨手笨脚满头大汗,笑场的时候居多。到

    最后终于成功了,汗津津的对望,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而他的表情告

    诉我,这个水肿到臃肿,惨无人形的孕妇,是他眼中最美的女人。

    「还要我挖心给妳看?」他贴在我颈窝轻声说。

    「哪里舍得?」我疲倦的抚着他的脸,「可不是在我心底了?」

    「是呀,咱们是一个心的。」他咬了咬我的耳朵,「还故意气我呢…没良心。」

    抱紧他,我没讲话。

    我也不懂,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脆弱。我想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荷尔蒙还是啥鬼的

    分泌过剩。也可能是,我也很害怕生产。

    闽谚说:生得过,麻油香。生不过,四块板。

    或许就是心里有太在乎的人,所以我才这样畏缩怕死。

    「我爱你,仙心,夫君。」我低低的说。

    快要睡着的仙心轻轻回答,「我也爱妳,琳琅,娘子。」

    天快亮的时候,我开始阵痛。而我怀孕,刚满九个月。足月双胞胎。

    正确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直都迷迷糊糊的。

    巨大的疼痛撕碎了我,我真的很努力,但我生不出来。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差

    错,我猜是胎位不正之类的…但三个稳婆,却束手无策。

    我还记得的是,仙心不顾禁忌冲进来,在阵痛和阵痛中的缓和期,我紧紧握着他

    的手,希望汲取一点勇气。

    真的完全舍不得他…但若不当机立断,三条命都完了。

    「把大夫叫来。」我嘶哑的说,他把耳朵凑过来,「把大夫快叫来。」

    「…做什么?」他面容大变。

    「剖腹产…」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太差了,再拖下去,三个都得一起死了。「孩

    子要拜托你了…」

    「不!不行!」他的脸都扭曲了,「妳别想甩了我!琳琅!安平!」

    这是他第一回喊我前世的名字呢…

    后来我就不记得了,只知道很痛很痛非常痛…最后连痛都没力气了…

    等我身子一轻,已经置身事外。

    这场景很熟悉。

    我站在身体外面,看着底下昏迷面带死色的蛮姑儿。仙心已经被架出去了。

    我略感安慰。真不希望他待在这儿撕心裂肺,我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转头,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那个人形而龙身的猛男站在我旁边,披散着漆黑的长发,头上戴着五色王冠…仔

    细看才发现是活蛇。

    「我找妳很久了。」他的声音很缈远,不像外貌,反而有温厚的感觉。「吴安平,

    我殃及了妳,害妳也跟着来。现在该修正这个错误了…」

    「慢着!」我厉声,「哪有这样的,说错就错,修正就没事?若是修正就没事,

    这世界还需要警察做啥?!」

    他眼露讶异,「怎么说?」

    「我的身体没了,对吧?」我跟他讨价还价。

    「是。」他叹息,「但我能让妳回去妳的时代,找个阳寿未尽魂魄已去的给妳。

    让错误得到修正…」

    「拜托你继续错下去,」我立刻拒绝,「我在这儿过得很好。只是孩子生不出来,

    你有办法吗?」

    他盯了我一会儿,「妳不回去?妳的时代比这个异界舒适、和平。」瞥了一眼脸

    上死色渐浓的蛮姑儿,「也不至于怀个双胞胎就因生产而死。」

    「那不要紧。」我毅然决然的说,「大不了这胎生完不生了。」

    「就算想生也不能生,妳已经受到太大创伤。」他平静的说。

    「那不更好?」我满不在乎,「连避孕都免了。」

    他更盯着我看,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两个大洞。「妳的夫婿,四肢不全。」

    「那有什么关系?」我嗤之以鼻,「那是其他男人多了条腿,不是我夫君少一条。」

    「世间男子皆薄幸。」他眼神一冷。

    我上下打量他,虽说下半身是龙我还真看不出…呃…但看他平坦雄壮的胸肌,应

    该是男性吧?

    「我并非凡俗男子。」他眼神更冷了。

    「或许男子皆会薄幸吧?」我爽快的回答,「现在我们热恋,当然相爱异常。说

    不定有一天,彼此热情会冷却,他会移情别恋,谁知道?但为何要为了还没发生

    的事情哭?且注视当下吧。一步接着一步,说不定就可以通往永恒呢。」

    他注视了我很久,却没说话。我等得正不耐烦,仙心又闯进来了。

    我的心,疼极了。

    他披头散发,眼神狂乱,扑在满身血污,半身赤裸的「我」身上,仰首发出一声

    悲绝的狂叫。

    「安平,妳回来呀!我什么都不要了,孩子还是功名,再拿去我一条腿也成…」

    他发疯似的不断吻「我」,那个身体渐渐冰冷了,「留下来…不然带我走!」

    是了,我还没跟他讲海角七号呢。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讲,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我想碰他,可是碰不到。他那么痛苦伤心,简直被撕成碎片,我又替不得他。我

    才知道,真正的痛苦不是加诸己身的,而是妳爱的人在妳面前悲欲成狂,妳却无

    法安慰他,拥抱他。

    「因为损伤太大,」猛男终于开口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妳将不能行走。

    这样,妳也想回去吗?」他露出一丝微笑,有些讥诮的,「若是我送妳回去,妳

    将有非常健康的身体,衣食无缺,青春美貌,我保证。」

    这还需要考虑吗?以为我没瘫过?当然,久病床头无孝子,何况夫妻。但我愿意

    相信仙心一回,就算将来他没办法善始善终我也不怨他。

    只要能停止他欲狂的悲痛就行。

    他轻笑了一声,神情舒缓下来,面如珠玉般温润,「人类,似乎也不是那么薄情

    寡恩。妳若和他能善始善终,直到妳六十二岁死亡时还如此相爱,我就送你们一

    个礼物。」他的声音渐低,「答谢你们没让我对人失去所有信心…相信她的苦楚

    能有停止的时候…」

    我的身体渐渐飘起来,我知道我能回去了。

    「大哥,」我想到赶紧问,「女医生呢?」我当然很关心这对…神仙眷属的结果。

    「刚满三岁吧?」他淡淡的说,「希望这世别在让她孤老以终…我已经付出所

    有…」

    你又没把自己放上去,那算付出所有?

    什么叫付出所有?就像仙心这样。打动那猛男的心,是仙心悲绝得要发狂的吶喊。

    一进入身体,就只有…痛痛痛痛痛…

    我大大喘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仙心!」

    然后我就胡里胡涂的把孩子给生了。一子一女,刚好是个「好」。一屋子哭得非

    常热闹,我疲劳欲睡的看着两个张大了嘴哭的孩子…

    一下子有了两个,真奇妙。

    但仙心却挥臂把人赶开,「安平!安平…琳琅,娘子…」扑在我身上,抱着我脖

    子哭了又哭。

    我错了,是三个。

    恐怕我这辈子都得宠着疼着这个大的,两小只好请奶娘多费心。反正还有哥哥嫂

    嫂不是?儿啊,别怨我。要怨就怨你们爹长不大。

    「舍不得你,所以回来了。」我渐渐滑入睡眠的掌握,「我舍不得你呀,瘫了也

    要回来。我的小正太…」

    你哭着脸我多心疼呀。

    再见啦,我的脚。拿你们换仙心不再流泪…我觉得很值得。

    ***

    我猜猛男是某路神仙,伏羲女娲之类的,不然哪那么大的本事,能撕裂穿越时空。

    但我不知道神仙也会唬烂人。

    我都作好瘫痪一生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他的「很长一段时间」,居然只有三天。

    神仙也骗人,真是无语问苍天。

    听说我生足了一天一夜,还有段时间停了呼吸,心也不跳了。大夫已经要进来剖

    腹救儿…天心扶门挥拐杖赶走所有的人,发疯似的连稳婆都赶走,倒锁了门。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忍心再回忆。偶尔梦到,每梦一次就哭一次。

    仙心有段时间很不正常。完全拒绝看孩子,我在坐月子的时候其实不能同房,他

    发起大脾气,砸碗砸碟,淡然从容的模样都无影无踪。

    他苍白消瘦,比大病一场还凄惨。日夜都守着,夜里还会突然醒过来哭,摸着我

    还有没有呼吸心跳。

    我知道他很害怕。男人啊,一辈子都要女人扶着。在仙心身上特别是。

    像是哄孩子一样抱着他,安慰了又安慰。再三保证。我还跟他讲了那段精彩的濒

    死经验。

    「我会活到六十二岁。」我跟他说,「既然要检验我们是否善始善终,那应该是

    同时了。」

    他温顺的靠着我,「够了。」

    「但我不会再有孩子…」

    他脸色大变,简直惨无人色,厉声说,「再也不要了!」

    真的是吓到了他。我们过了一段非常纯洁的婚姻生活,他跟我亲热,宁可难受得

    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敢对我这样那样。直到孩儿都满周岁了,喊他爹,他才对

    孩子有好脸色,只是孩子黏我的时候,他会极度失落。

    自从这次差点把命给丢了的生产,我的体力也变得很差,开始换我只吃半碗饭而

    且还吃不下。换仙心再三哄我吃饭。

    至于为什么会哄着哄着,解除了他的心理障碍,还让他狂叫,「滚!谁也不准进

    来!」…

    我想是不该在那张高背椅喂着吃饭吧?

    糟糕糟糕太糟糕。那是一张如此糟糕的椅子。

    这对双胞胎非常可爱。母亲嘛,母性浓厚,总是第一眼就产生出来。男孩子反而

    像我,显得清秀,个性却像他爹,外表淡然却异常聪明,颇有腹黑的潜质。女孩

    子个性像我,出口就招人笑,外表却像他爹,五官端正而已,笑起来那叫灿烂繁

    星。

    危险危险太危险。

    将来要将她聘给怎样的人家让我很烦恼…虽然她才两岁而已。

    至于仙心嘛,父性发展迟缓,直到他们快两岁才疼入心。他给他们取了名字,让

    我好一阵子笑。

    女孩儿叫做王琳,男孩儿叫做王琅。但他坚持男孩儿是哥哥,要爱护妹妹,也比

    较疼琳儿。

    「你连取个名字都偷懒。」我笑着抱怨。

    「才不是,」他回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名字。不是这样儿,我才舍不得拆

    给他们。」

    我们成亲四五年了,孩子都这般大了。但我看到他渐渐成熟的脸孔绽放笑容,依

    旧觉得是我的小正太,我的大将军。

    我想就算满面皱纹,脸上有白胡子了,我也会这么觉得吧?

    他一笑,我就觉得无比可爱灿烂辉煌,照亮我的生命。

    …非常俗烂的感想,但我喜欢。

    平常他愿意让孩子缠着,只有早晨散步死都不给人跟,常让孩子抱怨。他总是理

    直气壮的说,「娘整天都是你们的,到我手上都在瞌睡了。现在,娘只是我一个

    人的。」还很幼稚的对孩子们做鬼脸。

    我默然无语。这一生,真的是三个孩子。最大这个还最难搞。

    他总是揽着我的肩膀,撑着拐杖,慢慢的在园子里散步。被我逗得哈哈大笑,或

    者逗得我笑个不停。

    虽然笑点还是一样低,但他的幽默感和搞笑度节节上升,让我很有成就感。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慢慢走,慢慢走。偎着他,看他轻轻说话,薄薄的唇。替

    我簪花那种专注的神情。

    像是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慢慢走在烟雨江南中。

    他轻轻叹息,「我的一生,已然圆满。」

    我掂起脚,轻轻吻他的唇。细细的春雨朦胧如雾,茉莉花拂了我们一身,香气久

    久不去。

    他温柔的看着我,绽放令人眩目的美丽笑容。

    我也跟着笑了。

    (蛮姑儿完)

    蛮姑儿 现代小番外

    二十一世纪初,魔兽世界。

    一个叫做「墨余君」的人类男术士正在大河之心钓鱼。为了钓那只该死的龟座骑

    ,他已经耐心的钓了十天的鱼了。

    什么情人节任务他都无心去做…应该说,情人节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坐在屏幕前的,是个「型男」。最少他的同学朋友都这样讲。但他心底很明白,

    所谓型男,就是五官平凡,但略有气质,穿着打扮还算得体的人罢了。他今年大

    三,身高超过一百八,是动漫社的社长,因为修长却不显瘦弱,常是社里腐女们

    最热衷配对的对象。

    为什么加入动漫社他也很纳闷,其实他比起动画漫画,说不定还更热衷写程序和

    打电动。常有人崇拜的说他是大神级人物,写得一手好字,能作曲唱歌,虽然他

    只在迎新会唱过一次…立刻造成绝大轰动。他本科的程序更是厉害,大二就被国

    内的知名大公司内定走了。

    而且他电动打得很好,是神手级人物。

    但他觉得这些都没什么。老天爷赏满汉全席…他老想到这一句。就像他许多ac

    g的梗和台词都无师自通,根本没看过那些动漫画。

    就是知道了、懂了,无须解释,而且用得很流利。

    他觉得会进动漫社是因为一种熟悉的氛围…但进来久了就没感觉。或许是为了照

    顾这些没用的社员吧…他一个下午可以搞定的社刊,他们可以灰头土脸弄上一个

    学期还二二六六。

    浮标动了,他拉竿,终于钓上了那只龟。不过也没太多欣喜的情绪。为了钓这只

    龟,他已经翻遍了所有功略,计算过所有最大机率。钓上来并不意外。

    就在他潇洒的骑上斗士龙正要绝尘而去时…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安平。

    他立刻取消座骑,狼狈的从高空跌进湖里。怔怔的望着那个人类女牧师,叫做安

    平的女牧师。闲然的站在岸边,甩竿,钓鱼。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烟雨江南,应该是杨柳低垂。应该是环着她的肩,

    她的发髻如云,泛着淡淡的茉莉香。不是这种过度浓艳如油画的场景,应该是、

    应该是…

    应该是中国水墨山水,应该是他为她写下「懊恼、暗约…」的蛮姑儿,她羞红着

    脸直笑,笑语琳琅…

    「娘子!」他不但打出字来,也对着屏幕大叫。

    牧师收竿,茫然片刻,「夫君?」

    他奋力往她游去,害怕她从此消失无踪。怀着自己也不懂的心情,激动得热泪盈

    眶。站在她身边,做了无数次亲吻和拥抱的动作,却不能解释或消他的渴望。

    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等。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为什么总是不想交女友。总

    是朦胧觉得有些不对,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人。

    现在他知道了。

    「娘子,」他边打字边掉下眼泪,「我等到妳了。」

    「…你又打错字了。应该是墨鱼君才对吧?」

    最初的激动过去了,他们相识,却觉得很迷惘,都觉得摸不着头绪。尤其是安平

    (她本名不叫这个)…更是觉得自己的反应非常夸张和神经,身为一个大一女生

    ,脱离高中没多久的女孩,自然格外畏缩保守,但墨余君却一贯平和的待她。

    带她去刷副本,带她去解任务。特别为她改了专业,打造了一台摩托车和她共游

    。不带着她就不愿去任何副本,甚至不担任任何rl。把她拉进自己的频道里,称

    她娘子,逼着她要喊夫君。

    像是把西方的奇幻世界改造成东方的烟雨江南一样。

    毫无经验的安平被这种「冷水煮青蛙」和「猛烈攻击」的冰火九重天中,晕头转

    向,还被墨余君以「教她写程序」这种烂理由约了出来。

    第一眼,他就知道,对了,就是她。

    就是那个在水墨山水中面目模糊的女子,仰脸看他的那个人。就是那个笑起来金

    玉交鸣,即使隔着屏幕都感应到的…娘子。

    她看到我了。她的眼睛,又爆出那种非常熟悉的热烈,只是又含着一丝不确定。

    他走过去,轻轻的说,「娘子,我已久候多时。」

    她甚是狼狈,指着手表,「可、可是我才晚到五分钟。」

    「胡说,妳晚到了二十一年,让我等了二十一年又五分钟。」他轻斥着。

    「二十一年?」她一脸迷糊,「我都没这么大呢,哪来的二十一年啊…」

    趁她正在算这笔胡涂帐,他悄悄的环上她的肩。

    正是如此。

    她微微一僵,却只是低下头,嘴角噙着浅笑。「…大哥,你进度太快了吧?」

    「我等了二十一年又五分钟,进度已经太慢,需要赶进度了。」

    哗啦一声,夏天固有的午后暴雨下了下来。他单手撑起伞来,将她搂近点…

    将这现代的台北街头,走成了大明朝的烟雨江南。

    蛮姑儿的续集,琳琅的女儿王琳的爱情甜文~

    楔子

    她终於勒紧惊马时,觉得头昏脑胀,已经完全找不到北了。

    没摔下来真是千幸万幸额手称庆…要不是爹要她好好学点武艺强身,她骑不住。

    但若不是她没听爹的话,把骑术练好一点…不至於这样狼狈。

    说来说去,就像爹说的一样,「爹说得永远是对的。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唯一可以不听的,只有娘亲。但娘亲是我的问题,你们就不用管了。」听了一辈子,现在不得不承认她爹是对的。

    现在呢,我是在哪儿呢?

    她确定自己在黄山的某处。但黄山是很大很大的啊…真不该答应二婶婶陪她出来进香。小堂弟生病,又不是进个香就会好的。

    知识就是力量啊。她感叹。娘说得一点都没错…她正感叹之际,却看到不远处有溪水潺潺,她策马入林,却疑似谪仙落入凡尘。

    那是一个非常美的男人。墨黑的眉宛如刀裁,非常英武,眼睛秀媚却带杀气,五官组合得完美、恰当,端凝秀丽,却又英武非凡。

    端凝秀丽是容颜,英武非凡是气质。

    她的爹也算气质上佳的人。但她爹温润如玉,这人却像是打造得极优美锋利的宝剑,未出鞘已寒气逼人。

    但他态度闲然,让她心生亲切感。或许跟她爹有那麽点像…外观上。都是淡然毫不萦怀的态度。不过她娘说,这叫闷马蚤,越撑这种架子,里头越柔软,遇到对的人,就烧得乱七八糟惨绝人寰…那人看了过来,目光平和却犀利,像是剑光一闪。

    她迟疑了一会儿,将马绑在离水不远的地方,等马喘息已定再喝水。趁机走过去看。不是她惑於容貌,她早让娘教得不去看人的容貌,要看内在美。再说她生来淡然,也不怎麽注重容貌…或许她崇拜爹爹,也希望将来的良人是这样外表平凡内蕴佳质的君子。

    只是她发现那人状似悠闲的坐在溪中大石,白衣飘然,溪水却蜿蜒着艳红。

    他受伤了。

    福了一福,「公子,这厢有礼。」她带着稚气说。那人只望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谨慎的等了一会儿,那人还是没动。虽然白袍遮掩着,她也看出不对。

    她的爹娘都是身体孱弱的人,她和哥哥很小就开始跟家中大夫学医,她学得还好些,可以说是兴趣所在。一眼就看出那位公子的关节被卸,应该是大|岤也被封住,坐在那儿动弹不得。

    被这样搁着等死,死囚都不至於如此的。

    她敏捷的跳过几个石头,又对那公子一揖,「公子,我是王家二姐儿,不知道尊姓大名?」

    他终於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女孩儿家可以对人通报闺名麽?」声音非常清冷,却悦耳。

    可惜她有个直抵天籁的天才爹,这声音只算中上罢了。

    「不能。」她严肃的说,「所以我给的是通名。人人可叫的排行。但我娘说,来将需通报。」

    他眉眼微动,竟有丝毫笑意,「你是来将?」

    「等我帮您接好关节,你会痛得觉得我是来将了。」

    迟疑了一会儿,虽然娘说不行,但每次她若笑了,哭得再厉害的小表弟都会停住哭,呆呆的看她。

    所以她笑了。

    只见她平凡的面目立刻焕发出甜美之至的气息,像是缓缓开放的芙蓉花,散发着清新与粲然。

    令人神魂为之所夺。连他都有瞬间失神。

    她趁机跳上那公子的大石上,敏捷的接上他的双手关节。手法俐落,虽然还有点生嫩,但她这点年纪已经非常了不起。

    「我知道你很痛。」她露出同情的眼神,「但我手上没有安神药…我叫你白公子吧?因为你穿白衣。我不会解|岤…你能自解吗?」

    凝视了她一会儿,「几个时辰後就能解了。」他淡淡的说。

    她小小的脸庞观察他的神色,「白公子,你很久没喝水了吧?大概也没吃东西…等我啊。」

    她像是一只敏捷的小猫儿,跳过溪上的石头,牵了马去水边喝水,又从鞍袋取出糕饼和水囊,又跳回白公子身边,将水囊凑到他嘴边。

    深深看他一眼,他仰首喝了,姿势非常优雅。

    真的是年纪太小吗?居然一点动容都没有。他心底不禁有些好笑。怎麽?平常让那些女人烦不够,烦到有此灾…居然还会为了一个小姑娘的天真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忍不住问,「你几岁?」

    「十三。」她微露笑容,却不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灿笑,剥了一块糕饼,「白公子,不好意思啦,请你张嘴。我喂你吃点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张嘴,小姑娘却用投的,轻轻扔进去。力道用得刚刚好,像是有练点身手,但很粗浅。

    不是什麽名门正派的高徒。

    「你是哪的王家二姐儿?」他不经意的问。

    「不能告诉你。」她有些歉意的说,「娘说,不能跟陌生人说家门在哪。」呵。循规蹈矩的小姑娘…但不够循规蹈矩。

    他温然一笑,耐心的跟小姑娘说话,有些小聪明,但还稚嫩…当然,她才十三岁。

    只是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儿。

    等那块糕饼吃完,他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来处套出来了。

    居然是江苏王大学士的女儿。官商之家,和他距离真是遥远…但她的笑容,真是美丽。虽然非常克制,想来她也知道那是多麽夺魄。这朵小花儿却极力收敛着自己的绝美,只用温润示人。

    「为什麽救我?我说不定是坏人。」他温和的问。

    「如果你能动,我是不敢救的。」她很坦白,歪着头又是那种灿烂的笑,「但你不能动。我若就这样走了,晚上我是别想睡好了。」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对着白公子福了福,「白公子,就此别过啦。」

    她正要跳下大石,又回头问,「你会接关节吧?你的腿…我不方便动。」

    「为什麽?」他突然想逗逗她,「害羞?」

    「没啥好害羞啊。」她娇憨的说,「那是你娘子才可以碰的。」

    他放声大笑,许久未曾如此畅快。他终於承认,女人也是有可爱的。即使是这样小的女人。

    「我不告诉人,你也别告诉人。」他涌起一股恶作剧,於他是非常罕有的。逗着她,「你帮我接上,好不?」

    她搔了搔头,撩起他的袍子看。「只是两膝被卸…不过一定痛死…」她担心的抬头,「接会更痛。」

    「你会吗?」他扬了扬眉。

    「这不难啊。」她困惑的说,「大夫都说我手稳呢,我接过。」

    她很大方的按在关节处,略微感觉,抬头看他,他点了点头,手法熟练的接了上去。

    「…很痛吧?」她有点担心的问。

    「我很能忍痛。」他微微笑。

    她又去接右腿,柔柔的发髻在他眼前。一只木钗趣致的晃着一个木珠。说不出为什麽,他张嘴咬住她的木钗,等她接好右膝,已经没了钗。

    她轻轻啊了一声,头发披散下来,衬得小脸更娇嫩,一脸惊慌。

    「果然还是疼吧?」她皱着眉,「我真该拿块手帕给你咬着呢。疼得你咬钗子。」

    他松口,让木钗滑入自己怀里。「…赏我吧。」「但那钗子没多少钱啊。」

    她摆摆手,「你喜欢就留着吧,我还有两大盒呢。好啦,都成了。」她潇洒的随手拿条帕子把头发紮在一起,「白公子,保重啊。」

    看了她一眼,「芙渠,保重。」「我不叫这名儿啊。」她轻笑。

    「这名儿只有我能叫呢。这是你的字。」他的声音滑润如丝,「有天会再见的。」

    「恐怕有点难。」她灿笑如繁星,「告辞。」她又如敏捷的小猫跳回岸上,牵过喝饱了水和吃了点草的马儿,向白公子挥了挥手,阳光照射下,真的是粉嫩的红酥手。

    她很快的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後,家人终於找到了她,惊魂甫定的将她带了回去。

    她没跟人说过,虽然爹娘对他们都很溺爱,但她也知道女孩子家这样不太好。

    但怎样不好,其实她还太小,并不清楚。

    至於白公子居然真的找来,实在是始料未及。

    甚至连白公子本身,都非常纳闷。一个时辰後,他终於冲开了|岤道,运功一会儿,血脉已然畅通。

    若照他的脾气,应该去杀了那个将他整成这样的女人。但他却没这麽做。而是默默追踪着芙渠的痕迹,悄悄的护卫她,直到家人寻来。

    也算了结了。

    但他怀里还有根木钗,被他的体温温热着。

    小姑娘有恩於他。他白仲谋有恩必报。但王大学士的女儿有什麽要他报恩的?她一生富贵荣华,跟他这江湖浪子有什麽关系呢?

    但每过一日,他越烦躁起来。其实有很多事情等他去办,很多很多。但他总觉得怆然若失,少了什麽似的。甚至常常拿起那根木钗看着。

    或许为了那笑容吧,像是可以照亮所有阴暗的笑容。

    才十三岁的孩子啊,白仲谋,你在想什麽?得耐心等多久啊…这样一朵娇嫩的芙蓉,要怎麽熬江湖的刀光剑影?

    但他还是出现在江苏州城,悄悄的潜入王家,也看到了在灯下读医书的芙渠。旁若无人的打着呵欠,眼角带着泪花。

    她的丫头进来,只看得到侧脸,笑靥如此灿烂如星。

    既然决定了,就不更改了。他回看一眼,这株就是他要的芙蓉。终有天,她会把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允许他摘下。

    对这他倒是充满信心的。

    续一

    认识王琳的人,都说王家二姑娘像是每日都是晴天似的。

    她也觉得人生无甚风雨,或许是因为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虽然她长记性就知道她的父母是鸳鸯,而不是人…或者都该怪她老爹。但爹爱他们,虽然远远不及娘亲就是了。

    她和哥哥是双胞胎,出生没多久,大伯二伯就也有喜了。虽然都各生了一个堂弟,就再也没有音讯,但也足以让他们骄傲的上告祖宗。她懂事以来,就是全家的宝贝。毕竟是唯一的女孩子。但她及长认识几个别人家的小姐,回来就一整个惜福感恩。感谢投胎到这样的家庭。

    爹娘跟他们亲密,都当朋友似的有商有量,爱学什麽学什麽…哥哥是早早的立志要考个举人,接替爹的棒子给王家倚靠,很小就小大人似的,常被笑是小号的爹。

    她呢,迷上了学医,爹娘也不阻,还正式拜了家里的大夫为师,外面跑也无所谓,总是宠溺的说她还小。

    但她实在很想跟爹娘说,她并不爱在外面跑。要说想呢,她最羡慕医姑李芍臣。

    才大她三岁,已经名满天下。她并不是想名满天下,只是若能正式当个大夫,钻研医术,那是多麽棒啊…可是她的把脉开方和接骨都让师父称赞,但她一直没能学会针灸。针灸要认|岤,这是要实地操作的。师父说男女有别,不能教她。但她不服气的提李芍臣,师父苦笑的说,李氏嫁人以後才由夫君教她的,让她非常沮丧。

    坦白说,她并不想嫁人。但求知的慾望像是个爪子在心底搔啊搔的,非常难受。

    她明明知道许多下针的要诀,她也都背起来了。但师父连给她看一看|岤道图都不干,说不是未婚女子该看得,让她非常非常闷。

    为此,她只好特别专注在骨科和开方。只是总觉得失落了一块很重要的部份。

    但她这样迷医,爹娘不急,大伯二伯急了。家里就这麽一个千金,爹娘撒手让她跟病人混,像什麽样子…但她爹娘是两头驴,打着不走,骂了倒退。只好哄着好脾气的侄女儿,安排琴棋书画、女工刺绣的老师给她。

    她也学,只是学得心不在焉,拖堂落课。

    有时候是为了跟师父出诊学点经验,有时候却是二婶拉她去上香。

    二婶说起来是个可怜人,她也很难狠心拒绝。二婶就是那种才女,但二叔连成语都用得好笑,见面没话讲,二叔宠爱的也不是她,连孩子都是妾生的。

    就是同情二婶在家极闷,所以她用各式各样的名目去上香,拖着琳儿走,她也默默的去了。反正二婶都由着她自己骑马,自己在马车里闭目念佛。

    她呢,当作是游山玩水、锻链马技了。谁让二婶跟谁也不亲,唯一合格能抓的只有她呢?

    琳儿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女孩儿。但她虽然好脾气,但跟她老爹很像,只是表象,内在非常刚强死倔。好在爹娘都懂她,没把她绑在家里学刺绣背女诫。

    除了学不了针灸外,她人生竟没什麽逆境。

    这日,三月十六,大悲寺的桃花开得正艳。二婶约她去大悲寺,她默默的牵了自己的马儿跟着去了。她倒现在还是不喜欢马车,娘笑说是怀他们的时候给颠怕了。她实在还是喜欢骑马…若是长大点就不成了,要戴个纱帽什麽的…长大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啊。

    到了大悲寺,二婶和方丈相互一礼,就不讲话了。过了一会儿又淡淡讲了几句,二婶就去房里歇着,她呢,轻叹一口气,缓缓的走出来。

    每年都这样,也亏他们俩不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一颗颗的亮了。她们住的这个小院是独立的,院门一关就无人进出。二婶向来天晚就让人落锁。

    锁得住门,锁得住心麽?她感叹,但也只是仰望着小院喷红吐艳的艳丽桃花。

    「月下赏花,因何叹息?」清冷的声音传来,她微微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声音来处。

    月光下,白衣胜雪,霜雪锋冷的气息收了起来,端凝秀雅的佳公子,站在山墙上,对她微微笑。

    这还真像一幅画。

    「白公子?」她微讶,「卿本佳人…」

    「逾墙的确是鸡鸣狗盗。」他轻笑一声,飘然落在她面前,「我的确姓白,白仲谋,字子羽。」

    「那我没叫错,白公子。」她绽放那灿烂充满生命力的笑容。

    他低眉望了她一会儿,「芙渠。久不见矣。」

    「没很久吧?上个月才见过。」她掩口笑,非常娇憨,「你怎麽会在这儿?」

    「经过。」他淡笑,「听到芙渠出声喟叹,所以效一回贼了。」

    「白公子,你功夫很好啊。」

    仲谋却没让她的小心计绕掉,「为何喟叹?可为意中人?」

    她噗嗤一声,「我才几岁,意中人?我一辈子也不要有意中人…」

    「可见是傻话了。」他温和的说,「明年就有人会上门谈亲事了,未久就将聘。」

    「我娘说不用那麽早,看我心意。」她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眼前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反而容易吐露心事,她很老气的长叹一声,「无情不冤,有情皆孽。」

    仲谋讶然看她,「你还是个孩子呢…此语不祥。」

    「真话听起来本来就不那麽吉祥。」她偏着头,「我爹和我娘…人称比翼鸟,但我从小看到大,细想却觉得害怕。自己的心不为自己跳,是攒在别人手底…万一那个别人有负,不是比死还可怕麽?」

    「王大学士必然无负。怀妻游街,无视世人讪谤,惟妻绝妾…」他轻叹,这样的榜样真是令人感到吃力。

    「我爹当然不负,他还怕我娘跑呢。」她瞅着仲谋,「白公子,你何以打听我家?」

    「我总要知道我的小恩人的名字。」他从容不迫的说。

    琳儿的眼中出现好奇,「白公子,你是江湖中人吧?但你真的不用介意,不过举手之劳。」

    「正因为是江湖中人,才特别需要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他淡淡的说。

    她轻笑着摇头,「但我没什麽需要你报答的地方。」

    「最少每年来陪你说说话。」他垂下眼帘,更显清俊,「我知道你每年三月十六都会来这儿夜宿。」

    她微皱着眉,看着眼前俊朗的佳公子。江湖人真是奇怪,一点小事,这样较真。

    不过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言语有趣。

    「白某并无别意。」他语气放柔。

    她笑了,「白哥哥,你这样好看…我并不怕你的。」琳儿搔了搔头,「我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对我有别意,我知道的。」他垂下眼帘,隐住丝微笑意。

    说是孩子,却又犀利过人。说是少女,却还一派天真。一面跟她说着江湖趣闻,一面想着。王大学士真把她娇养着…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还天真许多。

    紧紧卷着的蓓蕾,春风无所度。难道能硬掰开,伤害娇嫩的花瓣麽?不成的。

    这样娇嫩的孩子,却说她要当大夫,异常憧憬的说起李芍臣,眼中灿着星光,嘴角噙笑,温柔的如月光之酒。

    若只是表象,该多好。但越认识越搁不下…月以中天。

    「你该睡了。」他折了一枝桃花递给她,「改日再来访,可欢迎?」

    「白哥哥,我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的。」她好脾气的说。

    白仲谋深深看她一眼,闪身而去。远去已久,他嘴角还有淡笑,一遍遍的叹息,却又露出冷峻的神情。

    续二

    真不该去见她。

    倒不是因为决战前夕。而是因为她,他的心出现了微薄的漏洞。真好笑,白仲谋。

    号称无情公子的白仲谋…让人知道恐怕声名毁於一旦。

    多少绝色女子只愿得他一笑,让他锺心的居然是个孩子啊…他原以为,绝对不会动心。在这些或贪婪或疯狂的所谓爱意中,真是厌烦透顶。

    不管手段多麽毒辣,都没让她们或他们稍微收敛些。

    就像这个设计卸去他关节,逼他口吐爱言的女子。还什麽长生宫主呢…苦苦哀求,威胁利诱,就只求一句谎言…他就不该心软了一下,才着了她的道。

    真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她要的麽?

    他的唇间,</p>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