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胡思乱想着,听见走在前面江小里突然“咦”了一声,紧接着低低叫了声“阿蛋”,便快步朝前面跑去了,一晃一纵之下,身影便隐入在了村口几棵大树之间。
我愣了愣,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不过江小里动作可真快,就一眨眼功夫,她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自己回去便是了。
西凤村住户虽然不多,但地方却很大,这也就造成*人口密度比较稀,各家各户住得都比较远情况。
我又行进了一段路之后,远远地望见几户村民窗户中隐隐透出微弱灯光,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奇怪声音,像是女人发出呻/吟。
江小里!我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
“小里!”我喊了一声,但并没有人回答我。我疑惑了一下,心想难道是我听错了?刚想继续走,眼前突然有个影子一跳,抬起头是竟见到一个高大壮硕身影,肩上不知扛了什么,急匆匆往后山方向走去。
回想起之前听到声音,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不会是江小里被强盗也掳去了吧。我心急如焚,如果这时候跑回去村里喊人,等他们赶到,恐怕强盗早就已经跑掉了。
一急之下,便大喊起来:“来人呐,强盗掳了人往后山跑啦,来人呐,强盗掳了人往后山跑啦—来人啊,救命啊—”
那强盗原本正急匆匆赶路呢,被我呼天抢地般喊声给吓了一大跳,回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便掉转身,加快了脚步往后山上走。
我咬了咬嘴唇,心想不管如何得为赶来村民们争取一点时间,江小里才有可能会被救下来。
大树下有一捆村民们平时用来做渔具用风干毛竹,手腕般粗细,长约一丈出头,不轻不重拿在手上当武器刚刚好。便赶紧过去,想抽一根出来,但绑在上面篾竹条却非常紧实,加上毛竹上有粗糙结节,使得毛竹与毛竹之间卡地死死地,最后不得不用上了蛮力,将脚抵在毛竹上,再用手使劲将篾竹条一剥……竹子倒是解散了,我虎口也光荣挂了彩,月光下,看到深褐色液体从我皮肤表面不停地流出来。
手有些麻,但不是很痛,但我知道这道伤口不小。
顾不得这许多,拖了一跟竹棍就往黑影赶去。
我一路狂奔,黑影肩上毕竟扛了个人,行动远没有我那么方便,渐渐地我与他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站住,你站住。”我在后面喊他。
他却根本不理我,脚下反而越来越快,就这样一追一逃地两人到了后山湖。到了湖边后,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便将扛在肩上人放了下来。
湖面上有只小船,看来他们算准了村民们今晚都会在海边,所以竟想到通过湖进村了。
“你胆子倒不小啊,竟然单枪匹马敢追到这里来,就不怕老子连你一块儿带走。”
月光下,他容貌看得很清楚。三十几岁男人,穿一身黑衣,脸型有些方,五官端正,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
“你把人还给我,我就让你走。”我说。
“什么人?”他似乎有些诧异。
我用下巴点了点他脚边麻袋,:“她!”
他愣了愣,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抓了人了?我明明抓是只猪,怎么在你这里变成*人了?”
我也是一愣,但随即又想,说不定这厮骗我。
“我不信!”
“不信你看啊。”他蹲下/身,将绑着麻袋口绳子一抽,一只已经被打晕猪便华丽丽地呈现在了我眼前。
晕,真是猪!
“说了是猪吧,你不信。”他哼了一声,将麻袋口又绑起来扎紧了。
我有些尴尬,但想到村民们辛辛苦苦地将猪喂养大,就盼着过年了牵到街上卖个好价钱,如今才养到半大就被强盗抢走,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后日子会更难。
“猪你也不能带走。”我说:“这是村民们养,你凭什么带走?”
“凭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道:“凭老子是强盗,当强盗就是为了抢东西,你明白?”
“盗有盗义,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就只会打穷人主意,无耻至极!持枪凌弱,算什么男人?”
他愣了愣,突地点了点头:“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长得也好看,看你刚才追了老子一路,不如跟老子回水寨算了,我们水寨还有个老三没媳妇呢,刚好!”
这时,后山上面出现了一些隐约火光。我放下心来,应该是接应村民们开始赶过来了。
“别拖拉了,赶紧走吧。”那人过来拽我,我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干,你敢打老子。”他似乎怒了。
这时,树丛中“悉索”一响,又跳出两个穿黑衣男人,口里嚷道:“老大,赶紧走哇—那些人往这边赶过来了,快……”
话音未落,见到他们口中老大在跟一个女子对峙拉扯,惊讶地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将原本要讲话悉数吞回了肚里,怪叫道:“哎呀老大,你居然还掳了个女人!”
那老大冲着他们呸了一声道:“鬼叫个p,不想被人揍成猪头话,赶紧给老子把船锚起了……把那头猪扛到船上去。”
那两人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照办去了。
“要么自己乖乖上船,要么让老子把你打晕了扛上船,你自己选一个。”他手抓着我肩上衣服,往湖边拖,我奋力挣扎,见他回头过来便抡了拳照着他鼻子使劲就给了一下子。老大痛地叫了一声,鼻管里瞬间有血流了出来。
他用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另外一只手却依旧牢牢揪着我肩膀不肯放。
“干!你真想让老子把你揍晕是吧?”
我突然想起很小时候,有部港片片段—一个女人教一群女人防身术,具体步骤为:插眼,掐喉,踢小弟。
尤其是最后那一步骤,只要是成功情况下,男人肯定会撒手,这样被抓人就能趁着机会逃走。
想到这里,我便突然放弃了反抗。反而是主动将身体贴了过去,并顺势搂住了他双肩。
老大被我这么一个格外暧昧动作给镇住,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上也突地失了力,捂着鼻子呆愣愣地看着我。
我逮着这个机会,单脚一抬,随即听到了一声惨叫……
毕竟我不是中男足,下不了这样狠心让人断子绝孙脚了,抬脚一瞬间还是稍微减了些力。
但这一下子也足以让老大夹着双腿满地蹦跶了。
他两个手下正在船上干活呢,突地听到他们老大发出一声嚎叫,紧接着脚底下像是装了弹簧一般在地上蹦了起来,一时之间也蒙了。
等他们再留意到我时候,我已经逃开了他们足有几丈远,再想抓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山路上响起了杂乱脚步声,火光也离地越来越近。
强盗们急忙地跑路。
“老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着了那女人道。”
“你们两个回到水寨后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们脑袋给拧下来。”
“老大,那只猪没拿,要不要……”
“还拿个p啊,赶紧走!”
“……”
跟很多警匪片里演一样,强盗走了,前来援助人们才匆匆赶到。通常后山湖里是没停船,所以村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强盗越走越远,在湖边喝骂着,最多只能朝着强盗离去方向扔几块石头以消心头之恨。
我把猪当做江小里才会追强盗追到后山湖,不过那猪主人还是把我当做了英雄。
“我猪啊,你可总算醒来啦—猪啊,若是你被强盗掳走了,我可怎么办啊?猪啊……”那家养猪妇人哭够了,便跑到我面前一边抽抽着跟我道了谢。
“你真是太鲁莽了……”
“嘶—痛—”我缩了缩脖子,被竹片划开虎口还在流血,痛得有些麻木,用冷水一冲才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刘潜叹了口气,先用棉布将伤口上面水渍轻轻捺干了,接过江大统手中酒壶道:“等下会更痛,你忍着点。”他说,见我点点头,又长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烈酒浇在伤口那一刹那痛楚还是让我手忍不住剧烈地颤了好几下。
我咬紧了牙关,极力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刘潜却马上停了手,在我手腕处轻轻揉着。
“再忍忍,那些竹子成日里风吹雨淋,总会有些不干净东西,还是用酒洗一下比较好。”
“嗯!”
刘潜替我包完伤口,已经到下半夜了。
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手上伤口依旧一跳跳地疼,尤其是手上温度升高时候,伤口疼痛便更加剧烈,几乎蔓延到了整个手臂。
我叹了口气,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每到一处地方总要生出一些事情出来,我翻了个身,将受伤手平放在被子上。
不过那些强盗倒不像我之前想得那样穷凶极恶,大概他们之前是一帮因为生活所迫而落草为寇百姓吧。
我盯着桌上那点豆大烛火,怔怔地有些出神。
有阵风拂过,烛火便微微抖动起来。
“是不是痛得睡不着?”刘潜倚在门边看着我,幽暗光线,却将他五官雕刻地格外清晰。
我发现刘锦面部轮廓很像他,不同只是两人气质。
“明天一早便回去吧,你手上伤我还是不放心。”他说,“我让吴飞先回去了,明天会有马车过来接我们。”
他走过来,在我床边坐下。
“还好,熬过了今天晚上大概就不疼了。”我笑了笑。
“那些强盗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刘潜面色看起来显得有些凝重,“当然这其中也有我责任,毕竟这里是吴中地界……是我没有想周全,实在是愧对这里百姓。”
我迟疑了一下,“不过,那些强盗倒也并非大j大恶之人,或者也是因为天灾,为生活所迫吧。”
“吴中之乱是我刘潜之过,大金之乱却是皇上之过,可对?”他双眼炯炯地盯着我看,微弱烛光映在他眸子中,却似有一大团黑色火焰在他眼底翻滚跳跃……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我沉默,心里反复揣测他说这句话意思。(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就是刘潜并不满现任大金皇帝刘锦治之术。
在权利集中制古时候,一个皇朝,甚至一个皇帝能力好坏确实对着家兴旺有着至关重大作用。
只是,如果要判断皇帝治能力,也必须要等上一段时间吧。刘潜虽然把吴中打理地不错,但吴中毕竟只是一块弹丸之力,其中并不能看出来他就是治良才。
所以,我并不打算接应他话题。便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时做了梦,梦见自己在黑暗密林中拼命奔跑,有几个人在身后追我,并且总是在自己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将自己藏稳妥之后,还是能够轻易被人找到,于是接着逃跑……梦中一切都有些朦胧,那些追我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一点都没看清。唯一印象深刻是在睡梦中我被人砍了一刀,伤口在虎口处,痛得我直颤抖……醒过来时候,发现原来是自己真实伤口在发疼。
刘潜已经离开了。
窗外一片皎洁,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伤口疼痛却一直持续地折磨着我,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一点睡意。
起身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尝试将手不停地抬高或者放低,找寻一种能够能自己舒服一点方法,但最终发现效果并不很大。
便死心地叹了口气,趿拉着鞋,走到了门外。
如水一般月光下,刘潜却在院子里睡地正香—他用两把竹椅搭成了一张床榻,身体坐在椅子上,双脚搁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双手很规整地交叉放在胸前,脑袋微微歪向一边,下巴几乎快要支到自己肩胛上。
这刘家人虽然贵为皇族,倒都挺能跟百姓混成一片。刘锦经常跑农民那里混吃混喝,刘潜更厉害,都做到地为床天为帐境界了。
我摇头苦笑,靠墙地方还有张椅子,便搬过来坐下来。
毕竟已是中秋,虫叫声也已几乎弱不可闻。夜风吹过时,树叶和草丛发出一阵阵沙沙声,透着一丝丝凉意。
刘潜就这样睡着,怕是要着凉吧?
我想了想,便回屋去拿了一张薄毯,替他盖上了。我手脚很轻,并没有惊醒他,抑或是他自己睡得太熟。
他醒来时,跟我道了谢,并伸着懒腰心满意足地说自己好久都没睡得那么香了。他醒来时候,我正见到硕大月亮慢慢地往山后移去——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二天天刚亮,江南王府马车便到了,随马车过来还有王妃灵蓉。
“昨天姐姐眼皮跳啊跳,就想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没想到竟是静瑶妹妹出事了,姐姐担心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灵蓉捧着我手左看右看,见棉布上渗出血迹,一对柳眉紧紧蹙着。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竹片划伤了而已。”我心想,若是灵蓉知道我为了一只猪而受伤,不知道会不会笑得抽过去。
灵蓉在江大统一家面前也不摆什么架子,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点她倒是跟刘潜非常合拍。
她说她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景物会让她想起小时候。若不是刘潜催促她,我敢肯定她会想来一个渔村一日游。
“还以为灵姐姐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我说。
“怎么会,姐姐我也是苦出身呢。”她快人快语,对于自己过去没有一点顾忌,她拉了我手道:“等以后有机会,姐姐再跟你倒苦水。”
我笑了笑。
一行人走向马车,准备打道回府。这时灵蓉突然“咦”了一声道:“那有个男人怎么老呆呆地看着这里,妹妹认得不认得?”
我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竟是沈秀才,依旧穿着他那套青色大袍子,此时不知道抱了一罐什么东西,正伸着脖子望着这里。
“我过去瞅瞅。”我说。
沈秀才看着我越走越近,原本那张没有血色脸渐渐转红,末了咧嘴无声地笑了笑,低下头去,用脚尖一下一下地顶着地面,松软泥土竟被他刨出了一个小坑。
我却很担心他那只旧鞋会不会因此被他顶出一个破洞出来。
“秀才,你怎么来了?”我对他笑了笑。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将抱着坛子往我这里一递道:“呐,给你。”
坛子是很普通样式,并且外部斑驳陈旧,看来年代久远。心想:不会是沈秀才家什么传家之宝吧?
我犹豫着,问他道:“看起来好像很沉,是什么来着?”
“药酒,我爷爷爷爷爷爷泡,说是对治疗伤口很好,你……拿去试试吧。”
我伸长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想到还真是沈秀才传家之宝……
“秀才,既然是祖上传下来,不能到了你这一代就失传了对吧?你还是拿回去好好藏着吧,以后可以传给你儿子,孙子……”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嘛?”
“呃……”
“你根本就是在嫌弃,不想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士可杀不可辱!”
“没,没那么严重吧?!行行行,我要,我要行了吧?”我伸手去接,但接过来却是沈秀才一记白眼。
“强扭瓜不甜!后会无期!”秀才撂下一句狠话,跺着脚转身跑了,我想我无意中肯定伤害了他脆弱柔嫩心灵。
我愣愣地望着他踉踉跄跄跑去纤瘦背影,过了半晌,才好不容易朝他喊出一句话来,“秀才,你慢点跑,小心把坛子打碎了—”
坐上马车后,灵蓉便问我秀才事,被我支支吾吾地掩饰过去了,沈秀才毕竟是一片好心。江大统一家跟在马车后跟我们挥手告别。我朝他们挥手,心想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了。
回到江南王府后,刘潜让府里面大夫重新帮我包扎了伤口。那大夫说之后几天伤口会发痒,让我好生忍着,千万挠不得。
灵蓉一直在一旁陪着我,我疼时候,她也蹙起眉,等大夫说我伤口不碍事,只需静养几天便可以时候,她也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总之,灵蓉给我感觉真很亲切。
这时,有侍卫跑来,俯在刘潜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刘潜面色一紧,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地起身离开了。
“大概又去忙什么事情去了。”灵蓉看着他背影笑笑,“说不定要过好几天才能见到他呢。”
“王爷公事繁忙,这几天为了我那点小事真是耽误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灵蓉看了我一眼,甜笑道:“我跟王爷都当你是亲妹子,你跟我们可别老那么生疏。”她顿了顿又道:“只是静瑶妹妹身上伤疤日益增多,也真是不让人省心呢,好在,并没有伤在脸上,不然……”
“是啊,好在并不碍事。”我赶紧接口道:“对了,之前姐姐在西凤村时候,说那里一景一物会让姐姐想起小时候,唔…静瑶一直都以为姐姐自小就是千金之躯呢。”
我这样说,原本只是为了打岔,不想让灵蓉追问我身上那些伤疤由来。怎知道无意中竟然打开了灵蓉话匣子。
在灵蓉对往事追忆中,我才知道原来她竟然还是刘潜救命恩人。
“两个人能在一处,真靠上天赐给缘分。”她显得很感慨,“谁能想到一个乡野丫头竟然能嫁给王爷呢?”
我赶紧点点头表示赞同,又有谁能想到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学生能跑到什么劳什子大金朝呢?
据说刘潜被“下放”那一年,江南一带也发生了很严重洪涝灾害。灵蓉所住村子被大水冲毁,她母亲和弟弟被洪水卷走,而她跟他父亲一起抱着一棵树,在洪水中整整泡了一天一夜,终于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
等大水退去后,好好一个村子成了一滩废墟。
灵蓉那个时候还小,当时只能倚在父亲身边痛哭。母亲和弟弟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哪怕只是尸身。
灵蓉说到这里时候,整个眼眶都变红了。
父亲说:“丫头啊,咱们什么都没有了,恐怕往后你要跟爹爹一起讨饭去了。”
灵蓉回忆她父亲跟她说这句话时候,眼神尽是一片绝望死灰色。
就这样,灵蓉跟着父亲离开了村子,她父亲捡了两根木棍子,大一点自己拿了,给了她一根小。灵蓉苦笑着说,没想到这根棍子很有用,累时候当拐杖,碰到恶狗还能用来打狗防身。
一路上,他们见到尽是凄苦无助人们,还有计不清数量泡在水里许久而肿胀腐烂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令人作呕气味。
她被父亲拉着一路走,她觉得自己又累又饿,好几次都想躺下来就这样等死。但她父亲不允许,他说他们要尽快走出灾区,这样才能有活下来机会。
后来他们在途中碰到了刘潜。
他得了很重病,又拉又吐,奄奄一息。
她父亲上去行乞时候,被正焦头烂额侍卫一脚踢翻在地。是啊,主子都要死了,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潜被人抬下了马车,躺在路边,下人帮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水,但才没喝进去多少便又悉数吐了出来。
灵蓉父亲在一边暗暗观察着,心想着刘潜莫不是染上了瘟疫?等确认后,他才又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打听。
那些侍卫也是被逼急了,瞅着这乡下汉子似乎有点懂行样子,便赶紧向他求救。
灵蓉家乡山上有种叫“万头菊”药草,秋天开花,花开紫色,只有指甲般大小,这种花熬煮出来汤水,是治腹泻良药。
因此,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存放一些花干放在家里。
只是灵蓉家乡已经被大水冲毁,而“万头菊”花期却还没有来到……灵蓉不知道父亲要从哪里去找万菊来治刘潜。
对于她这些疑问,父亲却是胸有成竹对她道:“相信我,此人绝非短命之相。”
父亲随着侍卫回村找药去了,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还能在村中废墟中找出一些被埋住万头菊。
父亲走之后,没事做灵蓉便呆呆地站在刘潜身边看着他。
她发现他衣着华丽,周身散发着一种有生俱来贵族气息。他脸色苍白,因为病痛折磨,他显得很憔悴,但依旧能看出他俊美脸部轮廓。
在灵蓉印象中,刘潜是他见过最好看男人。
“从一眼见到他就是这样感觉。”灵蓉对着我笑,“一直到现在。”
“那万头菊后来真找到了么?”我急于想知道最后结果,但转念又想,如果没找到药,刘潜至今还能活得好好么?
“是啊,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我爹爹原本只是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一进村子没多久,便见到柴垛上发现竟然有一束万头菊干。”
“难道王爷这么喜欢菊花也是因为这个?”
“不错!王爷原本打算将几株万头菊移到王府来,可惜这花娇气,认土,到了王府后没几天便枯死了。”
“灵姐姐跟王爷真是佳偶天成呢。”我由衷地感叹,没想到灵蓉和刘潜竟然还有一段如此美好浪漫往事。
而之后听到刘潜不计较灵蓉出身贫寒,毅然娶她为妻,并承诺这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好之后,心里更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刘潜竟然如此重情重义。
“可惜老父却没这个福气,前几年得重病死了。”灵蓉眼眶又红了红,对她来说,如果当年不是父亲,不要说她做不了王妃,而且恐怕早就死在那场灾难中了吧。
我当初怀疑灵蓉跟我一样也是穿越过来,但听她说了往事以后,突然又觉得不太可能了。
因为刘潜夫妻热情和亲和,我在王府中过得很自在。只是有时候不满足地想,若是阿不在身边就好了,秋衣虽然对我也好,但我跟她之间总找不到以前和阿不相处时候感觉。大概这就是灵蓉说人跟人之间缘分吧。
“陈姑娘,王妃差人送了些核桃过来。”秋衣说:“姑娘想尝几个,还是先放起来?”
“先放着吧。”我将目光从书移到秋衣手上端着木盆上。
“王妃还送了炭过来,说天气冷了,恐怕再过些日子就用得上了。”
灵蓉真是事事替我想得周到呢,感激地想,有些细节恐怕自己亲人都未必能想得如此周全吧。
我放下书,慢慢地走到门外。
天真是冷了许多,从口中呵出热气,在唇边已经开始显现出一团淡淡白雾。
两个月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不知道我还会在这里住上多久。
第九十三章
再过几日便是小世子刘显生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这一日,小家伙便缠着我问送他什么礼物。
“显儿想要姑姑送你什么?”我将他抱起来放到大腿上,爱怜地捏了捏他红扑扑小脸。叫秋衣把放在床头边锦盒拿过了来—我帮刘显做了一个类似绣球一样玩具,约网球般大小,用红色绸缎拼接起来,里面塞都是干菊花。
我原本计划着帮刘显做个小木车啥,但实施起来才发现,其中困难超出了我想象。
所以,穿越到古代当万能女主,其实真没那么简单……
“这里面装是什么?”他问我。
“显儿猜猜。”我说,心里头有些忐忑,万一打开后孩子不喜欢,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心血。
“唔……猜不到嘛。”他奶声奶气地撒娇。
“那显儿拆开了看看喜不喜欢。”
他点点头,一脸认真地开始拆包在锦盒外面麻纸。扒掉纸后看到里面锦盒,黑白分明眸子疑惑地看着我,“姑姑,怎么还有一层。”
我轻咳了一声,古代孩子似乎并不习惯接受礼物外面再包一层纸,然后上面绑些绸带什么。更何况刘显还小,对他来说包得漂不漂亮也根本就不重要。
于是心里有些小小受挫。
不过好在刘显还是喜欢那只菊花球,抓在手里左看右看,末了缠着我跟他一起玩扔球游戏。小家伙虽然人小,扔起球来倒挺远。
而且小孩子对这种单调重复游戏一点都不会觉得厌倦,相反似乎越玩越来劲,“咯咯”地笑个不停。而我则是陪他玩了一会儿便觉得乏了,只是偏偏刘显还不乐意让奶娘和秋衣陪他玩,所以我想找个“替死鬼”机会都没有。
我一直在菊园陪他玩到快吃晚饭时间,这才好说歹说地把他给打发走了。
“显儿还想玩。”他不乐意嘟起嘴巴。
“乖哦,天都要黑了,你娘亲会担心。”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扬起小脸看着我道:“姑姑,那显儿明天再来找你玩,你一定要在哦。”离去前刘显不放心地叮嘱了我一句。
我泪流满面,“好,姑姑等你。”
心里已经捶打了自己无数遍:作孽啊,我干嘛要给刘显做个球出来?
这一夜睡得特别沉,大概是我最近一直养尊处优,运动太少关系,而白天陪刘显玩游戏一下子消耗了太多体力。
二天醒来,竟觉得腿部又酸又痛。于是心里默念刘显小儿赶紧忘记了扔球事情,好让我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提心吊胆地过了上午,刘显没出现……
吃了无饭,我又忐忑地等了一会儿,刘显还是没有出现……
小家伙说不定被其他好玩事情给吸引了,早忘记了昨天约定呢。我起身打了个哈欠,心想:睡个午觉再说吧。
胸口有些闷,好像有什么压着似……我蓦地睁开眼睛,一张被放大脸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姑姑,跟显儿玩吧。”
刘显这个小冤家正坐在我身上,见我醒来笑得更欢了,一双眸子眯成了缝。
“显儿乖,姑姑好累,让姑姑睡一会儿吧。”
“可是显儿已经等姑姑很久了。”
我想shi,怪不得梦见自己胸口碎大石。刘显小儿这个架势,想必我这时候想睡都睡不安生,无奈之下之后答应起身。
“显儿,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吧,奶娘和秋衣她们一直看着多无聊啊。”我想着让其他人先参与进来,这样我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刘显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了。
不过话说,奶娘身手确实差了些……
“奶娘—你又没接到球哦。”刘显不满意地嘟起嘴巴,跑过去将球捡回来,“奶娘,这次一定要接住哦。”
奶娘连连应允,摆开了架势准备街球。
结果这次刘显球却从她头顶过去了……
“哎呀,世子把球扔到墙那边去了。”
“都怪奶娘没接住!”刘显急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奶娘身上重,跳不了那么高嘛。”奶娘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胸前,一脸无辜。我差点喷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去捡回来就可以了。”
“可是通往那边门一直都是锁掉,过不去。”秋衣说。
“为什么锁掉?”我问。
秋衣和奶娘都摇了摇头。
我端详着那墙,大约有一人半多高,全部都是用大块青石垒起来。
“秋衣,你去搬两张椅子出来。”我说,“对了,还需再找根长绳把其中一把椅子绑起来。”
秋衣吓了一跳,“莫非姑娘要跳过去?
我点点头,“没事,这墙不高,很容易就过去了。”大概王妃灵蓉也是个比较率性主子,所以她们倒并没有特别地加以阻拦。
我把椅子放在墙下让奶娘和秋衣帮忙扶稳了,等爬到墙上后,让下面人递另外一把椅子上来。
我先将绑了绳子椅子扔到隔壁墙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跳了下去。
“姑姑,你看到球了吗?”刘显在墙另外一边问我。
“没呢,姑姑得找找,显儿先去玩一会儿吧。”我一边说,一边用脚拨着地上半枯野草。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块专门用来种植树木园林。抑或是刘潜在造江南王府时候特意保留下来林子。
不过奇怪是林子并没有刻意地打点过,依旧保持着很原生态模样,那些树长得毫无秩序可言,地上杂草丛生。
看到这幅景象,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也属于江南王府一部分。
没想到我在菊园住了那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园子隔壁竟然是这个样子。
刘显不知道把球扔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半天竟然都没有找见。小家伙隔着墙问了我几次,听到否定回答之后,大约觉得有些无趣,这时候倒没了声响,大约是跑开玩去了。
我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东拨拨西戳戳,卯足了耐心。
这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很轻谈话声。
“奇怪了,这么荒僻地方竟然还有人走动么?”我朝着声音传过来地方望了望,树林里面光线有些昏暗,但隐约能见到两个人影在晃动。
谁呢?我皱了皱眉头,等再次抬眼望去时,却发现那两人竟似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一惊,下意识地在草地上蹲了下来。
那两人走得不快,就似在散步闲聊。
有个男声道:“每个人都会有弱点。”
又有个女人冷哼了一声道:“以前不信,那天在船上见到,我才信了。”
我心里一惊,这女人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阿,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歌女藜洛,那个和我从船上一起掉到水里藜洛!难道她竟也没死么?
藜洛怎么会在江南王府?难道跟我一样被落入水中后被人所救,而那个救她人刚好是刘潜?
一会儿功夫,我脑子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疑问。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藜洛手段我可是早见识过了,这时候可不想再落到她手里。
正想着,听到那男人又道:“你上次已经把事情搞砸了,这次可要小心着点。”
“呸,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