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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逸她正准备登机出国,江逸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逸,对不起!这是我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我不能失去它。对你来说机会无处不在,可我的机会真的不多。真的对不起,再见!”说完,任凭江逸在那头怎样的呼喊,滕玲还是义无反顾地挂断了电话。

    这一去,十年。再见,他已是瞿紫芳的丈夫,江子越的父亲。

    而她,还是单身。

    10

    滕玲走了,江逸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跟头,栽得很惨。他想不通滕玲为什么说走就走,几天前两人还在一起计划着将来。没有家庭的支持,江逸决定先找份工作,等收入稳定就和滕玲结婚,给她一直想要的安定的家庭生活。

    滕玲依偎在他的怀里,头放在他的肩头,鼻翼里是她淡雅的发香。江逸吻了吻滕玲的发顶,小声地安抚她,“没什么,等我们结了婚,再生个宝宝,还怕我爸妈他们不接纳你?到时喜欢都来不及。”

    “谁要和你生孩子。”滕玲戳着他的胸肌,娇嗔。

    江逸抓住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咬着,“不和我生,你想和谁生?”

    “可我不想那么早生孩子,那不就变成黄脸婆了,我不要。”滕玲头直摇。

    “你会是最漂亮的黄脸婆。给我生个儿子,一定很漂亮。”江逸笑,脑海中描画着孩子的模样,有她的样貌,有他的身高,完美的结合。

    “逸,我害怕。”滕玲往他怀里缩了缩,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就消失似的。

    “别怕,有我在,都会好的。”江逸紧紧抱着滕玲。他实在想不通父母为什么不能接受滕玲,她的身世是那样的不幸,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们母女,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而他的母亲,不是最喜欢看伦理剧吗?每次对着电视机抹着大把眼泪,可生活中却不容忍孤苦无依的滕玲,真是伪善。

    “逸,抱我。”滕玲扬起脸,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逸。

    江逸的心被滕玲的眼神狠狠捏住,胸膛里一把火烧着了他,低头衔上她湿润的红唇。“唔……”滕玲呜咽着,双臂攀上江逸的肩膀,欢愉的感觉点燃彼此的欲望。

    “不行。”江逸离开她的唇,轻轻吮嗜软润敏感的耳后。

    “为什么不行?”滕玲喘息着问,手指若有似无地在他胸膛上撩拨。

    “你妈她……”江逸没忘记此时躺在滕玲窄小的单人床上,万一她母亲突然回来,岂不是很尴尬。

    “我妈很晚才会回来。”滕玲拉下江逸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床上,猫儿似的磨蹭他坚硬的身躯。“抱我,别停。”

    终于,滚热的唇再次覆上她,带着不愿放开的决心,手指灵活地挑开她衣服的扣子,熟练地揉捏那方娇嫩。“嗯……”滕玲掐紧江逸的肩头,嘴里发出阵阵呻吟。

    “你真美!”江逸盯着她泛着红晕的脸,不由得赞叹。

    滕玲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赞美,她知道自己很美,这份美丽是她最有力的武器,俘获众多男人的心。可她更清楚,美丽会随着青春不再而远去,就像她的母亲。那个男人贪图母亲的年轻貌美,但又如何,还不是离开了。她不能像母亲一样,她要善用这短暂的美丽。

    原本以为,江逸是她最后的猎物。他是那样死心塌地爱着她,为了她不惜与父母翻脸,这就是爱情。不过,除了爱情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毕竟爱情不能当饭吃。没了家庭的支援,江逸还剩什么?空有一个好身板有什么用。现实不是他计划的那么简单。她已经过怕朝不保夕的生活,她要改变这种命运。她滕玲不是生下来就注定受苦的,她有权享受更好的生活。离开这里,是滕玲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前段时间,江逸的母亲找上她。一张银行卡慢慢推到她的眼前,“这里有五十万,够你交保证金,只要你离开江逸,你出国的费用我会陆续汇进去。你考虑一下。”傅敏说道。

    滕玲摸着卡的边缘,卡号凹凹凸凸刺激着她的手指,活到现在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手有些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问道。

    “门不当户不对。”傅敏回答,“听我一句,爱情不能永久,婚姻的因素太多,将来你会明白我的话。”

    滕玲讪笑了一下,门不当户不对,这是多么好的理由,之前的那些男友也是用这样的理由甩了她。她真恨,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可后果为什么要她来承担,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就算你和江逸结了婚,我们也不会接受你。与其这么不愉快的开始,不如就此结束。出国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不应该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我想你一定很想去的。我愿意帮你。”傅敏的声音很好听,没有一丝尖酸刻薄和不耐。

    这份和蔼告诉滕玲,她是多么的高高在上,更加对照出自己的卑微如蝼蚁。“我考虑一下。”滕玲回答。其实她只是想缓冲几天,不要让自己看上去那样的不堪。傅敏收起卡,给了滕玲三天时间。

    回到家,滕玲被母亲臭骂了一顿。还是那些话,爱情不能当饭吃,有好处就要及时抓住。没了父母依靠的江逸,那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跟了他只会落到和她一样的下场。青春不再,带着个拖油瓶,是个男人都绕着走。不如趁着这次大好机会,捞个实惠才是正经。

    不用母亲在耳边唠叨,滕玲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自小没吃过多少苦的江逸,到底可以支撑多久,到了那时爱情便是绊脚石,她就是祸的根源。

    无需考虑,三天的期限一到,滕玲主动约了傅敏,收下那张卡,并且谈好今后的学费生活费都由江家承担。

    江逸走的时候,在下遇见外出归来的滕玲母亲,徐老半娘冲他亲热地打了招呼。江逸不喜欢滕玲母亲,他无数次听滕玲抱怨母亲对她的漠然,更增添了他要给滕玲幸福的决心。

    女人一摇三晃地上了,拿了江家的钱她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有钱的感觉真好。进了家门,看见女儿意兴阑珊的样子,鬼都猜得出两个年轻人刚才做了些什么。

    “你还没和他摊牌?”女人对女儿说道。

    “等我走了自然就知道了。”滕玲回答。

    “呵呵……你还挺有良心,让他白玩那么多天。”女人笑出了声,毫不避讳地说。

    “妈!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滕玲恼怒地瞪大双眼,虽说爱钱,可她喜欢江逸也是事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放弃他。

    “得了,别装了。我的女儿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女人挥了挥手。

    “我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有点出息,我至于出卖自己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滕玲恨得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眼里的火能将房屋点燃。

    “要怨就怨你那个死老子,我好歹把你拉巴大了,他在哪儿呢?你现在不是挺好,都要出国了。”女人恬不知耻地说。

    滕玲从心底发誓,再不回来了,她要离开眼前这个女人远远的。出生由不得她选择,那么今后的生活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天,在机场。托运完行李,过了安检,滕玲手拿登机牌坐在登机口的椅子上,鸿远的未来就在这道门外等着她,身体微微发抖。该是和江逸说再见的时候了,小声嘀咕后,滕玲慢慢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通红时间并不长,那头传来江逸焦急地呼喊,他不断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求她不要走。

    “江逸,对不起!这是我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我不能失去它。对你来说机会无处不在,可我的机会真的不多。真的对不起,再见!”滕玲最后说道,咬咬牙挂断手机。她关机,拆开后盖,拿出电池和磁卡。走向垃圾桶,将五马分尸的手机扔进去。

    到了美国,江家的钱让她衣食无忧,别的同学打工挣钱的时候,她还能去逛街。钱真的是好东西,滕玲不得不再次承认。后悔吗?夜晚,躺在被窝里睡不着的时候,滕玲问过自己。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选另一条路,不见得比现在更好。只是,她还会想起江逸,那个曾经对她掏心掏肺的男人。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男人能够像江逸那般爱她。有得必有失,滕玲告诉自己这句话。太阳出来是新的一天,一天天,一年年,转瞬便是十年。

    “滕玲!滕玲!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江逸对着嘟一声之后无声的手机狂声大喊。不能相信,几天前两人还在高潮余味中讨论着将来,怎么今天就变了。为什么?江逸不停地问。那头的滕玲已不能给他任何答案。

    “啊……”一声怒吼,江逸将手机扔向对面的墙壁,顿时小小的盒子四分五裂。

    傅敏冲进儿子房间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狼藉。台灯,书本,手机,床上的被褥乱七八糟的躺在地板上。江逸没注意到母亲进来,他举起电脑显示器就要砸。

    “江逸,你疯了!”傅敏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儿子的手臂。“你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样!”她喊道。

    江逸喘着粗气,一下失去浑身的力气,颓然低下头颅,喃喃嘟囔,“她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傅敏顿时明白过来,今天不正是滕玲离开的时间吗?没想到儿子反应这么大。她轻轻拍拍江逸的后背,“会过去的,好女孩多的是。她没什么了不起的。”

    “妈,你不懂。没她我活不下去,活不下去,你懂吗?”江逸摇着头,回答。

    “我怎么不懂,妈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能活。”傅敏劝道。

    “可我就是不能没有她!为什么你们不理解我?”江逸瞪着通红的双眼,冲母亲喊道。一个疑问突然闪过他的头脑,“你怎么知道的?妈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出国的费用是我给她的,她答应我和你分手。”傅敏冷静地回答。

    “妈!”江逸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做!”他喊道。

    “我为什么不能?如果她不收也可以,可她收下了,这就说明你在她心目中根本不算什么。还不明白吗?逸儿,在她的心里,前途比爱情重要。”

    “不!”江逸绝对不相信母亲的说辞,“一定是你逼她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相信。”

    “她就是那样的人,她的爱情禁不起丝毫的考验。”傅敏用她的体会回答儿子。

    11

    【一月十日,小雨

    一天,敏姨突然来学校找我,还不让江逸知道,我很好奇她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我们在校外一家小茶舍坐了下来,敏姨要了一杯绿茶,我点了一杯奶茶。

    敏姨上来就开门见山,她告诉我,她去找了滕玲。敏姨答应滕玲出钱给她出国,条件就是和江逸分开。我听了很是吃惊,没想到敏姨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我不喜欢滕玲,更不喜欢她和江逸在一起。可无论哪个女孩遇到这样的情景,一定都是很难过的。

    “那她同意了吗?”我忐忑地问。如果滕玲答应敏姨的条件,江逸怎么办?他会疯掉?我很担心。

    “她没马上同意,三天以后给我答复。”敏姨喝了口茶,显得不急不躁,好像胸有成竹。“我想她会同意,她不立刻收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难看。紫芳,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孩。”敏姨放下茶杯对我说道。

    “可江逸怎么办?”我小声问道。现在我真的开始担心,滕玲是江逸的初恋,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何况江逸是那么的爱她。“什么怎么办?”敏姨好像一点儿不着急,“总会过去的。我本来还担心她要是不答应该怎么办,可我没看错人,她果真答应了。紫芳,敏姨想求你件事。”敏姨突然伸出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我吓了一大跳。

    “敏姨,什么事?”我问道。

    “江逸一定会很难过,这段时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敏姨说道。

    “可……”我犹豫了,“可他恐怕不会听我的。”

    “紫芳,你喜欢我们家江逸,是?”敏姨笑着问道。

    “嗄!”我吃惊地望着敏姨,居然连敏姨都看出来了,我脸红起来。

    “哎!”敏姨叹了口气,“我们家那个傻小子,身边这么个好女孩看不见。我和你叔叔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可他的眼睛不知长哪儿去了。”

    “敏姨……”我不知该说什么。我和江逸都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我傻傻地喜欢他,他傻到什么都不知道。

    “紫芳,我一直很喜欢你,你要是和江逸有所发展是最好的。滕玲就快要走了,不正是你的机会吗?”敏姨说道。

    “敏姨,感情不能勉强,江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还是没有勇气。

    “感情可以培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紫芳,帮帮敏姨。”敏姨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我的心左右摇摆,要,不要。滕玲就要走了,江逸迟早会忘了她,还会有第二个滕玲。我是不是还要躲在暗处看着,我是不是应该对他表露自己的感情。

    想了很久,终于我说道,“那我试试。”可我说得很没自信。感情是双向的,万一江逸永远不接受也是白搭。

    “紫芳,谢谢你!”敏姨倒是松了口气,放心地笑。】

    滕玲走后的那个月,开始江逸疯狂地找她,可她手机关机,没人知道她在美国的联系方式。江逸冲到滕玲家,她母亲开了门,却没请他进去。“别来了,我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女人哀叹地说,然后恨恨地嘀咕,“小没良心的,真的狠心把老娘扔在这里。”

    江逸知道滕玲和她母亲的关系冷淡,可没想到冷到这种地步。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举目无亲,她却能做到不和亲人联系。江逸灰心丧气地转身下回家。女人在他身后叫,“小伙子,她不会再回来了,死心。”

    江逸回到家,父母在饭厅等他。“你什么时候去上班?”江祖昌问道。

    “不知道。”江逸没好气地回答。

    “什么叫不知道?”江祖昌皱着眉,问道。为儿子在公司安排了位置,可他一天班都没去上过。看着他成天为了滕玲有气无力的样子,江祖昌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听不懂中国话吗?”江逸破罐子破摔地回答。

    啪!江祖昌重重地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拍。“你就这么和我说话?我白养你那么大,你居然这样对我们?”

    “那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江逸抬起眼,冲对面的父母喊道。“我说要出国,你们非要让我去公司上班。我喜欢的女孩,你们也把她赶走了。我是一个人,不是你们的私有物品!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

    “江逸,你为什么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一旁的傅敏发话了,“你有没有替我们想想?你爸老了,身体也不好,公司每况愈下,你为什么就不能挑起这个担子,让你爸爸喘口气。”

    “那就卖了公司,我没兴趣。”江逸回答。

    “你看看,你看看,这说的什么话?真是气死了!”江祖昌抖着手指向儿子,脸都白了。

    “江逸,你别忘了,你是靠这个公司养大的,你有这么好的生活也都是公司带给你的。说卖就卖,那么多员工怎么办?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人家一家老小怎么生活?”傅敏说道。

    “我不想什么别人,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江逸什么都听不下去。他只知道没了滕玲,他吃不下,睡不着。

    傅敏手里的筷子朝儿子飞了过去,“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好!和你没关系,你可以出去,马上就离开这个家。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个家,没有钱,你能不能混得下去!为了一个滕玲,你就这样给我们脸色看。就当我们没养你,你走!”

    “走就走!”江逸站了起来,转头走出饭厅。

    江逸走到大门口,江祖昌站在不远处,“站住,你给我站住。”

    傅敏也跟了出来,抓住丈夫的胳膊,“别拦着他,随他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养了这么大,没想到这么不识好歹。”

    三个人都在气头上,江逸明知道走出去无路可走,可话已至此,他没了台阶下,还是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路上,江逸茫茫然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潮,该去哪儿呢?他掏出手机,“喂,蚊子,是我。”

    谭卓文正在公司开会,主管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做为一只职场菜鸟,居然敢在会议上当着领导的面接电话。简直是拿村长不当干部,不想活了。“我在开会,等会儿打过去。”快速说完。谭卓文合上机盖,不敢去看主管的脸色。

    江逸这才想起,谭卓文已经去一家投资公司上班,职务是投资助理。助理就是该你做的要做,不该你做的也要做。刚才的电话不知有没有给他带去麻烦,江逸挠挠头皮想。

    脑子里又蹦出一个人来,瞿紫芳。她好像没去哪家单位上班,宅在家里准备公务员考试。“紫芳,出来。”

    一个电话,瞿紫芳乖乖地放下书走出家门,在大马路上找到沮丧的江逸。“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她问。

    “被我爸妈赶出来了,没地方去。”江逸老老实实回答,对瞿紫芳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么严重!瞿紫芳嘴上不说,心里暗暗嘀咕。“那你有什么打算?”她问。

    “先找个地方吃饭,饿死了。”江逸说道。气消下去后,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好啊!我请客。”瞿紫芳二话没说,拉着江逸来到一家小餐馆,两人还喊了谭卓文,让他一下班就过来。

    谭卓文紧赶慢赶到了瞿紫芳说的地方,江逸已经等不及先吃了起来。谭卓文坐下,“不够意思,自己先吃起来了。”他拿起筷子夹着菜塞进嘴里。

    “这半天才来,罚酒。”江逸朝他面前摆上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杯啤酒。谭卓文也不推辞,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真他妈爽!”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谭卓文用手背擦了擦嘴。“你们不知道我们那个部门主管有多变态,最喜欢下班前开会。奶奶的!一开就长篇大论不刹车。”

    “呵呵……”瞿紫芳笑了起来。

    “还是你们俩好,一个考公务员,一个进自家公司。哪儿像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谭卓文抱怨。

    “你以为我想进机关?”瞿紫芳说道,“想想以后的生活,我都烦了。”这条路是父母安排的,一个女孩子进机关工作,旱涝保收,又不是非常辛苦,多好。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到我们这种私营公司试试。屁点儿大的事就被主管骂的狗血淋头,真他妈不拿我们当人看。知道我们公司的口号吗?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做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你无能。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今天要不是你们约我,我现在还在公司加班。”谭卓文边说边摇头晃脑叹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有这么夸张吗?”江逸听了不禁有些慌,本想找份工作先干着,听谭卓文这么一说,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一点儿不夸张。”谭卓文又喝了一杯,“我们公司流动很快,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辞职,也不断有人进来。像我这样底层职员,上头根本不在乎。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二条腿的人多的是。只要稳住中层干部,公司就不会倒,那些中层为了自己的利益,逼着我们干干干。”

    瞿紫芳和江逸面面相觑,听着谭卓文的血泪史,只有一个感觉,太可怕了。

    谭卓文长篇大论抱怨完,心里好受许多,方也想起江逸的事情来。“江逸,你刚才找我干嘛?”

    “没什么。”江逸摇摇头,比起谭卓文,他的为情所困好像都是小事。“我离家出走了。”

    “啊!”谭卓文张大嘴,呆呆地望着江逸。

    12

    酒足饭饱,瞿紫芳掏钱付账,江逸无处可去,只能去谭卓文家暂住。

    谭卓文家境普普通通,房子是单位的房改房,面积不大,房型也不合理,小区还有些老旧。谭卓文家江逸来过多次,谭爸爸谭妈妈也很喜欢这个帅气阳光的小伙子。谭卓文没说江逸是离家出走,只告诉父母他来玩两天。过去,江逸经常来小住,谭家父母不疑有他,一如既往的非常欢迎。

    两个大男生,一个地上,一个床上,关着灯聊天。

    “蚊子,你有喜欢的人吗?”黑暗中,江逸问谭卓文。

    谭卓文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应道,“有。”

    “谁?都没听你提过。”江逸来了兴趣。大学四年,篮球社的同学多多少少都有恋爱的经历,惟独谭卓文不见动静。谭卓文家境虽然一般,可他学习成绩优异,相貌也不差,为什么没有女生喜欢呢?

    谁?瞿紫芳。谭卓文想到这个名字,心头一痛。她很特别,大大咧咧没个女孩样,成天和他们一帮男生混在一起。说不上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神总是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就是一种幸福。

    他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情,谁都知道瞿紫芳出生在机关大院,父母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领导,他和她门不当户不对。看着她,日子久了,谭卓文渐渐发现一个秘密。瞿紫芳和他一样,目光总会不经意地盯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他最好的朋友,江逸。相对自己,谭卓文觉得江逸更适合瞿紫芳。他们两家好像有来往,两人还是高中同班同学,也许,瞿紫芳从那时就喜欢上江逸了。尽管舍不得,谭卓文还是决定不对瞿紫芳说出自己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后来,他们的圈子挤进来一个人。江逸对校花滕玲一见钟情,费了些功夫终于追到了手。漂亮的校花渐渐出现在他们的聚会中,每每看着瞿紫芳强颜欢笑的样子,谭卓文都恨不得冲上去摇醒江逸,或者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一次篮球社活动,滕玲不着痕迹地坐到他的身旁。两人看着场上飞奔的球员,慢慢的,目光都停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瞿紫芳带球来到篮下,一个急停跳投,球应声入网。“漂亮!”谭卓文拍着手叫道。“好样的!紫芳,加油!”场上的瞿紫芳听见加油声,朝这个方向笑着挥挥手。

    “蚊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滕玲小声问道。

    “什么?”谭卓文心头拎紧,滕玲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秘密?

    “你喜欢紫芳。”滕玲笑。可那个笑容让谭卓文浑身不自在,他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笑。目光回到球场,瞿紫芳裂开嘴的大笑才最美。

    “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谭卓文没好气地问。私下里,他听到不少关于这位校花的传闻。说她比较现实,喜欢和有钱有势的男生交往,江逸不过是她众多男友之一。谭卓文不想那么八卦,没在江逸面前提过,不知好友有没有听见过,既然他听说过,没道理江逸不知道。不过,说到底,这些都和他无关,只是为瞿紫芳感到不值。

    “你好像对我有敌意。”对谭卓文的呛声,滕玲也不生气。“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放在心里她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不试一试,或许有希望,你说呢?”滕玲说着,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我只是提个建议,听不听在于你自己。”说完,她朝下场的江逸跑去。

    滕玲拿着毛巾擦着江逸脸上的汗,然后递上一瓶矿泉水,两人亲亲热热的腻歪在一处。谭卓文看见瞿紫芳的眼光不时朝两人飘去,咬着下唇隐忍的样子。谭卓文手握成拳,他实在不想看到瞿紫芳郁郁寡欢的模样。为什么不说呢?或者真的有希望。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脚底窜到脑海。

    徘徊了好几天,谭卓文终于鼓足勇气。结果不出乎他的意料,尽管做好失败的打算,听了瞿紫芳的拒绝,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他问她是不是喜欢江逸,瞿紫芳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谭卓文明白,并非是自己的臆断,她的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回答。也曾有人这样说过,可瞿紫芳一直掩饰的很好,所有的猜测都只停留在猜测上。之后的日子,瞿紫芳默默喜欢着江逸,他默默陪伴她,继续喜欢着她。

    “提过,可被她拒绝了。”想到这里,谭卓文回答江逸的问题。

    “谁这么大架子?”江逸好奇地问。

    因为她喜欢一个笨蛋,一个傻瓜。谭卓文在心里对江逸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他说。

    “是嘛。”江逸有些失望,“那个女孩我认识吗?我们学校的?”

    “别问了,都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谭卓文不想继续和江逸讨论这个问题。“说说你,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不回家了?”

    江逸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感觉前途渺茫。”

    “江逸,不是我说你。你爸妈说的有道理,他们花了那么大功夫把你栽培成丨人,你现在却撒手不管,合适吗?”

    “我只是气不过他们在滕玲这个问题上的处理方式。”江逸呐呐地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滕玲坚持,你妈的钱也送不出去。事实证明,她确实爱自己胜过爱你。那你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谭卓文的话敲打江逸的心。这些,他不是没想过。每次他都想不通,滕玲为什么要那样做。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她真的说放弃就放弃,那么她是否真的爱过自己。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像蚂蚁啃噬般即痛又氧。

    “别说了,好烦!”江逸拉过被子,把头蒙住。如果能停止一切思考就好了,偏偏大脑异常的清醒,不让他如意。

    谭卓文也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江逸都听不进去。还是睡觉算了,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不一会儿,小小的房间响起轻轻的鼾声。江逸瞪大双眼望着天花板,他失眠,严重失眠,一闭上眼就是滕玲。

    【一月十二日,晴

    那天,从饭馆出来,江逸跟着谭卓文回家了。转过头,我立刻给敏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江逸的去向,让她放宽心。我和谭卓文会好好劝他,让他尽早回家。

    “紫芳,谢谢你!你不知道,江逸把我们气坏了。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真是让我们失望。”电话里,敏姨气愤难平。

    “敏姨,你们也别气,他现在是特殊时期,会好的。我相信江逸不是那样的人,他会承担起责任的。”我劝道。

    “哎……”敏姨长长叹了一声,“但愿。”

    第二天,我又给谭卓文去了电话。谭卓文像我劝敏姨一样安慰我,他说江逸只是一时无法想开,慢慢会好的。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江逸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来,谁也不知道。

    我们都没想到,江逸无所事事,开始泡起酒,有时喝得酩酊大醉。我一次次不停打他手机,一次次将他从酒拉出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很苦恼。】

    回首过去,江逸偶尔也会想起那段黑暗的混账日子。看了瞿紫芳的笔记,印象越来越深,回忆越来越清晰,就像是昨天的事。

    江逸有张卡,上大学开始每个月傅敏都会汇进去一笔钱,久而久之,扣除日常开销,里面也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出了家门,又没有工作,江逸在大街上乱逛。走着走着,他来到一间酒的门口。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坐下来,冲酒保要了杯威士忌,喝了几杯后头晕脑胀起来。跳下座位,江逸回了谭卓文家。那晚,他睡得异常熟,也没再梦见滕玲。

    酒成了江逸的安眠药,只有喝醉才能让他入睡。一杯杯的喝,一次次的醉。

    一个周末,江逸把谭卓文约了出来。两人进了酒,江逸意外地发现瞿紫芳坐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免得我到处找你,我看着你喝。”瞿紫芳回答。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是个头,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阴霾,瞿紫芳不由皱起眉头。

    江逸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段日子多亏谭卓文和瞿紫芳,没有他们的支持和照顾,不知他会干出多少傻事来。

    两个男人要了酒,瞿紫芳坐在一边喝果汁。她看着江逸和谭卓文你来我往,你一杯我一杯,也不劝阻。

    夜,渐渐深了。江逸又醉了,迷迷糊糊间他知道谭卓文把他扛出了酒。瞿紫芳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和谭卓文好不容易把江逸塞进后座。

    江逸有点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睁开眼睛,面前有一张脸。“玲?”他喊道,“是你,你回来了,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喝点水。”那个人影说道。

    冰凉的水滑下喉咙,江逸稍稍清醒了一些,抬手拉住她的胳膊,“别走,求你,别走。”

    “我不走。”她回答。

    江逸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是爱我的,是吗?”

    “是,我爱你。”她坐了下来,摸着他的脸,温柔地说。

    “我也爱你,好爱你,好爱你。”江逸抱住她,喃喃地说。

    她的脸上落下泪来,江逸吻着她,一遍又一遍。“别哭,我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们说好的,永远在一起,记得吗?”

    怀里的她不停地点头,“我们永远在一起。”

    13

    【一月十三日,晴

    我该怎么办?那段时间真的很苦恼。有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一直憋在心里,好难受,就快要爆炸了。

    听敏姨说,三天后滕玲果然主动约她见了面,她收下了那张卡,这就意味着她会和江逸分开。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完全高兴不起来。江逸怎么办?她这样抛下江逸,不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吗?

    我去找了她。就在离她家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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