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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飘动的衣角,有人藏在树后。岳琳心中怦怦跳,已看出不妙,如果真是人,早该现出迎接了,为何听到叫声,仍然藏在树后?他心中一急,向前飞跃。

    黑池血魔急跟而上,奇快绝伦,两起落便超越了岳琳,纵至树后探手便抓。

    确是人,但已僵死多时,被人依靠在树后,用木针钉住衣带,尸身得以不倒。

    “是绵毛虎余施主,死了。”黑池血魔怪叫道。

    三剑客的老大崔仁飞跃而至,解下尸体略一检视,惊叫道:“咽喉被利器贯穿,不像是暗器所伤。余老弟是监视组中的人,死前似乎未曾经过恶斗,但的确动过手,剑已出鞘,暗器囊也是打开了的。”

    “先搜附近。”岳琳断然下令。

    监视组的其他三人。在三十丈外的一株大树横枝上被找到了,离地两丈余,三个人以腰带缚在树枝上,呼呼大睡睡得香甜,叫都叫不醒。

    解下三人,放下地片刻三人方行醒来,见到岳琳大吃一惊,手足无措。

    “南星兄,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岳琳不悦地问。

    “我们?我们在此地嘛。”南星兄茫然地答。

    “你们怎么跑到树上去睡大头觉?”

    “睡觉?我们不知道呀!”

    黑池血魔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岳大人,不必责备他们了,他们被制了睡岤,天下间决无自己捆在树上睡觉的人,问问他们是被何人所制便可知道了。”

    三个人神智清醒,身躯毫无异状,可是一问三不知,只知到达此地先搜附近,然后找地方藏身,如此而已。至于为何三个人跑到树上自缚大睡,他们根本就毫无所知,说不出丝毫理由来,连他们自己也不肯相信曾在树上自缚而睡。对另一同伴被杀的事,也是一无所知。

    正询问间,北面树林深处,突传来一声刺耳的鬼啸,与那晚在乌石山所听到的声音完全相同,令人闻之头皮发炸,毛骨惊然。

    黑池血魔无名火起,青天白日近午时分,居然有人装神弄鬼重施故伎,未免欺人太甚,猛地一跃三丈,去势如电射星飞,掠入密林深处。

    岳琳火速令人背起尸体,举手一挥,喝声追,十四个人跟踪飞赶。

    前面,黑池血魔已远出二十丈外,身影在树林中乍隐乍现,冉冉而去。

    白影突然从一株巨村后闪出,拔腿便跑,向东飞奔。

    黑池血魔奋起狂追,一面大吼:“站住!青天白日你跑不了?”

    追了半里地,追入一条干涸了的小河旁,四周都是竹叶,杂树。乱草,信藤,到处都可隐身的。人往里一钻,便身影消失不易找寻。

    三转两转,白影不见了。黑池血魔像是一头疯牛,穿往拨草八方奔窜,抡起番刀乱砍乱劈开路,并且不住破口咒骂:“狗王八,除非作变成免子,不然休想逃出佛爷的眼下。你这狗东西就在这附近,你藏不住的。”

    后面,十四个人快到了,但视线被竹叶所阻,听得到脚步声见不到人。

    黑地血魔将人连丢了,青天白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居然发生了,可把他激怒得三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气昏了头,只顾在竹根下草叶中找,却忽略了头上。正窜入一簇竹林下,以刀拨开低垂的竹枝向内钻,突觉顶门一震,耳听“嗡”一声狂鸣,便感到眼前发黑,直挺挺地向前一仆。

    白影双手握住一根竹梢,人挂在上面的枝叶中,一脚端在番僧的天灵盖上,力道千钧,番僧骤不及防,怎吃得消?一端便倒。

    白影是艾文慈,放手跃落地面,手一抄,硬生生拉下了番僧的右耳,再取出一枚金针,下手不容情,在番僧的气门岤与丹田岤连下六针,方窜入林一闪不见。

    首先追到的是崔仁,看到仰卧在地的黑池血魔,不由心中一冷,发出一声警啸,戒备着走近去,小心地伸手一们番俗的口鼻,脱口叫:“宗巴活佛被人击昏了,还有气。”

    这一组人中,黑池血魔是第一高手,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击昏,岂不令人骇然?岳琳与众人闻声窜入,走在最后面的一名中年人突然不声不响地向前扑,手搭在前面的人的肩背上,重重地摔倒失去知觉。

    被搭住肩背的人扭头一看,失声惊叫:“新浩兄,你怎么啦?”

    新浩兄的脑户挨了一记重击,怎能回答?叫声惊动了前面的人,有人叫:“有人暗算,小心……”

    “啊……我的手!”是在最右边的一名花甲老人狂叫,右肩骨像是碎了,右手无力地晃动着,人倚在竹下摇摇欲倒。

    不远处鬼嚣声刺耳,声音渐远。

    岳琳愤怒如狂,向乃兄叫:“大哥你带人回去,我非追上这家伙不可。”

    “琳弟,不可鲁莽,穷寇莫追。”岳珩惶然叫。

    蓦地,先前鬼嚣声传来处有人狂笑道:“少吹大气,你们才是穷寇呢。你们这些白道群雄武林高手名宿,今天都得在此地活现世。”

    岳琳不顾一切向语声传来处冲去,一面怒急大叫:“阁下,出来与岳某公平一决。”

    “左行半里地有座草坪,在下在那儿恭候,草坪见。”语声清晰地传到。

    他们共是十六个人,死了一个,昏了两个,伤了一个,还有十二个可以动手的人,实力依然雄厚。他们留下死伤的人,十二人向左前方飞掠。

    半里地,林空出现,草坪在望。草坪中,艾文慈白袍飘飘,冷笑着迎着潮水般涌到的人,叫道:“姓岳的,还认得再下么?”

    双方面面相对,岳琳咬牙切齿地说:“事到如今,你该表明真正的身份了吧?”

    “不错,事到如今,用不着再隐瞒身份了。”

    “那么,你是艾文慈了。”

    “正是区区,勾魂白无常艾文慈,朝廷的钦犯,阁下的猎物,满意了么?”

    岳琳反而有点虚心,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手心在出汗,呼吸一阵紧。

    对方承认了真身份,他不知是兴奋过度呢,抑或是害怕?也许两者都有。三年来,长期万里追踪,对方从不承认是艾文慈,数度会面,眼看得手却又失去,始终棋差一着徒劳无功。今天对方终于承认是艾文慈了,他反而是有点失措反常,久久吁出一口长气说:“阁下解剑就缚,随本官上京自首。三年了,你始终逍遥法外,目下……”

    “你要我上京自首,让江彬砍我的头?”艾文慈抢着问。

    “在下奉命捉你,不问其他,砍不砍头与我无关。”

    “哈哈!你是我的二舅子,我被砍头,令妹变成了寡妇,你怎能不哭?”

    “你……你把舍妹……”岳琳变色狂叫。

    “令妹目下该叫艾岳氏了,她很不错嘛!”

    岳琳大吼一声,拔剑疯狂上扑。

    艾文慈一声长笑,倒飞两丈,扭头便跑,一面叫:“好家伙,你这小子存心不良,追杀妹夫存心要你妹妹做寡妇么?”

    岳琳气得几乎要吐血,咬牙切齿狂追。妙峰山三刻客十分了得,超越了岳琳,奇快地尾随急追,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追得最快的是崔仁,已接近至丈内了。

    蓦地,前面的艾文慈扭头叫:“老兄拔剑,准备接招。”

    崔仁沉得住气,冷笑一声,脚下一紧。

    白影倏止。剑光如匹练,长笑震天,无数剑虹疯狂回头猛扑,风雷骤发。

    崔仁大骇,行家一伸手,便知有尽有,他三兄弟号称三剑客,剑上的造诣定不等闲,一看攻来的剑影和听到的鸣声,便知遇上了可怕的对手了,向侧一跃两丈,旋身、拔剑、进步、出招一气呵成,果不愧称剑道高手。

    “铮!吱嘎嘎……”接剑与错剑的振声刺耳,剑虹飞射,人影急进,艾文慈展开了绝学,以气吞河狱锐不可当的绝招抢攻,剑似狂龙。人如猛虎,冲刺再冲刺,绵绵不绝,直攻胸腹要害,紧楔不舍,不令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抢尽了先机。

    崔仁这位剑术通玄的高手名宿,尝到了受人控制的苦味,对方凶猛绝伦如骤雷惊电船迅疾的剑影,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直攻胸腹要害,挡不住封不住绵绵不绝,每一剑皆危机间不容发,他只能后退、闪避、封架,后退闪避……完全失去了还手的机会,只片刻间,被迫迟了五六丈之遥,这期间,他连回敬一剑的机会也没抓住。

    剑虹倏止,白影破空而飞。

    崔义崔信到了,但艾文慈已远出十丈外,狂笑声震耳,白影冉冉而逝。

    “不可远追!”是崔仁的低喝声。

    两人倏然止步,向兄长看去。吃了一惊。崔仁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持剑的手仍在发抖,双眼光芒已敛,涌现极端疲倦、恐惧、灰心、颓丧的复杂感情,胸腔之间,共出现六个剑孔了,剑孔的部位是左右期门。

    璇玑、七坎、丹田,无一不是致命的要害,但仅是衣裤现孔,并未受伤。

    “大哥,怎么了?”老三崔信骇然问。

    岳琳与其他同伴,先后到达。

    崔仁长叹一声,颤声说:“艾文慈剑下留情,愚兄九死一生。练剑四十年,自诩天下无敌,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如梦切醒,在他狂风暴雨迅雷惊电似的惊人奇速袭击下,我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天知道他年纪轻轻是如何练成的好身手?弟弟,我们回家。”

    他收剑入鞘,转向目定口呆的岳琳苦笑道:“岳贤侄,你说艾文慈的艺业不如你,只是狡猾如狐机警绝伦而巳。但我可以确定地向你保证,即使你再苦练半甲子,还不配和他一拼。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愚叔身上共中六剑,每一个剑孔,皆说明我曾经死过一次,也表示我欠他一份情。

    我与他无冤无仇,他这次剑下留情,我不是厚颜无耻的人,无颜留此替你尽力了。我兄弟即返妙峰山,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令尊面前,请代致意,恕愚兄弟谋事不终,至感抱歉。”

    说完、欠身为礼,向两弟举手一挥,径自走了,步履踉跄,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岳琳兄弟面面相视,做声不得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显然赶来接应的人中,有人被击倒了。

    妙峰山崔家三兄弟的老大崔仁,被艾文慈以空前猛烈的神奇剑术迫得毫无还手之力,丧胆之下,行事有始无终,偕同两位弟弟告辞返北,从此不过问江湖事,无形中得以保全首级获得善终。可是,岳琳兄弟却失去了三位得力的帮手。

    崔仁的话。也激起了岳琳的反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艾文慈曾经是他岳琳的手下败将,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中,进境至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不相信艾文慈能击败崔仁,更不相信他的艺业比艾文慈落后三十年了。

    他不曾亲见崔仁与艾文慈交手的情形,自然难以置情,但心中不免有点震骇。同来的同伴,更是心中怵怵,人人自危,他们对崔仁的话深信不疑,心理上饱受威胁,信心早失。

    远处传来了惨号声,岳琳硬着头皮叫:“走!咱们的人把艾小贼拦住了。”

    众人带了受伤的同伴与死尸,循叫号声传来处狂奔而去。

    钻入一座森林,白影突然从天而降,艾文慈身形再次出现,迎面拦住狂笑道:“阁下,不必劳驾了,这一组人重伤三名,已经逃之夭夭啦!”

    岳琳虎目睁圆,拔剑怒道:“姓文的死囚,来来来,决一死战。”

    艾文慈徐徐拔剑,呵呵冷笑道:“郎舅相拼,你不怕令妹心疼么?呵呵,我陪你练练就是,可别弄假成真闹出人命来。那就伤了令妹的心了。你上,二舅子。”

    岳琳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一声怒啸,身剑合一飞扑而上,招出“羿射九日”,疯狂地奋不顾身展开狂攻。

    艾文慈信手挥剑,挡拦崩错从容接招,身形轻灵美妙地闪避挪移,响起一阵急剧的清鸣,九剑俱解。

    “你也接我九剑。”艾文慈豪气飞扬地叫,改守为攻立还颜色,但见人到俱进,剑幻化道道银虹,宛如狂潮怒涌,每一剑皆如惊雷骤电,迅捷绝伦石破天惊。

    岳琳大吼一声,招出“拓云荡雾”,想以攻还攻,情急拼命。

    拼命是一回事,保命又是一回事。想拼个两败俱伤,必须确实知道定可“两败”,方值得“俱伤”,如果仅败的是自己,伤的也是自己,便没有拼的必要了,那仅算是自杀,而不是拼。

    岳琳奋不顾身情急拼命,可是,招刚出,对方的剑尖已排空直入,激射胸口七坎要害,看清剑影锋尖已经及体。除了闪避保命外,别无他法,他大骇之下,赶忙变招退避封架。

    接着,是一阵动魄惊心的泼辣狂攻胸腹要害的致命冲刺滚滚而来,漫天彻地绵绵不绝,令人目眩的剑影疯狂地吞吐,几乎每一剑皆欲贯体而入,剑气击破护体先天真气的奇异嘶啸声,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岳琳魄散魂飞,狂乱地挥剑封架,慌乱地闪避,恐怖地后退又后退,只刹那间,便退出三丈外,生死须灾。

    在一旁观战的岳珩大骇,一声怪叫,与一名中年人左右齐出,冲上左右齐攻,抢救乃弟于剑下,剑芒乍合。

    蓦地风云变色,风吼雷鸣,艾文慈的剑虹八方疾射,人影急剧地动。

    没有剑鸣发出,五支剑不曾接触,人影倏分。

    艾文慈的剑虹,依然紧附着岳琳,依然凶猛地积吞吐,豪笑声震耳:“哈哈!还欠我三剑呢!二舅子。”

    声落,大概九剑已尽,蓦地剑虹倏止,风止雷息,白影一跃三丈,向北冉冉而去,狂笑声袅袅在耳,人影已经消失在密林茂草之中。

    南面青影飞射而来,十名高手到了。

    林空寂寂,艾文慈早已杏如黄鹤。

    岳琳的左胸衣被划破了一条裂缝,有血流出,伤了肌肤。

    另一名中年人,握剑的右小臂血流如涌。

    岳珩的左胸,共有三个剑孔伤了肌肤,血从剑孔泌出,伤势轻微。

    斗剑,左胸在正面。不易被人击中,高手相搏,左胸不可能受伤,但岳珩的剑痕不但皆在左胸,而且皆在心坎,三个剑孔成三角形,径大如钱,其险可知。

    神剑秦泰的一组有十四个人,还在两里外,听到啸声起自正南,立即率领着同伴循声急赶,希望及时声援。

    正急掠如飞,前面白影倏现,沉叱声震耳:“站住!不必赶送死了,你们来晚啦!”

    神剑秦泰虎目生光,奔近叫:“好小子,是你!你……”

    “我,艾文慈。上次在龙泉饶你不死,你却唆使岳琳定下诡计阴谋计算我,老匹夫,你好不要脸!慢来!说完了再动手不晚。”

    神剑本来准备冲上,被沉喝声镇住了。

    十四个高手形成合围,十四把剑组成了可怕的剑圈。

    艾文慈不在乎,冷静地,一字一吐地说:“你转告岳家兄弟,他奉上命所差,身不由己,艾某不想和他计较,但缉捕沈仲贤一家三口,那么,他们的小妹妹岳琪必将生死两难,艾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会了,老匹夫。”

    声落,剑如龙似虎,旋身长啸,挺剑突围。

    身后两名中年人发现白影一闪即至,剑虹似电,本能地大喝一声,双剑齐出同时截击,反应奇快,人影乍合。

    “铮嘎嘎”暴响似连珠,剑气并发,两把剑化虹飞射,白影透围而出,去势如电射星飞。

    “追!”神剑秦泰大叫,跟踪飞赶。

    “秦老,徐、谢两位大位受了伤。”有人叫。

    先前挥剑拦截的两个中年人,剑被震飞,右臂涌血,几乎被震倒。

    神剑秦泰闻声止步,白影已消失。

    回到村中,玉面神魔的人已经—一撤回,他们毫无所获,听说岳家兄弟遇上了艾文慈,赶忙派人前来探询经过。

    岳琳心神大乱,坐立不安。艾文慈的艺业。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剑术之精纯,出人意料之外,比他高明得多。往日,艾文慈的造诣与他相去不远,他有把握取胜。而现在,他却只有挨打的份儿,相去天壤,兄弟俩联手也招架不住,要想凭他兄弟俩之力捉拿艾文慈,不啻痴人说梦。这次听信神剑秦泰的主意,利用沈仲贤引诱艾文慈前来送死,做梦也没料到艾文慈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的妹妹岳琪掳去了,限期三天释放人质,这件事大糟,糟得不可再槽,玩火自焚,这下可完蛋了,不知该如何才好。

    兄弟俩个一商量,岳珩力主放人。妹妹的性命要紧,万一妹妹有了三长两短,如何向乃父交待呢?岳琳进退两难,最后不得不让步。可是,上次为了飞霜的事,黑白道群雄大火并,最后白道群豪妥协,沈仲贤一家子三个囚犯,已经交给了玉面神魔看管,目下要放人,必须与玉面神魔打交道,恐怕有点不妙。

    岳琳硬着头皮拜望玉面神魔,但玉面神魔不在村中,由副庄主多臂熊接见,问明来意,多臂熊答应等在主回来后面禀,打发他离开。

    午后不久,多臂熊回报,带来令人极不愉快的口信,一口拒绝放人,声称三个囚犯根本就没有带来,至于藏在何处,连多臂熊也一无所知,庄主有八名亲信,行事十分秘密,即使答应释放,三天期限也来不及。

    庄主希望亲与艾文慈打交道,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碰面,要岳琳将人犯的责任,全推在庄主身上,并要求立即传出信息,要求艾文慈直接与庄主交涉。

    岳琳只感到浑身发冷,如遭五雷轰顶,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玉面神魔,早将人犯暗加藏匿,显然别有用心,这次引狼入室,大势击矣!

    后悔已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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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调虎离山

    入暮时分,一个神色委顿的人,跌跌撞撞接近了北庄,路旁突然跃出两名黑衣人,迎面拦住喝道:“站住,什么人?”“我是于友源,你……你……”

    “哦!原来是神机营的巧手飞鸿于友源大侠,你不是护送岳姑娘到府城么?怎么这时才赶回来?”一名黑衣人间。

    “一言难尽,岳小姐已被艾文慈掳走了。”

    “你……”

    “在下也被他所擒。”

    “那你……你逃回来了?”

    “不,艾文慈要在下带一封书信给岳二公子,放我回来。”

    “恭喜恭喜,于大侠真是鸿福齐天哩!书信呢?”

    “在下要见二公子面呈。”

    “信上说些什么?”

    “不知道,在下不敢打开。”

    “可否让兄弟看看?”

    “不行,艾文慈说过,书信只许二公子拆问。少陪,在下要赶两步。”

    黑衣大汉冷冷一笑,让在一旁伸手虚引说:“于大侠请,前面有你们的人把守,放心啦!不会有危险了。”

    于友源抱拳引礼告辞,说声谢谢指引,踉跄举步。

    黑衣大汉跟在他后面,笑道:“别客气,于大侠,你像是受了伤委顿不堪,小心脚下……”

    下字出口,向于友源的背心拍一掌,“砰”一声响,于友源应掌扑倒失去知觉。

    大汉搜出书信纳入怀中,背起于友源向同伴笑道:“你在此把守,我回镇将人交给丘爷,书信中或许可以查出不少消息哩!”

    玉面神魔与多臂熊,住在镇西南的一栋大宅内,平时极少外出,外出时则戴上头罩穿上特制的披风,一切外事,均由多臂熊主持。他的行踪极为诡秘,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内居住,更不知道他来踪去迹。

    密室中玉面神魔与多臂能.正在盘问于友源的口供。室中灯光明亮,书信摆在桌上,上面写着,“书至岳珩昆仲。明日正午,艾某偕令妹于镇北五里余荒野候驾。

    小径左为树林,右为竹丛,削去一段树皮之巨树上第一横枝,留置有会晤处所。贤昆仲须将沈仲贤一家三口还来,双方交换人质。不许带随从,过时不候。如不依言交换人质。三天后请派人至该地收令妹之裸尸。沈公子与其子女如有损伤.今妹也负责补偿,莫谓言之不预,幸勿自误。淮安勾魂白无常艾文慈。”

    于友源垂头丧气地坐在壁根下,玉面神魔高居太师椅,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容,用手指轻轻点着桌上的信笺,阴笑着问:“于大侠,你被囚禁五天,难道被禁何处也不知道?”

    于友源不住的苦笑,摇头道:“在下确是不知,不论白天或黑夜,皆不许离开囚禁在下的土坑。

    释放时被蒙住双眼,带至小径方解开蒙眼巾。”

    “想想看,土坑附近景物如何?释放时步行多久?艾小贼共有多少人?”

    “土坑上面是树林,南面象是山坡,有一座茅屋,屋侧有十余株老梅树,艾文慈与他的三名党羽就在茅屋内。释放时在下被两人相持而行,约刻余工夫便到了小径,以脚程算,约在五六里左右。”

    “你看到岳小姐么?”

    “不曾。”

    “艾小狗只有三名党羽?”

    “是的,在下只看到三个人,但在下一个也不认识。”

    “同被囚禁的还有什么人?”

    “不知道,一人一坑,坑深一丈,径仅五尺,制了软岤,寸步难移。”

    玉面神魔似乎相当满意,向多臂熊问:“万里,猜出是何处么?”

    “禀庄主,很像是东北五六里外那一带丘陵地带,那儿却有几间茅屋散布在附近。但以于大侠所说的脚程估计,却又不像是那儿。”

    “艾小狗狐一般狡猾,会不会故意让蒙了双目的于大侠走冤枉路?”

    “哦!庄主所料不差,大有可能。”

    玉面神魔冷冷笑,得意地说:“明天本在主亲自带人赴约,如果得手,便一鼓作气铲除他的巢岤,本任主自信艾小狗难逃一死,巢岤附近不必泥人踩探,以免打草惊蛇。”

    说完,将书信揣人怀中。于友源惊叫道:“在主,岳二公子的信……”

    “不用送给他了。”玉面神魔微笑着答。

    “庄主,这……”。

    “万里。带他出去,宰了。”玉面神魔轻描淡写地说。

    于友源大骇,倾余力向室门急窜。

    门外侧光刀一闪,于友源的大脑袋与脖子分了家。

    第二天,云沉风紧,气候恶劣,冬季特有的冷雨凄风行将光临大地。

    五更正,多臂熊带了十六名高手乘夜出镇,隐身于镇北三里外的秘林潜伏。

    已牌正,玉面神魔头戴掩耳风帽,带了一名亲信,押着由爪牙改扮的沈仲贤、沈姑娘,并且找来一个村童权充沈剑虹,踏上了小径。

    到了指定的藏书处,果在树上找到一张以小绳绑好了的信笺,上面写着“西行半里,至枫林前转向北行,半里后荒草坪之西,古松林内交换人质。”

    书信传入多臂熊手中,十六名高手立即绕道先发。

    午牌正,玉面神魔兴匆匆地进入了指定交换人质的古松林。可是,不见艾文慈,林空寂寂,哪有半个人影?

    等,等了半个时辰,等得玉面神魔火起,发出一声低啸,大叫道:“艾文慈,为何不现身?”

    他的同伴向右面急窜,穷搜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幅白布飘扬,赶忙跃近抓起白布,奔回叫:“庄主……”

    “你胡叫什么?”玉面神魔怒叱。

    “艾小狗不会来了,走掉了。”同伴惶然叫,呈上白布。

    白布长约一尺,竟有八寸,上面写着:“贤昆仲心怀不轨,带来党羽用意叵测,此地地势开敞,人接近至半里内无所遁形,今晚等候信差,另定交换人质时地。下次如再违约,贤昆仲准备接尸。”

    玉面神魔勃然大怒,骂道:“小狗可恶!见面时我要剥你的皮,碎你的肉,化骨扬灰。走!到他的龟窝去,一网打尽。”

    他撕掉布帛,愤怒地一脚将小村童踢飞三丈外,扭头便走。可怜的小村童,白白送掉了小命了。

    会合了多臂熊十七个人,二十一名宇内的黑道顶尖儿风云人物,一阵好赶。

    远远地,便看到坟地下面的小茅屋,屋旁的梅林光秃秃地清晰可辨,柴门紧掩,杳无人迹。

    这一带是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丘陵只高出地平面三五丈,杂林散处,荒草凄迷,到处是荆棘,举步难行。

    二十一位黑道巨率两面一分,在里外便分道包抄,共分七组,每组三人,大包围急如星火,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围歼藏身茅屋的人。

    接近至半里地,茅屋一无动静,艾小狗大概人数太少,无法派人望风放哨。

    玉面神魔带了两名心腹,从正面接近,三人纵跃如飞,捷逾星飞电射。

    右侧后动的一组,以奇快的速度穿越一丛矮林,三个人一字排开,备展轻功迅速接近,从林中飞跃而出,进入一片十余亩大的荆棘丛。

    蓦地,中间那人向下急落,突然发出一声可怕的厉号,人向下沉。

    右首那人大吃一惊,转向一跃而上。

    “小心……脚……下……”沉落的人狂叫,但叫慢了,“昧”一声暴响,纵近的同伴也向下沉,狂号声惊天动地。

    最后一人心胆俱裂,倏然止步,高叫道:“崇毅兄,你怎么了?”

    “是……是熊……熊夹,我……我的腿……”最先倒地的崇毅兄狂叫,坐起挣扎,可听到沉重的铁链声发出。

    “探过来,救……救我……”第二名倒地的同伴嘶声力竭地叫。

    不用再探过来了,这一带只设了两个熊夹,全部中的,真巧。两名黑道高手在骤不及防之时,被可怕的强力兽夹挟住了一条腿,这玩意可制伏巨熊,人怎么受得了?全重六十斤,铁齿交错,一夹之下,不怕你皮粗骨硬,同样受不了,骨碎肉裂,只有一些皮肉相连,除非一刀将腿砍断,休想脱身,即使有余力扳开铁扣,腿也完了。

    几乎在同一期间,从正西方接近的四个人,在矮树丛中碰上了伏弩,这玩意是江西一带的猎户们,用来对付猛虎的歹毒玩意,也称窝弓;以弦触发,用树为簧,触弦引动簧卡塞木,树张奇出,劲道极为凶猛。如果弩箭上淬了奇毒,劲道便不需太强,轻轻一触弦线,箭便悄然贴弦射出。猛虎中箭了之后,觉得伤处发痒,用舌一舐,倒得更快。这种弩箭细小,不易看清;箭大伤已大,虎皮便不值钱了。

    这三位高手中的伏弩是淬毒的一种,中箭竟毫无感觉,以为是被树枝轻碰了一下而已,等到飞掠五六丈外,毒攻心摔倒在地。已经无可挽救了。

    惨号声惊动了其他的人,七组人只有三组半人接近至茅屋十丈内,共剩下十一名,一个个心惊胆落,进退维谷。

    玉面神魔这一组十分幸运,从正面接近反而没遇阻扰。他激怒得像头疯虎,派人砍来一株巨树,推树开道,接近了茅屋前的草坪。

    他示意两名同伴在外戒备。运气行功浑身坚似招钢,一声怒啸,飞渡草坪撞向茅屋的柴门,“轰隆隆”连声大震,不但门倒下了,整栋茅屋如被地震所撼,发出一阵可饰的暴响,突然坍下来,天动地摇,烟尘滚滚。

    他伏身一把抓住门脚下的一块木板,飞退出十丈外,跌脚大恨道:“这畜生!阴沟里翻船,我们上当了!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木牌上刻了四个字:“谢谢光临。”

    多臂熊看了木板上的字,惊叫道:“糟了,我们不但上当,还中了小狗恶毒的调虎离山计。

    “怎么?调虎……”

    “留在镇中的人,可能……”

    “我先走一步。”玉面神魔变色叫,扭头急掠而走,用上了全力,去势如电。

    多臂熊带了七男二女九位同伴,奋起急跟,但跟了半里地,玉面神魔已经不见了,老神魔的轻功委实可怕,似乎已接近飞行绝迹的境地,他们无法赶上,神魔的绰号,果然名不虚传。

    多臂熊领先前奔,刚掠出小径,小径北面人影如潮,一群老少男女急步南行。先前视线被矮林所挡,不知小径有人,出了小径方看到人影,双方已接近至五六丈内了。

    “玉龙崔培杰!”他骇然叫。

    这群人中,前面的几个是玉龙崔培杰、冷魔东方超、天都老人云樵。

    潜山山樵徐海平、混江龙欧阳长明、四海狂生张明、乾坤二丐……老一辈的武林领袖人物,全都来了。

    天都老人仰天狂笑,首先奔到叫:“好啊!你们果然在此地,想打我黄山天都峰的主意,来得好。丘副庄主,大风山庄不见阁下在场,以为你已经漏网亡命天涯去了,原来并未远走,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阁下,幸会。”

    多臂熊一声狂笑,举手一挥,退入树中,接着冲向路左叫:“你们这些无耻的老狗,来来来来,咱们该清算血债了。”

    这一退一进之下,原来十个人只剽下八个了,另两人已重行隐入林中,绕道奔向上清溪镇告警,由多臂熊舍死阻挡这群白道高人。

    艾文慈自从擒获岳琪之后,便已计划来一次大胆的调虎离山计,迫对方离开上清溪镇,到镇外决战,同时,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有自知之明,在末剪除羽翼之前,贸然与玉面神魔决战,风险太大,以一比一,是否能接得下玉面神魔,并无多少把握,如受对方的围攻,有死无生。他必须忍耐,必须应用计谋,逐个击破逐一消灭其他的党羽,造成机会和玉面神魔一决。至于岳琳兄弟,他以牙还牙,也布下了陷井,在府城弄来几付熊夹,购置了安装窝弓的材料,把那栋小茅屋作为诱饵,布置停当,方向混江龙讨回护送岳姑娘的于友源,带至茅屋施以迷魂大法,纵之传言。明知玉面神魔的爪牙负责外围警戒,于友源必定先被玉面神魔弄到手,一切皆估料得十分准确,可是却未料到玉面神魔根本不通知岳家兄弟,却杀了于友源灭口,径自带人赴约,以致镇中仍然高手如云,岳家兄弟的人并未离开。

    五更时分,多臂熊率领十六名高手启程,艾文慈却接近了镇东,利用于涸的小溪接近,沿田蛇行,一寸寸前移,侵入了镇东角。

    他躲在一座废弃了的牛栏内,直至近午时分,方换了一身白劲装,背系长剑,胁挂以白布囊盛着的金针匣,现身镇中。

    镇西南三里外。崔瑜兄妹与武林四女杰正向上清溪镇急走。

    逸绿姑娘一面走,一面向崔瑜说:“崔大哥,你认为我们不等老爷子们赶到即贸然动手,是不是风险甚大?”

    崔瑜神色肃穆,沉静地点点头道:“是的,风险甚大,我们几个人,仍然接不下老魔全力一击。”

    “那我们是太自不量力了?”

    “不然。”崔双双用极为自信的口吻说,接着一字一吐地说:“惟有出面叫阵,方能引诱文慈哥现身聚会。老魔虽厉害,但我们志不在和老魔拼命;而是引文慈哥会面。我们不入镇,在离镇半里地现身踩探,镇中有人追出,我们便撤,他撤我进,四面马蚤扰,不与他们正面冲突,即使老魔亲自现身,我们仍可从容远遁。如不冒险,文慈哥是不会现身找我们的,他有意避不见面哩!是吗?”

    差一刻正午,镇中心十字街心,突然出现一个浑身白的高大人影,以打雷似的嗓音大喝道:“上清溪镇的父老听清了,关门闭户不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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