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裴纪青实是太小看朴素了,虽然夏眉已经成功拥有了自个儿工作室,但还是会很自觉地来帮朴素打打杂。她这种热情和我那是完全不同,我单纯是为了工资以及混日子,她,估计是因为爱……
中国学生写作文普遍喜欢用“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流逝指尖罅隙”之类句子作为文章开头,或是文章内某一段落开头,这实是一个流行到不再流行但还是继续流行着流行怪圈,充分诠释了哲学中否定观及发展观。而我作为学生群体中一员,不可避免且无法自拔陷入了这个怪圈里: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流逝指尖罅隙,九寨沟之行终于开始了……
阿花曾经和我说过,藤滨大学学费齐名几大名校之间可算非常便宜,几乎和全国范围内所有大学平均收取水平相持平,但是每个学期需上交除学费外学杂费,齐名几大名校之间遥遥领先。
我藤大待时间有限,且接触硬件措施不多,彼时还不能完全理解“遥遥领先”是个什么程度,只是当我被数位貌美如花空姐热情地拥上头等舱,横躺足够我来回滚一圈沙发椅上,且通过大屏幕电视看台湾一位比男同胞还帅气女歌星演唱会时,还听到有个什么教授抱怨说香槟酒不够正点,总算有所觉悟。
这次出行去了有三个教授两个讲师,每位都带上了各自伴儿,除了那个抱怨香槟酒不够正点教授。因为他一口气带了两个女人,而那两个女人让我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他老婆们还是女儿们,或是一个老婆一个女儿,就没再深究。
很,多亏了藤大学子们贡献学杂费,我们一行人得以顺利地到达成都机场,又顺利地被传说中专车拉到了九寨沟景区外星级宾馆,而且这专车还是正经房车而不是拉砖拖拉车。
下车后,我搂着行李包坐宾馆大堂沙发上,远远看着一身白衫边暮城步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他们开房,问我俩要不要住一间。”
“开房间钱谁出?”
“我们出来这一趟费用全由学校报销,除了饭食,还有一些纪念品购买之类。”
“那就两个房间吧。”
他一拍我脑袋:“上一句问真让我开心,这一句怎么让我听着这么难受呢。”
“你就说有没有两间房吧!”
“房间还有多,你不用担心。”说着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去前台领了房卡找房间,“今晚上陈教授请客下馆子,晚上你就好好睡,明早七点我们就得打车进沟了。”
我随口说:“你们教授真有钱。”
“作为祖国花园里有科学文化素养及思想道德素养园丁,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领取高额工资以便好地进行耕耘工作。”
第九章 怕我太老,怕你太小6
虽然前一晚上我被告知需要早起,但难得出游让我神经变得高度兴奋,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安生,以致早上被人提着丢进了观光车。特么对于1‘51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观光车里穿着藏服导游小姐看见我后,十分亲切地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指挥司机开车。我窘迫地摸摸鼻子,无奈周围一圈人我都不认识,于是扭头跟导游小姐搭讪:“那什么,小姐啊,您这一口普通话讲真好,简直跟我英语一样顺溜。”
边暮城立即伸手按倒我头,然后用我听不懂语言跟那小姐叽里呱啦了一阵。可我无比分明地从那位小姐半羞愧半朦胧眼神中解读出,她其实也跟我一样迷茫。
边暮城自顾自地讲了几句,终于发现他俩语言不通。沉默了一会后,他面无表情地夸赞她:“那什么,我爱人说对,您普通话讲真好,简直跟我藏语一样顺溜……”
我很不给面子笑了一路。
出行前我做了很多功课,记了很多景点所蕴含文化底蕴以及神话传说,以免诸多教授讲师面前丢边暮城脸。可当我下了观光车走林木溪涧之间,听着那些教授以及教授伴侣们不遗余力地用类似于“哇,好美哦”、“哇,这是天堂吧”、“哇,我不能呼吸了”之类话来夸赞四处山水,我沉默了。
边暮城带着他相机从一边走上来,把我手握掌心:“这里还真挺不赖,你看这些海子……”他顿了顿,凑近来说,“和你一样清澈透明。”
我笑着拿肩膀撞了一下他,转身去看四处景色:海子、浅滩、棱桥、瀑布、磨坊以及转经房。果然,一切都很清澈透明。
我们原计划是一早起来去看镜海,据说那里水非一般平静,能够把地上和空中景物毫不失真地复制到水面。尤其实晨曦初露,朝霞映红时候,那是种“鱼云中游,鸟水中飞”奇景。无奈因为我,计划被迫搁浅,于是我们诺日朗瀑布停留了一会就提前去了珍珠滩。
我们沿木栈道一路走一路看。周围海子水十分澄净,蓝汪汪一块,跟蓝莓味水果冻似,水底林木茁壮躯干和细瘦枝条横七竖八地交错着,看得十分清楚。有枝条伸出了水面,上头还长了不少菇子和厚厚一层有着漂亮颜色青苔。
我正兴奋地研究那些菇子是个什么品种,忽然从栈道上蹿出来一只松鼠,飞地我们跟前一跃跳到了探出水面树枝上,随后众望所归呼声中“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那松鼠拖着尾巴水里扑棱,一双黑溜溜眼看去分外可怜,无奈它落水地方离栈道太远,我们没办法捞它上来。我正奇怪不爱下水松鼠怎么往湖面上跃,就又听见“噗通”一声,一只黄鼠狼跟着掉了下去。
我伸手戳了戳边暮城:“这奏是超越物种爱恋啊!”
“嗯。”他赞成一点头,“奏是这爱恋就要被无情扼杀了湖水里。”
但,那只可怜天见小松鼠后还是没被淹死,穿藏服会讲一口顺溜普通话导游小姐不知打哪变出来一只长竿网兜,兜住松鼠和黄鼠狼一起扔回了林子里。
中午我们栈道上一个休息站吃了饭,下午又逛了犀牛海树正群海老虎海公主海火花海等等一堆海,五点时候折回诺日朗瀑布,诺日朗旅游服务中心吃了自助式餐,随后跟着导游出了沟。
晚上,我宾馆洗了澡,才走出卫生间,就看见边暮城坐床边摆弄相机。
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都拍了什么了,给我看看。”
他挺大方把相机递给我,然后双手交叠脑后,懒懒地往后一躺。
我一边翻相册一边拿脚踹他垂床边小腿:“你洗了澡没有啊,没洗别躺床上!……我说你这照片拍得挺不错,但为什么里面谁都有就是没有我?”
身后静了一下,我刚想回头,忽然感觉肩上一沉,他呼吸跟着擦过耳际:“想知道?”
“你要是想说拿我什么跟你换,那还是算了吧。反正你乐意说就告诉我,不乐意就当我没问过。”
“你还是个小姑娘嘛,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
“真不好意思啊,情调那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早就被我给扔了。而且我觉得这个问题不于我,而于为什么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跟我搞情调!”
他愤然地卡住我脖子往后一拉:“你果然嫌我年纪大!”
我听说,年轻情侣们都喜欢用小打小闹来制造气氛,可我从来没有过刻意制造气氛经历,所以无法判断此刻边暮城是不是想和我制造点气氛,但有一点是确定,那就是他实是太用力了,我被他坚硬手骨硌得一下子没喘上来气,又被自个儿口水给呛着了,一下子咳得满脸通红,甚至有点发紫迹象。
边暮城吓了一跳,忙放开我帮着顺气,之后却像想起什么好笑事情似,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好像,好像……”
他“好像”了半天没好像出来,被我拿手肘闷打了一下,这才吐出剩下半句话:“好像今天林子里那匹喝水呛到马啊……”我于是又拿脚踹了他一下。
他不满地瘪瘪嘴,用力撞了我一下:“你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拍你啊?不然你再问一个呗,你问一个我就告诉你。”
我说:“不行啊,你这分明是欠虐体质啊,这样下去可不行。为了你后续发展,我还是决定不惯着你。去去去,哪凉哪呆着去!”
“喂!什么叫哪凉哪呆着去啊,你就这么对我?”
“我说你懂还是不懂啊,这么热天我让你往凉地方去还委屈你了?那成,你哪蹿火儿哪呆着去!”
“我看你现就往上蹿着火,不然今晚上我就你房间呆着吧。”
“哎对了,我说你到我房间里干什么来了?”
“呀,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们一道有个姓何讲师你记得不,她男朋友据说是个丛林探险家,想去剑岩原始森林闯一闯,又怕耽误大家行程,就把人聚一起开了个小短会。结果大伙儿都说没怎么见过原始森林,也想多走走,所以明天行程改了,我们去完则查洼沟直接上原始森林呆着。开会时候你洗澡所以没叫你,我这会儿就是过来问问你意见,看你要不要参加剑岩原始森林自由行。”
“这个丛林探险家有点意思,但这里是九寨沟风景区啊叔,安全设施那是杠杠他有什么好探险呀?还是要我带上锅碗瓢盆,见虫杀虫,遇蛇煮蛇?”
他像是忽然有所顿悟一般“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鼻子:“你也可以选择不参加,我们俩继续原来行程,川主寺和松潘都是好地方,不去可惜了。”
“那还是算了吧,明明是你们一群人出来玩,别因为我搞得分崩离析,我还是跟着组织走吧。”
“也行,那你早点收拾好东西早点睡,明早我可不过来提人。”说着他走到门口,我跟过去就要关上,他却忽然伸手抵住门框,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你干……唔。”“
“这是晚安吻。”他抵着我额头,“晚安……”
第九章 怕我太老,怕你太小7
一早我们就坐观光车到达诺日朗瀑布,然后一路狂走飞跃则查洼沟段。走至五彩池的时候,边暮城忽然说他要走近一点拍照,让我们大伙在阶上等着,自己一个人带着相机顺着台阶下到池边。
我站在台阶的顶端,远处是白雪覆顶起伏连绵的高山,近下的池子里,却是秀美多彩,明澈透亮。忽然就想起一个传说,说是相爱的人如果能够顺着台阶下去五彩池边,默默地许个愿,再爬上189级台阶,就能够白首终生。
我笑着对一群人打了招呼:“我去拉他上来,待会被管理的看见了得罚款了。”说完也不顾他们笑闹,连跑带跳地向站在池边的他奔去。
我一路狂奔,在他身前几步停下,他什么也没说,神色如常的牵起我,步履坚定地往阶上走去。
我站在他的身侧,手心贴着他的手心。这时候我就在想,顶上的那些人你们发什么呆啊!这么文艺风的一幕赶紧拍下来都可以拿去当景区的宣传照了!
可惜没人听见我的呐喊,除了景区的管理员。
我面带窘色地缩在边暮城身后,看他掏出四张人民币给管理员,肉痛的不行。正心痛着呢,就听他说:“我下去拍照你跟着来什么,本来我还想就算抓到了最多掏两百块钱,没想到这会儿翻了一倍。”
我说:“……”
我们出了五彩池,搭大巴返回剑岩风景区,然后买票进了剑岩原始森林。
九寨沟内的原始森林面积广阔,我们所走的这一片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油松、铁杉、槭树、桦木,每一棵都笔挺硬朗,苍黑如盖的枝叶,交错间遮天蔽日。走在林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脚下深厚柔软的苔藓以及落叶层。空气里弥漫着树脂的味道,是种潮湿的芬芳。
我一路都很兴奋,几乎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摸摸树,总觉着它们能在自然的状态下长得如此高而笔挺十分的不容易,毕竟我们人在有外力辅助的社会坏境里成长还是会变得歪曲。
边暮城并不是非常认同我的看法,但看得出来他对这片林子十分钟爱,手里的相机几乎没怎么停过。我本想跟他探讨探讨关于树木的哲学,可他连人生哲学都不屑于与我探讨,自然没有理我。我觉得我受到了冷落,于是把他所有的零食都顺到自己的包里后,愤愤地赶上走在最前头的丛林探险家,准备和他进行以“树木的社会性和人的自然性”为主题的一系列探讨。
这位何姓讲师的男朋友据说很洋气,大伙都叫他洋气的丛林探险家。最开始我并没有看出来他哪里洋气,只能确定他是搞丛林探险的无疑,毕竟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厚的乡土气息,这实在是我的肉眼所无法忽视的。可在和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谈话之后,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大家要尊称他为“洋气的丛林探险家”,因为他的名字就叫杨齐德。
这位杨齐德丛林探险家的口才十分了得,我自以为能够说遍天下无敌口,可惜连他的一招都抵挡不过。当他跟我说到他的丛林探险本领是出自名门,中国赫赫有名的张学良就是他的师兄,并且他的这位师兄曾经去过地球的最北端,人称“高原之狐”后,我觉得我是时候退隐了。因为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张学良是中国近代国民党的爱国将领,他那赫赫有名的师兄估计是叫邓廷良。而且去过北极的那位探险家据我所知名叫李乐诗,重要的是她应该是位师姐。最后人称高原之狐的,那大概是李立李大教授……
我们在森林里一走就是三个多小时,午饭时间是赶不上了,于是大伙琢磨着开个下午茶会。我自然十分乐意,事实上,自从我领教了杨齐德无与伦比的口才之后,我的肚子就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无奈杨大师他逸兴遄飞,讲得滔滔以致不绝,使我完全找不到空隙插嘴,也没办法跟他提议先吃点东西解决温饱问题。
我放下背包,在里面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保鲜盒,那是前一天晚上我偷摸去酒店边上的藏家餐厅买的洋芋糍粑,味道简直一绝。我自己吃了大半,特意留下一小半用以给边暮城尝鲜。可我捏着保鲜盒四下看了一圈,别说边暮城,连边暮城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手抓了一个人就问:“你知道边小教授去哪了吗?”
那女的瞥了我一眼:“边小教授?谁啊,我不认识,要不我帮你问问我们家老陈?”
我白着脸冲她一摇头,又四处问了问,没一个说看见过他。
杨齐德上来拍拍我的肩,说:“莫急,莫急。想必令郎……哦不,是令郎君,想必他一定带了通讯工具吧,不如你打个电话试试?”
我忽然醒悟过来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于是立马七手八脚地找手机,可屏幕一亮我就呆住了:没信号。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杨齐德怪叫了一声,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信号条也是一条没亮。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挨个儿去看了大伙的手机,难得统一的没信号。他右手握拳狠狠地捶了自己一下,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杨某人带的队,怎么可能有人失踪?这里林木葱郁且杂乱无章,地上又遍布野兽的足迹……天啊,快点来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盯着手里的保鲜盒出了会儿神,觉得就算有人能肯定这不是真的,所告知的对象也应该是我才对。于是我哑着嗓子拉了他一下:“杨大师……”
“莫急,莫急,小姐你千万稍安勿躁。我是位有探险家精神的探险家,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令郎君的。”
“不用了。”我动手把保鲜盒塞回背包,“我自己去找吧,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喝完就继续逛,没等到我们也不要紧,总之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杨齐德说:“林小姐你……”
“我是说真的,杨大师。这里应该还算是风景区吧,我捉摸着他也走不远,再怎么着也出不了这片地儿,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能和你们会合。实在不行我们就找去保护站。这林子这么茂密,就只是防治森林火灾的保护站都多的去了吧?没关系的,真的,你的张学良师兄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还要再说,我背上包就走:“实在对不住了大师,我非得走了不可,他那点零嘴都在我包里呢,我再不去找他他该饿着了。”说着人已经走出去一大段。
第九章 怕我太老,怕你太小8
我嘴上说义气激昂,但实没有原始森林里找人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根据那些七七八八痕迹判别方向,只是一味乱走。
我本想以出发点为圆心,试图搜遍方圆五公里内所有林区。可当我徒步走了几公里后,我完全忘记了哪是哪,圆内扫荡计划光荣破产,我只能寄希望于我和边暮城可以“心有灵犀”。
天色渐暗,踩林底松软落叶层上,听着滚滚松涛以及清亮鸟鸣,我觉得我理智也渐趋到了崩溃边缘。包里洋芋糍粑长了翅膀我眼前晃悠,胃里空荡荡难受。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很恐怖想法,我想到边暮城长得细皮嫩肉,万一自个儿没找着吃反而被野兽吃了怎么办?
我被这个想法给惊住了,扯开喉咙就吼:“边暮城,边暮城你哪儿给我吱个声行不?”
“边暮城!你好歹也应应我啊,哪怕你真只‘吱’了一声我也无所谓啊!”
“边暮城!边暮城——”
我森林里跑得筋疲力,途中还被一条粗壮藤条绊飞了出去,整个人地上狠狠地擦过。好四处都是落叶,也没出什么血,就是膝盖和掌心肿得老高,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我看了看手机里时间,就到晚间六点,顿时觉得景区关闭前找到边暮城并成功和他走出这片林子是无望了。幸运点话我们会被景区管理员抓住提出去,然后一人交五百块钱完事儿。不幸一点,大概就是给这林子里肉食者们加餐了。
我越想越烦躁,怒吼了几声之后干脆就原地躺了下来,把背包当枕头脑后枕着,大义凛然且无所畏惧地唱起了歌。
天空愈见黑沉,清晰夜空里星子闪烁。林风盛起,吹过林木枝桠,为厚重松涛一阵接着一阵打来,期间还夹杂着不寻常窸窣响动。
虽说我自诩为一代巾帼,但也没有规定巾帼就不能怕鬼。我本就不怎么喜欢那些虚无缥缈东西,这会只身林地里躺着,周围又看不见一点半点光,终于后知后觉地怕起来,搂着包就不肯松手。恍惚间我听到一边灌木丛里夹弄着轻微脚步声,全身汗毛乍起,白毛汗出了一身,也不顾膝盖肿不肿了,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我人品太好缘故,没跑多远我就看见了一间木屋,漆黑林子里透着昏黄光。
我迅速地估计了一下路程,觉得那屋子离我多只有一千米,于是跑得带劲。
我就这么一路带劲翻过山越过岭,趁夜色为深重之前跑进了小屋。
我撞门进去,小小一间屋子,居然站了一群人,而且个个眼熟非常。我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发现竟然是杨齐德他们,忍不住就想爆粗口。可惜我只吐出了一个“妈”字,就被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身影抱了满怀。
我被一双强有力胳膊死死圈住,鼻尖下满满都是他熟悉味道。
边暮城一点点圈紧手臂,什么话也不说 ,只是把头埋我颈窝。
我由着他抱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就挣开他从包里拿出那个保鲜盒:“你吃了饭没有,我想把这个给你来着。”
他看进我眼里,半晌才道:“我去取景回来就听说你不见了,害怕要命。可当我知道你是为了找我才不见,我又觉得很高兴,真,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我之前一直很害怕,不知道开始了该怎么结尾,有现会不会有以后。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卑鄙,明明你可以遇见好,但是我却要自私地把你捆身边。但是卑鄙就卑鄙吧,至少我还有你。”
我愣愣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讲什么,有点不意思,把洋芋糍粑拿近了一点:“这个你要还是不要啊,不要我可扔了。”
回答我是一个为热烈拥抱。
第九章 怕我太老,怕你太小9
从剑岩原始森林出来的当天我就病倒了,不是太大的毛病,就是感冒。可边暮城老觉着不放心,在我房间打了一晚的地铺,隔天就先回了藤滨,错过了当晚的藏羌风情晚会。
出行前我向公司里请了三天的假,这会提前回来了也不急着去上班,就在家里边呆着。中午边暮城要赶回学校处理一些学生实习的相关事宜,让我自个儿给弄吃的,但不许我出门吹风。我满口应了,却懒得开火,等他走得差不多了,就取了钱和钥匙往外走。
我拉开防盗门,正对着门的走廊里施施然站着一个人,长发白裙,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稳了稳心神:“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身白裙的余艺轩抬高下巴往门内指了指说:“边暮城没告诉过你有客来访要先请她进门吗?”
我面无表情地合上门:“边暮城说,如果不是他就别给开门。”
“哈?”她嘲讽地笑了一声,“他以为你是小白兔呢他来了才能把门儿开开,他以为自个儿是汉武帝呢还学人金屋藏娇?他拿这破屋子锁着你,你还真就当宝贝不肯走了?我听说前几天席皓找到你了,但是被你跑掉了?”
“这次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该说的早说了,只是过来叙个旧。怎么样,真的不请我进门儿?”
“去外头吧,大排档小吃摊牛排餐厅,随你挑。”
“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财大气粗?”
我没理她,带着她就往小区后的老街走,最后挑了家门面最普通的大排档。
我点了两个菜,自顾自吃着。余艺轩也没大在意,从一边的冷柜里拿了瓶凉茶,对着嘴灌下去大半后说:“上次我和你说,边暮城有个前女友和你很像,我知道你不大相信,但那确实是真的。”
我应和着点点头:“我相信啊,关于这个边暮城也跟我说了。”
“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抬眼看她,“我和席皓还在一起过呢,在席皓之前也有,可这又怎么样?难道这些过往都必须参与我的未来吗?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揪着他的前女朋友不放,要知道,过去的就已经是过去的了,没有人会因为有过某一段曾经就放弃追寻未来。我也是。”
她猛拍桌子站起来,声音陡然扯高:“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她手里紧握着那瓶凉茶,指关节扣得发白,“什么叫我要揪着他的前女朋友不放?那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是我姐姐!”
我被她这一声“姐姐”给震住了,直到她重新坐下,我才反应过来:“那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她粗粗地哼了一声。
我愣愣道:“他们说你不怎么待见男同胞是因为你有个双胞胎姐姐为了某个男的死于非命。”
“不是双胞胎姐姐,我和她差了一岁。”
听到这个不是肯定的肯定回答,我也差不多猜出来她和边暮城的渊源,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双双沉默了一会之后,我问:“那你姐姐,她是死了吗?”
“死了,死的很好看。”她笑起来,“血流了一脸呢,眼睛鼻子上全是血沫,整个头就像颗长了毛的球,圆鼓鼓的还扑哧扑哧地往外冒着血。”
我胃里一阵翻滚,刚刚入口的那些饭菜差点给恶心出来,好一会才找着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呢?你姐姐她……”
“我姐姐?我姐姐的头骨被整个碾碎了呗。你是没看见那场面,看见了你也会和我一样觉着好看。那情景,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九章 怕我太老,怕你太小10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那家大排档,离了老远似乎还能感受到余艺轩那阴厉狂鸷目光。
回到家我也没脱鞋,上床就睡,从当天中午一直睡到隔天清晨,梦里却总也不安生。
我梦见刚经历了高考边暮城,看见他兴奋地举着录取通知书一路奔过街头,然后一个姑娘跟前停住,眉里眼里都是笑。可他没笑多久,那姑娘就抢过通知书狠砸他脸上。他愤愤地捡回通知书,还没等说什么,一阵鲜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直淹没了他身影。
场景一变,我又回到了当初那家小饭店,因为误食了一个生鱼寿司而变得肿痛难忍。黎秉承匆忙跑出饭店取车,宁则钰吓得不敢碰我,服务员们面面相觑,之后七手八脚地帮忙装水拿毛巾,整个小隔间里混乱不堪。我趁乱挤出饭店,宁则钰地惊呼声中跌撞着跑向街头,却只看见一颗满是血沫头颅,余艺轩站街心疯狂地尖叫……
“小林!”有人摇我,“点醒醒,你做梦了,那就是个梦 !”
我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面容苍白边暮城。
他神色一松,笑着把我扶起来:“总算是醒了,你都把我胳膊给拧下来了。怎么,还没醒彻底吗,怎么整个人都呆呆傻傻?”
我大手大脚地钻进他怀里,隔了一会才说:“我看见你照片了。”
他身子一顿:“什么照片?”
“你丢垃圾桶里,后来又拿去烧掉那个,写着什么‘和馨馨同游藤滨郊外’。”
“那个啊,”他似乎放松了点,不紧不慢地拍着我背,“那就是我和你说过前女友,叫余艺馨,是余艺轩姐姐,你知道吧?”
我“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他也静默了一下,接着道:“今天你出门去了吧。”
“没有,我听你话家乖乖待着。”
“就知道睁眼说瞎话。”他笑着,“今天余艺轩来找你了吧?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好奇我和她关系。其实我和她之间很简单,就是大学校友,而且还同校不同系,再要多说,大概就是我和她姐有过那么段关系吧。不过我跟她们姐妹俩之间事倒真有些难说,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不过有件事儿你要记住,往后没我场你千万别去见余艺轩。我也不是说她这个人不好,但有些时候你去见她不合适,知道吗?”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正想睡会回笼觉,忽然瞥见床头大钟已经指向九点。
“怎么都这个点儿了,你怎么也不早点叫我,今天我该回公司了!”
他委屈道:“我也才刚从学校回来,正准备过来叫你,就被你掐个正着。说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啊,这么龇牙咧嘴凶神恶煞。”
我干笑了两声:“瞎说什么呢亲爱,我什么梦也没做。好了我要起来刷牙洗脸了,你一边玩儿去吧。”
他不置可否挑眉一笑。
我瞬间觉得这句话威慑力下降了一千个百分点,遂急忙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既然你规定了我不能进你房间,那么为了公平起见,你也不能擅自进我房间。”
“这可不行,万一我们要做什么事呢,总不能客厅里吧。”
我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我觉着没有什么是不能客厅做,如果真有什么不能客厅做,那么我是决计不会参与。”
他双手一举表示投降,先我一步走出了房间。
我换了衣服,迅速转去卫生间洗刷了一下,再出来时边暮城已经躺沙发上睡着了。我看着他略显苍白侧脸,忍住把地毯盖他脸上冲动,回房拿了床被单给他遮着肚子。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要不要我送你过去?”说完也没等我回答,两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我想了想,转去厨房随意给他闷了点粥,接着马不停蹄地直奔公司去了。
第十章 如果爱下去1
我三天没回公司,今天这么往公司大楼底下一站,顿时觉得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一跺脚就冲进了大厅,正好碰上电梯门大开,于是又一跺脚冲了进去。
电梯里头站着的俩小姑娘原本在说笑,一见我进去了立马规矩地站好,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那架势就跟我高中军训时候做成果报告一样,就差没喊一句“为人民服务”。
我看着挺好笑,就随意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两位姐姐上哪儿去啊?”
那两位姐姐依旧目不斜视,随后在下一个楼层停住走了出去。
我讪讪地摸着鼻子,刚想关电梯门,就听见那俩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金设计师好!”我立马伸手隔住电梯门,果然没多久就走进来一人,白白嫩嫩瘦瘦高高的,两弯眉毛修得比女人还漂亮,就是朴素挺看不起的那个民族风的设计师。
我刚想问他要上几楼,是不是回他的设计楼层,就看他皱起两弯柳叶眉:“怎么会和你搭一个电梯。”
我愣了愣:“莫非是缘分?”
“谁跟你有缘啊。”他一甩手,米色的衬衫勾出他纤巧的下巴,“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做什么都理直气壮,我还以为你不敢在我跟头晃悠呢,没想到你是走无所畏惧路线的。”
我听的糊涂,只抓住了其中几个字眼,立马出口辩驳:“你叫谁小姑娘呢,你不是跟裴师兄一个教室出来的么,也就大我七八岁吧,装什么老油条啊。”
他眼角一抬:“现在的小姑娘都你这样的吗?”
“你才小姑娘呢,你全家都是小姑娘!难怪朴理事不喜欢你,你这人讲话真欠,我以前没跟你打过交道吧,忽然上来就骂人你以为你是全世界啊,需要我提供关心与爱护吗?”
他只是冷冷的瞥了我一眼,直到电梯在他的楼层停住,他才偏头对我说了一句:“也替我跟朴素说一声,我也不喜欢她!”
我揣着一肚子火下了电梯,一进楼层就被夏眉新配的助理叫了过去,说是夏眉找我。我一看朴素的工作室关着,屋里又没亮灯,就直接去了夏眉的工作室。
我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