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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败,肯定找不出这么多好手。难道是大内高手来了?念及此处,他心中欲一探究竟,可众人人多势众,任何一人都不在他之下。万一被发现,绝无生还可能。

    甫一想到茯蕶安危,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确定再无人后。他便轻轻踏出洞外,施展轻功,远远跟了过去。

    这一路跟来。他发现众人都是黑衣遮身,看不清真实面容,但瞧着他们纵跃的身法,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这让他心中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定是大内高手无疑。约莫半刻时辰后,众人奔到了天烛峰前的一片山崖,而后陆续站定。

    司马尚游不敢过分靠近,只得远远的藏在一棵苍松之上,观察着众人。他上树的身法极其轻巧,自然是段江南的绝学轻功‘蜻蜓点水’,这一番立地腾空,缓缓上升,随后双脚轻点,全身微伏,便犹如一只轻巧的蜻蜓一般,轻轻地点了一下细水。

    他的内力虽然不像段江南那般深厚,但轻身功夫已是得到了他的真传,此刻便是段江南亲临,见到他如此身法,怕是也要赞叹一番。

    果然,他这一番动身,并没有惊动前方的数十位高手,他轻轻地伏在树枝上,瞧着众人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他自然亦是不敢出一口大气,只能静心的等待。

    而后忽听得地面生风,沙石微起,一个人影斜刺里快速奔将出来,在众人之前缓缓站定。司马尚游瞧着这人身法,竟快到自己都没瞧见他是如何出来的,当下微微咋舌,暗道:这世间高手果然是多啊!就这么一手功夫,在当世也是排得上号的了。

    他聚精会神地瞧着那人,见他身穿官服,白眉似长须,在微风吹拂下飘飘而动。而这身官服竟是内侍服饰,他在帅船上曾经见过的郑和和王景弘皆是身穿类似服饰,难道此人亦是太监不成?想到太监二字,他登时心中一怔:莫不是厂督曹淳到了?除了他,还有哪个太监能有如此身手?

    却见那人在众人之前站定后,便即开腔说道:“诸位辛苦了!咱家这厢有礼了。”嗓音尖细,犹如公鸭般。

    众人纷纷打起了官腔礼数,道:“曹公公辛苦!”

    果然是曹淳!司马尚游暗道。既然是曹淳亲来,那么这些高手自然都是他带来的大内侍卫了。司马尚游看不出曹淳年纪,可既然眉毛都白了,想必五六十总归是有的,他这两束白眉在夜色中更是显得极为耀眼,让人触目难忘。

    却听得曹淳缓缓说道:“诸位此次出京,皆是有皇命在身。圣上虽命咱家带头,可大伙都是一起吃宫廷饭的,往日里的一些恩怨暂且不计,此刻大家伙当一起齐心协力为圣上办好这差使,如若办砸了,东厂的也好,锦衣卫的也罢,都是难逃干系!众位懂咱家意思么?”

    众人齐道:“公公说得是,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曹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大家伙心齐就好,无论如何,此次是万不能让洪老头逃脱,咱家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谁若是临阵脱逃或者怕死不前者,咱家不管他是那个派系,定诛不饶!这是圣上给咱家的权利,诸位莫怪咱家没有及早提醒。”言罢语气渐重,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

    司马尚游听他话中言语,好像这批人当中还分了派系,全仗曹淳搬出了皇上的威势压住。他这番猜测却是不错,此次来的尽是宫中大内高手。有东厂的,锦衣卫的,西厂的,御前侍卫营的,众人平日里分属不同,也时常闹不和,此刻若不是洪治身旁高手众多,圣上也不会将各个派系的高手全部派来。只是成祖早就知道众人面和心不合,是以给带队的曹淳授予生杀大权,全权指挥此次围捕洪治的行动。

    却听得众人齐道:“谨遵圣上旨意。我等愿意听从公公吩咐!”

    曹淳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平日里这些锦衣卫的,还有御前侍卫都和我东厂争功,此次他们终于还是要听咱家的调遣,呵呵,这份功劳,今次是注定要归我东厂的了!

    但他却没有表示在脸上,这个淡淡的笑容一闪而过,他又续道:“九九重阳之日。洪治必上泰山,诸位明日起全部剃成光头,扮作寺庙中的和尚,待那洪老头现身寺庙之际。全力格杀,不得有误!”

    众人齐道:“是!”而后他们又详谈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邪教众位首脑人物的外貌特征,避免错认。紧接着便即四散而去。

    司马尚游在树上听到他们的准备,暗骂曹淳狡诈,竟想得到假冒和尚这招。不过这招却是让人难以防备,要拜神祭天,自然需要这些“高僧”做法,若是他们突然群起而攻,着实那人难以招架。万幸的是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这便可以早作准备了。他曹淳也决计想不到会有人提前知道他们的计划,嘿嘿,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他心中做好打算后,便即缓缓飘落下树,回向山洞。

    待到得九九重阳,已是三日后的事了。这一日,泰山人众陡增,香火极盛。从山脚到山上,到处都是香客,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官员。司马尚游从山洞中走出,混迹在人群当中,他左顾右盼,四下查探,想瞧瞧茯蕶有没有上山。

    他知道此刻山上的普照寺已全被曹淳的人所控制,万一茯蕶跟着洪治进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可是今日是重阳佳节,山下各地来泰山寺庙拜神祭祖的多如牛毛,要想在这么多人中找出一人,当真是犹如大海捞针。况且茯蕶和洪治很有可能易容,他们是朝廷钦犯,自不能如寻常人一般光明正大的上山,这一来,倒让他陷入困境。

    他深知大内高手就在左近,如不能提前找到他们,今日难以脱身。他眼神飞速的飘过来往的人群,想发现一丝端倪。可人群中往来频繁,络绎不绝,当真是没有任何头绪。他心中此刻焦急万分,晚一分时辰找到他们,便多一分危险。他此时恨不得有个照妖镜在身旁,快速照出可疑之人,可是,毕竟没有。

    他正自心急,忽见到台阶尽头走上了两个人,这二人衣衫褴褛,似是一对爷孙,由年轻的一人搀扶着较老的一人,缓缓上得山来。

    本来二人如此普通,他也不去在意,心想多半是山下农家来祭拜先祖。可他看到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身材瘦小,步态轻盈,显是女子所扮,虽然脸上易了男子容貌,可女子天生的那种步态却是伪装不出来,瞧她的身形和茯蕶亦是有三分相像之处。

    司马尚游多看了一眼,便瞧出二人不太对劲。如这个女子,他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是那种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从此便无法忘记她容颜的类型。他看到了她耳垂上的细小环孔,这更加坚定了她是女子无疑。

    还有一旁的老头,虽然银须满面,背驼佝偻,却是步履沉重,一看便非庸手。司马尚游瞧到此处,登时来了精神,他顺着二人走过的方向,紧贴过去。

    那二人似乎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那老头不住地咳嗽,沉声问道:“咳咳生子啊,普照寺到了没有啊?咳咳”

    那叫生子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爷爷,马上就到了,您不能多说话,您看又咳得厉害了吧,等到了寺庙内,祭拜先祖之时您在开口,啊!”声音虽然粗狂。但却似是故意为之。

    司马尚游知‘他’怕露了马脚,有意压低了嗓子。那老头点了点头,便再也不说话,二人一搀一扶的直向普照寺走去。司马尚游见普照寺越来越近,知道二人一进去便是入了狼窝,连自己都能瞧出二人的装扮,更别说里边的曹淳这些老江湖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拍了一下那叫生子的肩膀,道:“我是司马尚游,跟我来!”那叫生子的惊疑地瞧了他一眼。见一个男子站在自己身后,而且显是跟随已久。

    ‘他’不由得微怒,道:“你是谁啊?你想干嘛啊?”言语中倒有七分惊疑三分恐惧神色。

    那老头听到身后有人搭话,便转身过来,问道:“生子啊,是谁在说话啊?咳咳”

    生子道:“没什么,爷爷,是个寻常香客,咱不用理会。这就陪您进去啊。”说罢再也不向司马尚游看一眼,便即进寺。

    司马尚游此时亦是大为吃惊,他本以为那生子定是茯蕶假扮无疑,因此上前打了招呼。可听‘他’回话语气。似乎根本不认识他,这绝对不是茯蕶的性格,难道是自己认错了?

    他仔细的回想适才生子的语言神色,确定没有特殊暗语之后。他不由得呐呐称奇:若是茯蕶绝对不会不认我,可‘他’确实不认识我,这并非伪装。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本来还有七分惊喜,可此时竟闹出了乌龙,他的心又沉了下去。看着这一老一少缓缓进寺,他再次陷入了沉思,茯蕶究竟会在哪呢?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暗道:我真是笨啊!洪治的江湖经验如此老道,怎会就怎么破绽百出的上山进寺?他肯定也已猜到朝廷派了高手在暗中围捕,自然不会轻易让人识破。这一老一少说不定正是他故意安排的幌子,吸引朝廷高手暗中注意,而自己则暗渡成仓。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实际的一步棋,洪治肯定还在暗中。想到此处,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想像洪治会出现的数种可能。既然他已派人来普照寺吸引对方注意,那他自己肯定会在别的地方偷偷的行动。可他会在哪呢?泰山上寺庙有几十个,他会选择哪一个呢?

    他将数日来查探过的所有寺庙进行了一个大筛选,最终觉得西溪谷中的竹林寺最有可能。西溪谷属于泰山旷区,谷中的竹林寺位于黑龙潭的上方,那里僻静清幽,翠竹青青,松柏苍郁,元代名僧法海曾经住持寺中,佛学源远流长,最适合单独祭祀。

    且寺中离山路较近,一旦有变,可以随时下山,山下之路四通八达,极易脱身。那山上的普照寺虽然大气,但山上人多势众,不利于此刻被四处通缉的洪治现身,是以选择更加幽静更加偏僻一点的竹林寺绝对是不二选择。

    他想到此处,便再也不去管那生子爷孙,径自往西溪谷寻去。

    约莫片刻时辰,他到得西溪谷,过了长寿桥后,便看到了竹林寺。他随着一条小径走上寺去,山前溪水潺潺,曲径通幽。

    小径沿山,清流夹道,蟠曲羊肠,景随步换。进寺之后,竹木参天,朱樱满地,晨钟晚磬,另一凄清。

    古人言之:东振齐鲁,北抵幽燕,西逾赵魏,南距大河,莫不闻风趋赴,当真是名下无虚,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只是此刻的他已来不及欣赏寺中美景,他快步走到了天地广场,果然见到有数十人分列广场四周,似是在护法。

    广场中已搭好了香案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自站在香案台前,手中持有数柱香火,不住地朝天祭拜。台下众人顿显肃穆,众僧人经声念起,一阵喇叭阿弥。而台下西首处,站着一个女子,红衫俏脸,乌发清颜,正自双手合什,嘴中呜呜有声,不知在念些什么。

    却不是茯蕶是谁!

    他心头不由得大喜,连日来的奔波,此刻总算有了着落,这让他如何不喜?

    曾几何时,他曾无限担心过这个女子,担心她会出现一丝意外;他曾无数次告诉自己,无论是天涯海角,也要将她找到。

    此刻伊人就在眼前,还要什么比这更加值得兴奋?

    他正要走过去和茯蕶相认,斜刺里迅速冲刺出了两个身影,挡在他的身前,喝道:“什么人,敢来竹林寺捣乱?”

    二人这么一问,登时惊动了场中数人。茯蕶正自合什许愿,亦是听到了喝问声,她睁开眼睛,向着声源处瞧来。

    这一瞧,竟是自己适才许愿陪伴一生的人出现在了眼前,她不由得脑中嗡嗡作响:

    这是真的么?

    还是梦幻?

    为何我刚刚许完愿他就出现?

    难道这真的是缘分么?

    她心中激动万分,不由自主地朝着众人喊道:“你们都住手,来得是朋友!”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枭雄陌路(上)

    茯蕶这些日子以来,无一日一刻不在思念司马尚游。此时于泰山竹林寺内与意中人相逢,内心这番喜悦神色,当真是无以言表。

    她迅速奔至司马尚游身前,将挡在他面前的二人一把推开,激动之下,已是紧握住了司马尚游的双手,脸上惊喜之情,完全忘记了周遭天地,言语中那分欢喜,再也掩饰不住,脱口而道:“你你怎么会来此?”

    司马尚游握住了她那双柔嫩的小手,感受着那白皙玉手传来的淡淡温暖,心中亦是一阵荡漾,道:“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了。老天有眼,让我提前在此地先行找到了你,这可真是可真是太”

    茯蕶痴痴地瞧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苍白中有一丝泛黄,额头前那一束凌乱的长发,正是他近来奔波的最真实写照。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神,那微微加速的心跳,都让她感动不已。她知道,这一路来,这个男子,一定受了很多苦。从他倍加关怀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在他的心中,已是最重!

    她的眼角,缓缓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她的右手,慢慢地抽离了他那双宽有力的手掌,转而移到了他那张沧桑的脸庞,来回地轻抚,来回地感受

    良久过后,她终于记起正事,悠悠问道:“哦,对了,你不是在船队么?怎么会突然来到了泰山?”

    司马尚游轻轻用手拭干了她眼角的泪痕,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是那么的轻柔,他的嘴角微微一抿,道:“我听说朝廷最近围剿你们得紧,而且最近宫中还派了不少高手追杀你们,怕你遇上,是以一直在找你。万幸的是。总算让我找着了。现今泰山之顶,全部都是大内侍卫,处境很是凶险,你还是跟我走吧。”

    茯苓见他来得如此匆匆,又奔波了这么远距离,却只是为了告知自己危险将近,这份心意,怎能不让她感动?她几乎已经想象到了这个男子听闻自己危险时候的表情,有情郎如此,还有何求?

    她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绽放在春天里的百合,那么绚烂,那么美妙。她的心,在那一刻已完全地被融化,仿佛在这个时刻,他的出现,就是最美。还有什么,能比这来得更加美妙?又有什么,比这来得更加情真?

    她轻轻嗔道:“傻瓜。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你就如此不顾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行事,同样会有极大风险的。以后,我不要你这样傻!”话语未完,又是一滴热泪滚滚而下。

    司马尚游轻轻微笑,对于他而言。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奔波,此刻终于有所值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了。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想这么傻一回了。只是当时,他心中另有牵挂,这才一直下不了决心。此刻,在他来泰山之前的这些日子,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位置,竟变得如此重要。当他听闻宫中派人追杀她的时候,他的心,是多么的急切,又是多么的焦虑。他甚至想过,如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而在此时,当他终于再见到她时,内心中就像是千斤大石坠地一般,从未有过如此放松。

    这是爱到了极致的表现啊!

    他的眼神,再次脉脉地凝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轻声道:“眼下泰山不安全,咱们还是先走吧。”

    茯蕶听到他言语,正欲发声,忽听得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走?该来的总会来,一味地躲避有用么?”

    司马尚游闻言一怔,身旁除了茯蕶和那两个随从,再也没有旁人。这声音是从远处传来,可却是如此清晰,如此纯正,就像是贴在自身耳旁细语一般,这说话之人显然是以上乘内力将这声音传来,如此功力,究竟是何人?

    茯蕶听到此言后,知道是自己师父洪治所发,当下便即回头。

    却见一个红色身影从广场正中的祭祀台呼啸而来,就像是一团熊熊焰火在半空中急速燃烧,眨眼功夫,便即在二人身前站定。

    司马尚游看出他就是之前在香案台前祭祀的那个老者,他见这老者如此轻功,再看一眼身旁茯蕶的神情,当下便即猜测来人定是邪教教主洪治。

    他的猜测不错,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法论教教主洪治,也就是茯蕶的师父。

    洪治的身形从之前的微胖已变得消瘦了不少,圆润的脸色也增添了些许沧桑,半黑半白的长须此刻已变得全白,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年一般。看来,朝廷近日来的一连串打击,已将这位乱世枭雄逼到了绝境。然而的他的姿态,潇洒豪迈,气势沉沉,仍是不减当年。

    茯蕶见师父驾到,又发了话,当下便即明白,自己和司马尚游的话语被师父全都听去了。她在这位师父面前,从来没讲过她和司马尚游的事,此刻陡然相见,她脸上竟是一阵绯红,当下便即轻声介绍道:“师父,他他就是是段当家的弟子,司马尚游。”而后又对着司马尚游道:“这位,就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你已知晓,你们,亲近一下”言至最后,声音减弱,直如蚊蝇。原来,他和司马尚游的订亲之事,便是出自这位师父的口舌,此刻在此境况下相见,直让她有一种带着情郎见长辈的感觉,是以稍有尴尬。

    司马尚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洪教主,在他的印象里,洪治应该是一位凶煞之极的老怪物。可此时一见,这位教主,竟是和寻常老人无异,只是身上的衣袍稍微显眼了一点,其余的还真看不出和普通江湖老者有何区别。不过他始终是晚辈,更何况这位教主和他的师父段江南还相识结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晚辈之礼。片刻对视后。他双手抱拳,微微施礼道:“后生晚辈司马尚游,见过洪老前辈。”

    洪治面色不变,问道:“你就是段当家的徒弟?”

    “是。”

    “你师父最近还好么?”洪治续问道。

    “自从多年前九曲坞被朝廷攻占之后,师父他老人家便即颠簸江湖,时至今日,晚辈也没怎么见过他老人家几面。不过最近前些日子见到他老人家还是健朗依旧,嘴中还提及过洪教主。”

    “哦,你师父是如何说本座的?该不会是骂我这个老家伙,怎么还没归西吧。”洪治轻轻一笑。似乎带着一丝玩笑问道。

    “洪教主言重了,师父他老人家每次提及多年前九曲坞和洪教主结盟之事,总是对前辈您钦佩不已,还告知弟子,日后当以前辈为榜样,开创赫赫伟业。”司马尚游如此回道。虽然此话是在恭维洪治,可段江南确实曾经和他讲过这些话,是以他也不算说谎。

    “哈哈哈哈,段当家的倒是好会说话。只是如今。段当家的九曲坞和本座的法论教先后被朝廷突袭,势力已是大不如从前,当真是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言罢。不由得一阵感慨。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神怔然的望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司马尚游亦是心中暗忖:“今时今日,九曲坞和法论教都要成为历史了。朝廷,毕竟是朝廷啊。”

    良久过后,洪治收回了眼神。看了看一旁的茯蕶,又看了看面前的司马尚游,忽道:“蕶儿,看来你跟这位司马少侠交情不浅啊,为师之前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啊?”

    茯蕶脸上一红,顿生羞涩,道:“师父,说来还不是您自作主张,不问徒儿的意见,就将徒儿许给”言及至此,她神色扭捏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司马尚游,而后又续道:“总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是师父您的决定,也是徒儿的决定!”言罢,语气中充满了坚决,大有誓不回头之意。

    洪治呵呵一笑,道:“好啊,蕶而现今长大了,再也不要师父了。唉,”

    “师父,您别这么说,无论何时,您都是蕶儿心中最重要的人,您也是最疼蕶儿的人,蕶儿不会离开您的。”说罢,她的头已是依偎在了洪治怀中,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女儿,钻到了慈父的怀抱。

    洪治满脸慈爱,不住地拍着茯蕶的肩膀,道:“好好好,为师知道,蕶儿是不离开师父的,师父也不会离开你。”

    司马尚游瞧着这对别样的师徒,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他之前一直听闻外人盛传洪治乃是邪教魔头,煽动人心,宣扬歪理,实乃人间一大邪魔。此刻却表现出如此慈父作态,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人让人谈之色变的魔头竟会如此儿女情深。他默默地注视着师徒二人间的深情“告白”,心中别有滋味。

    若是他和段江南处在绝境,他的师父会不会如此对他?他的师父会不会离开他?他又能否做到离开他的师父?

    如若是之前,恐怕他也不知道答案,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师父永远都是以复国大业为主,任何一切与之无关的段江南都不会去在乎。可是现在,段江南身处逆境,在这个最需要他这个弟子的时刻,他能放下一切留在师父身边么?

    他一定会的。尤其是看到了茯蕶和洪治二人间的师徒情深,他更是深有感触。他想到了少年时代,他的师父段江南不孪寒酷暑,每年都会花几个月时间来教他武艺,教他水上功夫。这份恩情,他始终难报。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接受师父任务混入西洋船队,哪怕是在和船队上众兄弟感情越来越深的时刻,他也从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有此可见,段江南在他心中的地位。

    此刻,他的师父同样浪迹江湖。不同的是,他的师父似乎找到了一个值得他效力的主子,他师父所做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让他看不透。这让他的心中不由得再次疑惑,是继续支持恩师,还是果断地大义灭亲,支持那所谓的正义?

    他在船队日久,和众兄弟的感情亦是越来越深。只有在船队。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才是男儿所为。是以,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师父和众兄弟的抉择中,他陷入了两难。曾经坚定不移地执行师父的命令后来也变得迟疑,变得摇摆。直到此刻,他看到了茯蕶和洪治的深情,这才发现,师恩难报。如若此刻让他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段江南的一边。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洪治轻声安慰了茯蕶片刻后,转而松开了手,将她慢慢扶正,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喜欢,为师一定成全你,蕶而想要的东西骂谁也夺不走,蕶儿看重的人,就是师父看重的人。”

    茯蕶擦干了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洪治再次望向司马尚游,正色道:“你适才说,宫中有高手在暗中追杀本座?”

    司马尚游从臆想中回过神道:“正是,晚辈昨晚在泰山天烛峰听到了大内高手的对话。得知大内派出数十名高手混在这一带,搜索前辈的行踪。领头的是曹淳,还有前辈您教中的火焰使者居心不良,乃是j细。此刻泰山山顶普照寺已全被大内高手控制。他们假扮成作法僧人,布好了大网,就等前辈您上钩。”他一连串的将这些日子以来探到的消息尽数说给了洪治。其实他的目的并不是希望能够保全洪治。洪治毕竟还是邪教教主,虽然对茯蕶疼爱有加,可对外人向来心狠手辣,司马尚游自是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之所以出言相告,主要还是想让他明白当前时势,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最终的目的自是希望能够保全茯蕶,让她免担风险。是以此刻不得不和洪治联手,共同想法子避敌锋芒。

    洪治听完司马尚游说出的情报后,面色一皱,似乎在极力思考。依他的江湖经验,自是猜到朝廷在大败其老巢后定会派出小股人马乔装暗处,侦查自身这一干人等行踪,这也是他提前派人乔装在泰山山顶光明正大进寺拜神的原因。他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高明,能将大内高手的眼睛吸引过去。但毕竟大内高手人也不傻,届时早晚会辨出真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法论教中还会有j细。尤其是火焰使者,此人是他师兄火云邪神的爱徒,怎么敢背叛教主?这一切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沉思。此时形势已是非常明了,法论教树倒猢狲散,短期内难有作为。北方全境都在朝廷控制之下,此刻再想翻身已是天方夜谭,只能保留实力,向南徐图发展,才是眼前最正确之选择。可是整个山东境内前往南方的道路关口河道都被朝廷官军守住,要想渗透过去,谈何容易?凭借他自身的武功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身边还有茯蕶,还有数十名教中骨干,若要将他们一同安全转移,又不引人注意,实属难事。

    他的脑筋正在飞速旋转,期待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这些教众骨干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他们都追随自身多年,将来重建“圣教”,这些人绝对是人才。可不放弃的话数十人一起行走目标毕竟太大,早晚会被暗中的大内侍卫探出端倪。唯一的方法只能化整为零,分兵行事。

    想通此点后,他将身旁的数十名随从召至身前,对他们说及分兵行事的想法,让他们自行突围,若是能够成功突围出山东,便到金陵城会合。众人跟随他已久,有的已是跟了他数十年,早已将他当成神一般对待,此刻听到教主要和他们分散,当下各自不允,只是一个劲儿地效忠,表示要留在主身旁以备不测之需。

    而后,他微微发怒,强令众人分散行事,这才将众人搞定。众人一一拜别教主之后,便即走出寺门,四下乔装分向突围。

    此时,偌大的竹林寺中,就只剩下洪治,茯蕶和司马尚游。那些做法的僧人也早已施法完毕,各回了寺院。

    司马尚游适才听到了洪治对着众教徒的吩咐,便即问道:“前辈想要去金陵?”

    洪治的面色此刻已变得苍白无比,虽然他一生混迹江湖,从未受过如此挫折,可他毕竟是老江湖,对眼下的时势仍是有着极强的判断力。北方既然呆不下,那只能去南方。他听到司马尚游的疑问后,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真心待蕶儿的么?”

    司马尚游一惊,想不通他为何在此情况下还问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有我在,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茯蕶!”

    一旁的茯蕶听了,早已是泪流满面。

    洪治缓缓地点点头,而后又道:“有你这句话,本座可以放心将蕶儿交给你。但是,你日后若是有一丝亏待了蕶儿,本座绝不饶你!”言及至此,他的神色已是不怒而威,自有一股让人心生惧意的气势。

    他正自交待茯蕶准备收拾打点,忽见他双耳猛地一动,而后他神情一变,横眉冷皱,似是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东西。

    司马尚游见状亦是心神一动:遮莫有情况?

    洪治毕竟是老江湖,双耳一闪一动之下,已是听到了周围异动,他脸上神情微动,脱口而道:“赶紧带着茯蕶先走,这里不太平。”

    司马尚游神色一变,“难道有敌人进寺?”

    一旁的茯蕶亦是不明所以,道:“师父,您这是何意?”

    洪治正欲交待,忽听得半空中一个声音细细传来:“此时想走,怕是晚了吧。”

    这声音如此尖细,又如此清纯,人未至,声已到,听着像是在数里之外,可此刻却分明清清楚楚地传至三人耳中。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枭雄陌路(下)

    洪治眉头一皱,终究明白敌人已摸上寺来。他不禁再次发声道:“还不快走?”却是对着司马尚游和茯蕶二人疾声喝道。

    司马尚游此刻也已听到了寺外声响,来人似乎有数十人之多,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立即觉察到了来者不善,且寺外四面八方各处皆有动静,隐隐已成包围之势。他深知敌众我寡,如此情况下再不撤离当真是要交待于此了,危急之下,他对着茯蕶急道:“蕶儿,听师父话,咱们先走。”

    茯蕶听二人如此言语,又见师父暗暗运气,似如临大敌般,自是猜到了情况不妙,她不肯舍弃师父,道:“师父,要走咱们一起走。蕶儿是不会丢下您的!”言急之下,已是微带啜泣。

    洪治再次喝道:“连师父话也不听了么?敌人势众,师父一人足以脱身,你留下不是给为师添麻烦么,快,赶紧走,日后有机会咱们再到金陵会合,快啊!”

    茯蕶见师父言语已渐至带怒,心知师父所言不错,她武艺平常,留在师父身边只能是徒添麻烦,可大难之下,让她单独逃命,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眼神中泪水已是簌簌而下,道:“师父,蕶儿不走,就算是有难,蕶儿也要陪你一起当。”

    洪治见此危急关头,她还不肯撤离,心中亦是一阵感动,只是他深知来者不善,当下转而对着司马尚游道:“蕶儿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保她安全,快走!寺内后边有条小路,从后山下去,绳索本座早已备好,你赶紧带着蕶儿过去!”

    司马尚游当机立断,拉过茯蕶的右手,就往寺内跑。情急之下。仍是为洪治的未雨绸缪而心生钦佩。

    茯蕶被司马尚游强自拽拉着,已是泣不成声,道:“师父,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蕶儿在金陵城等您!”

    洪治眼角中亦是眼含热泪,只是忍住了没有流出。他从来没流过泪,更不想在这个心爱的徒弟面前流泪,此刻分别在即,也不知有无再见之日,当下虽是万分不舍。却也知道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再拖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是以他忍住情感,不住地喝道:“快走,路上小心些,到金陵师父自会来寻你。”

    茯蕶内心情感却是一发不可收拾,清泪止不住地流淌,“师父师父!”

    司马尚游瞧着她如此,心中亦是不忍再看。急拉着走入寺内。只在片刻之间,广场上的洪治已渐成模糊的焦点,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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