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瑜不放心两位姑娘,向倒地的两位姑娘奔去。
双双的一把剑如同闹海的狂龙,把神剑秦泰追得团团转,这时扭头高叫道:“哥哥,怎能放毒王走?找他要解药救两位姐姐。”
崔瑜骇然一震,暗骂自己糊涂,其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不擒住毒王迫解药,中毒的人岂不是完了?他丢下两位姑娘,急起狂追。可是,毒王已不见了,四周有散乱的灌木丛,谁知道九全毒王隐没在哪一座树丛后边?
崔双双也心中大急,凤目中涌起重重杀机,一声娇叱,攻出一招“逐浪分波”。
神剑秦泰举剑急封,后退一步。
崔双双招变“流星赶月”,紧锲不舍跟进连击。
神剑大喝一声,一面退一面挥剑急架,先机已失。只好自保。这瞬间,崔双双扣指疾弹,四道无形指风冲破剑气而入,射向神剑的胸腹要害。
神剑秦泰命不该绝,恰在这时一脚踏入一个小坑中,身躯失去平衡,脚下闪失猛地向侧一歪,四缕指风有三缕落空,最后一缕击中了神剑的右外臂,“喀”一声响,衣破肉开,裂了一条血缝。老贼大吃一惊,飞退丈外吃惊地叫:“飞花指!岳贤侄快走,玉龙的人到了。”
叫声中,已逃出五六丈外。
岳琳本已占尽了优势,把飞霜迫得手忙脚乱,香汗淋漓,眼看要力竭就擒,但一听玉龙的人到了,不由毛骨悚然,扭头便跑。
两位姑娘追之不及,也不敢追,有人需要照顾呢。双双首先向飞霜叫:“穷寇莫追,快帮助我照顾受伤的人。”
她有艾文慈留给她的解毒丹,扶起两位姑娘,先喂给她们一颗丹丸,再检查伤势察看中毒的变化。逸绿并未受伤,中毒昏迷而已。凝雪的有肋下挨了一枚牛毛针,伤处青肿,针仍藏在体内,针口已被青肿的肌肉所掩,看不见针尾,无法卸针上药,须用强力磁石吸出或剖开取出。
如果解毒丹不对症,除了寄望于擒住九全毒王之外,别无希望。
崔瑜像迷失方向的小鹿,发狂地左右飞窜,找寻九全毒王,他本能地追向官道。九全毒王却折向南下,天各一方。
九全毒王的左肩已经报废,半身麻木,稍一震动,创口痛彻心脾。
但于紧万紧,逃命要紧。只好忍痛逃命,像老鼠般的向南窜,希望脱出险境,再找地方裹创。他不敢发信号向官道的人求救,怕反将对头引来。
正走间,前面两株小树下人影乍现,他心中一定,叫道:“张兄,救一救我,在下是神剑秦泰的朋友。”
前面出现的是四海狂生和隐红姑娘,四海狂生奔近笑问:“哦!你是神剑秦泰的朋友?你是那……”
“请替我起出暗器。”九全毒王嘶声说,腿一软,坐倒在地。
“阁下贵姓?伤在谁的手下?”
“快……我……我支持不住了。”
四海狂生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剑鞘上,淡淡一笑上前道:“好,我替你裹伤,你这身公人衣衫,得撕破裹伤了。”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子,伸手去撕九全毒王的肩衣。
九全毒王突然扣住他的左手脉门,满头大汗地说:“你这身衣衫我认识,你就是刚才想劫人的三男女之一。好好替老夫裹伤,不然老夫要你生死两难。”
四海狂生脸色一变,接着沉声地笑道:“你扣住在下的一只手,怎能替你裹伤?”
“叫你那位女伴裹伤,不然在下断了你的脉门。”
隐红上前冷笑道:“你这人倒是阴险的很呢!我替你裹伤,但事先得申明,我可不是郎中,裹不好休怪。你有金创药么?”
“有,在革囊中,你取出来,里面有九只药瓶,不可胡乱移动,最后一只是金创药,快!”
“隐红取出最后一瓶药,立即动手撕开伤处的衣衫,摇头道:“不行,暗器太大,如不取出金创药无能为力。取出也有困难,创口太大,恐怕止不住血,说不定反而送掉你的命。”
“少废话,取出暗器,在下的金创药功能造化,不用你操心。”
“咦!像是剑尖断在里面,取出恐怕你痛得受不了呢。”
“快取!我挺得住。”
隐红伸两指以指甲扣住仅两分长暴露在外的断剑尖,叫道:“忍着些,阁下!”
她故意一扳一拧,九全毒王怎受得了?“哎”一声狂叫,痛得手脚全软了,浑身都在抽搐。
四海狂生突然猛地一震手臂,便挣脱了被扣的腕脉。隐红也在刹那间,一掌劈在九全毒王的耳门上。九全毒王仰面便倒,失去知觉。
“谢谢你,你这一手真绝。如果恶贼痛得手上一紧,我这脉门毁定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真险!”四海狂生一把抓起昏倒的毒王,向隐红笑道。
隐红噗嗤一笑,说:“事先打招呼,保证露出马脚。我用的是板动拧转而不是向内送,恶贼只会发软而不至于发紧,你担什么心?”
“呵呵!女孩子工于心计,十分危险。你知道这人是谁?”
“九全毒王,没错吧?”
“你……”
“他的毒剑毒鞘,他的盛药革囊,还不明显?走,到前面看看,这恶贼被人追离官道.并将他击伤,也许是艾文慈来了。”
“但……我们要跟囚车……”
“有两位花子前辈负全责,还用得着你瞎操心?走!”
“好,走!咱们用这恶贼做人质,也许还派得上用场呢。”
两人向前急进,突听前面又传来急促的拨草纵跃声。
“伏下,有人来了。”四海狂生警觉地说。
来人接近至七八尺外.突然折向往东急掠。四海狂生低声叫:“有两个人,走了,我看看。”
他探头草梢,突然跌脚道:“可惜.被他们溜掉了,是岳琳和一名解差。”
“快追!”隐红站起叫。
“追不上了,已远出十十余丈啦!走,到前面去看看。”
钻过一丛矮林,突觉白影飞射而来.剑芒耀目生辉,有人从五丈外挺剑飞跃而至。
隐红不假思索,急步迎上一剑挥出叫:“慢来!”
“铮”一声剑鸣,白影倏止,隐红叫:“我是隐红,为艾大哥而来的。”
扑来袭击的人是崔双双,五六丈外站着神色忧虑的飞霜。
四海狂生丢下毒王.叫道:“那是帮助岳琳的飞霜,萧姑娘不可上当。”叫声中,撤剑在手中。
崔双双看清了丢下的人.大喜过望.发出一声召回乃兄的长啸,然后笑道:“尊驾所擒的人定是九全毒王.可否借来一用?我是艾文慈的好友。云姐姐目前并非……”
“哼!”鬼才相信她的鬼话,她是岳琳的密友,谁知她安的是什么坏心眼?姑娘贵姓?”
“我姓崔。云姑娘的脚下.有被毒王所伤的凝雪与逸绿两位姐姐,今天可说是凝雪飞霜.隐红逸绿聚会的好日子,难得哩!隐红姐,你知道艾大哥的下落么?”
隐红点点头,走近沉重地说:“只知道他潜伏在恶贼们附近,但在何处小妹却不知道了,他不许任何人插手,不肯与你们见面,我们只能从混江龙欧阳大侠处,间接知道他的概略下落而已了。张大侠,快将毒王提来。”
四海狂生提着毒王一跃而至,惊道:“咦!果然是凝雪和逸绿两位逸绿突然吁出一口气,猛地挺身站起。
“好了,醒了一个。”飞霜喜悦地说。
远处传来崔瑜的叫声:“小妹。为何相召?”
“已抓到毒王了,快来。”
逸绿一跃而起。犹有余悸地说:“这恶道好厉害,他就是人称毒王的九全丹主么?”
四海狂生将毒王摆平,笑道:“正是这恶道。请姑娘回避,在下好迫口供。”
崔双双却嫣然一笑,向远处飞掠而来的崔瑜一指,说:“他是我的兄长,他与凝雪姐感情很好,让他追恶道讨解药,我们暂且回避,隐红姐,何否将文慈哥的事告诉我们?”
众人迟至矮林内,隐红先替四海狂生引见,崔双双也就表明身份。
隐红一听她是玉龙的孙女,大喜过望,兴奋的叫:“那么,传闻当不会是谣言了,令祖已经到了么?”
“他们要晚两天方可赶到,我和家兄偕同凝雪与逸绿姐先到九江,得到消息心中大急,却不见家祖到来,不得已留下话,先赶来探听消息。
昨晚在殷家汇听到一些风声,便赶来此地埋伏,无意中发现飞霜姐姐有难,因此现身相助。文慈哥的事……”
隐红将会晤艾文慈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欧阳大侠目下坐镇殷家汇,他老人家也力劝我们袖手旁观,以免干扰艾大哥的事,影响他的救人大计。可是,始终不见艾大哥现身,而犯人却又动身起解,十分令人担心,我们等不及,因此跟下来,却不敢贸然救人。目下崔姐姐与令兄都来了,何不动的手将人救下?”
飞霜姑娘却摇头苦笑道:“你们万金之躯,不可冒险,万一囚车内所载的不是沈姑娘,而是玉面神魔,岂不是误了大事?我是万念俱灰被仇恨所迷的,存心拼死所以敢出面叫阵,你们为何?”
“什么?车内有玉面神魔?他……竟被岳家兄弟收买了?”双双骇然问。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怕一万,只怕万—……”飞霜将被擒受辱,被岳琳出卖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黑白道双方人数上百,而押解人犯上路的只有区区十几个人,其他的人为何不见了?可知其中有诈,我希望挺身诱敌,以便让艾兄有所警惕,不致贸然出手救人,没有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犬,几乎送掉性命。”
“隐红姐,带我们去见欧阳大侠好么?”双双向隐红问。
“可以,崔姐姐有何打算?”隐红问。
“请他指引我们去找艾大哥。”
“不行,欧阳大侠不轻言诺,一言九鼎,他答应了替艾大哥守秘,决不会告诉你们的。小妹曾一再恳求他指引,他一口回绝,不客气骂人呢!”
“有小妹出面,他老人家也许会通融呢。”
“不一定,那位老前辈顽固得像石头。小妹带你们去就是。”
她们一行七人回走,先出到官道。凝雪的伤不严重,有了解药毒去伤无碍,只是行走仍有些不便,由崔瑜扶着她赶路。自从小庐山历险,被崔瑜所救,她与三人结伴而行。从双双的口中,她探出有关艾文慈的一切,芳心感慨万端。她深知自己的希望已成泡影,单方面的相思那是毫无意义的,艾文慈既然存心避开她,她何苦枉抛一片情?到了南昌,会合了乃祖冷魔东方超时,禀明庐山夺剑的经过,显得心灰意冷。
可是,冷魔对年轻英俊的崔瑜大有好感。在她面前,少不了下了不少工夫,直率的告诉她,崔姑娘双双是玉龙的孙女儿,玉龙志在报酬谢恩,安排双双与逸绿陪伴艾文慈,其中定有深意,不管论门第,论声望,论才貌,她的条件皆比双双略差,艾文慈连崔双双与逸绿也弃之不顾,显然不是个有意成家的好丈夫,劝她死了这条心。上次错过了机会,这次可不能重蹈覆辙了,不趁早抓住这位玉龙的孙儿,日后恐怕后悔来不及了。
其实,她与艾文慈相处的时日并不长,总计不足一月工夫。前一段日子艾文慈不苟言笑,后一段日子艾文慈暗怀戒心,双方虽然相处融洽,依然有点貌合神离。她之所以对艾文慈倾心,芳心默许,追根到底,只是感恩图报的念头在作祟,令她作茧自缚而已。经过乃父一再疏导,她总算不糊涂。论感恩,崔瑜救了她,与艾文慈起乃祖沉何不同,毕竟身受来的强烈些。同时崔瑜对她十分倾心,自然而然地获得她的好感,也自然而然地情苗茁长。她不再单恋艾文慈,但依然对艾文慈十分关心,因此便随崔瑜兄妹倍同逸绿到达九江,冷魔则留在南昌等候后到的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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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三荡三决
他们七男女扑奔殷家汇,半途却碰上了奔向府城的混江龙,混江龙只告诉他们一句话:“快赶到上清溪镇相机行事。”
混江龙地头熟,不走官道,抄小径扑奔上清溪镇。
上清溪镇,在城南十里地,也是八大镇之一。另有一个下清溪镇,则在城东北五六里。上清溪镇市面不太繁荣,仅有七八十户人家,四周是冬耕过后的水田,田中放满了水,一望白茫茫一片,出入镇的人无所遁形,不论白天或黑夜,接近或逃脱皆感困难重重。镇东的小溪水量不足,溪两岸茂林修竹连绵不绝,但距离约有二十余丈,中间是水田,同样不宜作为接近的路线。
玉面神魔选定上清溪村作为陷井,确是颇为理想的地方,除非艾文慈不入镇,入则决难活着逃出,不管白天或夜间,皆难逃出监视下,无可藏身,势必在水田中与玉面神魔决一死战。
前一天黎明时分,第一批设伏的人到达,布好埋伏静候消息,安置弯弓擒猛虎,布下金钩钓大鳌。
第二批到达的是人犯,到达时恰好天色黄昏。他们落脚在安福客栈,包下了全部五间上房。
预计一个时辰之后,第三批主力到达,乘夜暗入镇各就定位,准备接应擒人。
上清溪镇西南三里地,有一座离开富道约里众的小村,那就是混江龙坐镇的地方,小村中有他的朋友替他掩护身份,避免外人生疑。
混江龙比人犯早到两个时辰,乘夜入村严格封锁消息。
二更初,客厅中一灯如豆,混江龙置酒相会,盛筵款待应召赶来接应的老朋友,三十余名江湖知名人物,济济一堂,在主人未敬酒之前,其他的人皆屏息以等。
首先,他将崔瑜兄妹与四女杰介绍给群雄,也替群雄—一引见,方肃客人席。酒过三巡,他站起说:“兄弟今天请诸位主要负责人前来聚会,用意在转达敝友艾老弟信息,并且将敌我形势作一概略的分析,以便让大家了解自身的处境。目下有崔公子兄妹与江湖四女杰仗义助拳,我方的实力仍然不够雄厚,因此,兄弟仍然决定听候艾老弟的吩咐,暂勿介入。对方已经在村内布了天罗地网,志在必得,而艾兄弟却希望咱们仍然传递消息,不可冒险介入。当然,咱们并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但也不至于不讲道义袖手旁观,必要时,咱们仍准备抛头颅洒热血,助艾老弟一臂之力。现在,兄弟给诸位片刻时辰权衡利害,如果希望退出,还来得及表示意见。兄弟开始敬酒,九杯酒尽,不愿参加的朋友,即可离席退出。现在,兄弟敬人家第一杯酒。”
他首先举杯就唇,一饮而干。
第二杯……第三杯……群雄议论纷纷。
九杯酒尽,没有一个人离席。
他向众人道谢,豪气飞扬地说:“兄弟谢过老朋友们襄助的盛情,承蒙诸位不弃,看得起兄弟,以生死大事见托,兄弟万分感激,深以有诸位这些血性朋友为荣。且下艾老弟神出鬼没,不容易找到他,咱们不好贸然相助。以免破坏他的救人之计。昨晚艾老弟前来殷家汇会晤,指出恶贼们定下了恶毒的阴谋,在上清溪镇布下天罗地网。他为人雄材大略,老谋胜算,说是已定好将计就计的妙着。至于他有何打算,兄弟无法知悉。因此,咱们决定分三处着手助他一臂之力。其一,由廖贤弟至府城报警,出动官兵索扑赣南漏网的叛匪。其二,吕贤弟负责将船上的弩架与大弓搬来;组成四队,每队十弩,二十张弓,按方位潜伏。如果发觉有人追赶艾老弟,以弓弩格杀勿论,切记不可令恶贼们接近至五十步内。四队箭弩手一律穿着号农,假扮民壮,不许任何人盘问的。廖贤弟须将箭弩队的事告知官府,免生误会。其三,兄弟与钦源兄各带二十名弟兄,每人携带一具匣弩和五匣箭,潜伏村前后要道,万一艾老弟形势危急急需要援手,咱们鸣锣为号杀人村中相助。今晚无事,各自秘密准备,明天候示行动。诸位有何疑问,尚请提出参详。”
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人站起道:“长老,兄弟认为无此必要,凭咱们一百二十名弟兄上下的白道朋友,难道就对付不了他们么?干脆杀入村中,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岂不省事?畏首畏尾,显得灭了咱们的志气,长他们的威风,兄弟心有不甘。”
“敬亭兄,这一来,咱们岂不成了纠众作乱了么?使不得。”
“但事实上咱们必定与恶贼们冲突。”
“咱们必须先立于不败之地,有把握方能出面,只要不是咱们先动手,咱们便是被迫纠众自卫,情有可原,先动手便成了纠众作乱了,咱们岂可授人以柄?”
“哦!长老确有道理。”
混江龙欧阳长明举杯笑道:“今晚无事,且开怀畅饮,酒量差的,须防酒后乱性。也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咱们将有一场恶斗,预祝咱们顺利,各保平安。”
“欧阳大侠,我们呢?”崔瑜站起问。
“呵呵!崔公子,老朽派詹、林两位老弟,皆同诸位担任各路总数应,责任重大,千斤重担放在诸位身上,幸勿见辞。”
同一期间,艾文慈仍在秋浦逗留。次日一早,他抄小径正式外奔上清溪村。
上清溪村中,黑道群雄白等了一夜。次日,他们却逗留不走。
一连三天、毫无动静。
黑道群雄等得心焦,岳琳兄弟如坐针毡,感到十分奇怪,艾文慈确是早就离开了九江,获得了沈仲贤被捉的消息,为何踪迹不见?而且人犯在上清溪村的口风早已放出,江湖朋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艾文慈为何一无表示?是不是已追到南京了?
黑道群雄开始不安了,怨声四起,戒备日渐松懈。
艾文慈早有打算,他不急于动手,像头伺鼠的猫,极有耐心地等候猎物。
这天一早,一艘小乌篷船悄然越过了玉镜潭,进入贵池河河道,直放殷家汇。悄悄地下航,滑出富池口进入大江,溯江而上不知所终。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当晚,混江龙接到艾文慈送来的书信,要求混江龙立即遣散白道朋友,立即派人阻止向上清溪村开拔的三百名民壮兵勇。他要求白道群雄袖手旁观,以免误伤。
混江龙接到书信,大吃一惊,连叫侥幸,险些误了大事。艾文慈似乎已经完全清楚他的部署了,玉面神魔一代的魔,岂有不知之理,失惊之下,立即撤回各路人马,在远处作壁上观。
艾文慈不但摸清了混江龙的部署,而且对黑道群魔更是摸得一清二楚。
这是第五天的早晨,天宇中彤云密布,罡风怒号,不时下一阵阵小冷雨,寒气彻骨,看天色,似乎在近期内可能有风雪。
两名大汉背了行囊带了剑,护送岳琪出村奔向府城。岳琪不屑两位兄长的所为,本想早日离开,返回京师禀明乃父,却被飞霜失踪的事所阻,深怕引起玉面神魔的误会。重蹈覆辙那就糟了。这两天大家都松弛下来,她抓住机会离开返回京师。
上清溪村距府城只有十里地,沿上清溪北行,不久便会合由太朴山流来的下清溪,小径也在此折向,溪流东北,小径北行。沿途茂林星罗棋布,翠竹成林。以西一带田连阡陌。树落疏落。
一名大汉领先而行,岳琪在中,另一名大汉断后。距城约有六里左右,进入一座树林。岳琪将天蓝色的大衣拉紧,向前面的大汉叫:“于叔,你们可以回去了,快到了,不会有危险啦!谢谢你们相送。”
于叔扭头笑道:“小姐,我们必须遵命送你入墟。在小姐未登船发航之前,谁知道那玉面神魔会不会捣鬼。”
“哼!在府城附近,他敢撒野?”岳琪气冲冲地说。
“他号称神魔,怕过谁来,小小池州不在他的眼下,在南京他同样敢闹事杀人。那艾小狗比神魔强多了。居然敢在京师行刺江督府呢?”
“怪事,你们这么多人,全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名宿,却查不出一个小辈的下落,你们确实也应该惭愧,恐怕他早就在前途等候你们呢。”
谈说间,已到了树林中段。小径窄小,两侧都是大树,枝头上片叶皆无,枯叶几乎已将小径盖满,不易认路径,脚踏在枯叶上,发出沙沙怪响。
“咦!大冷天怎么有人在路上睡大头觉?”于叔指着前面叫。
前面十余丈路旁一株树干下,侧卧着一个穿青棉袄的人,身材高大,头在树干旁。脚伸到路中,侧卧在地,以一顶破风帽盖住头侧,看不见本来面目。
“恐怕是喝醉了的村夫。”
岳琪信口答。于叔先一步到达,轻踢对方小腿,叫道:“起来起来,好狗不挡路。”
“嗯……”村夫用浓重的鼻音回答,似乎又睡着了。
“你这厮是不是灌足了黄汤找打?快滚起来。”于叔用打雷似的嗓门怪叫。
村夫并未睁眼,伸伸手怪腔怪调地喝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树林冬足睡,径上人迟迟。”
“你还喝喝?呸!滚开!”于叔怪叫,照对方的臀部就是一脚。
村夫掀掉风帽,一蹦而起,手中抱着一个长卷布,腹前系吊着一个长方形布包,哈哈一笑,向三人挤眉弄眼道:“咦!你们才来呀?”
于叔以为村夫济眉弄眼调戏姑娘,勃然大怒,踏出一步扬掌便拍出,突见眼角有物移动,转眸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手举起却掴不出去啦!”
岳琪如见鬼魅,脸色泛灰,一步步向后退,张口结舌,状极恐怖。
“小姐,你怎么啦?”另一名大汉愕然问。
“他……他他……”岳琪语不成声指着村夫叫。
于叔见多识广,看出不对,挡住村夫戒备地问:“阁下,你怎么啦?”
村夫淡淡一笑,也向姑娘一指,说:“她认识我。”
“你……你阁下高姓大名?”
“你怎么不问她?”
“他是艾文慈。”姑娘惊惶地大叫。
于叔大骇,本能地一掌拍出,猛拍艾文慈的胸坎,仓猝间只能用上七成劲,但潜劲如山,已经够凶猛够沉重。
艾文慈上盘手一挥,借力卸力拨开击胸的一掌,大笑道:“等了你们好几天,今天总算等到你们三个妙人儿了,哈哈……”
于叔被拔得斜撞出八尺外,脸色大变,拔剑叫:“小姐快走!”
“于叔住手!”岳琪尖叫。
可是已叫晚了,于叔已疯子似的挺剑进攻,指出“指天划地”,再变“织女投梭”,但见剑虹急剧地吞吐。剑鸣声震耳。
艾文慈从布卷中拔出长剑,剑尖轻灵地闪动,“叮叮叮叮”声脆响,轻灵潇洒地点开对方攻来的长剑,身形开始踏进,剑尖突然冲破于叔剑网,直攻于叔的胸口。
于叔大骇,急急后撤,连封了六剑退了八步。可是,艾文慈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剑从他对招的空隙中,可怕地钻入,接二连三快速绝伦,剑尖只在他的胸部弄影,险象横生,把他迫得连招架也力不从心,手上发僵,脚下不灵,一退再退,他的眼中出现了死亡的阴影。
艾文慈信手挥剑,脚下如行云流水,紧楔不舍,一面出剑,一面叫:“你们谁也休想脱身,我勾魂白无常已替你们勾了名。阁下,小心了,冲刺,冲刺,再冲刺,你怎么不会闪避?”
于叔怎来得及闪避?剑尖连三接二光临胸口,锋尖触衣,已留下了五个剑孔,只是未曾伤肌而已,除了一退再退之外,不可能向侧闪避争取空门。三冲刺过后,已千险万险地退出三丈外,绝望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面。
另一名大汉火速拔剑,向岳琪低喝:“你还不快去,更待何时?我与于兄联手,你快走。”声落,向艾文慈的背影纵去,剑化长虹,猛袭艾文慈的后心。
艾文慈像是背后长了眼,大旋身“铮”一声崩开来剑,剑虹再吐。接着转正身形,大喝道:“你也躺下!”喝声出口,剑已送至于叔的喉下。
大汉丢掉剑,以手掩胸,在原地屈身打旋。最后发出一声可怕呻吟,砰然栽倒,起不来了。
于叔扬着剑僵立,呼吸像是停住了,瞪大着失去光彩的怪眼,惊恐地死瞪着点在喉下剑身,激灵灵地直打冷战。
“丢剑!”艾文慈低叱。
于叔乖乖丢剑,脸色灰败,嘶声叫:“你……你下手吧,于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我不杀你,我要皮你,让你在世间活现世,这就够了。”艾文慈冷冷地说。
“且慢动手!艾文慈,冲我来。”岳琪奔到急叫。
“小姐,快……逃!”于叔狂叫。
剑虹疾闪,“啪”一声脆响,于叔的右耳门被剑拍中,立即昏倒。
艾文慈向岳琪冷笑一声,说:“两年前你已不是在下的敌手,今天你更不堪一击,你信不信?”
岳琪解剑丢下,冷然地说:“我不想与你动手。你是专为我而来的?”
艾文慈收剑入鞘,走近笑道:“当然不是为你,上清溪村已在艾某包围之下,从今天开始,你们出来一个我捉一个,开张大吉,没想到第一个人就是你。”
“你……”
“岳姑娘,久违了,两年了吧?你该是第二次落在艾某手中,对不对?”
“你想怎样?”
“在下不得不委屈你一些时日。”
‘你……”岳琪往后退。
“在下要看看你岳家的人,是不是比沈家的人值钱些。姑娘,千万不可打算逃走,免得大家脸上难看,来,拾起你的剑,我带一个,你带一个。”
“好吧,你是胜家,依你。”
两天两夜,距上清溪村两里地的一丛竹林内,先后送到十二名黑白道俘虏,由混江龙派人接收。前往接收的人,始终不曾遇上艾文慈,只从俘虏身上所带致混江龙的书信中,知道艾文慈正在紧缩包围圈而已。
这期间,艾文慈神出鬼没,不但混江龙无法亲自见到他,连以精明机警见称,轻功神奇的崔家兄妹,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崔瑜已请混江龙派人至九江,催请乃祖一群老一辈名宿赶快前来共除玉面神魔,但至今仍不见他们到来,天天担心艾文慈前往村中生事,万一碰上玉面神魔,岂不凶多吉少。
混江龙传出信息,希望艾文慈前来一会。可是,艾文慈始终不与混江龙的人照面,他已完全控制了岳琳那些人的行踪,用不着混江龙供给消息了。
其实,艾文慈已发现了崔瑜兄妹,有意回避。
上清溪村有数百个村民,动起手来,难免会波及无辜。他在等候机会,打算迫他们离开村镇去,至无人地带决一死战。
这天晚间,他在镇东西岸竹林附近的田垄间,匍匐而行,徐徐移动,越过二十余丈空旷地带,悄然进入镇中。
同一期间,镇中高手齐出,出了村西,悄然接近了混江龙落脚的小村,四面合围,截断了所有的出入口。
八名蒙面大汉,跟着戴太极黑头罩,身穿云龙大氅的玉面神魔,大踏步入村,向混江龙的住处走去。
怪,村中鬼影俱无,杳无人迹,像是荒村。
一名蒙面大汉上前拍门,喝道:“开门,快!”
久久,没有任何声息。大汉后退一步,猛地急冲而上,“嘭”一声大震,两扇门轰隆隆倒了下来。
屋内无声无息,黑黝黝空空无人。两名大汉抢身闪入,亮起火折于,点燃神案上的长明灯,亮声叫:“滚两个人出来答话,快!”
没有人回答,两大汉一怔。进人屋堂的玉面神魔也感到奇异,沉声道:“按,怎么会没有人?派人去找负责监视的郑、阮两位香主来一趟。”
四名大汉进入内院搜寻,一名大汉出村而去。
不久,一名大汉拖了一名老妇出堂,禀道:“禀庄主,只发现这两个留在窗下的老女人,其他一无所获。”
老村妇不但耳背,而且说话如蚊鸣,字音难辨,与又聋又哑并无不同,一问三不知,白费唇舌。
小村确是小,只有十余户人家,不消片刻,便已彻底搜遍每一角落,共捕获十二名老弱男女来,其中有四名小娃儿。
由副庄主多臂熊亲自盘问,追讯其他村民的下落。据村民供称,数日前确有不少陌生人在村中出入,夜来早去,神秘莫测。约二更初正之间,村主突然下令村民至村西南的土地庙集会,规定男妇老幼全部到齐,却从此一去不返,由村主连夜带走。留在这里的村民,都是走不动也不愿走的人。
派去找郑、阮两位香主的人回来了,报称两位香主并不在监视村庄的山坡,失踪下落不明了,难怪村民全部跑光了,却无人禀报。
玉面神魔一怒之下,下令焚村,把十二个老弱村民全部投入火中,方恨恨地撤走。刚聚众撤离,四里外的上清溪村警锣声传到。
等他们赶返上清溪村,已经晚了一步。入侵的人已经撤走了。岳琳兄弟已带人追赶入侵的人去,村中死了八名高手,谁也不知入侵的人是谁,只知是一个幽灵似的白影。来去如电如入无人之境,如不是百步神拳与黑池血魔联手以绝学阻击,恐怕连看清白影的人也以为真是鬼魅出现哩。
闹了一夜,村中人人自危。
最心焦的是岳琳兄弟,派了两名高手护送乃妹赴府城,已经过了三天,护送的人一直不见返回,音讯全无,恐怕凶多吉少。府城的人传来信息,不但坚决表示了岳姑娘不曾抵达,而且请问这几天为何不见信差前来府城通信息的缘故。
这说明了一件可怕的事实,三天来,村中先后派出传讯的十二名信差中,没有一人到抵府城的,在途中失了踪。岳姑娘不曾到达府城,定然在途中发生了意外。
五更初,两批人先后悄悄出镇,隐没在夜色茫茫中。黎明时分,警哨各就各位,严密监视村镇五里以内可能藏人的地方。镇东镇北,由岳琳兄弟率领白道群雄负责搜寻。镇南镇西,则由玉面神魔偕黑道人物负责。
搜至巳牌左右,大部分地区已搜查完毕,依然毫无发现,并未发生事故。
岳琳兄弟的人共分为四组,分区搜寻。他这一组共有十二人,其中有黑池血魔、妙峰山三剑客崔家兄弟崔仁、崔义、崔信,实力极为雄厚。
接近了北面至府城的小径,这一带是荒野,树林茂密,翠竹成阴。
黎明前派在此地的一组监视哨有四个人,两名伏在小径旁,两名潜身林中,每人带一具双音芦哨,哨音可传至三里外。
十二个人一字排开,越野而进,每人相距三四丈,以广大的行列搜进。
将接近小径,黑池血魔惑然地向岳琳道:“岳大人,这儿负责监视的人,为何至今不见现身呢?”
岳琳也正感到奇怪,脸上明显地涌现忧虑不安的神色,举目四顾道:“按方位,他们该在这附近潜伏,理该现身禀报所见,但……人似乎不在呢,难道睡着了不成?”
蓦地,最左首的人叫:“岳兄弟,瞧,前面的大树后有人。”
众人循声看去,果然不错,前面十余丈一株大村后,露出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