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媛并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哼哼。”
夏扬眼底浮起有趣的神色:“你吃醋的样子真蛮可爱的。”
钟菱笑睨他:“你敢说你今天没吃醋?”
夏扬脸上也难得红了一下。
“夏扬,我警告你,以后我可不想再看到什么女老板、女大款、女富豪、女强人之类的。”钟菱唇角有淡若似无地笑。
“嗯,我只有一个女上司。”夏扬神情无比认真。随后,低下头,热烈执著地吻她。
钟菱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之际,听到他在耳边呢喃:“我一定会对你坦诚相待,希望你也可以。”
钟菱吸了吸鼻子,郑重点头。
过了几日,钟菱在开会时接到父亲的电话,她按掉,铃声再次响起,她再按掉,又响,最后她只能关掉手机,估摸着一会一顿臭骂铁定免不了。
她在回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给父亲打电话,但钟德福依旧余怒未消:“你现在长进了,我的电话你都不接了!”
她淡淡道:“爸,我刚才开会呢。”
“我不和你计较这个,你说你又有多久没回过家了,有多久没往家里挂电话了?”钟德福怒气冲冲地说。
钟菱嘴角抽了抽:“爸,我很忙。”
钟德福不悦道:“忙到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
老爷子咄咄逼人,钟菱无奈叹气,所幸父亲说话中气十足,充分证明他身体健康,这是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
“菱菱,蕾蕾想你了。”老爷子突然改变策略,知道自家女儿脾气犟,于是大打亲情牌。
想起那个香香软软可爱的小天使,钟菱心中骤然涌起融融暖意,语调变得柔和:“爸,我抽空会回来的。”
“嗯。”老爷子满意地收了线。
搁下话筒,钟菱陷入了沉思。是不是该把夏扬带回家,顺便公布他们的恋情?从前和唐铮在一起时,她从没有想过要得到父亲的祝福。而现在,是夏扬让她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喂,hero乐队要来上海开演唱会了你知不知道?”郭芷君在msn上敲她。
“真的?”钟菱惊喜万分,那是她最喜欢的乐队之一,三年前她在英国欣赏过一次,至今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芷君连声叹气:“唉唉,据说刚一放票,就被一抢而空。”
“啊,那你告诉我,岂不是让我空欢喜一场?”钟菱哭笑不得,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恶了。
“别急啊,”芷君嗔道,“这种演出一般都有预留下的票送给关系户,只看你人脉够不够广了。”
“那我再想想办法。”钟菱想了想,大约,可能,也许钟凯能帮这个忙。
芷君大喜,“记得帮我也弄两张,就这样说定了。”
钟菱:“……”
钟菱立刻拨给钟凯:“hero乐队的演唱会门票能弄到吗?”
“姐,你不早说。”钟凯在电话那头叫道,“我手头的票都送人了。”
钟菱听出他的为难,马上说:“没关系,我随便问问。”
“姐,我去问问佳媛,她那兴许还有多余的票。”这种能够奉承老姐的机会,钟凯自然不能放过。
“太麻烦的话就算了。”钟菱不喜欢欠人人情,特别是林佳媛,虽说她无条件相信夏扬,但上回那件事她还没能完全释然,女人的小气有的时候是捉摸不透的。
“姐,你还和我客气,”钟凯笑,“回头我打给你。”
“好吧。”
下班前,钟凯不负众望地传来了好消息。
钟菱迫不及待地在msn上问夏扬:“hero上海演唱会,有兴趣听吗?”
夏扬懒懒地说:“我对摇滚不是很感兴趣。”
“哦。”钟菱不无失望。
“你喜欢的话,我一定奉陪。”夏扬轻轻一笑。
钟菱微扬眉:“再说吧。”
夏扬没再说话,但心中暗暗拿定注意,要给钟菱一个惊喜。
跟郭芷君在atlantic bar and grill见面时,钟菱把票送给了她。
“哇,”芷君喜出望外,尖叫,“亲爱的,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少来这套!”
“嘿嘿,”芷君喜滋滋地说,“林森最爱hero乐队了。”
钟菱微笑,她也希望夏扬与她能有相同的兴趣,可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找到。
“到时我们是坐一起吗?”芷君问。
钟菱耸肩:“只有两张哦,都给你了。”
“啊!”芷君显然没有想到,“那多不好意思。”
“这样啊,”钟菱故作思考状,轻快笑道,“那我和林森去吧,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郭芷君死命瞪她:“你想得美。”还不解气,又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
钟菱疼得龇牙咧嘴:“最毒妇人心。”
芷君没好气的还她一个白眼。
“喂,”郭芷君努努嘴,“那边有个女人好像喝多了,好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围着她。”
“你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了?”钟菱笑一笑,转过身,愣住了,那不是方然吗?
“你认识她?”芷君察言观色,好奇地问。
钟菱没有回答,走过去搀扶住她:“方然,你喝醉了。”
芷君亦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把方然安置到自己座位上。
之前的几个男人见状只能讪讪退开。
“方然,”钟菱拍拍她的脸,她仰首,笑一下,“钟总。”
还认得人就好,钟菱说:“芷君,麻烦你去要一杯蜂蜜水来。”
“好的。”
灌下几口蜂蜜水后,方然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她垂眸:“钟总,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钟菱略带责备的口吻,“但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醉会很危险你知道吗?”她曾有过类似经历,所以此刻的方然让她备感怜惜。
方然不语,头越发低下,再抬起时,泪流满面。
钟菱慌了神:“你怎么了,我语气是重了点,你别介意。”
“钟总,不关你的事。”方然缓缓摇头,“是我自作自受。”
钟菱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和芷君对视一眼。
这时,林森来接芷君,在钟菱一再表示自己可以应付后,芷君和林森才离开。
“我还想喝杯酒,可以吗?”方然扯出些许笑容,尽管苦涩占据了大多数。
钟菱怔了怔,寻思片刻后说:“喝吧,不过喝之前先把你家人的电话留给我。”
方然又沉默了。
或许她有难言之隐?钟菱试探道:“那给我你的住址。”
方然报了一个地址,钟菱默念一遍,记住。
方然打响指招来waiter:“要一杯irish cream,你呢?”
钟菱挠头,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什么都别喝的好。
几杯酒下肚,方然打开了话匣子。
在方然断断续续,哭哭啼啼,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钟菱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方然和沈皓曾经是一对校园情侣,郎才女貌,令人羡慕。
大学毕业两年后两人准备筹办婚礼,但那时的沈皓还是一名小职员,每月不过几千的收入,方然亦是如此。
沈皓希望一切从简,并保证今后一定会努力工作,不会让方然跟着他吃苦受累。
方然与他真心相爱,原本对物质方面没多大要求,她坚信夫妻间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谁都没想到,在上门拜见未来岳父岳母这一环节上出了问题。
沈皓提着烟、酒、营养品和水果篮等一共八大件礼品上门,言语恭谨,做足了礼数。方然父母一开始态度还算客气,但当沈皓提起有关结婚的若干事宜时,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们驳回了沈皓从简的提议,并且提出必不可少的几大要求。两万元以上的钻戒,十万块聘礼,贵都大酒店摆五十桌酒席,另外还需买车以供女儿上下班代步。
沈皓心里已然不是很高兴,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为了替他交购房的首付,父母拿出了多年积蓄,手中已所剩无几,更何况他还有个在上中学的弟弟。他赔着笑脸试图说服方然的父母,可他们丝毫不让步。沈皓咬咬牙,打算先答应下来再另想其他办法,可还没等他开口,方然的父母提出了更为过分的要求。
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结婚当天,必须由婆婆下跪迎接儿媳妇进门。
沈皓一听就炸了,当即表态他不可能接受这样荒唐、无礼的要求。
方然父母的脸色更加难看。
吵架的时候哪有好话,双方争得不可开交。方然几次相劝,都插不上话。
最后方然父母让方然自己决定,到底是要帮自家人还是跟着外人走。方然左右为难,掩面躲进了卧房,这场纷争才告一段落。
方然父母给她灌输沈皓不够爱她的思想,如果真爱她,怎会不答应这小小的要求。那时的方然年纪轻,耳根子又软,经不起父母的一再挑拨,由此深信不疑。
再度和沈皓约会时怨气十足,大发娇嗔,沈皓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样的气,一言不合,也说了几句重话。
方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娇惯坏了,忍不住和他争吵了起来。
沈皓恼怒方然父母从中作梗,几次提到他们时出言不逊,方然怒极,便甩了他一耳光,让他滚,以后也不要再看到他。
沈皓也在气头上,丢下狠话,请她今后不要后悔。
两人都要死要面子的人,谁都不肯放下身段去求另一个人,从此真的再无瓜葛。
后来方然被公司派去美国工作了三年 ,在这三年中,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沈皓,忍受着如虫噬一般的刻骨思念,也终于明白,终此一生,她可能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她拒绝了优秀的追求者,放弃了总公司为挽留她而开出的优厚条件,毅然决然地回国找沈皓。
说到这里,方然苦笑,又一口气灌下一杯酒。
钟菱心中明白,她和沈皓并没能再在一起。
“毕竟还是抹不开面子,我给他写了邮件,向他道歉,祈求他的原谅,希望还能重新开始。”方然脸上极尽嘲讽之色,“他说:你让我滚,我滚了。你要我回头,对不起,滚远了。”
钟菱想笑又不敢笑,只是搂了搂她的肩膀。
方然精神恍惚,思绪不知发散到了哪里。
钟菱无声叹气,神色复杂。
“刚才,在百货公司我见到了他。”方然突然开口。
“哦?”钟菱下意识地挑眉。
“他们夫妻两个在买手表。”方然有些乏力地说。“十分恩爱。”她补充道。
方然是个好强又自制的人,想必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才会来酒吧买醉。
“方然,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别再强求。”钟菱以旁观者的角度开导她。
方然摇摇头:“我没有强求,在我知道他心里已没有我时,我就放弃了。”
钟菱薄唇微动:“那你为什么还活得那么辛苦?”
方然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眸:“这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是你们没有缘分。”钟菱目光沉了沉,“方然,你要相信,总有一天,属于你的会出现,他会是最懂你最欣赏你的那个人。”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在与夏扬相识前,她也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会随时牵动她的心,让她时时刻刻无比挂念。
“是吗?”方然欷殹迹低辏团吭谧郎希帕恕?br />
她是睡熟了,钟菱要把她弄回去可不是件容易事。她拿出手机搬救兵,可夏扬的电话响了很多次都无人接听。
搞什么啊,她在心里抱怨。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声音有几分耳熟,钟菱抬首,轻笑:“是你?”
“好久不见了。”
钟菱抿唇:“最近好吗?”
宋明志轻快道:“还不错,你呢。”
“也不错。”
“你朋友?”宋明志指了指烂醉如泥的方然。
“是啊,我正头疼怎么送她回去呢。”钟菱揉着脑袋。
宋明志眸光闪动:“我乐意效劳。”
“那麻烦你了。”钟菱松口气,忽略掉他眼瞳深处的微妙色泽。
貌似喝醉的人分量格外沉,钟菱和宋明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方然搬上车,两人累得直喘气。
钟菱报了地址后,坐在后排照顾方然,不时给她擦去额上的汗水。
到达目的地后,两人又合力把方然扛上了楼,钟菱从方然包里摸出钥匙开门,想了下说:“今天谢谢你,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她,就不耽误你了。”虽然她说这话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宋明志脸上划过极淡的笑容:“好。”
钟菱让方然躺下,帮她脱了鞋,盖好薄被。
幸好方然酒品不差,不哭不闹,只是沉睡。
钟菱又待了一会,怕她半夜醒来会口渴,还细心地在床头放了一杯水,做完这一切,她把钥匙放在客厅餐桌上才离开。
“钟菱。”
不用回头便知是谁:“你怎么还没走?”
“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家吧。”宋明志虽遭钟菱拒绝了很多次,还是不死心,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肯错过?
钟菱未必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讲清楚的好,她笑笑,上了车。
途中钟菱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明知是夏扬,故意不接,也该让他尝尝心焦的滋味。
宋明志却一直没怎么说话,兴许是在组织措辞,也有可能是酝酿情绪,直到钟菱要下车了他才按住她的手,唤道:“钟菱。”
钟菱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什么事?”
“好像看到你我就丧失了语言能力。”宋明志沮丧道。
钟菱已看到夏扬站在楼道口焦急等候,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一分,“那就别说了。”她拉开车门,“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夏扬。”
宋明志明显一愣,同时庆幸一瞬间的犹疑保留了他的颜面。
“他是谁?”一进门,夏扬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的追求者。”钟菱神情严肃地说。
夏扬若无其事地笑了下。
钟菱倒觉得奇怪:“这回你不吃醋了?”
“我老婆被人追,证明我的眼光好。”夏扬半真半假道。
钟菱斜眼看他:“你就没点危机意识?”
“不怕,我对你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夏扬浅浅一笑。
钟菱揪住他胸前的衣服:“说,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之前没有听见,等我回拨给你,你没有接。”夏扬哀怨道,仿佛受尽了委屈。
钟菱嘴角不自觉**了一下:“等你打来电话,黄花菜都凉了。”
“以后不会了,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畅通无阻。”夏扬点了下她的鼻尖,耐心诱哄。
钟菱踮起脚,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
夏扬立刻反客为主的吻住她,深深地……
第十一章
翌日方然汇报完工作进度以后,迟迟不走。
钟菱奇道:“还有事?”
“钟总。”方然踌躇片刻后说道,“昨晚的事,谢谢你了。”
“没什么,别放在心上。”钟菱低眉笑道。
“我……没说什么话吧。”方然动了动唇角。
钟菱失笑,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她故意逗她:“说了很多话。”
“都说了什么?”方然急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钟菱肚里笑翻了天,面上丝毫不露。
“天!”方然不禁抚额,难得孩子气的动作在钟菱看来备感亲切。
钟菱掩唇哧哧笑起来,方然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当。钟菱正了神色:“方然,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这世上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方然知道钟菱这是在开解她,其实经过昨夜那一茬,她打心眼里不再排斥钟菱。她由衷道:“谢谢你。”
钟菱摆手:“别再谢了,出去工作吧。”
方然笑笑,退出去。
下午唐铮没有敲门便闯入钟菱的办公室,无声无息了几天钟菱还以为他已经想明白,没料到他更加的变本加厉。
钟菱神色不悦:“如果是公事,你说。私事的话,我不想听。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私事可以说吧。”
唐铮倒是神情淡然,“我母亲想见你。”
钟菱正在签署文件的手停在半空中,拉长了语调:“哦,”良久,“唐妈妈也回来了?”
“她是专程回来看你的。”
钟菱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好吧,什么时候?”在英国的那么多年,唐母早拿钟菱当儿媳妇看待,对她嘘寒问暖,和亲生母亲已没什么两样,她不可能驳老人家的面子,唐铮深知她的弱点,这才搬来母亲做救兵。
“现在。”
钟菱简单整理好文件:“走吧。”
唐铮眸光稍敛,微露一丝笑容。
约在公司附近的避风塘,唐母已等在那里。
钟菱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唐妈妈”,还记得唐母最爱吃菠萝油,忙点了两份。
“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唐母慈祥又和蔼地望着她。
钟菱任由她抚摸她的脸,心中微酸。
唐母心疼她失去母亲,一直很怜惜她,如果她真嫁给了唐铮,根本不必担心婆媳关系,只可惜她和唐铮……
“瘦了。”
钟菱摸摸脸:“不会吧。”夏扬喂猪似的养她,经多次抗议无效,她怎么可能瘦了。
“自己不太做饭吧,想不想唐妈妈做的美食?”唐母抚摩着她的头发。
刚到上海时确实想过,但后来就被夏扬的好手艺迷了心智,连带一颗芳心都骗了去。她点点头,也不能算撒谎吧。
“那怎么不回英国呢,我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
钟菱闪了闪眼睫:“唐妈妈,我在上海过得很好。”
唐母了然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钟菱心下一松。
唐铮给她面前的茶杯灌上水,钟菱道一声“谢谢”。
“怎么和阿铮这么客气?”唐母说,偏过头问,“阿铮,你是不是欺负菱菱了?”
“我哪敢。”唐铮赔笑道。
“菱菱,要是阿铮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钟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末了展颜一笑,似乎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应对方式。
聊了些以前三人在英国的趣事,已过去了几小时。
钟菱不时看一眼手表,思忖不知夏扬是否找过她。
“菱菱,你赶时间?”唐母问。
“哦,不是。”
唐母嘴角扬起几不可察的弧度:“既然没事,晚上陪唐妈妈一起听hero演唱会吧。”
钟菱不意唐母会提出如此要求,怔住。
“怎么,不愿陪我这个老太婆?”唐母戏谑道。
话说到这份上,钟菱不能再拒绝,加上她本人对此演唱会亦极其向往,遂欣然应允。她内心渴望夏扬陪她一起看,又不想勉强他,所以才会将票送给了芷君。“可演唱会的票……”
“早准备好了,”唐母从小巧的手提包里取出三张票在钟菱面前扬了扬,“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在路上钟菱想发个短信告诉夏扬一声,但在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这才想到出来的匆忙,把手机落在了办公桌上。
她不愿问唐铮借用手机,有心找个公用电话亭,也没那么容易。再一想,反正演唱会也就那么两三个小时,回去再和夏扬解释也不迟。
令钟菱意外的是,唐母准备的竟是内场第一排的票,视野极佳,从各个角度都能诠释最完美的画面和音质。
唐母在钟菱耳边轻轻道:“阿铮知道你喜欢,特地托人买的。”
钟菱咬了下唇,神情复杂难辨。
当第一首歌《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响起的时候,钟菱跟着哼唱,陶醉其中,无法自拔。五名大男孩将这首情歌的韵味发挥到淋漓尽致,一曲终罢,底下鸦雀无声。
“钟菱,我还记得三年前我陪你听hero演唱会时,第一首也是《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唐铮脸上的神情极尽温柔。
钟菱顺着笑了一下:“是啊。”
唐铮迎上她的视线:“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牛仔裙,说是要配合hero的风格,让我也换上牛仔裤和t恤。”
钟菱的笑容略带一丝惆怅。就兴趣爱好上,她和唐铮无疑是合拍的。她避重就轻地说:“是吗,我自己都忘了。”
hero乐队翻唱了一首《yesterday》,极其卖力的演唱引来歌迷阵阵掌声。
钟菱兴奋得满脸通红,也跟着唱到声嘶力竭。
唐铮适时递上一包金嗓子喉宝:“你说过听演唱会,这个是必不可少的。”
钟菱眼底似有一丝震动:“你都记得?”
“是的,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唐铮笑容和煦,真情流露地与她十指相扣。
钟菱黑白分明的大眼深邃如海,她试着抽回手,奈何唐铮握得那样紧,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成功。“唐铮,放手。”她说,情绪上已没先前那样抵触。
“你说过,你最欣赏的爱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钟菱,我不想再放开你的手。”唐铮语调轻缓,眼角也带上隐约的笑意。
钟菱眼眶骤然发热,唐铮很少对她有甜言蜜语,但现在她终于知道他是真正把她放在了心上。如果没有夏扬,她大概真的会重新考虑接纳他。
只是,世上的事都是没有如果的。
她睫毛轻颤,深吸口气:“唐铮,你别这样。”
“菱菱。”唐铮眼底幽暗。
钟菱刻意流露疏冷淡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唐铮声音萧索落寞:“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用是吗?”
“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子。”
唐铮似自嘲地笑笑:“这个似乎不用你操心了。”
“对不起。”钟菱牙根被咬得发酸。
钟菱在国外八年,除了钟凯偶尔会飞去英国探望她,同她讲讲父亲的身体状况,说说家里的情况,她从未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她也从没觉得愧疚。
但这次,对唐铮,她心生歉意。也是头一回,她感到自己属于铁石心肠的那一类人。
“菱菱,让阿铮送你回去。”唐母形容亲昵道。
“唐妈妈,还是让唐铮送你吧,我没关系。”钟菱维持着甜美的笑容。
唐母还待说什么,唐铮阻止她继续往下说:“那你路上小心。”
“好。”钟菱主动同他握了握手,眼底清明,不掺一点杂质。
钟菱一转身,就看到夏扬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钟菱纳闷的同时,心里有些打鼓。她笃定夏扬不是小气的人,她和唐铮之间也没有出格的事,但夏扬突然出现,刚才她和唐铮和平相处的场景落在他眼中难保他不会误会。
“我怎么会在这里?”夏扬口吻略带嘲弄地反问。他千辛万苦买到票,从下午开始找钟菱,想约她晚上一同欣赏hero演唱会,可手机和座机都没人接听,从戴晓岚处得知她离开了公司,便给她留下短信告知会在剧场外等她,这一等就是三个钟头,他万万没想到,等到的却是钟菱和唐铮在一起,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夏扬,你听我解释。”
“好,回家再说。”
夏扬行驶速度快得惊人,钟菱胆战心惊地抓着车把手,生怕他这辆老爷车出点状况。
一进家门钟菱便说:“夏扬,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夏扬嗓音略显冷淡:“你说。”
钟菱组织了下言语,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叙述了一遍。
夏扬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其真实性。
“我和唐铮真的没什么,和他们一起听演唱会,不过是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钟菱低沉道。
夏扬一针见血,毫不客气:“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次利用老人家逼你就范?”
“利用?”钟菱反复玩味着这个词,“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
“事实便是如此。”夏扬蹙眉。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这是钟菱和夏扬之间第一次争吵,起因是唐铮,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恐怕还是会因为唐铮。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信不过他。”夏扬的语气终于软下来。
钟菱双手交叉着,显示出内心的不安。她竟无法反驳夏扬的话。过了一会,她道:“我和他讲得很清楚了,他应该会放弃了。”
夏扬眼中闪过探究之色,嘴上说:“是吗?”
钟菱懒得和他争辩,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夏扬迫近她,身高的优势此时尽显无疑,捞过她纤细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不由分说、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
“你干吗?”钟菱轻捶他的胸膛。
夏扬不语,只是愈来愈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钟菱只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任由夏扬紧拥着她,室内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嫉妒。”许久之后,夏扬终于开了腔,有点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钟菱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在夏扬瞪目注视下才收敛了几分:“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嫉妒过去的几年你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夏扬眉峰稍动,尽管不愿承认,钟菱真是他近三十年生命中的劫。
钟菱微微仰头:“可我现在在你身边。”
夏扬淡笑,带一点不自信:“我害怕会失去你。”
钟菱嗔道:“傻子。”
夏扬用鼻尖抵住她的鼻尖:“先前你没接我的电话,后来又看到你们在一起,我……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钟菱点头,嗫嚅:“原来男人吃起醋来也那么要命。”
夏扬轻轻抚过她的唇,恢复了一贯的气定神闲:“以后你再和前男友约会,我就也找前女友吃饭、唱歌、泡吧、聊天……”
钟菱险些笑岔气:“说说你都有哪些前女友。”
“还真不少,”夏扬果真放开她,一本正经地扳起手指,“雯雯,露露,小蝶,小洁,mary,jane,nancu,等等等等。”
钟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tom,eric,peter,jerry……”
“喂喂,你在干吗?”
“你在干吗我就在干吗。”
夏扬不怀好意地笑:“钟菱,能看到你气急败坏的表情,实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稍给他点颜色,就得寸进尺了,钟菱一撇唇角:“请问夏同学,你什么时候才搬回自己家里去住?”
夏扬忙顾左右而言其他:“唉,今天我在剧院门口站了三小时,腿都快断了,一会要好好泡泡脚。”
钟菱:“……”
一个礼拜后,唐母回了英国,唐铮在她走后才告诉钟菱这件事。
钟菱对于没能去送机有些遗憾,唐铮却道:“没有关系,你有这份心,妈会领情的。”
和夏扬说起时,钟菱不禁对他的小心眼鄙视了一番:“多好一次利用的机会,他就这样错过了。”她故意加重“利用”这两个字的语气,也是存心说给夏扬听。
夏扬则不以为然:“欲擒故纵而已,你不要掉以轻心。”
钟菱觉得夏扬太过大惊小怪,对唐铮有很深的成见,并没有理会。
而唐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行动。人前人后,进退有度,似乎,真的放弃了对钟菱的纠缠。
夏扬又出差了,地点还是西安。因为要给客户装机调试,这回待的时间会久一些。
五天后恰逢他的生日,钟菱早就想好怎么给他庆祝,勒令他生日当天必须赶回来,夏扬也保证一定会尽快完成工作。
习惯了夏扬在身边的日子,回到家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钟菱还真有点无法适应。
她泡了碗杯面胡乱对付一下,打开电脑连上网线和夏扬视频对话,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保持联系,以解相思之苦的。
“嘿,如无意外,我后天就能回上海了。”夏扬在另一头扮鬼脸。
钟菱斜眼睨他:“你算得倒好,回来刚好过生日。”
“钟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提醒我又老了一岁的事实。”夏扬慢悠悠地说道。
“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你现在不过处在含苞待放的时期,不不,含苞待放都不算,顶多是花骨头一枚。”不知是不是和夏扬相处久了的缘故,钟菱说话也比以前贫得多。
某人很给面子地笑喷。
两人各自忙了会公事,夏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
钟菱老老实实地说:“方便面。”
夏扬恨铁不成钢:“总有一天我把你那些垃圾食品全扔了。”
钟菱汗颜,低头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钟菱听到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夏扬站起身:“稍等,我去开门。”
透过视频,一条红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一闪而过。
夏扬再回到电脑前,已是半小时后。
钟菱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刚才是谁?”
“隔壁房间的游客。”夏扬敲了几下键盘后才回答。
“哦。”钟菱可有可无地笑了下,“好像是个女的。”
“嗯,你吃醋了?”
“没有。”钟菱说,“才没你那么无聊。”
夏扬身体往后靠了靠,嘴角一点一点地弯起:“是个热情似火的美国姑娘。”
“是吗?”钟菱还是没理会。
“你吃醋了?”
钟菱和夏扬聊天的同时,还在一心两用地处理着工作邮件:“没有。”
“她说她很喜欢我这样人品正直的东方男性,还约我明天一起去逛街。”夏扬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越说越来劲了。
“哦。”钟菱心不在焉的。
“你吃醋了?”夏扬不依不饶地问。
“没有。”钟菱略略加重了语气。
“她还说……”
“夏扬!”钟菱飞快截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