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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芙蓉傻张着嘴巴望着东方睿大步流星远去的背影,根本不知说什么好。这厮还真是大男子主义严重,什么都自以为是,擅作主张,谁要他送他们回家了?

    东方睿的赛欧悄无声息地在餐馆门口站着的三人面前停了下来。木芙蓉当仁不让地,率先坐进了副驾。

    杜仲和胡桃一前一后钻进了后排座位。

    东方睿问木芙蓉:“怎么走?”

    身后的胡桃抢在木芙蓉前面开了口:“那麻烦你了,今晚我跟杜仲他们俩一块回当归路。”

    木芙蓉心里一震,条件反射般地回头看向杜仲。杜仲似乎也有些吃惊,扭头看向左侧的胡桃。胡桃泰然自若,若无其事地侧着脑袋迎接着杜仲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笑容

    可掬。

    杜仲微微启齿,又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木芙蓉有点恼火自己的失态,她自嘲地扁扁嘴,转过脑袋,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人家都已经是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了,留个宿算什么?就算他们现在是奉子成婚,亦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坐在驾驶座上的东方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熟练地发动了车子。

    夜晚的山姜江北热闹而繁华,木芙蓉扭头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街景,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浮浮沉沉地,茫然不知归处。

    划个圆满的句号,尘封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话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又何其艰难。

    在木芙蓉的指引下,二十分钟后,东方睿的赛欧平安顺利地停在当归路科研所宿舍大院门口。

    车上的四个人都下了车。

    木芙蓉正要跟东方睿礼节性地道别,顺便客套地谢谢他的晚餐,谢谢他送他们仨回来。

    东方睿忽然上前一步,出人意料地牵起了木芙蓉的一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低头柔声道:“芙蓉,我明天上午要动身去北京公干,可能得在北京待几天,我尽量早点往回赶,你乖乖地在家等着我。别担心,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向你报平安的。嗯?”

    话音刚落,东方睿俯□来,就势亲昵地在木芙蓉的额头上飞快地印了一个吻,又意犹未尽地一把搂过芙蓉,紧紧地拥她入怀。

    东方睿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自然不过。仿佛这些动作,他在木芙蓉身上早已做过滚瓜烂熟的无数次。

    眨眼间跌入东方睿怀抱的木芙蓉,目瞪口呆,身体僵硬。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她刚才空腹吃了太多的鸡尾虾,一时之间不消化,患了蛋白质中毒综合征了?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身体发软,思维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东方睿这厮在做什么?他居然,居然吻了她的额头?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络了?不对,准确地说,她什么时候和他如此亲密了?她和他昨天才认识好不好?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公然当着杜仲和胡桃的面。他,他也太那个嚣张跋扈,随心所欲了吧?

    杜仲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大门右侧。那儿有个简易报亭,报亭四周贴满了时尚杂志红男绿女的大幅海报。

    脸皮薄的胡桃,似乎觉得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少儿不宜镜头,有些羞涩地低垂着头,嘴角漾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拥着木芙蓉入怀的东方睿洞若观火,不动声色地将眼前三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笑了笑,将脸凑到木芙蓉的右耳边,用只有木芙蓉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怎么样,今天我替你长脸了吧?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

    东方睿呼吸的气息清晰地拂过木芙蓉的耳垂,措手不及的木芙蓉满脸绯红,连带脖子也是红通通的。

    东方睿抬手替怀里的木芙蓉顺了顺额头散乱的流海,轻轻地拍了拍木芙蓉僵硬的后背,终于松开了木芙蓉:“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东方睿坐进了驾驶座,按下车窗,冲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杜仲和胡桃挥了挥手,挥洒自如地打着方向盘,调头绝尘而去。

    杜仲终于转过身来。他全然无视身边的胡桃,神情复杂地盯着木芙蓉,一言不发。

    “我……”木芙蓉嗫嚅着张开了嘴,下意识地想解释。

    她想告诉杜仲,她和东方睿根本不是他眼里所看见的,也不是他心里所想象的那种关系。她和东方睿其实没那么熟悉和亲密,他们认识不过才二十多个小时,不过将将见了两次面而已。

    但当她看见与杜仲比肩而立的胡桃,她又禁不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费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将所有想说的话又一股脑地都吞回了肚子里。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解释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挽回现状么?

    她木芙蓉算哪根葱啊?她是他杜仲什么人哪?他未过门的妻子此刻就站在他身边,时刻提醒着她,他已娶。

    她对杜仲,从此之后再没有解释汇报的责任和义务了。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吃饭,她和哪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是她的自由,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杜仲也没有半点相干了。

    他们都要即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她和他也该渐渐习惯自己新的身份和地位了,再藕断丝连玩暧昧就没意思了。

    木芙蓉甩了甩头发,冲杜仲和胡桃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大咧咧地道:“瞧我这记性,我妈中午打电话给我,吩咐我下班带瓶老干妈回家,我都差点忘记了。好了,我就不跟你们一块走了,你们先回去吧。拜拜。”

    木芙蓉飞快转身,撒开腿,径直朝马路对面灯火通明的便民超市跑去。

    ☆、自作多情的短信

    “芙蓉,我明天上午要动身去北京公干,可能得在北京待几天,我尽量早点往回赶,你乖乖地在家等着我。别担心,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向你报平安的。”

    木芙蓉以为东方睿当时只是逢场作戏信口开河,随口说说,全然作不得数的。一如东方睿后来凑到她耳边低语的,他只是为了在杜仲和胡桃面前给她长脸而已。

    她错了。

    东方睿如是说。东方睿亦如是做。

    第二天,星期二上午十点,在会议室开会的木芙蓉借着坐在前排同事的掩护,躲过主席台领导的视线,歪在角落昏昏欲睡,脑袋靠着墙频频吊鱼,她口袋里的手机惊天动地响了起来,惊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不说,连带着将偌大会议室密密麻麻死气沉沉的一众同事们吓了一大跳,霎时清醒过来的木芙蓉手忙脚乱地捏着手机跑出了会议室。

    是一条陌生手机发过来的短信:“平安抵京,勿念。”

    谁啊?谁啊?是谁这么无聊,糊里糊涂地发错了短信,扰了人家打盹,真是可恶。勿念?少自作多情了,谁没事找事念你啊?

    木芙蓉白眼直翻,二话不说地将这条误发的垃圾短信删掉,顺便将手机打到静音带震上,抽空跑到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口袋里的手机又催命般嗡嗡震动着。

    木芙蓉不耐烦地掏出来再看,仍然是那个陌生手机号发过来的信息:“把这个手机号存起来。东方睿。”

    木芙蓉傻眼了。

    傻眼的木芙蓉没回短信。

    回到会议室的她,两眼发直地干坐着纹丝不动,一个小时后散会了,她还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懒得浪费脑细胞的木芙蓉于是干脆不回。

    从这条抛砖引玉的短信开始,远在北京出差的东方睿,短信经常堂而皇之地不请自来。早一条,晚一条。这是最基本的,必不可少的。早上殷殷问候木芙蓉一些吃喝拉撒鸡毛蒜皮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小事情,晚上淡淡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收获和感受。

    东方睿的短信名副其实,每条都很短,真的短。乐此不疲的短。

    “吃了没?”

    “睡得好不好?”

    “下雨了没?”

    “好累。”

    “事情顺利。”

    诸如此类,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比较下来,起初发的那条“把这个手机号存起来。东方睿。”还算是最长的一条短信了。

    木芙蓉于是想,东方睿这厮念初中的时候,语文课归纳中心思想绝对是他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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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睿似乎非常了解她,知道她是个早睡早起生活规律作息准时的姑娘。发来的短信都掐着点,如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地悄然来临。早上绝对不会早过她起床,晚上绝对不会晚过她上床。要么是她神采飞扬地走在上班的路上,要么是她早上刚进办公室没多久,有时是她晚餐吃撑了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时候,有时是她临睡前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时候。反正他从来不会打乱骚扰她的作息。

    对于东方睿的短信,木芙蓉始终保持沉默。一条都未回。

    第一次是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回。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再以后就无所谓了,理所当然习以为常地不回。

    第五天,星期五下午下班,木芙蓉前脚刚迈进当归路的家门,包里的手机短信又响了起来。

    单位家里两点一线的乖乖女木芙蓉,社交圈狭窄得不得了,她手机里储存的联络号码除了两个死党闺蜜,就是家人至亲,电话簿里躺着的号码累计不超过一位数。

    这阵子三天两头短信骚扰她的,除了精力旺盛闲极无聊的东方睿,不作它想。

    果不其然,又是东方睿:“后天回。”

    木芙蓉坐在自己房里的书桌边想了想,终于难得地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我们是什么关系?”

    木芙蓉根本没指望东方睿回答她。

    她也不需要他回答她。

    她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再简单明白不过。她是想婉转地提醒东方睿,他和她什么关系都不是,他们只是纯粹的相亲男女,再不济,拔高一点,也不过是山大的校友而已。即便他们有缘相了亲,但是目前他们还远远没有发展到这种需要早请示晚汇报浓情蜜意粘粘乎乎的地步。

    木芙蓉的短信发出去没一会儿,东方睿的回应不期而至:“耐心等两天,等我回山姜亲自当面告诉你。”

    木芙蓉伸出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数了数,17个字,真是东方睿有史以来发给她的最长的一条短信。

    她坐在那儿,愣愣地发了半天的呆,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什么?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是想告诉你,好不好?东方睿,你能不能不要太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好不好?你好歹也考虑一下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好不好?

    木芙蓉兀自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几近发狂,被她一把扔在床上的手机又滴滴地响起来。她抓狂地扑过去,一把捞起手机,飞快地扫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又松了一口气。

    是木棉花发过来的短信。“情

    况怎么样?”单身红娘木棉花事隔五天,终于想起来要问候和关心一下堂妹上个星期天相亲的感受了。

    木芙蓉不假思索,信手回过去寥寥二字:“麻烦。”

    几乎是在木芙蓉将“麻烦”两字发出去的瞬间,木棉花的电话就直接拨过来了:“芙蓉妹妹,恭喜恭喜啊。”木棉花在电话那端笑得情真意切,喜出望外。

    木芙蓉懒洋洋地提不起半点劲来:“棉花姐姐,不知小女子俺喜从何来啊?”

    “以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次相亲,每次见完面我问你,相亲怎么样啊。每次你都无精打彩意兴阑珊地回答我不怎么样。这次你终于换了个新鲜的,别具一格的答案,我很是欣慰啊。”

    “我说麻烦,你还欣慰啊。你们山大附中历史教师的思维逻辑可真是与众不同,令人刮目相看啊。”

    “麻烦是好事啊。你觉得麻烦,是因为你觉得左右为难无法取舍。你左右为难无法取舍,是因为你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你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归根结蒂是你木芙蓉怦然心动了。要不然,依你木芙蓉自私自利直来直去的脾气,你早就把人家抛到脑后,摞挑子不干,对人家不理不睬了,还管他麻不麻烦?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嘛,这次是三婶给你烧了高香了,人家东方睿条件不知道多好,你真是运气来了。麻烦就好,麻烦就好。你好好珍惜和发展你的麻烦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好了,我就随便问问。我还有事,不跟你多说了,先挂了。”

    说风就是雨的木棉花说挂就挂。

    木芙蓉握着挂断的手机哭笑不得。我觉得麻烦是因为我已经怦然心动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亏她木棉花还是教历史的,她不要误人子弟好不好?

    木芙蓉换了衣服,从房里出来,对门杜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木妈聊天。木爸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着炒菜。

    “芙蓉啊,下班了?过来陪暄姨坐一下。”杜妈招呼木芙蓉。

    木芙蓉闻声,手里举着个炸鸡翅,从厨房里晃荡出来,笑眯眯地挤到沙发上紧紧贴着杜妈坐着。

    杜妈牵过木芙蓉另一只空着的手,笑容满面地上上下下地瞧不够:“最近在忙什么啊?刚才杜仲他爸还在念叨,说这些天你怎么也不过去串门了,你木叔说你不过去,我们家都怪冷清的,他连个下棋说话的人都没有。”

    旁边的木妈笑了:“哪有那么夸张?你们家杜仲不是在家吗?怎么就连个下棋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杜妈立马脸一垮:“别提他了,那小子现在成天忙

    着张罗他的婚姻大事,早出晚归的,住在一个屋檐下,连个人影都难得看见,还陪他老爸下棋聊天?别指望他了。你看你看,刚才又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晚上要陪胡桃去参加什么大学同学聚会,不回来吃饭了,搞得我们老俩口连饭都懒得做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儿子啊一长大成丨人,就一点都靠不住,靠不住啊。”

    “婚姻是大事。你也是的,他这个时候忙也是应该的,你这个当妈的,不帮他操持忙着接媳妇,你还在这里埋怨个啥啊?”木妈不以为然地摇头。

    “我哪是埋怨啊,我是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媳妇,横看竖看都不喜欢啊。唉,都怪我们家杜仲那小子,怪他当年不争气,怎么就跟那个胡桃裹到一堆去了,放着这么好的芙蓉不要。”始终对1995年那个秋天耿耿于怀的杜妈唉声叹气地旧话重提:“还要怪那个好死不死夺人指标的,真是恨死人啊。都是他惹出来的祸。”

    木妈赶紧转移话题:“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对了,杜仲他们的房子定下来没有?结婚后他们到底住哪边啊?”

    “我管他们住哪边,最好别住我这。反正星期一晚上,胡桃过来的时候,我当着她的面跟他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了,我这里老房子地方太小,他们买房子之前暂时过个渡是可以的。一旦买了房子,麻烦他们还是尽快搬走,去住他们的高楼大厦电梯房去。我和杜仲他爸清静惯了,不想别人打扰。”

    “黄暄,瞧你这话说的,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在你眼里竟然就成了别人?你呀你呀,真是的。”木妈失笑地迭迭摇头。

    坐在杜妈木妈中间,一直没来得及插嘴的木芙蓉边咬鸡翅膀,边飞快地转着脑袋瓜。

    星期一胡桃在当归路留宿的那一夜,木芙蓉一晚上都没睡踏实。想着杜仲和某桃就在一墙之隔那个那个啥,她睡立不安,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

    第二天,木芙蓉提前二十分钟出门上班。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出了单元门栋,直起腰身正要舒口气,抬头却见杜仲站在几米开外的花坛边,一脸了然地朝她笑。

    “就知道你会提前出门。”守株待兔的杜仲走过来,盯着她眼睛下的一双黑眼圈,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接过她的坤包:“走吧。”

    木芙蓉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望着楼上:“胡桃呢?你不等她一起走?”

    杜仲习惯性地牵她的手,拖着她边走边道:“她早就走了。昨晚就走了。”

    木芙蓉颇有些惊讶:“昨晚就走了?”

    “我妈说还没过门就在这儿过

    夜,不太好,说怕邻居指手划脚嚼舌头,让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妈还说下个月就结婚了,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杜仲想起自己的妈昨晚对胡桃说这些话时的那个语气和态度,禁不住头疼地摇头。

    杜仲扭头过来,对木芙蓉说道:“芙蓉,最近我比较忙一点,没空顾得上你,你别生气别怪我啊,等我忙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是啊,等你忙过这段日子,隆重举行婚礼,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你正式成了别人的老公别人的夫了,我们俩这对青梅竹马也就彻底结束历史使命,game over玩完了,天下也就彻底地安静了太平了。

    感慨不已的木芙蓉,一脸同情地望着杜仲,心里暗道,你自己家里都是一团浆糊,扯不清楚,你有还空担心我,真是难为你了。

    胡桃和木芙蓉是南辕北辙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木芙蓉这个不求上进,胸无大志的小女人,自从1996年7月大学毕业,在两家父母的安排下,和杜仲一起进了现在江北这家事业单位之后,人生就失去了理想追求和抱负。

    工作上但求完成自己份内的事,对得起自己那份工资就行。你让她多做一点事,还得看她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对领导,亦是若即若离避之不及。倘若你问她,领导的家门朝哪个方向开,领导的生辰几何,那她是铁定一问三不知的。

    所以,参加工作五年,她到现在依然是单位里碌碌无为没钱途没仕途,心满意足自得其乐的平凡小科员一枚。

    将她放到胡桃身边一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据说,胡桃大学毕业时,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学校保送进政府机关的机会,反而揣着个人简历和一大摞证书奖状,直奔当时在江北国际会展中心举行的山姜应届大学生毕业招聘会,过五关斩六将,现场成功应聘上了全国赫赫有名的某中外合资汽车有限公司。

    几年来,胡桃步步高升,从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最底层的普通实习生,一路青云直上,跻身为如今的市场销售部经理的高位。旗下荟萃的公司颇具规模的销售精英团队,在她的带领下,市场部的销售业绩节节攀升,屡屡刷新历史纪录不说,胡桃本人亦当之无愧地成为全公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巾帼英雄女强人。

    难能可贵的是,在公司位居高位说一不二拿着高薪的胡桃,在杜仲面前一向位置摆得很正,从来都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贤良淑德模样。

    木芙蓉

    当他们俩的电灯泡这么多年,在胡桃脸上看到的,始终都是温文尔雅的笑,压根就没见过胡桃发脾气的样子。

    处事待人懂大体的胡桃,每次上杜仲家门,从来不会空着手不说,进了门之后,必定嘴勤眼勤手勤,放□段,看事做事,帮杜妈择菜,替杜仲收拾房间,脚不沾地忙这忙那。

    不过,胡桃跑到厨房要帮忙,一准被杜妈微笑着请出来。胡桃好心好意拎着高钙低脂的中老年奶粉上门,杜妈客气地推托她不喝牛奶已经好多年了,拉拉扯扯地非要胡桃走的时候原封不动地带走,拿回去给她自己的父母享用。

    就连木芙蓉这个粗枝大叶的旁观者,都看出来暄姨和胡桃这一对准婆媳的关系颇有些微妙。

    自六年前那个多事之秋,从北京实习归来的杜仲不打招呼,擅作主张带着胡桃上门那天起,杜妈黄暄对胡桃一直相敬如宾礼仪到堂,面子上绝对是一团和气,不吵不闹不冷也不热。你挑不出来有什么错,但是始终觉得象差点什么隔着点什么,哪里有些不对劲。

    大人大量的胡桃也不在意,下次照样拎着大包小包的进口水果,一脸笑容地跟在杜妈后面伯母长伯母短的。

    木芙蓉对胡桃的隐忍和爱屋及乌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是换了她木芙蓉,她是绝对做不到的。木芙蓉于是心想,追根溯源,还是因为胡桃太爱杜仲了。

    爱之深,忍之切啊。

    芙蓉想破脑袋都弄不明白,象胡桃这般既会赚钱又识大体,一看就是百里挑一,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找得到的好媳妇,怎么暄姨就喜欢不起来呢。真是奇怪。

    木芙蓉于是多事,没遮没拦地向暄姨打探缘由。暄姨抚摸着芙蓉柔顺的头发,只道:“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断不肯深谈。

    心直口快的木芙蓉想到这儿,咬着鸡翅膀“嘿嘿”一脸傻笑,对着身边的杜妈,为自己的妈帮腔,劝道:“就是就是。暄姨,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杜仲和胡桃小俩口感情好,把他们的小日子过好了,不就成了。您呀,您就和杜叔叔,散散步,溜溜鸟,坐在家里等着抱胖孙子吧。哈哈哈。”木芙蓉劝着劝着,含着一大口鸡肉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木芙蓉两边的木妈杜妈,愣愣地瞧着浑然置身事外的木芙蓉,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这个傻丫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被晋江抽了,重新上传

    ☆、青青竹海

    一般情况下,27岁的大龄熟女木芙蓉八小时之外鲜有社交活动,双休十之八九都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宅在家里,睡睡懒觉翻翻小说看看碟子,发发呆长长肉,关门闭户,枯燥单调乏善可陈的两天时间,不知不觉很快平淡无波地过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双休外出活动的木芙蓉,手机必定会随身携带如影随形。

    她有一次心血来潮陪木妈出门买菜,一时疏忽将手机落在家里,错过了闺蜜苏叶的电话,被话痨苏叶耳提面命地足足唠叨了一个月。吃了深刻教训的木芙蓉,从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必定机不离人,人不离机。手机也是打在铃音兼震动上,双重保险,惟恐错过了死党的任何一个电话和短信。

    托死党苏叶的福,粗枝大叶丢三落四的木芙蓉被治愈成了一个机德超好的人。

    令人匪夷所思,邪乎的是,木芙蓉和东方睿相亲后的第一个双休日,东方睿出差公干即将从北京返回山姜的这个双休日,十之一二的特殊情况发生了,出人意外的小概率事件也发生了。

    星期五晚上九点,刚刚上床准备就寝的木芙蓉接到了宁合欢的电话,宁合欢的老公北玄参明天要去他们公司的玉竹项目部出趟短差处理点公事,正好赶上双休,机会难得,喜欢凑热闹的宁合欢打算跟着北玄参一起去玉竹玩玩,反正吃喝住都由项目部安排买单,不用自己掏钱。星期六早上出发,星期天晚上回来吃晚饭,也不影响休息和上班。

    宁合欢先给苏叶打了电话。苏叶和老公石韦这两个好玩好动的户外运动爱好者一拍即合,积极响应宁合欢的号召。北玄参于是干脆找公司要了辆六座小面包。宁合欢要木芙蓉也赶紧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八点他们开车到当归路来接她。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从来没去过青青竹海的吗?这次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宁合欢在电话里怂恿和诱惑木芙蓉。

    好久没有和闺蜜们开展集体活动的木芙蓉喜出望外,丝毫不介意两个死党都是成双成对,独独自己甩了单边。反正这半年来,脸皮厚的她经常当别人的电灯泡,时间长了,别人习惯了,她自己也习惯了,掩耳盗铃地都不觉得自己是盏贼亮贼亮光彩照人有碍观瞻的电灯泡了。

    木芙蓉挂完电话,穿着睡衣就爬起来,哼着两只老虎的童谣,收拾了一堆洗漱用品两件换洗衣服一件游泳衣一本未看完的小说,统统塞进她心爱的耐克旅行包里,然后象从前小学春游前夜一般,怀揣着一颗兴奋的充满憧憬的心关灯上床睡觉。迷迷糊糊睡着的那一刻还忐忑不安,祈祷着明天可千万不要下雨才好。

    第二天早上整八点,木芙蓉神清气爽地单肩斜背着个

    鼓鼓囊囊的耐克包,准时出现在当归路科研所宿舍大院门口,果然一辆白色的金杯小面包静静地停在报亭右边。宁合欢从副驾上探出个脑袋,朝她猛地挥手:“这儿,芙蓉,快点。”

    木芙蓉笑嘻嘻地一路小跑过去,跟司机座位上的北玄参打了个招呼:“哟,你亲自开车啊。辛苦了啊。”拉开车门就往车上钻,却见车上除了苏叶和石韦小俩口,还有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一声不吭地坐在面包车的后排座位上,含笑地瞅着她。

    木芙蓉惊讶地回头,用眼神询问宁合欢。

    宁合欢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解释道:“刚刚在门口遇到的。他说跟我们一起去。”

    木芙蓉又扭头回来看那个人。

    杜仲只道双休他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反正玉竹他也从来没去过,正好和她们一起去见个世面散散心。

    木芙蓉于是无语,猫着腰,坐到他身边。

    “还没吃早餐吧?这个给你,趁热吃。”杜仲拿过座位旁边放着的一袋永和外卖递过来。木芙蓉打开朝里看,是两根热乎乎胖滚滚的永和油条和一杯外卖的热豆浆。

    杜仲笑笑:“本来就是去马路对面买给你的,还以为你还没起床。谁知回来在门口凑巧遇到了宁合欢她们,才知道你们今天有活动。”

    苏叶在前面转过头来,阴阳怪气地附合:“是啊是啊,我们这一车人都还没过早呢,杜仲你那一小袋外卖够谁吃啊?芙蓉啊,就你有人疼啊,我们可都是无人管无人问无人理的三无人员啊。”

    苏叶的老公石韦皱着眉,用肩膀捅了捅苏叶,示意她住嘴。

    木芙蓉白了苏叶一眼,聪明地没有接茬,免得她趁热打铁没完没了人来疯。

    对于同事杜仲和死党木芙蓉这一对青梅竹马的前世今生,宁合欢和苏叶可是门儿清。

    那是自然地,在两个死党面前,淑女木芙蓉基本上没有秘密。

    这一小半归功于木芙蓉对闺蜜一贯的坦诚相见,另一大半得益于娱乐八卦周刊兼职记者苏叶,凡事喜欢问个为什么,并且锲而不舍地死缠烂打,而且打了之后,还绝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专业八卦娱乐精神。

    年龄相仿的她们仨,同一年大学毕业,同一批进入同一家单位,在同一个初任岗前培训班朝夕相处地脱产学习了一个月,最后进入同一栋大楼办公。

    对天下美食的共同爱好,促使她们仨参加工作没多久,就命里注定地紧紧团结到了一起,成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厮混在一堆。

    宁合欢她们认识杜仲的时候,杜仲身边早已经有了个碍眼的胡桃。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看好杜仲。

    五年多来,她们和同事杜仲公事上打了不少交道,私下里也接触不少,早已不是外人。

    在她们眼里

    ,杜仲尽管不是大富大贵的大户人家出身,经济条件有点差强人意。但看在杜仲是家中独生子,与芙蓉又是知根知底的,从小穿着开档裤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份上,他和芙蓉两人马马虎虎还算门当户对勉强般配。

    她们更为看重的是,杜仲对芙蓉一向是死心塌地言听计从,由始至终都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芙蓉当个宝。即便他和胡桃阴差阳错在一起后,他对芙蓉的关心和呵护也未见得比从前逊色多少,更不比他对胡桃相差多少。

    倘若杜仲身边没有那个多余的胡桃,那么死党芙蓉嫁给同事杜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们俩还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都怪杜仲定力不够,都要大学毕业了,临门一脚晚节不保,害得芙蓉后来情路崎岖坎坷,到现在都是形单影只,孤家寡人一个。

    为闺蜜打抱不平的她们俩,对杜仲当年的喜新厌旧琵琶别抱,多少有点耿耿于怀,偶尔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对杜仲冷嘲热讽出言不逊,打击打击发泄发泄。心里有数的杜仲从来都是充耳不闻不作计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由她们穷过嘴瘾,干图嘴巴快活。

    玉竹地处山姜东部偏北130余公里处,系著名的地级旅游城市,风景名胜众多,美不胜收。

    玉竹市最引人入胜的景点,当数距离玉竹城区30公里的国家2a级旅游景点——青青竹海风景区了。

    青青竹海,顾名思义,其以拥有竹林面积上万余亩闻名,整个风景区竹林覆盖率达90%以上。最高处海拔1000多米,年平均温度15摄氏度左右,四季景色迥异,长年温度宜人,是著名的疗养避暑胜地,每年游客络绎不绝。

    上午十点,木芙蓉一行六人乘坐的金杯面包车一路高歌,平安顺利地驶进了青青竹海。视野所及之处,天高云淡,竹海莽莽,波澜起伏,蔚为壮观。

    面包车沿着两边夹道欢迎的竹林,往竹海深处开了十余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片错落有致连绵起伏的独体别墅群。别墅群正门口的门楼上方高悬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卧龙山庄。

    北玄参熟门熟路地跟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面包车停留片刻后被顺利放行,开进了卧龙山庄,九曲通幽,百转千回,五分钟后终于停在一座三层楼的红砖绿瓦古色古香的别墅面前,玉竹项目部为他们一行早就订好的下塌之所。

    六人有说有笑地下了车。北玄参招呼他们拿着行李,进了别墅。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独体别墅。一楼是客厅、厨房、储藏室、卫生间。二楼两间卧室、一间麻将室。三楼两间卧室。

    苏叶“噔噔噔”,上上下下风风火火匆匆视察一遍之后,当仁不让地对着木芙蓉说道:“我们晚上要熬夜打

    麻将的,我们两对夫妻住二楼。你怕吵,你和杜仲住三楼。”

    宁合欢听了,连忙凑上来,朝木芙蓉挤了挤眼睛,低声道:“要不,你干脆和杜仲一间?”

    “宁合欢,你可以去死了。”木芙蓉毫不客气地用劲推了一把宁合欢。宁合欢措手不及,踉跄着往前连冲了几步,一边的苏叶吓得赶紧冲上去伸手拉住她。

    旁边不远处的杜仲似笑非笑,提着木芙蓉的耐克行李包自顾自地,径直上了楼。

    北玄参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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