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鹏杰闻言大喜,在助手的招呼下,坐到擂台一边去。
神刀铁汉又转回到绿姑他们面前,道:“擂台上的规矩,你们都懂了吧?”
绿姑道:“懂了,很简单嘛,打人给银子就是了。”
神刀铁汉道:“你们那一个先上?”
绿姑挺身而出,道:“我!”
呼!这丫头好快的动作,我字甫出口,便劈出一掌,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银子的模样。
神刀铁汉闪身飘开三尺,道:“姑娘好身手,按照本擂台的规矩,你必须先打赢本擂台主的助手,才能取得与老夫一较高下的资格。”
绿姑凤目一瞪,道:“给不给钱?”
“当然给。”
“同样揍一拳十两冥银?杀一刀二十两?”
“不!助手减半,一拳五两,一刀十两。”
“哼,吝啬鬼!”
“丫头,嫌少可以多揍啊!”
“说的也是!”
绿姑好爽朗的性子,指着台上的三名助手,模仿神刀铁汉的口吻说道:“你们那一个先上?”
“好狂的丫头片子,接掌!”
一个瘦削的汉子活到!人到!招到!
绿姑不退反进,硬往上撞,打乱他的掌影,劈散他的掌风,乘胜抢攻,一路猛打,拳飞掌舞中,连攻七拳八掌,通!还外加一脚。
功夫精湛纯熟,速度迅捷无匹,骠悍猛锐,不让须眉。
七拳八掌,全部中的,最后那一脚最妙,是在瘦削汉子退至擂台边上时踢中的,一个倒栽葱,滚下擂台去。
神刀铁汉不怒反喜,拍手叫好不迭,亲手献上八十两花红。
绿姑好不高兴,将冥银往擂台边上一放,招招双手,对另外两名助手道:“你们两个一块儿上吧,这样打起来过瘾,赚起来也痛快!”
两名助手对望一眼,双双虎扑而出,一左一右,两面夹攻,拳掌像雨点子似的朝绿姑身上洒下来。
好棒的绿姑,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眼看二人就要攻上身来时,猛地抽身滑退半步,通!两名助手冲势过猛,刈不住马步,当场撞个满怀。
祸不单行,一个挨了对方一拳,一个挨了对方一掌,
劈哩拍啦,绿姑抓住机会,一阵疯狂猛打,根本不给对手半点还手喘息的空隙,最后双掌一挫,“移山倒海”,口里叱了一声:“滚!”二名助手措手不及,被推下擂台去:
“一,二、三、四……”
“三十四、三十五……”
围观的群情亢奋,齐声替绿姑算打点。
计算的结果,大有斩获,一阵快动猛打下来,一共打中三十八下。
神刀铁汉又恭恭敬敬的送上来一百九十两冥银。
绿姑叫他将银子放到边上去,道:“这下该轮到你神刀铁汉挨揍了吧?”
神刀铁汉道:“欢迎姑娘赐教。”
“赏格不打折扣?”
“当然,一拳十两,十拳百两。”
“好,你准备好,我要……”
“绿姑姑娘且慢出手,老夫有几话想先交代一下,本擂没擂的目的,是以武会友,广结幽冥同好,所以并不一定非要分出一个胜负高低来不可,少待你只要能接下老夫的三掌来,就是我幽冥教的好姐妹。”
绿姑大夫所望的道:“什么?只较量三招?全赢了也没有几个钱,哼!”
神刀铁汉道:“绿姑,能够加入幽冥教,是天大的荣幸,保证有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完的富贵,区区几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绿姑一听后面还有大甜头,立又转怒为喜的道:“好啊,只要有好处,什么事都好商量,你请赐招吧。”
神刀铁汉颔首一笑,向前走了三步,乍然右掌一扬,“推门望月”,轻描淡写的推出一掌。
暗劲却汹涌激荡,刚猛绝伦,绿姑知道遇上了烫手货,那敢轻敌大意,急切间娇躯一晃,反攻二掌,铁汉变招快,用力猛,第二掌又已劈到,绿站矮身避过,扫出一腿,神刀猛一跳,双掌齐出,兜头盖面打下来。
这第三掌好厉害,铁汉高高在上,绿姑半蹲在台上,如想躲避,只有滚下擂台去,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邋遢公子显得十分焦急:“师妹,别逞强,快……”
快怎么样还没有说出来,台上已发生变化,绿姑斜直拔起,顺势拔剑而出,一招“龙飞凤舞”,破掉了神刀的双掌还斩下他一片衣袖。
绿姑将那半截袖子跳在剑尖上,道:“铁大侠,这个帐该怎么算?”
铁汉满脸堆笑的道:“算老夫挨你一剑,赏银二十两,从此刻起,你已是本教的好姐妹。”
亲自将银子送到绿姑的手上。
那三名助手已返回台上,搬了一张椅子请绿姑坐下。
与绿姑坐在一起的,除褚鹏杰外,另外还有两个精壮大汉,想来必系接下神刀三掌,而为幽冥教所收容者。
丢了一片袖子,神刀铁汉却显得甚是欣慰自得,对黑汉、邋遢公子道:“两位好像与绿姑是一道的?”
绿姑抢先说道:“黑汉是我二师兄,邋遢公子是我大师兄。”
神刀铁汉道:“既然是绿姑姑娘的师兄,资格赛就免了。”
黑汉可不答应,道:“这怎么可以,铁大侠请勿断人财路。”
神刀铁汉笑呵呵的道:“不会的,不会的,老夫照数送二位冥银二百七十两。”
前前后后搬走八百三十两,桌子上的冥银已差不多快要搬光了。
黑汉果然不是弱者,轻轻松松的接下神刀的三掌不算,还反手打了铁汉一拳一掌。
现在,就剩下邋遢公子一个了,神刀铁汉还不曾开腔,邋遢公子便说了话:“铁大侠,你自称神刀,对不对?”
神刀铁汉道:“不敢,是冥府的江湖朋友送的。”
“不管怎么说,阁下的刀法一定不赖,才能封‘神’!”
“那里,”师弟、师妹的功夫,铁汉已领教过了,这位大师兄,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是以,言语之间,特别客气,“庄稼把式,不值方家一笑。”
“在下是否有幸在刀法上领教三招?”
“这……刀剑无眼,还是以拳掌为宜。”
“彼此点到为止,如何?”
“好吧,贵公子既然长于剑道,铁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柱子上拔出—把宝刀,立时精光四时,耀眼生辉。
邋遢公子的剑却甚是邋遢,剑身斑斑点点,生满铁锈,看样子,连只老鼠也未必能杀得了。
猛可间,二人作了一个起手式,刀劈中宫,剑走偏锋,甫一接触,两条人影便裹在刀光剑气之中,快得令人眼花撩乱,分不清谁是谁。
当!刀剑相撞,火星四溅,人影倏合乍分。
神刀铁汉的刀尖已经没了,飞嵌在木柱上。
邋遢公子的手中,还多了一片衣襟,一束头发。
神刀铁汉摸一摸脑袋,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公子好剑法,好剑法!”
邋遢公子晒然一笑,道:“那里,承让!承让!”
就这么电光石火似的三剑,邋遢公子赢得六十两冥银,也赢得神刀铁汉的友谊尊敬,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子技深若海,老夫望尘莫及,但有一事,颇令铁某不解。”
邋遢公子道:“是什么事令铁大侠不解?”
“像公子这等身手,无疑是顶尖人物,怎么在九幽地府,就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一个邋遢公子?”
“不瞒你铁大侠,在下是刚到的新鬼。”
“是生病?还是意外?”
“我是被人砍掉吃饭的家伙。”
“凭公子你的身手,谁有这个本事?”
“是血轿主人,一个叫徐不凡的小子。”
一听说徐不凡三个字,褚鹏杰马上跳了起来,紧拉住邋遢公子的手,亲切式比的道:“公子,你真的是被徐不凡杀死的?”
邋遢公子郑重其事的道:“是呀,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会说假话。”
“但在阳世时,好像没听说有位邋遢公子。”
“在下出身海南派,一向很少涉足中原。”
“公子是为何被姓徐的杀掉的?”
“在下想一睹血剑、血书,小子不肯,双方一言不合就干上也,徐不凡、王石娘、高天木,他们主仆三人以多为胜,我当然只有丢脑袋的份儿。”
“我想知道,”褚鹏杰道:“你死在那儿?”
“北京。”
“褚某是死在济南。同样是被徐不凡取走脑袋瓜。”
“说了半天,”邋遢公子瞪大了眼:“阁下也是死在徐不凡的手下?”
“不错,咱们可谓志同道合。”
“怎么同?又怎么合?”
“咱们的目标相同,合力来除掉他。”
“阴阳有别,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听说徐不凡是阎罗王特使,常来阴曹地府。”
“就算碰上了,合我们二人之力,也不是他们主仆的对手。”
“不要紧,在黄泉府里,我还有两位哥哥。”
神刀铁汉插嘴道:“还有我神刀铁汉,以及幽冥教的全体好兄弟,好姐妹。”
目光从绿姑、黑汉、以及另外两位朋友的脸上缓缓扫过,神刀铁汉兴致勃勃的道:“看来,老夫似乎不必再征求各位的意见,是不是愿意加入幽冥教?”
两位朋友中的一个跛腿老头道:“不必多此一举,只要能杀掉徐不凡,我赵跛子什么都干。”
另一位朋友马上随声附和:“我柳清风也一样,走进居停门,就是想讨一个公道回来的。”
神刀铁汉听在耳中,嘴都乐歪了,连说:“好极了,好极了,老夫这就带大家去见咱们教主。”
将擂台上的东西略作收拾,给了邋遢公子、黑汉、绿姑一块大红布,包起银子,立即跳下擂台,朝酆都城外走去。
十殿的红衣捕头何三虎就夹杂在鬼群之中,忽然对手下的捕快说道:“上,将这一群逃犯全部缉捕归案。”
石娘娘乍然一侧闪了过来,劈面就说:“何总且慢,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何三虎见是王石娘,亲热的打个招呼,朝她身后望望,道:“咦,怎么没见特使及天木兄?”
王石娘呶呶嘴,使个眼色,道:“来了,我家主人他们就混在何总所说的逃犯中。”
“是那一位?”
“邋遢公子就是我家主人。”
“天木兄呢?”
“是黑汉。”
“绿姑又是谁?”
“是黄绵绵。”
“赫,他们装的真像,如非你一语道陂,老夫还真看不出来。”
“血魔王无端被人殴成重伤,黄泉府又出现了新主人,冥府可能又有一股新的风暴在酝酿之中,我家主人决定打入幽冥教,一探究竟。”
“石娘,你怎么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
“我是奉主人之命,留在外面接应,并负责与何总联络的工作,现在何总已到,也就不必再去十殿了,但不知总捕是何事来到酆都城?”
“最近地狱里越狱逃犯甚多,老夫是来追缉褚鹏举、褚鹏飞他们的,不意歪打正着,发现幽冥教在此招兵买马,看来,黄泉府又已成为一个罪恶的渊薮。”
“没有关系,既已被我家主人得知,就合该幽冥教运数终结。”
“特使有何破敌妙计?”
“先摸清楚黄泉府的底,然后我家主人就会下达逮捕令。”
“那我们现在是否要继续追下去?”
“先由我单独追下去,请何总尽量多调集一些牛头、马面,在怀义寺附近待命即可。”
话完,王石娘一揖而别,咬着神刀铁汉的尾巴钉下去。
此刻,徐不凡等人已超前百丈以上。
彼此臭味相投,惺惺相惜,聊的正起劲哩。
邋遢公子徐不凡适才一时大意,原想给神刀铁汉一个下马或,杀杀他的气焰,忘记了血剑一出,无血不归,这时候只能插回一半,必须用力扶着,情况甚是尴尬。
尽管绿姑黄绵绵机伶伶,侧身替他遮掩着,仍然被褚鹏杰发现了,道:“公子的剑怎么不插好?莫不是已经抢得徐不凡的血剑,无血不归?”
徐不凡愕然一惊,打着哈哈说:“褚兄太高抬我了,要是能抢得下血剑,何至于命归九幽,是生锈了!”
摸下一把铁锈,故意伸开手掌给他看。
褚鹏杰不疑有他,未再深究,徐不凡乘机和他大攀交情,编排了自己的许多不是,一再表明,要与褚家昆仲连成一气,决心置徐不凡于死地而后已。
双方一拍即合,褚鹏杰立将徐不凡引为心腹知己。
徐不凡旁敲侧击的道:“鹏杰兄,令叔在京师大权在握,徐全寿不过是一个区区镇守边陲的守将,怎么会结下这么深的梁子?”
褚鹏杰正经八百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徐全寿乃我朝第一猛将,镇守的又是通番要塞,扼死了家叔与巴尔勒的一切联络孔道,如芒刺在背,如骨梗在喉。”
“这好办,给他点好处,收买过来不就得了?”
“家叔最初也是这样想,怎奈姓徐的一片愚忠,软硬不吃。”
“于是,”徐不凡翻了一个白眼:“便巧设连环计,联合巴尔勒,把他除掉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当如是也。”
“你说成大事?”
“嗯,推翻老皇,再立新君。”
“立谁?”
这是徐不凡最关心的问题,屏气凝神,静待回音。
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幸好脸上涂满污垢,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来。
褚鹏杰张口欲言,神刀铁汉却在这个时候打了岔:
“阳世之事已与咱们无关,谁当皇帝都一样,当务之急是如何壮盛幽冥教,逐鹿幽冥王。”
为防敌人疑窦,徐不凡只好改变活题,道:“噢,对了,在下忘记请教,咱们教主是那一位前辈先进?”
“魔尊者,又称一代魔尊。”
“哦,是他,还有一个绰号,是不是叫武林暴君?”
“是呀,魔尊者曾以铁腕统治武林数十年,杀人无数,所以武林中人也称教主为武林暴君。然而,据老夫所知,凡是敢于称尊者为暴君的,全部杀无赦,公子怎么会知道这段江湖秘辛?”
“我是在十殿时听别的冤鬼说的,告咱们教主鬼状的冤鬼还真不少。”
徐不凡字斟句酌,很婉转的说:“咱们教主的本事真大,长久以来,也不知是怎么躲藏的。”
“教主当然神通广大,”神刀铁汉眉飞色舞的道:“一直隐姓埋名,在酆都城里做大买卖,直至赚足了金银,发现黄泉府,才静极思动,打算在幽冥重起炉灶,闯一个局面出来。”
血剑屠龙
第二十一章 鬼侠威震阴阳界
血剑屠龙
第二十一章 鬼侠威震阴阳界
黄泉府。
就在黄泉的源头附近,邋遢公子徐不凡,正与绿姑黄绵绵在窃窃私语。
“哥,这个老魔头真狐狸,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的面。”
“会的,听老铁说,魔尊者要为我们这几个新进的教徒,举行盛大的接风宴。”
“整个幽冥教的实力,哥认为如何?”
“很强,虽然数目尚不足百名,但以打擂台的方式吸收来的徒众,却个个俱属一流好手,不可轻估,像神刀铁汉,在教内只能算是二流货色,魔尊者能够重创血魔王,功力之高,不言可知。”
“再加上褚家兄弟,柳清风、赵跛子,更是如虎添翼。”
“是的,这在阴曹地府来说,是一股最大的力量。”
“情势如此严重,哥作何打算?”
“既已查明魔尊者的身份,当然要摘下他吃饭的家伙,褚氏昆仲、柳清风,赵跛子还押十殿,请阎君去处理。”
“可是,敌众我寡,实力悬殊,这……”
“所以我才叫天木去通知何总,以及两位师叔、尤叔他们共襄盛举。”
“天木去这许久了,还不回来,要是被老铁发现,一定会起疑的。”
耳边风声一紧,花木颤动,高天木已飘然而返。
徐不凡道:“天木,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吧?”
高天木道:“一切俱已照主人的吩咐,安排妥当,何总及黄大侠他们,正在向怀义寺集结。”
神刀铁汉从花间小径走过来,老远就搭讪道:“公子,黑兄,绿姑姑娘,这黄泉府的景致如何,还习惯吧?”
徐不凡从容不迫的笑道:“景色如画,美极了。”
神刀铁汉道:“金銮殿内酒宴已端整齐备,请三位入席。”
绿姑黄绵绵道:“枉驾铁大侠招呼,真不好意思。”
说着,跟在神刀身后,走进金銮殿。
金銮殿内,筵开十桌,九桌多已坐满各式各样的武林人物,当中一桌未满,只有柳清风、赵跛子坐在那里。
褚鹏杰则正与两位兄长,在另一桌上谈的津津有味。
徐不凡、高天木,黄绵绵一入金銮殿,立即曝出一阵迎新的掌声,被神刀铁汉郑重的请到当中那一桌,同时亦将褚鹏杰请了过来。
“有请教主!”
“教主到!”
神刀铁汉余音未竭,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已自殿后传来,珠帘轻拂,形如鬼魅,出来一个白发苍苍,整个上半身全被长发包住的怪物。
魔尊者的身后,紧跟着二名轻装大汉,眸光灼灼,神光气沛,无疑是一等一的高手。
金銮殿内全体起立,掌声如雷,在热烈的欢迎教主大驾。
行至桌前时,魔尊者将面前的白发一分,露出一张红喷喷,油光光,状似少年的脸庞来。
神刀铁汉像侍候太上皇似的,拉开椅子,请魔尊者入座,并将徐不凡等人介绍给他。
魔尊者跟大家一一握过手,寒喧几句,便开席了。
一代魔尊的确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对徐不凡、黄绵绵、高天木、褚鹏杰、柳清风,赵跛子,每一个人的过去皆垂询甚详,如有疑问,必严加究诘,打破砂锅问到底,幸好徐不凡事先已想好了一套说词,未出纰漏。
听完大伙的陈述,魔尊者脸色微微一变,敬了大家一杯酒后,说道:“本教主发现各位有志一同,都是被血轿主人搬走了吃饭的家伙,这徐不凡真的这么厉害?”
大伙黯然无语。
“难道你们没有一个能胜得过徐不凡?”
来到冥城,就是不争的事实,谁还有脸说大话。
一代魔尊的眸中射出二道寒芒,环视着大伙,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好,各位等着瞧,如果姓徐的小儿敢再踏进九幽,本教主保证替你们加倍讨回来。”
黄绵绵故意吓唬他,替徐不凡猛吹牛道:
“教主,想找徐不凡讨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初我们师兄妹的三颗脑袋,是被姓徐的一剑斩下来……”
她这儿话还没有说完,其他桌上的徒众已一片哗然。
“什么?一剑能砍下三颗脑袋?”有人提出反问。
“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黄绵绵态度认真。
武林暴君甚是不悦,道:“就算他有一剑能砍下别人八颗脑袋的本事,本教主照样也要摘下他项上人头。”
黄绵绵展开心理战,继续打击幽冥教的士气,道:
“教主,绝不是属下有意长他人之威风,目的是希望大家提高警惕,徐不凡的血剑非常霸道,剑刃削金断玉不谈,单是剑气,就可在十丈外取人首级。”
魔尊者阴恻恻的一笑,道:“绿姑,你可知血剑的来历?”
“知道,是血魔王的成名之物,说上次徐小子来冥府时,已尽得血魔王的真传,将七七四十九招血剑剑法练得滚瓜烂熟,尤其是血剑三绝招,更是精纯绝到,炉火纯青!”
“绿姑!”
魔尊者有点沉不住气了,声音也变粗了,道:“我告诉你,半月前血魔王夜闯黄泉府,接不住本教主的十招!”
“教主,冥府内好像有人替血魔王抱不平,说他疏于修练,功夫荒废,此刻再认真打起来,教主不一定能讨了好,下次他再来,一定要好好揍揍这个老小子。”
“那当然,就怕那老小子不敢来。”
“最可虑的还是徐不凡。”
“血魔王都不是对手,徐小儿算什么东西。”
“最怕青出于蓝胜于蓝。”
“哼!”
魔尊者被黄绵绵撩拨的毛躁起来了,放下酒杯,不再言语,独自暗暗生闷气。
蓦然,金銮殿的大门之上传来一声:笃!被人插上一面血红色的三角小红旗。
“血旗!”
“血旗!”
有那识货的,立刻叫出声来。
魔尊身后的两名大汉好快的反应,立如两支箭一样镖出去。
王石娘是何等身手,他们当然追不到。
两名大汉见四下无人,齐声说道:“教主,我俩建议即刻封锁黄泉府,另派教中高手,将姓徐的毁在黄泉府外。”
一代魔尊毫不考虑的道:“不必!本教主正愁他不敢来!”
“教主的意思是,放那徐小子进来瓮中抓鳖?”
“不错,假如连一个黄口小儿都治不住,我们还谈什么椎翻十殿,称尊幽冥。”
大家的眸光,全部都集中在大门口,王石娘已神鬼不觉的,在侧门上贴上血帖,还插了一柱香。
褚鹏杰眼尖先发觉,道:“教主,血帖也贴上来了,我们准备的时间还剩下半个时辰不到。”
大伙的眸光,齐又转向侧门,魔尊者寒着脸道:“在正常状况下,姓徐的什么时候出现?”
柳清风道:“差不多剩下一寸多的时候,褚提督所言不差,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一代魔尊大声说道:“不必准备,各位继续吃,等一下,徐不凡到了以后,老夫请你们喝血酒。”
话是这样说,众教徒的心却七上八下,没有几个能吃得下去的。
徐不凡的名头太大,威震阴阳二界,大伙的视线皆不约而同的投向香头。
魔尊者似亦受到感染,屁股也开始不稳了。
大约剩下两寸香不到的时候,魔尊者首先站起身来,大踏步的向殿外走去。
教主一动,谁还敢再坐着,就在金銮殿外,一代魔尊居中,徐不凡等人在后,众教徒向两冀延伸,摆开了一个准备迎战的阵式。
黄绵绵好热心,还特意将香火头拔了过来,插在魔尊者看得到的木柱上,道:“教主,请注意,据说香火头燃尽的时候,就会有人脑袋落地。”
一代魔尊瞪了她一眼,再瞧瞧香火,目光远射,声若焦雷:“徐不凡,老夫知道你们己潜入黄泉府,别再躲躲藏藏,再不现身会误了你的好时辰。”
远处有了动静,花丛中,树荫下,成群结队,涌上来一大片。
王石娘、何三虎、王勇,黄明德。黄宏德、尤猛,排成—排,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数十名小鬼及牛头、马面。
等王石娘他们在丈许外一站定脚,魔尊者马上趾高气扬的说道:“谁是徐不凡,给老夫站出来。”
“是我!”
话未出口时,三人早有默契,先点了褚氏昆仲、柳清风、赵跛子的麻岤。
话一出口,人已飞起,魔尊者还没有弄懂是怎么回事,徐不凡、高天木、黄绵绵已落在王石娘一旁。
魔尊者一怔,道:“邋遢公子,你……”他气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徐不凡抹掉脸上的污垢,擦去剑上的锈泥,刻意拍拍背在背上的冥银,朗声说道:“在下徐不凡,谢谢教主的厚赐。”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把敌人当作贵宾,还送人家大把白花花的银子,魔尊者双眼发直,怒火冲天的道:“徐不凡,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老夫的面前耍花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黄绵绵、高天木也早已恢复本来面目,黄绵绵冷冷笑道:
“魔尊者,充其量我们只是跟阁下开个小玩笑,并不曾耍什么大花样,否则,你的脑袋瓜子早就搬家了。”
一代魔尊暴跳如雷的道:“丫头闭嘴,老夫要问姓徐的小儿,你我阴阳阻隔,人鬼有别,为何要大兴无名之师?”
徐不凡有条不紊的说道:“我们是无任何仇恨可言,在下是替死在你手下的冤魂枉鬼讨债的,也是代表十殿阎君,执行公务!”
魔尊者虎吼道:“好狂的雏儿,给我毙了他!”
神刀铁汉、那两名贴身的汉子,如响斯应,电纵而出,如三支利箭,箭头均指向徐不凡。
褚鹏杰、柳清风等五人,却像个二百五,僵在原地,一代魔尊这才明白,已着了徐不凡的道儿。
王石娘、高天木、黄绵绵廷身而上,硬将神刀铁汉等在半途截下来。徐不凡也不再客气拔出血剑,大踏步的走上去。
“徐不凡,看老夫活劈了尔!”
魔尊者先发制人,猛地一个箭步,劈面攻来一掌,满头的白发,根根竖起,像一把张于的铁伞,更像是无数的长针铁线,向徐不凡扫过去。
好家伙,一代魔尊掌力浑厚,汹涌的暗力如浪涛不绝,尤其他那满头的白发更厉害,可扫,可刺,可卷,徐不凡施出浑身解数,却始终近身不得。
发丝如刀,魔尊者已将内力贯注发尖之上,刀刀皆可伤人。
发性极韧,徐不凡施展出血剑三绝招,依然斩它不断。
徐不凡心里雪亮,知道遇上了真正的顶尖高手,他更明白,与顶尖高手过招,切忌躁进,必须先稳住阵脚,然后才有致胜的机会,于是,立将攻守的节奏放慢下来。
黄绵绵对付神刀铁汉的约在伯仲之间,王石娘、高天木的两个对手亦非易与之辈,虽略占上风,短时间还不见得能制住对方。
倒是十殿总捕何三虎,黄明德等收获丰硕,展开围捕行动,已捆起二三十个来。
猛可间,魔尊者一掌劈空,徐不凡乘虚而入,扫出一剑,魔尊者提足纵起,再攻—掌,徐不凡变扫为刺,剑往上送,顿呈一上—下,首尾相接的火拚局面。
这个局面,实在惊险万状,魔尊者一掌劈下,徐不凡不死也会重伤,而徐不凡那一剑如果送上去,魔尊者准会开肠破肚。
魔尊者的身子,已横着高悬在半空中,徐不凡也已离地而起,继续冲刺。
一代魔尊的手掌,当然比徐不凡的剑尖要短,换言之,如果目前的这个格局不改变,自然是魔尊者要先挨剑。
但是,魔尊者的头发太长,几乎与徐不凡的手臂加上血剑相等,血剑一伤到魔尊者,徐不凡必也会为发尖所伤。
情势危殆,生死须臾,徐不凡蓦觉头顶掠过一缕劲风,蓬!巨震之声传处,魔尊者横飞出一丈三四,飘落地面,徐不凡再冲飞五尺,始回旋落地。
一旁多了两个人,一位是血魔王,另一位赫然竟是眇目神尼。
二人并肩而立,神采奕奕,看气色,都比他们单独的时候要好得多。
魔尊者怒吼一声,道:“血魔王,刚那一掌,可是你的赏赐?”
血魔王虎目一瞪,道:“老夫是怕你被血剑开膛,失去与你再一争高下的机会,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魔尊者瞟了眇目神尼一眼,道:“这位是谁?只有一支眼睛,想必是阳世的眇目老尼,怎么,寂寞难耐,居然偷情偷到阴曹地府来了。”
这话说得多难听,眇目神尼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未予计较。血魔王却按耐不住了,道:“老匹夫,闭上你的乌鸦嘴,再口没遮拦,小心你的老命。”
魔尊者冷笑道:“手下败将,黄泉府可不是你发威的地方,不怕丢人就再接本教主的十掌看看。”
血魔王气极怒极,咬牙说道:“老匹夫,慢说十掌,就是百掌千掌,老夫也照接不误,看剑!”
从徐不凡手中取过血剑,分心就刺,魔尊者毫不退缩,当即扬掌迎上来,斗在一起。
血魔王最精到的功夫就是剑法,少了一把血剑,就好像缺了一条胳膊一样,何况又有神尼在旁,自是精神百倍,打从第一剑开始,就毫未放松,一路抢攻到底。
一剑紧似一剑,一招猛似一招,场中剑气如虹,一片血影,从第一招施至第四十九招,魔尊者尚可保持不败,血剑三绝招一出,情势立变,丝丝之声大作,血红色的剑气之外,又多了一层白茫茫的霜雪。
当然不是霜雪,是魔尊者被削断的白发。
白发越来越短,最后仅剩下一尺不到,血魔王不为己甚,突然收招撤剑,掷还徐不凡,退到眇目神尼身边去。
徐不凡看得一呆,道:“前辈,你怎么半途而废?”
血魔王仰天一啸,道:“都几百岁了,仍不忘争强斗胜,惭愧惭愧!”
此时,所有幽冥教的徒众俱已被制服捆绑,一代魔尊眼见大势不妙,不敢再逞强恋战,拔足就走。
徐不凡身形三闪,已在十丈外将他截住,厉色说道:“一代魔尊,你气数已尽,插翅难飞!”
魔尊者怒目相视,道:“徐不凡,你要怎么样?”
徐不凡的脸上出现一抹浓浓的杀机,道:“我说过,替鬼友讨债,执行公务,不过,你如觉得力不从心,可以歇一下,徐某绝不占你的便宜。”
话是几句好话,魔尊者却引为奇耻大辱,勃然大怒道:“狂小子,你好大的口气,老夫称霸武林时,连你祖奶奶都还没有出世呢!”
盛怒之下,连攻十二掌,招如排空浊浪,一波比一波强劲,力可碎石开碑,一掌比一掌威猛,徐不凡的整个身子,全被淹没在掌影之中。
好个倔强的徐不凡,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舍命力战到底,恶斗五十合后,掌影渐疾,剑气陡炽,已将失去的先机主动抢回。
徐不凡攻势凌厉,剑剑不离他的吃饭家伙,连攻十余剑下来,丝丝之声再起,白茫茫的霜雪再现,魔尊者最厉害的白发已削斩殆尽。
“徐不凡,老夫跟你拚了!”
“魔尊者,你的时辰到了!”
魔尊者双掌齐出,欲作孤注一掷,徐不凡剑气如虹,硬往上撞,二人各不相让,展开生死—搏。惨叫声,割裂声,同时响起,接着是一蓬血雨,半截断掌,一代魔尊的左掌已断,痛得他咬牙咧嘴,歪歪斜斜的踉跄出五六步。
“杀!”
徐不凡挺剑再上,毫不容情,血红色的光幕直往魔尊者的脖子上窜,一代魔尊不甘就戮,作困兽之斗,连人带掌扑上来,徐不凡扬腕挥剑,原式不变,喀嚓!武林暴君的脑袋应声落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尊者气息己断,右掌还是印上了徐不凡的胸膛。
可惜,脑袋没了,后劲断绝,终于废然而倒,扒在地上。
徐不凡洒下药水,抬头看时,血魔王与眇目神尼冲着他颔首一笑,随即携手飘然而去。
本想追上去,查问一下到底谁是常小琬,但既而一想,二老“久”别重聚,此非其时,只好作罢。
柳清风、赵跛子都是肆虐黄家的元凶主犯,尤猛对褚家兄弟亦衔恨极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黄明德等争先扑纵而出,意图讨债索仇。
徐不凡急忙上前阻拦,道:“两位师叔,尤叔,算了,柳清风他们的血债已在阳世清偿,至于冥狱之罪,自有十殿惩处,交给何总就行了,请勿用私刑!”
此来冥城,主要目的是为追赶杜伯元,现在老魔授着,幽冥教已彻底摧毁,自无久留必要,徐不凡跟大伙打了一个招呼,立与王石娘、高天木离开黄泉府,直奔枉死城而去。
落暮时分。
在北京的一条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锦衣卫飞驰而过,路边鸡飞狗跳,行人纷纷退避。
另一条街上,刑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