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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司马尚游讲了。

    司马尚游听他说得仔细,连微小细节亦是说得清清楚楚,便知他不是作假,当下又问道:“那邪教的洪教主有没有参与其中?”

    欧阳晃道:“那自然是少不了的,旋崮山是邪教根本所在,洪治岂能不在?只是一番乱战下来,也不知他死了没有。”言罢又自饮了一碗,这番大饮下来,他又过了把酒瘾。又有人听自己大论,心中自是痛快,一扫之前被众人调笑的闷气。

    司马尚游听得洪治亦参与其中,想必茯蕶也跟在一旁。便又问了他一些邪教的现状。欧阳晃当日只是躲在暗处偷偷地观战,但邪教众人最终如何去处他却是完全不知了。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语后,司马尚游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便找个借口说道自己适才喝完酒后有所不适。要先休息。

    欧阳晃知道兰陵酒后劲厉害,暗暗笑道:司马老弟酒量也忒小了些,一碗下去便即扛不住了。呵呵。

    他听到司马尚游要休息后,便即不再停留,告辞回房。

    司马尚游送走他后,带上了房门,暗自思量茯蕶的去处。如若欧阳晃所说不错,邪教当日溃败而逃,那么茯蕶定是和她的师父洪治一起突围,洪治的武功虽说是扭转不了战败的命运,但要带几个人突围,应该还是绰绰有余。此时想必他们不是躲在哪个山头,便是藏在哪座寺庙。若是刻意去找,肯定是找不到。

    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如此算来,茯蕶依然没有脱离危险,依然有随时被发现的可能。可是,他又没有茯蕶的联络方式。他现在回想起当日浏家港一别,竟然没和茯蕶交待一下日后的联络方式,此刻真是悔之不已。倘若当时自己多长一个心眼,也胜过于现下这般胡乱相寻。

    他正自想着洪治和茯蕶可能会去的地方,可他从来没见过洪治,如何猜得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教主会去何方?左思右想过后,仍然是没有任何头绪。他本想找一些邪教的山村香众,混进去打听一下他们的下落。可适才听到欧阳晃一番言语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整个山东都在围捕洪治,他怎么会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寻常香众?如此一来,这个方法也是希望不大。他心中焦急不已,唯恐茯蕶此时已身遭毒手。可洪治的盖世神功又让他始终保留着一丝希望,他曾听茯蕶说起过,她的师父洪治最是疼她,因此只要她呆在洪治身边,应该是没人能伤得了她。

    可洪治是邪教魔头,朝廷肯定会派出高手四处追踪,茯蕶呆在他身边反而是危险重重,这又让他大伤脑筋,猜不出他们现在是生是死。

    他正伏在桌上想着一切可能性,忽听得房顶‘哒啦’一声轻响。

    这声音极为轻细,瞬间即逝,但司马尚游此刻内力已是颇有修为,他一听声响,便知道房顶上有高手在施展轻功夜行。他隐隐觉得事有蹊跷,此时夜色已深,一般情况下在这个时辰点夜行的不是采花贼便是飞贼,不过听那落脚声音,看来这贼还不是庸手。他心中瞬间冒出了好些个想法,正自琢磨,忽又听得房顶‘哒哒’一声轻响,这声音比之前的声音稍重,显是功力不及之前那人,却也是高手了。

    司马尚游此时不及细想,他快步走到窗前,打开了窗,身形一跃,已是跳上了房顶,朝着前方的身影追去。他已经觉察到今夜将有要事发生,否则为何会有这么多个高手夜行?说不定他们和邪教有关,想到此处,他再也忍耐不住,便起身追了出去。

    他一出房顶,随即环顾四周。看清后面再无来人后,便放心大胆的追了过去。

    却见黑暗中两个身影时起时落,相隔不到数丈,一直向着东北方向行去。司马尚游在后面谨慎的跟着,他瞧二人的身形便知道二人身手皆不在自己之下,是以不敢过分靠近,只能在十余丈后远远跟着。

    待行了约有数十里过后,司马尚游已是觉得内息不接。他既不敢过分逼近,又怕跟丢不敢落后,就只能使用内力强撑。可这种追击方式最是损耗内力,再行得数里后,他要么就跟丢,要么就只能使用绝佳轻功追上二人。

    正在两难间,前方的二人似乎也已是到了极限,不再急奔,缓缓停住身形。司马尚游见他们停下脚步,慌忙间闪到一棵苍松之后,听他们如何言语。

    三人此时已是远离了东平州。来到了一座小山前。所幸这山上树木颇多,司马尚游这才有藏身之处,如若是个秃山,他这时已经是暴露了。

    那二人停下脚步后。在山脚下立定了身形,只听得前方那个黑影说道:“金统领,数年不见,你这轻身功夫是越练越厉害了。这一路下来连跑了八十余里,仍然听不到你气喘之声,当真是高啊!”

    那被叫做金统领的黑影笑道:“使者先生说笑了。适才在下全力施为,依然是无法追上先生一步。呵呵,这等三脚猫功夫,岂敢在火焰使者面前称高?”

    司马尚游听到此话,心中大震,难道前面的那个黑影便是邪教的火焰使者?他曾经和邪教的另外一个烈焰使者交过手,当日合秦航之力,他们才勉强占到了上风。此刻,又碰到了这位和烈焰使者齐名的火焰使者,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总算是碰上了邪教的人了,这一番跟踪而来,还好没有白费,且听听看他们在密谋什么。

    司马尚游打好算盘后,便即轻轻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这位火焰使者武功之高,不再那烈焰使者之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位与他差不了多少的金统领,如若被发现,几乎是死路一条。他小心翼翼地伏在树后,不敢露头,凝神倾听二人对话。

    只听得那火焰使者道:“金统领此次带队暗中围剿洪教主,若是成功,可当真是天大的功劳啊!”

    那被称作金统领的自然就是当日在伏牛山伏击渡难和尚的金南飞了。

    却听得金南飞“嘿嘿”两声干笑,道:“使者先生说笑了,在下虽然吃得是公家饭,可江湖上的事还是知晓一二的,洪教主的武功咱家虽然没见过,可每日听也不知听过多少回了,就兄弟这两下比之使者先生尚且不如,更何况洪教主?此次带队之人自然是另有前辈了。”

    火焰使者听他言语,暗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待听到另有前辈带队之时,他微觉震惊,仔细思量着是谁有如此胆识,敢来围捕洪教主。

    金南飞见他凝神沉思,知道他心思,便直接说道:“此次带队的是东厂的厂督曹公公,他老人家几十年不问江湖事了,此次亲自出马,谅那洪治是躲不过此劫了!”

    火焰使者听闻东厂曹淳亲自带队,心中亦是一惊,这曹淳是大内第一高手,一身横炼金罡童子功几十年来未曾逢得敌手,向来在成祖皇帝身前贴身护卫,此次他亲自出马,看来朝廷是铁了心的要杀洪教主了。

    火焰使者于数年前就暗中和朝廷取得联系,这些年虽然一直在邪教办事,可暗地里数次向朝廷通风报信,数月前旋崮山之战,便是他向朝廷告的密,这才造成邪教溃败。今日他和金南飞双双现身东平州,自然也是为了洪治的事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便逐渐拉到正事。

    金南飞道:“使者先生,咱也不绕弯了,此次兄弟找到先生,是奉曹公公之令,曹公公得知使者先生自旋崮山一战后便一直跟在洪治身旁,是以想打听打听他的下落。”

    火焰使者来之前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此时听他直言,倒也不觉为奇,便道:“在下虽然在邪教中贵为光明使者,可洪治的下落只有和他贴身不离的徒弟清楚,便是我师火云邪神要想找他亦要花费一番周折,平日里洪教主和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是用暗号联络。此刻没有见到他留下的暗号,在下也不知他在何处。”

    司马尚游听到茯蕶果然是和洪治呆在一起,心中不由得大喜,这位金统领瞧模样是朝廷的人,而且听他们对话这个火焰使者也是朝廷方面的人,朝廷此刻仍未找到他们则说明茯蕶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可洪治身边竟然藏了这么一个朝廷刺探,那朝廷追踪到他恐怕也是早晚的事了,他听到此处,又觉得此刻茯蕶更是危险之极。朝廷和邪教内部的叛徒里应外合,他们尚未得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当中危险,可想而知。

    所幸自己今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要能提前找到茯蕶,便就有所准备,到时候自然不会怕他们了。他心中转过了这些想法后。知道洪治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当下又继续倾听,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再说些有价值的情报。

    金南飞听火焰使者如此言语,似乎真的不知道洪治的下落。便又问道:“使者先生在教内地位之尊,仅次于教主,法王以及数位元老,难道连您也不知道洪治的下落?这说出来。怕是没人能信吧?”言下似乎仍是不信。

    火焰使者听他语气不善,眉头一皱,道:“难道你不信我?”

    金南飞嘿嘿笑了两声。道:“兄弟我自然信得过使者先生,可如此回去交差,咱家也怕曹公公信不过我啊。您说是么?”

    火焰使者冷笑道:“知就是知,不知就是不知,不过,在下虽不知道洪教主现在何处,但却知道九九重阳之时,他老人家一定会去泰山。”

    金南飞微微疑道:“哦,这是为何?”

    火焰使者道:“法论教向来信奉明神,每年九月九重阳之日都会祭天,以前都是在旋崮山总舵,现在总舵已毁,只能再找他处。”

    金南飞道:“使者先生为何就能肯定是在泰山?”

    火焰使者微笑道:“泰山是天下第一山,又是在齐鲁境内。最适合拜神祭天,洪教主不选此山还能选何处?”言下似乎十分自信。

    金南飞也久闻邪教拜神之事,心想:看来这火焰使者说得大致不差,洪老头一向自认是明神转世,这等拜神祭天之事想来平日里定是做得多了,却不料此刻倒成了朝廷围捕他的突破口,嘿嘿,洪老头一世枭雄,到头来还不是栽在自家人手中?呵呵。

    金南飞问到了最重要的情报,当下便不敢耽搁,向火焰使者说道:“使者先生不愧是朝廷的良友,今日之事,咱家一定据实禀报给曹公公,倘若九九重阳洪老头果真现身泰山,那使者先生定是大功一件!呵呵,咱家还要回去复命,这便告辞了!使者先生多多保重!”火焰使者也不答话,任他离去。

    司马尚游一直伏在树后倾听,此刻终于听到洪治要在九月九上泰山的消息,他心中兴奋异常,教中拜神祭天,这等大事,洪治肯定会带茯蕶一起去,到时候提前找到她便容易多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自己心细跟着二人过来,便是再找一年也找不到,情报既已探到,此刻不走,更待何时?不过此刻他想走也走不了,火焰使者自金南飞离去后,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一直呆在原地,似是在等什么人。

    他不走,司马尚游自然不敢移动半分,好不容易探到如此消息,不能功亏一篑。想到九九重阳还有数日时间,他心中微一盘算,时间上恰好来得及。泰山在泰安中部,离东平州也就是百来里路程,数日时间绝对能提前赶到,想到马上就能和茯蕶相见,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感触,原来,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如此深的境界!

    当听到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唯恐她发生一丁点意外。此刻听得她暗号的消息,他心中又兴奋得像个孩子,他这是才明白,原来他也是爱茯蕶的啊!

    他正自想着二人相逢时的模样,忽听得黑暗中又传来了一个声音,“消息已经放给金南飞了?”

    火焰使者见到来人似乎丝毫不以为奇,像是早在此处久等一般,他缓缓道:“放出去了!”

    忽听得那声音又道:“好!哈哈哈哈,让他们去泰山围捕洪治吧,咱们该办自己的事了!”

    司马尚游听到这声音似乎很是熟悉,可有想不起来是谁,这是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他心中不禁大呼:“陈祖德!”

    这人一定是陈祖德!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泰山峰顶 谁主沉浮(下)

    司马尚游听到了火焰使者和金南飞的暗中对话,本以为火焰使者就是朝廷安插在邪教内部的刺探,可此时又听到了陈祖德的声音,这让他心中再次大震,这陈祖德难道和朝廷也有瓜葛?若是如此,那倒让真他琢磨不透了。

    他以前觉得自己隐瞒身份潜入帅船算得上是隐蔽之极了,可今日连番听到数人对话,才知道隐藏在暗中的不止他一人,比他隐藏得深的实是大有人在。眼下这火焰使者和陈祖德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竟然也都是早就认识,而且虽只听到他们短短的一两句对话,却仍然可以听出二人所谋者大。

    这个世道,当真是到处充满着虚伪,任何人的表面都是不能相信,至少司马尚游此刻能深刻的领悟到此点。

    他本想找个时机溜走,可此时既已听到二人所谋,那干脆就听将下去,瞧瞧他们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他心中想到此处,便又重新上来了精神,仔细倾听。

    黑暗中治听得火焰使者道:“主上此次真的准备现身么?”言语中夹杂着些许激动,似是对口中的主上十分敬重。

    司马尚游听到他称主上,这才明白,原来这火焰使者和陈祖德一样,都是为背后的这个主上效力的。

    这个主上究竟是谁?连火焰使者,陈祖德,甚至师父对他都是这般敬重,而且还生出了惠儿这般聪慧的女儿,此人绝不简单啊!

    此刻他心中瞬间转过了这些想法,终于搞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幕后的这个主上在操纵,他很想知道这个主上究竟是谁,当下又自倾听。

    陈祖德道:“此次朝廷和邪教打得如此激烈,正是主上重建王业的机会,趁着朱棣在北方被洪治绊住了手脚。咱们此时在南方趁机攻下金陵,则王业必成!此等大事,主上自然要亲自出马。火焰老弟,你在邪教的苦日子总算要熬到头了,呵呵,这些年来难为你撑这么久。”

    火焰使者听陈祖德说到主上竟然想要攻占金陵,心中亦是g情万分。他知道主上等这一天等了十来年了,可一直没有机会,此刻好不容易邪教在北方牵制了朱棣,此时暗袭金陵应该是极大把握。

    司马尚游听到陈祖德的话语亦是同样震惊。想不到这个主上竟有如此大的实力,攻占城池,这可是叛乱之罪,难道他是想自己做皇帝?

    他正自思索,又听得火焰使者道:“在下在邪教潜伏多年,又故意向朝廷示好,就是为了能帮助主上早日完成大业,这些年暗地里吃的苦总算有了回报。此刻主上既要动手,那么在下希望能够回到他老人家身边。以效犬马!还望先生在主上面前阐述在下心意,令在下及早回归!”言下诚恳之极,忠心可鉴。

    陈祖德叹了叹气,他心中自是知道火焰使者对主上的忠心。可口中却仍是说道:“唉,火焰老弟,你的忠心主上自然知晓。可老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主上的眼睛,为了今后长远打算。老弟你仍是要效力朝廷,继续做主上的眼睛,只有如此。才能发挥老弟的作用!”

    火焰使者不解道:“此刻主上要建大业,身边无人,在下理当回归,为何还要让我效力朝廷?”

    陈祖德微微笑道:“我明白老弟的心情。可是老弟好不容易取得了东厂的信任,若是提前暴露了身份,对咱们是不利的。只有你继续留在朝廷,咱们才有更大胜算,主上的目的不是区区一个金陵城,而是整个天下。在天下还未确定回归主上之前,老弟你只能继续潜伏下去,这是主上的意思,也是他老人家的需要!懂么?”

    “可我也想像陈统领一样,在主上身边尽力,潜伏者的身份在下实在是受够了!恳请陈统领能在主上面前为在下多多进言几句,在下哪怕是在主上帐前做一小兵亦心甘情愿!”火焰使者闻言恳求道。

    陈祖德道:“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是在为主上效力么?你的重要性甚至比老兄我还要大!有你在朝廷当中暗中给主上效力,甚至可抵得上十万雄兵,你还不明白么?”

    “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的,好钢就是要使在刀刃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你的使命就是成为主上的眼睛,成为主上观察朝廷,了解朝廷的眼睛,在主上还未得到天下之前,你的使命就不能变,你懂么?”火焰使者听到陈祖德如此言语,脑袋已是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不可能像陈祖德一样在主上面前跑来奔去的,他只能留在暗中,他只能继续做潜伏者。从他第一天潜伏在邪教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注定,他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活,他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中。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懂了,我的身份只能允许我在地下活,陈统领,你回去转告主上,就说属下遵从他的吩咐,一定会做好他老人家的眼睛!”言罢无奈之极,可他又能如何呢?

    陈祖德点了点头,走过来拍了拍他肩头,轻道:“老兄我会转告主上的,他老人家也不愿意看到你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投身狼岤,可为了大业,只能牺牲一时了。老弟,你是好样的,待主上取得天下后,你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出现!”

    火焰使者摇摇头,他不知道这一天何时才能到来,也许他还要潜伏三年,甚至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见不得光,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

    他无奈的发出一声苦笑,道:“呵呵。但愿能如陈统领所言,不知陈统领接下来需要我做些什么?”

    陈祖德道:“老兄我近来和江南的段当家的取得了联系,凭借段当家之前在江南的威望和地位,我们此次已联系好了江南同道力量,随时可以进攻金陵。只是金陵城深兵足,强攻难以奏效。主上希望老弟能够想方设法带着邪教教徒强度黄河,吸引金陵方面注意,只待金陵的朱高煦出兵相援黄河官军,我等便立马乘虚直取金陵!”

    火焰使者一想。此计果然高明,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能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仍有惊疑神色,问道:“金陵与山东黄河界相距甚远,陈统领如何确保朱高煦定会出兵相援?”

    躲在树后的司马尚游此刻听到他们的计划当真是呆若木鸡,想不到己方船队在黄河上拦截邪教教众,竟成全了第三方突袭金陵,这要是让朝廷方面知晓了,不知他们做何感想。他也想听听陈祖德的回答,为何就如此断定金陵会出兵救援。

    只听得陈祖德道:“金陵城现在是朱高煦驻守。朱高煦向来贪功,一听到哪有战事便会第一时间往哪钻,是以他听闻山东黄河边界出现大量贼众,定会想方设法前去捞仗打。二来山东紧邻江苏,若是邪教教徒从山东黄河突围而下,第一时间便会选择进入金陵。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朱高煦也绝不会容忍此事发生,而就近的州府兵力都有限,只有金陵城驻有十万大军。是以他要调也只能调金陵的军队前去支援。只要他一出兵,段当家的便会指挥江南武林同道在城中生事,而主上会亲自带着水师船队从水路进攻金陵,水陆夹击再加上里应外合。这金陵城自然是唾手可得!”

    火焰使者听他一路道来,果真是条条在理,看来这番部署主上是准备多年了,如此周密。又是突然袭击,这金陵城定然防备不了,看来自己的作用果然是很重要。他自然知道。这步棋最关键之处便是自己能不能说服大量教徒强渡黄河,如果教中徒众都选择分散而逃,那调朱高煦离山之计就会落空,而主上他们强攻金陵的压力自然就会增大,到时候说不定金陵攻不下还将自身贴进去,这就极不划算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压力无形中又增大了些许,也突然明白主上要自己在邪教潜伏的深意,主上是早就想好了后招啊!

    想到此处,他心中对主上的佩服又自深了一层。他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成败几乎就在此一举,他朝着陈祖德说道:“主上思量果然周全,请陈统领回去转告主上,属下便是想尽一切手段,也要让邪教的剩余教众全部集齐黄河,声势也一定会越造越大!事情紧急,在下就先行告辞,这就去寻访教中教众。”

    陈祖德见他一点即通,心中亦是暗赞不已,只要邪教的声势在黄河上壮大,他朱高煦便是抗命也会出兵去凑热闹的。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交待了一句:“老弟此去一路多保重,若是事情有变,老兄我会通知你的!”火焰使者不再耽搁,身形立即隐入了黑暗中。

    随后陈祖德亦是警觉的瞧了瞧周围,见四周安静依旧,心中便稍觉安心,他待火焰使者离开后,便也不再耽搁,向西南方方向离去。

    树后的司马尚游听完了二人全程对话,确定二人远离后,他便长舒了一口气,适才他一直躲在树后紧憋,唯恐二人听出他气息。此刻二人既已离开,他自是放心呼吸。回想起适才二人所谋,司马尚游自觉万幸,他听到了许多他不应该听到的秘密。

    可是要不要通知马欢将军?他又陷入了两难,他明知马欢的水师和邪教的教徒马上都会变成陈祖德一伙的利用对象,可他却仍是不好下此决心。因为自己的师父段江南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如果将此事告知朝廷,也许马欢水师会没什么事,可自己的师父肯定就功亏一篑了,说不定还会有性命危险。这个两难的抉择比之惠儿和茯蕶更难选择,一方是教自己本事的师父,一方是船队的兄弟们,这和当日在洞庭湖段江南要他报假信给马欢是同样的道理。

    他不忍心伤害船队的兄弟,此刻也不忍心帮助朝廷伤害自己的师父。可是,段江南和朝廷势不两立,他夹在中间只会越陷越深,日后说不准还会和其中的一方正面为敌,这是他最不愿碰到的结局。

    该怎么办?

    他脑子已乱,他分不清对错。

    以前他的师父所交代的使命就是他的使命,他也一直在为这个使命而努力。可在船队的这几年,他和副使王景弘。管事费信,将军马欢,以及船队的众位兄弟,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他觉得船队的人个个都是光明正大,活得磊落。他内心深处早已将他们当作最亲的人来看待,而朝廷亦是给了他机会,让他在帅船成为了佼佼者。如果没有这些恩怨情仇,他相信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水手,他也会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两次下西洋以来,他享受到了水手的乐趣。享受到了一切快乐。而师父段江南的所作所为之前他不便评论,此刻却发现原来是那么的卑鄙和黑暗。他们永远是在利用别人的矛盾,而后自己渔翁得利。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人和事。

    人之初,性本善。他的心其实很善良,只不过在段江南的调教下变得深沉,变得那么的有目的。直到和船队的人相遇,直到和他们一起共事,才唤回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正义。他此刻强烈的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应该堂堂正正,这样才无愧于心。若是一直被仇恨蒙蔽,最终不快活的也永远是自己。

    对世人的看法。他自己也不知何时已悄然改变,以前他没得选择,而现在,他真的很想选择做一个正义的人。

    只是。人以孝为先,他的师父始终对他恩重如山,他如何能够背负这不孝骂名。对自己的恩师反戈一击?

    他此时心中无奈之极,他不明白为何老天要让他活得如此纠结?在惠儿和茯蕶二人之间,他已是头痛到不行,可现在,在兄弟朋友和恩师之间,他又要重蹈覆辙,又要选择。难道上天就这么喜欢和自己开玩笑?

    唉,世上最痛苦的选择,就是明知不能选择却还是不得不作出选择!

    他知道越拖下去,日后处境会越难,伤害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他既已无法置身事外,就只能择其轻者而从之了。他此刻不由得想到了他的父母,他的养父养母,一生老实本分,可到头来,为了两亩房地,竟落得个上吊身亡的下场!

    朝廷虽然看似正道,可底下却是黑暗到了极致!

    他可以感谢朝廷水师对自己的培养之恩,可绝对不能原谅朝廷逼死自己父母的悲惨事实!

    也许师父说得对,这个朝廷终究是表面正义,暗地里腐烂之极。为了父母的大仇,为了师父的使命,司马尚游,这个青年才俊,这个朝廷水师曾经的骄子,此刻已是做出了一个残酷的决定,他决心听从他师父的教诲,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

    想到此处,他觉得万分对不住郑和,王景弘,马欢,费信,对不住他们的栽培之情,对不住秦航邓孝明郭承昂等人的兄弟之情。

    可他没有办法,虽然他听说过很多大道理,却仍然没能过好这一生,也许自己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就如同他师父段江南经常教导他的那句名言:“宁可我负这个时代,也决不让这个时代负我!”

    没有人知道他下这个决心,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忍受了多少煎熬,但他应该如此,至少此时此刻应该如此。如果拖到最后,结局只会比现在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这注定是一种煎熬,那他宁愿早点结束。

    他心中打定此信念后,便即收了收神,此刻他可以悲伤,他可以不忍。但今晚过后,他绝对不能再夹在中间犹豫不决了,是时候该摊牌了。

    他心中默默许下心愿:如果老天日后要惩罚,就罚我一人吧。

    收拾好心情后,他便即从树后走出,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这个方向,正是东平州方向。

    他此刻第一要务就是前往泰山,赶在九九重阳之前,将茯蕶寻到,然后带着她,远离这个尘世,远离这个世道。他重新奔了八十余里,回到了悦来客栈,匆匆收拾了些衣物和银两,便即动身,前往泰山。

    泰山在东平州的东北方向,从东平过去,进入泰安城,再向东北方向,便是泰山了。东平州离泰山约有一百余里路程,司马尚游一路乘马疾行,一个时辰过后,便到得泰山脚下。他跳下马来,将坐骑拴在一旁,交与山下专人看管,便独自走上山去。

    泰山山势重叠,险峻陡峭。从山脚到主峰玉皇顶,有三里距离的路程。对于寻常人而言,要上此山,得要花费力气。可对于司马尚游这种练家子而言,不说如履平地,却也是轻松之极。

    他这一路上山,倒是好不悠闲。山间景色秀丽,苍松林立。巨石嶙峋,威严高耸。这五岳独尊的称号果然是有其独到之处。待行了约莫一刻时辰,他便以到达玉皇顶。此刻登高而望,山腰云海翻腾,白雾缭绕;山下溪流潺潺,群山皆仰。

    司马尚游心生豪情,登时呼出了杜甫那句名言:“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好山!真是好山啊!”

    不由得心中暗赞:果然是天下第一山!

    气势如此不凡,站在山顶,这偌大天下便犹如踩在脚下一般!难怪从古至今这么多帝王在此祭天拜神,如此磅礴山势,果然是泰山安,四海皆安!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泰山峰顶 谁主沉浮(2)

    若不是他此次来找寻茯蕶,这如此气魄的雄山,倒不知何时能够见到。此时离九九重阳还有三日时间,司马尚游便在这玉皇顶找了个地方歇息。他知道金南飞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山上怕是埋伏了众多高手。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睡在山上寺庙,只得找了一个偏僻的山洞,就此栖身。

    却听那金南飞言道,此次朝廷大内高手尽出,带队的是东厂厂督曹淳,他自然也听说过曹淳的名头,心知此人功力不在自己的师父段江南之下。这番是福是祸,极难预料。但自己毕竟洞悉了朝廷计谋,己在暗,对方在明,只要小心谨慎些,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白日里他便扮作游客,在山上游了一圈,其实是暗中观察大内高手有无埋伏,可是一圈游览下来,仍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他此时功力也到了一定火候,若是有武功高强之人假扮游客隐藏当中,他自是能分辨得出。可是此刻山上除了一些寻常游客和一些寺庙僧侣之外,确实再无可疑人员,他不禁心下纳闷:难道他们还没来么?可是离重阳之日已不足三日,按照道理来讲,朝廷的大内高手应该会提前来此做好准备,为何不见一人?

    他心中虽然疑云不断,此刻却也没了主意。毕竟正主儿还未到,他也不好开展行动。到了夜间后,他便回到了山洞,静静练功。他深知此次可能会有一场大战,因此保持好的战斗状态和体力是必要之事,尤其是功夫,更是不能耽搁。

    他全身运气行遍周身,自觉最近内力又有长进,当下心中颇觉自喜。正自凝神打坐,忽听得洞外有数声轻响,似是有人在山间行走。

    他心中一惊。暗忖道:莫不是大内高手上山了?或许是洪治上山了?

    想到洪治可能上山,他心中再也按捺不住,轻轻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洞口,仔细倾听着洞外声音。

    却听得洞外又有数声轻响,似乎来人很多,纷纷朝着后山奔去。早在白日里,他便以查探好泰山路线,知道后山有个天烛峰,天烛峰巍峨雄奇。沉浑峻秀,地方开阔,极易聚会。而后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响声,皆是朝着天烛峰而去。他仔细算了一下,前前后后过去了约有二十余人,从他们的脚步发出的声响可以听出,众人都是高手,每一个的功力都不在司马尚游之下。

    这让他心中震撼无比:从哪冒出来这么多高手?他们来此作甚?邪教经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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