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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眉姐姐啊,最近得宠了,架子颇有些大啊。”

    夏眉从案前抬起头,上来就扯我的胳膊:“你可回来了,路上有碰见什么人没有?”

    “别说了。”我接过那助理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刚才在电梯里遇见了九楼的那个金设计师,上来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通骂,我现在还一肚子火呢。”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你上九寨沟玩的那几天,朴理事帮你向公司里要了个参加国际联合举办的主题服装设计大赛的名额……”

    “等等等会,”我叫住她,“你说什么大赛?”

    “你甭管那个名儿了,反正是个挺厉害的大赛,裴总监还在大学那会就是拿了这个大赛的金奖,才被公认为国际设计师的。可这大赛有规定,自由人可以随意参赛,但签了公司的那么一个公司只能出一个代表。本来这个名额是给了金设计师的,但是朴理事一直惦记着拿你礼裙充数的事儿,想着把这个名额匀给你,就上董事会游说了两天,昨个儿刚刚敲板定下来,改让你替金设计师去了。”

    “真的假的啊,让我代表公司去比赛?这是个什么性质的大赛啊,要是以公司为名参赛的多多少少对公司有点影响吧,怎么就把机会给我了?“

    “可不是么!”她一撇嘴,“这个大赛三年一届,楼里诸位设计师都眼巴巴地望着呢,结果你一来就给你了,别说是金设计师想骂你了,我都忍不住想说你几句。”

    “这我冤不冤啊,我完全不知道啊。不然我去跟董事会的说说,还让金设计师去?”

    “不都跟你说了么,这事儿昨天已经定下了,你的资料全送去大赛举办地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到维也纳。这也难怪金设计师生气,他虽然年轻,毕竟也是和裴总监一起在闯的,人家早他那么多年出了名,他还窝在我们这儿守着一间工作室。你说好不容易争取到个机会吧,还被你半路抢走了。现在楼里都在传你和边总的花边呢,说你是攀上了贵人,放眼看去,前途无量啊。”

    “还是算了吧,我只看见我的前方罩着黑压压一片乌云。”我苦着脸,忽然想起来,“哎呀,那我刚才还回骂金设计师来着,早知道有这档子事儿我就随便他骂了。”

    “我看你也别愁了,这大赛两个星期后就开始,地点定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开幕闭幕加正式比赛估计要折腾两个星期,这未来的一个月里有的你忙了。你多少水准朴理事也清楚,已经推了所有的设计单,准备给你做专人指导。这不,刚下去找别的设计师托孤去了,我也接手了几件晚礼服的设计。总之你就好好干,真能混出点名堂来也算为国争光了。”

    于是我兜着一颗精忠报国的心在朴素那听了一天的课,晚八点了才下班,没想到一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了边暮城的那辆马杀儿拉地,奔过去一看,人果然在车里坐着,不过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

    我绕车走了两步,然后趴在车窗上看他的睡脸。看了几分钟,觉得夜风吹得人有些凉,于是敲开了窗。他马上醒过来,看见我的脸明显一怔,接着面色阴沉地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扭头示意我上车。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今天朴素给我上课呢,我一忙就忘记告诉你别来接了。”

    “朴素怎么突然要给你上课?”

    “还不是那个什么国际主题服装设计大赛么,朴素把公司里头的名额匀给我了,这段时间准备给我搞个特训,好让我脸丢的不那么彻底。”

    “我记得这个大赛去一趟要好久吧?”

    “可不是么,听夏眉说得在维也纳住两个星期,而且最后没得到名次的吃喝住用还不给报销。”

    他忽然抿嘴不再讲话,四处顿时陷入一阵可怕的宁静中,只能隐约听见窗外细致的风声。

    一路无话。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2

    隔天我站在他的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再去公司。就在犹豫的当儿,朴素一个电话飞过来,先是歌颂了一下她热心工作的美好品格,接着批判了一下我迟到还不打报告的恶劣行径,最后她吼道:“我约的裁剪老师七点十分就已经到公司了你要是没在八点前到我就废了你!”

    我胆战心惊地挂了电话,匆匆朝门里喊了一句“我出门了”,就一路狂奔到了公司。

    朴素给请的裁剪老师是她原先工作那地儿的同事,属不苟言笑类型的,我跟她待了一个上午,说过的闲话不超过十句,还都是我自己起的头结的尾,于是难耐寂寞的我果断地撂挑子不干了,一吃完午饭就上监展部去蹦跶。

    上次会展的衣服大多以高价出售了,还有部分留在监展部,说是用来镇场子。我在监展部大厅逛了一圈,也没人跟我搭话,就领了钥匙进存放室看衣服。

    我推门进去,光影黯淡的房间里靠墙立了一圈塑料模特,但在绰约的光线中,我似乎看到室中心的藤椅上端坐着一人,背对着我,发出轻盈微弱的呼吸声。

    我心跳一滞,背上寒气一阵接着一阵。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我快手快脚地开了灯。

    “又是你?”坐在藤椅上的人转过头来,是金设计师,“你怎么老这么冤魂不散,这会儿又想和我说什么?”

    我原本想驳他来着,但看他一脸疲惫地撑着额头,什么话都给忘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就是碰巧来这的……还有比赛那事,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东西,也不知道公司会让我去充数。其实金设计师你比我有才多了,真的,我那点功夫跟您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哦不,您是大巫,我就是小巫边上一根草……”

    “你什么意思?”

    “啊?我就这意思啊,其实我没想和你争这个名额来着,我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公司怎么就把名额给我了。”

    “因为裴纪青给你做了担保。”

    “啊?”

    “裴纪青跟董事会说,他相信你有能力拿头筹,如果你拿不到,那么他就自动让出总监的位置。”

    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儿,微微有些诧异:“裴师兄他有毛病吧!完了,这回他总监的名号得没了。”

    他立即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裴纪青不当总监谁当总监?就算你没拿到头筹,董事会的也不会不顾公司利益拿掉他总监的头衔。再说了,现在董事会的大多都是新生力量,一拨一拨全跟在裴纪青的屁股后头溜达,他真要辞自己的职,那一帮人哭爹爸喊娘都得给他请回来,你自做什么多情?”

    我被他说得一阵阵发窘,半晌才说:“那这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不然,不然你代我去好了。”

    “让我代你去?”他嘴角一撇,“我被公认为国际设计师是迟早的事,我需要你给我提供机会?再说了这个机会原本就是我的!”

    我退后两步:“你别这么凶嘛,我就随口说说,我本意是想夸你好看来着。真的,你长这么漂亮,比我好看多了……”

    这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原本还是愠怒的金设计师立即进入了暴怒状态,一脚踹开藤椅就立在了我跟前,指节分明的手力量奇大,揪住我的领子后任凭我怎么动弹都纹丝不动。

    “你说谁漂亮?”

    “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他怒吼一声。

    “行行行,我说了我说了,我承认我说了。但你别这么扯着我成吧,我……”我还得按着胸口防治乍泄春秋光呢!

    他眼角斜吊着,略显刻薄的唇角划出冷厉的弧度:“郁嘉,朴素,还有你,我不会松口的,你们谁敢靠近裴纪青,我就一口一口地咬死谁!”

    我震惊了一下,想迅速提升cpu的运作空间,可惜大脑它不堪重负,光荣地蓝屏了,只留下惨白惨白的几串字符:“你,你喜欢裴师兄?”

    事实证明我真不是个开口说话的料,这边我话音未落,那边金设计师已经猛地一个甩手把我扔到了一边。

    我清楚地感受到脑后猛地一震,随即整个胸腔里嗡嗡作响。我贴着墙滑下来,一时间眼里耳里都是嘈杂混沌的一片,好一会才看得清东西,却感觉脑壳跟被开了似的疼。模糊中我看见金设计师惊慌失措的脸,想开口叫他帮忙打一下120,可连话都没说完整一句就晕了过去。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我只希望金设计师能够不计前嫌并大发慈悲地救我一命,否则我一个人在这罕有人至的存放室躺着,不死都得烂了。

    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开其脑壳啊。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3

    我是在藤滨市立医院一张普通病床上醒来的,醒后脑子钝钝地疼,刚想去摸,却被隔空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截住了,歪头一看,是边暮城。

    “是你把我从那鬼地方抗出来的?”

    他沉着脸:“是公司搞卫生的大婶把你拖出来的。”

    “啊……我还以为会有英雄救美呢。”

    “你也好意思夸自己美,脑壳都给人家开了,要说美你可美得真有层次和深度啊。我说,现在社会都流行讲含金量,怎么一到你这就成含血量了,或者含血浆量?”

    我一阵发晕:“你别说,太恶心我了……”

    “你也知道恶心?”他冷笑一声,“你一回公司就习惯性手机关机,给你安排了课程你也不听,想去哪就去哪,还谁也不交代。你知道自个儿在存放室躺了多久么?你脑后那道口子,那不是医生给你止的血,是你那些脑浆子干掉了给蒙住的!你这么随心所欲,你以为你是在搞公民权利民主化呢?还要为争取人类的自由和平等而奋斗吗?”

    我讪讪笑道:“感谢这位同志的理解与支持,为祖国而献身也相当地不容易啊……”

    边暮城的脸色变了又变,跟着怒吼一声:“林奎光!你别给我没个正经,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了!我之前没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不喜欢你进公司,我不喜欢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东奔西走。你可以说我心胸狭窄,我就心胸狭窄怎么了?今天我再和你说一次,我不喜欢你去公司。如果你还要去,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吧!”“边暮城,”我收起笑意,冷声道“你是不是有病?”

    “我是有病,我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上你了!”

    “对啊,你真有病!当初去藤滨分店那会我就不是特别愿意,是你非把我给弄进去的。后来上设计部,也是你给说的喜欢就去试试。你真以为我乐意干这个啊?你以为我乐意学超人天南地北地飞还跟释迦摩尼似的普渡众生?你跟林宜然一样!我原本就不喜欢搞这些行当,是你们非要让我认布料,学裁剪,让我走设计的路,结果到最后一个个都这样!她不要我,你又跑过来指责我,我就这么遭人嫌是不是?”

    边暮城脸上的晕红褪去,变成一种可怖的白。他就这么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紧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

    我越想越气,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头脑一热,掀开被褥就跳下下去。

    “你要去哪?”

    我斜睨着他:“你不是要跟我算了吗,我去找个不跟我算了的人啊。”

    我在边暮城前头跑出医院,正遇上下班高峰期时的车流,于是一扎头钻了进去,在一片喇叭声中蹿到了马路对面。

    其实边暮城说得对,我也觉得自己太费心在工作上。可我要怎么做呢,我早就告诉过他,我是一个不敢想象结果,不愿期待过程的人。我越来越不愿意单纯地依靠一个人,因为我知道这世间太多的事都存在变数,谁能保证一辈子陪着谁呢?我不能,我没那个能力把瞬间拉长变成永远,所以只能努力地去做,努力地去理解他的世界,努力地在我和他的世界之间建立起联系。然而现在他告诉我,我做的这些,全是错。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4

    我穿着青灰色的病号服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却全是边暮城教我识会的路。忽然就想起一句话,大致是“你留给我的记忆那么浅又那么深。浅到我无处可寻,深到我无处可躲”,颇有感触。最后我转进一家kfc。

    我随身的衣物都丢在了医院,现在不仅肚子空,连兜也是干净的。好在这会儿已经是大晚上的了,餐馆里也没多少人,我随处找了张桌子坐着也没人赶我。

    我在靠窗的桌子上趴着,扭头去看窗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脑袋上缠了纱布,头发还是好几天没洗的状态,果然同边暮城说的那样,实在找不出什么地方美。

    刚开始我觉得挺窘迫的,后来一想,反正这餐馆里的人都不认识我,说文艺点那是生命中的过客,说通俗点就是路人甲乙丙丁卯,我犯不着为他们打扮,于是又high起来。

    我自顾自high了一会,突然看见一位肯德基小哥拎着水桶过来擦玻璃,于是十分欢快地迎了上去:“小哥,打扫卫生呢?”

    小哥看了我一眼:“是的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

    “小哥就是小哥,你这话问得简直太好了!我都在你们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了,没一个人理我,你可是第一个跟我讲话的服务员。”

    “那什么,”小哥的声音有点虚,“大姐,我们这里是自行点餐的,你有什么需要只要去前台说明就可以了。”

    我说:“那不可能吧,我看那些人从前台过来手里也没拿发票,这发票都不开你们店里还怎么营业啊?”

    小哥抽了抽嘴角:“我只管点餐及卫生打扫,发票什么的我还真不清楚。”

    我又说:“那可不行啊。小哥我一看你就是个爱国青年,既然你都爱国了,你怎么能不督促店里开发票呢?要知道你少开一张发票我们国家就少收一分钱,相应的我们社区里也会少设一个秋千,而美国社会就会多一架滑梯。这发票虽小,可它所蕴含的意义重大啊。你这不仅是在为国家做贡献,还有利于个人思想道德的培养和提高啊。”

    小哥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个擦玻璃的,大婶你就放过我吧,我干完这个就可以休息了!”

    我“嘿嘿”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玻璃虽小,但它能反映出咱们店里的整体精神风貌,还有利于提升整条街道的环境美化程度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哥你擦的不是玻璃,是文艺。不然这样好了,我看咱俩挺有缘的,你又陪我聊了这么久,干脆我帮你擦,你负责在一边跟我唠嗑,怎么样?”

    小哥痛苦地咆哮:“大妈!我求求您了!您别开我玩笑了成不?”

    我哀婉地一叹:“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啊……”

    小哥掩面泪奔而去。

    我看着小哥远去的方向,顿时觉着有种寂寞它围绕着我。然后我提起小哥留下的水桶,走到一边开始擦玻璃。

    我一边擦一边嚎,正嚎到“就是要把你燃烧,就是要把你照耀,就是要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我心似火烧”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立在一米高的玻璃栏杆后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然后那个身影说:“唱的挺好的,继续啊。”

    我愣愣地张口:“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然后立马反应过来,用抹布遮住半张脸,捏着嗓子道,“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吗?”

    “林奎光……”

    “先生,我不叫这个名,我姓沙,大家都叫我沙里瓦。”

    “林奎光!”

    我眼看混不过去了,于是傻笑了两声说:“哈哈好巧啊,席皓你怎么也上这来了?”

    眼前人正是久也不见的席皓。他就站在玻璃栏杆的另一边,眼神和当初一样的繁杂荒芜。

    “林奎光,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沉默。

    他忽然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正想问下一句是不是“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嫁到这里来”,他却自顾自道:“你离开榕树里之后我想了很多,我想,那时候我就不应该让你走。如果那时我没有放手,那么结局是不是会改变许多?还好,还好我知道你不敢走太远,还好我知道你还记挂着榕树里。”

    我尴尬地哼了两声:“你这小伙子挺文艺的哈。”

    他没有理会,只是说:“跟我回去吧,黎叔找你好久了,你也是时候回去了。”

    “我在这打工呢,现在不太好走。”

    他默不做声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一身病号服外带两寸宽的绷带,要说是kfc的员工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想想也觉得好笑:“真的,席皓,算了吧,你该去哪还去哪,就当从没有看见我过。”

    “我在黎叔的公司守了那么久,却还是被你跑掉一次,这次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你把我带回去又能干什么呢,我跑出来不是你的错,相应的也不需要你负责。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比当初好不了多少,简直集矮挫穷于一身呐。”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好,”他直直地盯着我,“忘了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

    我回忆了一下,他嘴里的“那天”大概是我离开榕树里的那天。那时候他追在黎秉承的车后头,追上之后靠在我耳边说了句话,大概是“我等你回来”之类的,那时候确实有点感动,但现在想想,那些记忆被时间带出去那么远,我再要追寻也已经力不从心。

    “想起来了吧?你以为是我不要你,实际上是你不要你自己。你以为自己变丑了,就以为我也跟你想的一样。阿光,我多么希望你能矮一点,能丑一点,能穷的叮当响一点,这样就没人能抢走你了。”

    我心想这是一个多么坏心眼的孩子啊,还没想完,就被他扣住手腕:“还有你……你跟上次那男人是什么关系,我听秘书伯伯说你们是一起的。”

    我长长地“啊”了一声说:“勉强算是前男友吧。”

    他瞬间变了脸色:“可秘书伯伯说他都快三十了。”

    我说:“三十怎么了,三十挺好的呀。不都说爱是不分年龄国界性别的么,我们俩就是那不分年龄的恋爱。”

    “林奎光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对,和比我大的人在一起就是错吗?”我想起边暮城卑微绝望的乞求,忽然觉得有些不平,“爱本来就是一件虚无飘渺的东西,不像亲情那样有血缘关系维系,也不同友情一样一确定就地久天长。爱是建立在两个原本互不相识的人之间的联系,就因为这样,所有的爱都是正确的,都是一颗心通往另一颗心最根本也最原始的途径,都是经历过痛苦过才能建立起来的通径。没人能否定它。”

    席皓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哭:“你是真的喜欢他?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不是的。”我大笑,“我的确不喜欢你,但我也不喜欢他。”

    “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啊,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爱的联系断了,所以所有的感情都成过去式了。”

    “黎叔说的对,不能跟你废话。”他一手扣住我,另一只手在玻璃栏杆上一撑,跃到我面前,“今天我非得带你回去!”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5

    我被他强行拖出餐馆,过马路时勉强抱住红绿灯才没被拖动。

    “你神经病啊,没看见我头上还缠着绷带吗,我可是病人啊病人!”

    “没事的,回家之后黎叔会找医生给你处理的。”

    “谁说我要跟你回去的,你再拉我,信不信我立马冲到马路上去,咱们一了百了!”

    “行啊,你一了百了的时候带上我就成,咱们生不能逢时,至少死的时候是在一块的。”

    “席皓你真变态!”

    “对啊我变态,我为了你跑来这边的学校读书,还天天往黎叔的工厂跑希望能最早得到你的消息,我真够变态的。不仅我变态呢,黎叔还有你小妈都变态!你小妈这四个多月来就进了三次医院,全都是想你想的。还有林阿姨,听程叔说看见你在藤滨,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

    我愣住:“林宜然她来找过我?”

    “可不是么,先前程叔就说跟你见过面了,可惜你不肯回来。阿姨本来也不想逼你,没想到拖了这么久你还没要回来的迹象,这个月打头那几天就开始过来找人了。林奎光,你可真有本事的,你居然为了……”他顿住,“我不说了,总之你必须得跟我走。”

    我木着身子由他拉了几下,正准备就此放弃,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接着一个身穿白衫的身影飞奔过来。

    “把那女孩儿放开!你是哪家的孩子?”那个身影跑近了,影影绰绰的灯光打在他的身后,笼上一层晕黄的光,而他的面容溺在这光里,让我模糊看不真切。

    我完全呆住,轻易地被席皓拽进了怀里,只呆看着他,说:“是你……” “什么?”跑得满头是汗的边暮城像是没听见我在讲什么,伸出手来打算拽我。

    “在榕树里,有一次我被人揍了,是不是你把我送回家的?”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记得了。”他皱起眉,“你先到我这里来,我们回去再说。”

    我正想辩驳,席皓从身后按住我,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叔叔,我是阿光的男朋友,请问你是谁?”

    “男朋友?”边暮城呆了一秒,目光瞬间凌厉起来,“你找了男朋友?你竟然真的找了一个男朋友!?林奎光!亏我还跟个傻子似的以为你喜欢我,原来我就是个叔叔……”

    “不是的……”我有些混乱,生气地打了一下席皓。

    “不是?怎么会不是呢?”他的眼睛开始涨红,“你后面这个人,是我们在黎家厂子里遇见的那个,是吧?”

    “是。但是……”

    “没有但是。”席皓不顾我的阻拦,在一旁插话,“我们该走了,爸爸还有妈妈等我们很久了。”

    “林奎光!你最好现在就跟他走!别在我跟前待着不干净!”

    “边暮城!”我气急了也大吼了一声,“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最好现在就跟他走,别在我身边待着还心猿意马的!”

    我仰头急喘了口气,咸涩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打湿了我无处安放的心。

    “阿光……”席皓轻碰了我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笑起来,“边暮城你说得对,我就是心猿意马还外带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我答应跟你处对象完全是以为你追的太紧,就跟你说的似的,潇潇洒洒走一回嘛……”我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边暮城一巴掌打住。

    席皓跟炸毛了似的跳起来,眼看就要跟边暮城开掐,我立马拽住他的胳膊说:“咱们走吧,我想回去看看小妈。”

    他咬牙停住,狠狠剜了对方一眼,然后牵起我往前走:“刚才那下疼吗?”

    我摇摇头说:“没事,他那一下打得挺轻的……”

    他捏住我的手,固执地低喊了一声:“骗人!”

    “真的。”我说,回过头去看红绿灯下的边暮城,即使我和他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还是像隔了一整个海洋那么遥远,没能拿到船票的我,似乎再也渡不过去那边。

    我收回目光:“真的,他打得挺轻的。”可是心里……痛极了。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6

    我跟着席皓回到了承心布艺,来接我的是上次遇见的那个陈秘书,梳着一头齐整的头发,表情夸张得有点可爱。

    “哎呦我的大小姐喂,我可算接到您了!”

    我尴尬地冲他笑笑,伸手拽了拽席皓的衣服。

    席皓立马出来应声:“陈伯啊,黎叔在厂里吗?”

    “在呢,你来电话那会老大正在厂子后头的员工宿舍,这会应该走到门口了吧……哎呦呵,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在你们后头呢么!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正被飞奔而来的宁则钰撞了满怀。她一边死命地把我往怀里塞,一边语无伦次道:“星星啊,可算,可算找着你了……”

    我垂下眼,伸手回抱住她:“小妈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小妈没关系。”

    黎秉承也走上来摸摸我的头:“只要人回来了,什么都没关系,只是下次不能这样了。”见我没反应,又问:“怎么了这是?怎么都不讲话?你这是从医院里出来的?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爸爸……”感觉到几人惊讶的视线,我窘迫地摸摸鼻子,“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好像是撞开了,应该缝了几针吧。”

    宁则钰忙扯着我来回转:“除了脑袋还有什么地方伤去了没有?这是怎么撞的啊,还是有人打你?”接着省略句倒装句混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她抱着我,“我真高兴啊星星,谢谢你能回来。”

    因为我不清楚我的伤处是个什么情形,宁则钰他们也不敢和我聊太久,没说几句就回员工宿舍换了衣服,接着把我拉到医院里头做检查。

    给我做检查的那个医生似乎认识我,一见面就冲我喊:“哎呀你怎么在这呢,你那男朋友还急着找你呢,你们俩碰头了没有?不过小同志啊,你私自跑出医院这可不对啊,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故那不是存心给我们医院找麻烦么。”

    我“哈哈”了两声:“什么男朋友跑出去啊,大夫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站着的一排人,最后十分睿智地选择了沉默。

    “你这伤还行,口子不大,就四点五个公分,就是当初来的晚了,有些发炎。我们也给处理过了,大事是没有。”

    宁则钰忙追问:“那她人应该没事吧,会不会得脑震荡什么的?”

    “你担心这姑娘会脑震荡?那你可真担心错对象了。”那医生居高临下地瞟了我一眼,“这小姑娘身体硬朗着呢,只有她把人家整成脑震荡的份,那脑震荡啊,还真不敢找上她。”

    我忙说:“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就这样吧,反正不是多大的伤口,你要是不愿意在医院里养回家也行。就是记得每天过来换换药,也就一个星期的功夫,这就好拆线了。”

    我瞬间想到了重点:“我这脑袋给缝线的时候,剪了头发了吗?”

    “剪了。”那医生突然笑起来,“为了患者着想,我们通常会在缝针的时候做一些简单处理,比如剪一些头发什么的。我挺喜欢你这小姑娘的,就给你做了比较大的处理,方圆几寸的头发大致都剪了吧!”

    我满心幽怨地走出医院,宁则钰却笑得没心肺,挽着我和黎秉承的手就不肯松开。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7

    黎秉承没在藤滨购置过房产,所以一直都住在公厂的员工宿舍里。这会我回来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去员工宿舍折腾出一间房,就商量着先住几天宾馆,于是先吩咐陈秘书把隔天还有课的席皓送回了家。

    我洗了澡,换了宁则钰给的睡衣,正考虑要不要局部清理一下我的脑袋,就听见她在房间外头喊我。

    “星星啊,小妈过来跟你聊聊天,不介意吧?”

    我忙把她请进门。

    “瞧这睡衣穿得,跟刚出笼的小包子似的。”她十分欢喜地捏了捏我,“这料子怎么样,感觉舒服吗?这是自家厂子里的东西,别处可没的买。”

    我想了想,说:“谢谢小妈。”

    “你高兴就好,不用谢小妈。不过啊星星,那天你海鲜过敏了还往外跑,真是吓死小妈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我点点头。

    “说起来你还没回过榕树里吧?今早上我刚从你妈妈那回来,她挺惦记你的,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她?”

    “小妈,我不是故意要跑的……”

    她急搂过我,帮我顺着背:“没事没事啊,小妈又没怪你,哭什么呀。还是想妈妈了?其实我跟你爸已经往榕树里打了电话了,说明天就回去看他们,你看怎么样?”

    我使劲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真是的……哭什么呀这都,你要再哭,小妈也跟着哭了啊。”

    我忙伸手捂住眼睛:“小妈乱讲,我没哭。”

    她笑着把我拉到床边坐下:“星星啊,把你带回咱们y市的事儿,是我们没想周到。我也跟你爸商量了,这次回榕树里,你乐意住就在那住着,等你高考完了,我们再回y市上大学,怎么样?要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把妈妈请到y市去啊。至于榕树里的那些朋友,你要是想他们了,我们也可以定期回来看看。对了,说到高考……星星啊,你这几个月在外面,有没有在学习啊?”

    “小妈……我暂时还不想回学校。”

    “怎么呢?”

    我踌躇了一会,说:“其实我有在外头找工作,不过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是在一家正经的服装设计公司上班。现在公司想让我参加一个国际的主题设计大赛,还有十来天大赛就开始了,我想弄完了这个再回去念书。”

    “既然你谈到这个,小妈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她顿了顿,“老陈说他曾经在工厂大楼里见到过你,是吗?”

    “……嗯。”

    “小妈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但你还太小。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小妈也有接触过,是个好人不错,但你们年纪相差太大了,这会儿你喜欢他,想跟着他,指不定哪天就后悔了呢?我也不是说不喜欢你的工作,你这工作很好啊,看来你妈妈也有在特意培养你做和家族事业有关的工作能力。可小妈还是那句话,你还太小了,你还有很多时间,什么都还来得及。”

    “我知道……”

    “我就知道咱们星星最明白事理。那今晚上我们就先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去榕树里?”

    我“嗯”了一声,把她送出了房间。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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