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说你吃醋不就完了,害我编得多辛苦。”
钟菱:“……”
不到十一点夏扬就下线休息,美其名曰养足精神明天一鼓作气搞定剩下的设备,后天才不会耽误了回上海的大事。
钟菱笑得眯起了眼睛:“行了,累了就去睡吧,别找借口。”
夏扬笑嘿嘿:“你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啰唆。”但钟菱没听他的,愣是写完最后一封邮件,看着发送成功,才回了卧室。
第二天上班后没多久,钟菱就被向晖叫进办公室。
“向总有什么指示?”对着向晖,钟菱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向晖倒是毫不介意,示意钟菱坐下说话。
钟菱执意不肯:“我站着就行,向总有话请说。”
向晖无奈,只得开门见山:“青岛金鹏电子那边有一份重要的合同要洽谈,我觉得你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鹏是唐铮的客户。”钟菱脸色变得极快,她直觉认为这又是向晖为撮合她和唐铮所耍的手段。
“是唐铮的客户没错,不过金鹏总经理是上海人你知不知道。”向晖镇定自若地说。
钟菱冷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向晖把皮球又抛回给她。
“市场部会讲上海话的不止我一个吧。”钟菱据理力争,她实在是不想再和唐铮扯上关系。
“那你举荐一个。”向晖看起来心情很好。
“方然,”钟菱认真想了想,“她有这个能力,一定能顺利谈成合约。”
向晖悠然道:“方然前天去了北京,怎么,你把这事给忘了?”
“那小徐呢,他足以独当一面。”
“小徐在休婚嫁,假条还是你批的,难不成你要把他从马尔代夫拽回来?”向晖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钟菱勉强笑了笑:“那……”
“还有谁?”向晖挑眉,言下之意,如果有更适合的人选,他也不会找她。
“丁……洁。”钟菱说出这个名字,自己也在犹豫。
向晖追问:“你确定她可以吗?”
钟菱哑然,她确实没有把握。
向晖微笑,脸上表情波澜不惊。
似乎、好像、很难再找出别的人选,钟菱头疼了。
向晖看出她的迟疑:“钟菱,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明知是激将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钩了:“好吧,我去。”
“这是全部的资料,”向晖递给她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和金总约的是明天上午九点。”
钟菱舒了口气,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下午应该就能飞回来,不会耽误给夏扬庆生。
“机票在孙秘书那里,一会我让她给你送过去。酒店也定好了,她会告诉你的。”
“谢谢了。”钟菱咬牙切齿的,他分明是早有预谋。他就这样笃定自己一定会答应?被人看透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很郁闷。
下午钟菱回家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连同笔记本一块装进一只小型的拉杆箱。幸好只在青岛停留一晚,不用准备太多的东西。
打了辆出租直奔机场,登机落座后,钟菱关掉手机,取了本娱乐杂志随意翻看。
内页中有一整版的内容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内地小天王钟凯将要在家乡举办首场个人演唱会。钟菱淡淡一笑,这小子真出息了。
一人在她身旁座位缓缓坐下,钟菱半侧过脸,笑容顿时僵在唇际:“唐铮?”
来人轻笑:“是我。”
“你也是去金鹏?”事实已再明白不过。
“金鹏本来就是我的客户。”唐铮语气很淡。
钟菱似乎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下飞机后在赶往酒店的途中,钟菱接到夏扬的来电,她看了眼坐在出租车前排的唐铮,压低了嗓音:“喂。”
“刚才打你手机关机,让我紧张了好久。”夏扬笑着说。
钟菱笑问:“你紧张什么?”
“怕你又被某人拐走了。”夏扬半真半假,听不出玩笑还是真心。
钟菱下意识地又看了唐铮一眼:“别胡说。”微微垂了眸,“出差了,刚在飞机上。”
“去哪了?”
“青岛。”
夏扬状似不在意地问:“一个人去的?”
“不是,还有,晓岚。”钟菱不是故意要隐瞒他,但唐铮的名字似乎已成为他们之间的禁忌。她无法估计夏扬若是得知她是和唐铮一起出差会有什么反应,也不愿冒这个险,既然如此,何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电话另一头的夏扬仿佛松了口气:“要去几天?”
“明天就回来。”钟菱庆幸没有告诉他实情,否则一场争吵在所难免。虽说最后夏扬一定会妥协,但经常吵架的话总归伤感情。而现在的安排可谓天衣无缝,戴晓岚那边待她回去关照一句就可瞒天过海。
夏扬温柔道:“我这边现在有事要做,晚点再联系。”
“好的。”钟菱挂了电话,闭眼假寐。
没注意到唐铮意味不明地淡然一笑,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
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到达皇冠假日酒店。
钟菱check in的时候特地要了两个离得比较远的房间,分别在楼层的两头,她取了其中一张房卡,一钻进房就不想再出门。她不清楚此次青岛之行,究竟是向晖自作聪明的安排还是本就出自唐铮的授意。如果是后者,她势必更加小心谨慎。
钟菱把房间号以短信形式发给戴晓岚,以便她有事能方便找到她。然后拿出向晖交给她的资料在灯下细读,房门被敲响。
“有事吗?”钟菱挡在门口,眼神含着戒备,没有让唐铮进门的意思。
唐铮神情平静:“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你自己去吧。”钟菱一口婉拒。
“我没别的意思,”唐铮不置可否,“还是你觉得我们连朋友也办法做了?”
钟菱一直以为对唐铮很了解,但就现在看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她的意料。他曾经说过,男女之间很难有纯洁的友谊,而如今他自行推翻了从前的结论。
见钟菱站着不说话,唐铮又改变了策略:“我们可以边吃饭边讨论明天的细节,这算是公事吧。”
“好吧。”钟菱权衡良久,还是答应了。
正值青岛啤酒节,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唐铮轻描淡写地瞥了钟菱一眼:“我们在英国时……”
钟菱烦躁地打断他:“我不想听。”
唐铮微微蹙眉,不再往下说。
两人走进街边一间干净的小吃店,唐铮做主点了几道吃食,全是依照钟菱的口味。
“你不必如此。”钟菱到底不忍,幽幽叹口气。
“没什么,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钟菱的表情变了变,沉默。
点完菜,唐铮又叫了两瓶啤酒,笑道:“难得来趟青岛,又正好是啤酒节,总要捧下场。”
钟菱扯出些许笑容。
唐铮点了一支烟,也不抽,只在手里夹着,待快燃尽时才吸了一口,随即弹了弹烟灰。
从前他是烟酒不沾的,钟菱突然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他。
几杯啤酒灌下去,钟菱的酒量自然不是问题,但小腹不免有些发胀。“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她说。
唐铮眼里有笑意隐约划过:“好的。”
钟菱刚一走开,他立刻抓过钟菱的随身小包,从包里摸出那支小巧的诺基亚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最后一个联系人显示为夏扬。
是那个身上永远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阳光大男孩。
就在这时,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发光的屏幕上欢快地跳跃着夏扬的名字。
唐铮眼中满是讥讽之色,按下接听键:“喂。”
夏扬顿了顿:“对不起,我可能拨错了。”
“你没有打错,你是找钟菱吧?”唐铮眼底流露一丝不屑,语气却十分客气有礼。
“你是?”夏扬心头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是唐铮,钟菱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告。”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明,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意。
夏扬沉默片刻:“不用了。”
唐铮删去夏扬的来电记录,合上手机,冷笑数声。
钟菱回到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去翻看手机。刚才在洗手间她隐约听到熟悉的铃声,但现在并没发现有未接来电,只能将此灵异事件归结为工作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听。
“怎么不吃了?”唐铮体贴地问。
钟菱笑笑:“饱了。”
“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
唐铮停了停,声音平和:“那回去吧,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金总那一关还要靠你攻克。”
“也好。”
漫步在小巷中,洁白的月光罩住两人,钟菱本就明媚的容颜此刻柔美得不可思议。
唐铮突然朗朗一笑:“今晚的月色真迷人。”
钟菱看了他一眼,敷衍似的点头:“是啊。”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答应跟我约会那晚,月色就和今夜一样皎洁明亮。”
钟菱咬了咬唇:“你又来了。”
“好,我不说了。”唐铮爽快应答,语气很平淡。
回到酒店后,钟菱洗澡换上舒适的睡衣,迟迟未等到夏扬的电话,她就主动拨过去。
但不是暂时无法接通就是长久无人接听,钟菱估计他还在忙碌,便关了手机充电并安心睡觉。
躺下没多久,她就感觉浑身不舒坦。
之前没细看,她的这间房间是带有小阁楼的,窗户设在阁楼上,钟菱因为患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对空间有较严格的要求。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呼吸不畅,胸闷烦躁。
她和被坐起,给总台打电话希望能换一间房,但酒店服务员明确告知她,因为啤酒节的缘故,酒店客房已经全部住满了。
钟菱郁闷坏了,早知道住唐铮那间多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换房,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提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点无礼?
钟菱正犹豫不决着,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这么晚了,不得不防。
“是我。”是唐铮的声音。
钟菱语气颇不善:“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唐铮似在轻笑:“开门吧,我不会吃了你的。”
钟菱顿觉头更疼了。
唐铮轻声叹口气:“我不过是想和你换个房间而已。”
他说什么,钟菱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习惯住这样的房间,你若睡得不好,明天就没精神,我这是为公司着想,不算私事吧。”唐铮抿着唇角,眉宇间一派云淡风轻。
钟菱喉咙仿佛被堵住,过了许久,她打开门。
“拿一些必需品过去就好,其余的扔在这里明天再整理。”唐铮好心提醒她,女人总会带许多琐碎的在男人看来可有可无的物品。
钟菱嗫嚅半晌:“谢谢。”
“即便我们不再是恋人,也可以做朋友,朋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用那么客气。”唐铮真诚的笑容让钟菱愈加愧疚,“抱歉,我……”
“别再抱歉了,你没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唐铮面色沉了沉。
钟菱心里不好受,收藏起所有情绪,同唐铮交换了门卡,道一声:“晚安。”
“晚安。”
唐铮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完全收敛起,面色阴沉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铃声打破满室寂静。
唐铮唇边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待铃音响了多遍以后才接起:“喂。”
对方没有说话,话筒里传来呼吸声和隐约压抑着的怒气。
“是不是夏扬?”唐铮问,态度十分笃定和闲适。
“是我,你让钟菱接电话。”夏扬竭力保持心平气和。
唐铮微笑:“她已经睡下了。”似是意有所指,夏扬嘴角已微微下沉,“你叫醒她,我有事和她说。”
“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夏扬很佩服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君子风度,没有恶言相向。
唐铮笑得越发开怀:“事情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钟菱觉得愧对你,不敢和你说,那就由我代劳吧。”
此刻夏扬能够想象得到他是何等的得意,恨不能一拳打落他的牙齿。“你让她听电话,不管她作了什么决定,我希望她亲自对我说。”
“她不会接你电话的,”唐铮略略嘲讽,“是男人就要输得起,以后别再纠缠她。”
“我不信。”话虽如此,夏扬心里没来由地乱起来。
“你别傻了,如果不是她默许,我会这个时间还在她房里吗?”唐铮继续扔下重磅炮弹,他的目的很明确,若能破坏他俩的感情最好;如果不能,也要制造事端,造成两人间的裂痕。
须知,不能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是爱情最可怕的敌人。
夏扬脸色漠然,睫毛极轻地颤抖。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或许钟菱回国根本就是因为同唐铮闹矛盾,如今正主找来了,他这个替代品还要来做什么。他们在一起有多年的情谊,他如何敌得过。他从来都是自信的人,但在钟菱面前,信心早就荡然无存。
夏扬缓慢地收线,身体僵硬,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收紧。
唐铮在黑暗中大笑出声,但笑过之后,他感觉不到丝毫快乐。
和金鹏电子的洽谈进行得很顺利,一开始在价格方面双方存在分歧,但当钟菱用流利的上海话同金总交流后,他爽快地签了合约。
搞定了合同,又能准时赶回上海为夏扬过生日,钟菱心情极佳。她早早整理好行李,在附近的商店给同事们买了些青岛的土特产,便催促唐铮去机场。
唐铮心知她记挂夏扬,心中更加不痛快。但他嘴上什么都没说,积极配合钟菱,迅速收拾好东西打车直奔机场。
第十二章
一下飞机钟菱和唐铮先回了趟公司,同向晖汇报了此番青岛之行的收获。
钟菱在完成出差报告后,再次拨打夏扬的手机,仍旧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她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已回到上海。
久未得到回复,钟菱皱了皱眉,仍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钟菱在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鱼、牛排和蔬菜,顺道在家附近的哈根达斯取了事先预订的冰激凌蛋糕,又挑了若干水果,回到家累得气喘吁吁。
不过她没时间休息,她要在夏扬回来时给他一个惊喜。平时都是他下厨,但今天岂有让寿星忙活的道理?
钟菱厨艺不佳,难能可贵的是她的一片心意。
一个半小时后,她在餐桌上铺上漂亮的桌布,点好蜡烛,摆上花高价购买的拉斐酒庄的葡萄酒,以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捣腾出的几道中西合璧的菜式。
她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虽然味道暂时无法得知,但至少卖相不错。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她等了很久,坐在沙发上从新闻联播一直看到黄金档苦情片结束,夏扬还是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钟菱感到奇怪,夏扬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他无法赶回,也定会提早告诉她,哪像现在人间蒸发了似地。
她又试着拨打夏扬的手机,回答她的是冰冷的机械化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被自己毫无根据的揣测吓了一跳,急忙甩了甩头。
露台上还晾着前天洗净的衣服,钟菱忽而眼皮一跳,心陡然往下一沉。
夏扬的衬衫不见了。
她腾地站起,打开给夏扬放置衣物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衣橱内原本挂着的两件西装也没了踪影。
自从夏扬死皮赖脸地住进来后,一直放在书房的行李箱,行踪难觅。
钟菱脑子嗡的一下,她颓然倒在椅上,半晌才回过神。可以肯定的是,夏扬已搬走且带走了他全部的东西,但为何如此,她却一无所知。
钟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试图慢慢冷静下来。
青岛之行,唐铮,戴晓岚,手中握着的杯子一顿,她倏然睁大眼,想明白了几分。
她喘口气从茶几上拿过手机,调出戴晓岚的号码拨通。
“钟总。”戴晓岚很快接了电话。
“是这样的,”钟菱斟酌用词,“我不在的两天有没有人找过我?”
戴晓岚认真回忆了下:“昌润的李总,还有先达的颜小姐。”
“哦,”钟菱循循善诱,“那公司里有人找过我吗?”
“夏经理,他说有事找你商量,但你手机关机,我就把你在青岛的房间号告诉了他。”
钟菱脸色隐隐发白,一念之差,她企图隐瞒和唐铮一块出差的事实,谁知非但隐瞒不住,事态还朝着更加恶劣的方向发展。那一晚,她和唐铮互换了房间,夏扬在得知钟菱欺骗她的同时,又听到是唐铮接的电话,不气疯才怪。
可唐铮竟没有告诉她这事,但她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找他对质,尽快同夏扬解释清楚才是最紧要的。
“钟总,钟总,你怎么了?”戴晓岚唤了好几声钟菱都没有反应,不免有些发急。
“没事,我知道了,先这样吧。”钟菱收了线,呆呆地坐了一会,猛然起身抓起手提包跑出门。
钟菱心急如焚,不时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得快一点:“师傅麻烦你,我赶时间。”
司机见她实在心焦,连续踩下油门。
到了夏扬的住所,钟菱扔给司机一张百元钞票跳下车,连找零都顾不上。
但无论她如何拼命地按门铃,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给夏扬打电话,从一开始的关机到无人接听,再到关机,钟菱损耗掉全部电量,终于死心。
她走下楼,在靠近大楼处找了张长凳坐下,抱着脑袋,心中焦虑不安。
无论如何,这次错在她。
她要在这儿等他回来,只要夏扬肯听她解释,就算是等上一整夜也无所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钟菱依旧耐心等待。
终于她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普桑驶进小区,心情紧张又期待。
她迎上前去,嘴角却是一僵,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住。
路灯将夏扬的脸照得晦暗不明,他缓慢走下车,随从后排座位抱出一个人。
尽管脸朝下,但翩翩长发,纤细的胳膊和一袭飘逸的长裙无不证明那是个女孩子。
“夏扬。”钟菱艰难出声,心中怪不是滋味。
“你怎么来了?”夏扬语气淡淡的,将女孩往背上挪了挪。
“她是谁?你是不是一整晚都和她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不接我的电话,不回复我,你到底什么意思?”钟菱原本是来向他道歉的,但一看到此情形,怒气和妒意上冲,脾气便难以控制。
“我和她没什么的,你别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夏扬毫不客气地反驳,令钟菱更加恼怒。
“我恶人先告状?我倒打一耙?是你背着我整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我!”钟菱眸中闪过一丝愕然,无法接受夏扬对她的指责和论断。
夏扬眉梢一挑:“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她是谁?”钟菱手一指。
“她是我爸妈邻居家的女儿,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夏扬漆黑的眼眸没有一点温度。
钟菱冷哼:“你的妹妹可真多。”
“是吗,那么你呢,把我当做什么?你和唐铮一起去青岛为什么骗我说是和晓岚一块去的?”夏扬眸中划过的利光幽暗难明。
钟菱脸上是猝不及防的狼狈,她低声说:“我就是怕你会生气才瞒着你的。”
“嗬,”夏扬冷笑,“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你还瞒着我。”
钟菱抬起头,理直气壮地道:“我和他一起出差是公司的安排,我和他之间正大光明的,哪像你们……”她若有所指地瞥了女孩一眼。
夏扬眉心紧锁:“她陪我过生日,结果喝醉了,我不可能把她丢下不管。”
钟菱低眉不语,唇边的那抹讥诮越发浓烈。
夏扬却沮丧叹息,她心里根本没有他,何必还要巴巴地向她解释。“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他故意冷淡了语调。
“我来是……但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钟菱声音带一点倦意。
“那你快回去吧,”夏扬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
“不必了。”钟菱转身,头也不回,骄傲如她,不可能接受别人的施舍,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夏扬。
“钟菱。”夏扬叫住她。
钟菱站着没动。
“路上小心。”
“谢谢关心。”钟菱咬牙切齿地道。
“到家给我电话。”
“夏扬!”钟菱回眸,“你到底想怎样?”她杏眼圆睁,“你要走就走得洒脱一点,别婆婆妈妈的,让人生厌。”钟菱有些口不择言了,她努力营造的满不在乎的气势正在逐渐消失,她快撑不下去了。
夏扬把女孩抱回车里,几步追上钟菱:“别走。”
“放手。”
夏扬无声叹息,化为无边的自嘲,他原本已打算放弃这段感情,没想到最后还是无从抗拒:“就算你还想着他,我也要把他从你心里赶走。”
钟菱哭笑不得:“我要怎样做才能给你自信?”
“嫁给我。”
钟菱被夏扬的求婚震慑到了,直到第二天还没恢复。
她坐在办公室里,恍惚又迷茫。
她想了很久很久。
她爱夏扬吗,这毋庸置疑。
她并不排斥和他一同生活,甚至渴望清晨醒来就能看到那张灿烂的笑脸。
她喜欢他安静专注时的目光。
更欣赏他无论工作还是生活,身上都洋溢着让人无从抗拒的热情和活力。
嫁给他,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终于在msn上对他说:“我答应你。”
然后整个公司的人都听到了他的欢呼雀跃声。
钟菱头一回自觉自愿地给父亲打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爸,我要结婚了。”
话筒里传来猛捶桌子的声音,钟德福怒不可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家里商量一下,你真是气死我了。那个男人是谁?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对他有多少了解?你今天就带回家来让我看看。”
钟菱慢条斯理地说:“是夏扬。”
钟德福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哦呵呵,夏扬啊,是个好孩子,女儿啊,有眼光。”
钟菱抚额,真不知这夏扬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个周末回来商量结婚细节。”钟德福一锤定音,钟菱没有反对,她本来就打算带夏扬回去见父亲,不过是时间上提早了些罢了。
自打钟菱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扬后,他就开始坐立难安。
“你说我见到你爸怎么称呼比较稳妥?”夏扬搓着手问。
钟菱头都没抬:“以前怎么称呼的现在还怎么称呼。”
“那我见到你爸的第一句话说什么比较好?”
“以前说什么现在还说什么。”
夏扬来回踱步:“你说我该买点什么礼品好呢,茶叶,酒,烟,补品,哎,你倒是给点建议啊。”
钟菱终于把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夏扬身上,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以前你去我家没见你那么紧张啊。”
夏扬瞪大眼:“以前那能相提并论吗?现在可是去见未来老丈人,万一说错话做错事他不愿把你嫁给我,我上哪再找那么好的老婆去?”
被他如此重视,钟菱甜在心里:“不会的,我爸恨不得把我打包送你呢。”
“那倒是,我也不差的。”夏扬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境界。
给点阳光,他就灿烂,钟菱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戚婷婷和斯敏是公司里最先知道钟菱要结婚的人,两者反应不尽相同。戚婷婷因之前就知道钟菱和夏扬的关系,不算太惊讶。斯敏就不同了,她张大嘴,长久没合上。
戚婷婷笑侃:“斯斯同学,请问你看过《九品芝麻官》吗?”
“看过怎么样,没看过又怎么样?”
“没看过的话,奉劝你回去多看几遍,”戚婷婷眉开眼笑,“你的嘴再合不上,就只能和周星星一样托着下巴吃饭了。”
想起那个滑稽的镜头,斯敏也忍不住笑了。
钟菱见她们争论的有趣,问:“这是什么片子?”
两人对视数眼,异口同声:“这人是外星人,不用浪费口水。”
钟菱气得不想再理她们。
直到一顿饭快吃完,斯敏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想不到你才来大半年就把我们公司唯一的帅哥给骗到手了。”
戚婷婷闷笑:“斯斯,你这话让我们的向总情何以堪?”
“切,他都死会了,没资格参与竞争。”斯敏不以为然。
戚婷婷喷笑。随即说:“夏扬从没有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钟菱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你尽可试试看,我不会介意的。”
“口不应心吧,”戚婷婷眼珠子转了几转,“到时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吃不消。”她偏首,“斯斯你说是吧?”
斯敏聪明地选择明哲保身:“你别问我,不关我的事。”
钟菱一手支着下巴,眼神微闪:“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戚婷婷斜了她一眼,“斯斯你说是吧?”
斯敏简直哭笑不得:“你别再扯上我。”
钟菱懒得和她抬杠。
戚婷婷抿起嘴笑了笑:“伴娘非我莫属。”
这下斯敏可不依了:“听说某人已连做两次伴娘,就不怕做了第三次嫁不出去?还是我给钟菱当伴娘好了。”说得勉为其难似的。
戚婷婷可不吃她那一套:“咱是有文化有抱负有理想的新女性,不在乎这个。”
“就怕你将来做了老姑婆会埋怨钟菱。”
“你是担心我会抢了新娘子的风头,其实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还是你来好了。”
“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其实她们哪是真的想做伴娘,不过因为伴娘能穿漂亮的小礼服先过过干瘾,另外就是不用送礼金,相反新郎新娘还会奉上丰厚的红包一只。
钟菱脑子发涨,一个女人抵得上五百只鸭子,这一千只鸭子叫个不停,真让人难以忍受。她摆手:“别吵了,你们两个都做伴娘。”
“主意不错。”
“这还差不多。”
这两人满意了,钟菱的耳根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清净。
“那我呢?”姗姗来迟的方然施施然落座,似笑非笑。
于是钟菱头更大了,她本着公平的原则,拍板:“你也是相同的待遇。”
方然笑容里还带着喜悦。
斯敏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哎呀,我们四个人刚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钟菱严重无语。
戚婷婷受不了的摇头。
方然有种被她打败地感觉。
走出饭店大门,夏扬到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戚婷婷大咧咧地捅了他一拳:“能耐啊你!”
夏扬笑嘻嘻地躲过。
方然笑靥依旧:“恭喜你,夏扬。”
“谢谢。”
“夏扬,我预先祝你顺利通过老丈人这一关。”斯敏捂着嘴乐。
夏扬笑容耀眼而绚丽。
钟菱钻进车:“我们先走啦。”
“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戚婷婷嘴角轻挑。
斯敏眼冒桃心:“真羡慕死人了!”
“我们商量下到时送什么礼物。”果然只有市场部的才时刻记挂着办正经事。
没过几天钟菱和夏扬的事就在整间公司传开了,如果在她刚来那段时候,不得人心的她必定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现在可不同了,不仅收获众多祝福,此事还成为业内的一段佳话。
郭芷君的电话来得始料不及,劈头盖脸地对着钟菱一顿埋怨:“好你个钟菱,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好朋友吗?”
这话怎么听来那么耳熟,钟菱赔笑道:“我怎么你了?”
“你瞒得滴水不漏啊你,你要结婚的事居然还是叶紫告诉我,你你你……”芷君真被她气得半死,偏偏她还一副无所知的样子。
“我这不是事多吗,忙得晕头转向,一时给忘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钟菱知道芷君不会真生她的气,不过有点不爽罢了。
“哼,请我吃饭赔罪。”芷君火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没问题,地点你选。”钟菱自然一百个答应。
芷君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晚点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好,你说了算。”
“记得要带你那位一起来,否则我可不依。”芷君嘿嘿一笑。
“行了,知道了。”
唐铮走进办公室时,见方然和几名市场专员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随口问:“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方然没回头:“在商量送钟总的结婚礼物。”
唐铮目光霍然一跳:“你说什么?”他这几天又飞了趟青岛同金鹏电子商议合同后续事宜,还不知晓钟菱的事。
方然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钟总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唐铮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有同事低笑:“唐铮,和我们凑份子吧。”
“好的,你们看着办,”尽管脸上的笑容已接近僵硬,唐铮还在死撑,“我先向钟总汇报工作。”
方然心头有什么东西轻跳了一下,下意识地皱眉。
唐铮的脚步多少有些沉重,他原以为之前那一碴至少也会造成钟菱和夏扬间的信任危机,却没想到反而把他们的关系更加推进了一步。
他竭力思索对策,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请进。”
听得熟悉悦耳的嗓音,唐铮稳定住情绪,徐徐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