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明所以,奇道:“什么意思?”

    一旁的郭承昂大笑道:“意思就是说你笨得如此,若是让你当敌人头目,那咱们剿敌都可以不用脑子了!呵呵!”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调笑,邓孝明这才听懂原来司马尚游是在笑他脑子笨。

    他不禁大怒,道:“我如何笨了?既然知道敌人在此,我提议前去剿敌,有何不妥?”

    郭承昂续笑道:“敌人填壕沟,撤工事,摆明是已经撤了,你上哪剿去?说你笨你还不同意,依我看,你不但笨,简直是笨得离谱!哈哈哈!”

    “哈哈哈哈”众人见郭承昂如此取笑邓孝明,皆是放声大笑,适才戒备的紧张心理已是一扫而空。

    邓孝明听到郭承昂如此损自己,不由得大怒道:“就你小子聪明,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脑子里装了几斤几两,敢来笑我?”说罢双手已起,朝着郭承昂打去。

    郭承昂大叫一声,“啊呀!”转身便跑。二人一个追一个跑,在那山腰间闹个不停。

    司马尚游瞧他二人斗嘴赌气,真是又想笑,又不知如何笑。便阻断道:“孝明兄,不要胡闹了,咱们上岛目的既已达到,该回去了,否则船队的人见咱们长时间未回,会担心的。”

    邓孝明停止了追击,口中却还不饶道:“回去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又转身问向司马尚游,道:“咱们这就回去么?不去赤尾屿了?”

    “哈哈哈哈!”

    “去你个头啊还去!”

    “我看他不是笨的离谱,是笨得无药可救!”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调笑。

    邓孝明气呼不已,叫道:“大伙儿别笑了,是不是怕死吓破了胆子不敢去啊?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罢便要起身。

    司马尚游拉住了他手,道:“兄弟们跟你开玩笑呢,别较真。此刻敌人既已撤离,赤尾屿黄尾屿自是不会再有敌踪,再去已无意义。重要的是我们探明此处曾是敌人巢岤所在,这就够了,我相信接下来使君大人他们必定会有所安排,咱们这就回去吧。”

    邓孝明听得他如此言语,自己亦有台阶可下,便即作罢。只是他仍不罢休的冲着郭承昂做了一个鬼脸,大有回去之后秋后算账之意。

    郭承昂吐了吐舌头,一副死猪不拍开水烫的模样,直气得邓孝明有劲无处发。众人又各自检查了一下,确定岛上再无敌踪后。便即乘船回队。

    到得帅船后,秦航见他们平安归来,心中高兴万分,他捶了司马尚游的胸膛一拳,叫道:“好你个小子,此次让你露脸了!”言罢似是还在为适才输给他而耿耿于怀。

    司马尚游自是知道他内心其实已经担忧的不成样子,此刻却仍装作‘恶狠狠’的模样。他心中感动,便道:“下次让你吧。”

    秦航一脸不屑道:“谁要你相让?我秦航一向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光明正大的争取。还用的着让么?”

    司马尚游听到这句“光明正大”时,忍住了差点没吐,暗自摇头,道:这家伙不要脸的程度已达到了此等境界。真是罕见。

    数声嬉闹过后,他便向费信报告了岛上的情况以及自己的那些猜测。费信听得他报告的情况,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跑到指挥阁。向王景弘做了报告。王景弘听闻岛上情况和司马尚游的猜测后,便陷入了沉思。

    他很是认可司马尚游的猜测,敌人既然已经提前做好了撤退的准备。那么此时再搜余下的岛屿自是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结果,他微微思量了一会儿,便即走上船楼,向郑和汇报。接下来如何行事,毕竟还是得听郑和的意思。

    郑和想到敌人如此处心积虑,必定不是普通海盗,显然是有针对性和早有预谋的。敌人显然不是在仓促间撤离的,那么敌人又是如何算准己方船队回航的时间而过早的做好这些布置?难道是船上有人通风报信?

    上次马欢征剿九曲坞之时,便曾向他提到有刺探混上了船队,如今瞧这形势看来不假,整个船队数万余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人通风报信自是不足为奇。他理了理思绪,深知自己是船队的核心人物,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船队接下来的动向。眼下敌人已撤离钓鱼屿,只能再向琉球方向前去搜寻。

    他正欲下令转向,忽听得属下来报,朝廷有飞鸽传书过来。他接过了军士递过的书信,信是成祖皇帝亲自写的,郑和一看笔迹便知。他当下便仔细阅览,成祖在信中指示郑和船队放下所有一切行动,立即回京。心中措辞比较急切,似是京中发生了大事。

    郑和当即收起书信,打消向琉球行进的念头,下令各船,准备回航。

    众人听到使君大人下令回航,尽皆不解。之前瞧这阵势,此次一定要剿完敌后才会回航,没想到命令说变就变。但是军令如山,必须执行。

    秦航等人本想为死去的兄弟们报此大仇,可是命令一下,便意味着此次是没希望了。他心中极是不甘,可身为船队水手,执行主官命令是第一天职,纵是此刻发现了敌踪,也只能依照命令回航,这是铁打的规矩,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他恨恨地望了一眼钓鱼屿,心中热情未退,却是无可奈何,只得在心中默默地发誓:兄弟们,对不起,此次没能为你们报得此仇,但我相信使君大人必定不会忘记诸位的壮烈,将来一定会为各位讨回一个公道!

    费信见他在船头望着钓鱼屿出神,知道他心中想法,便走了过来,安慰道:“我知道你复仇心切,可是使君大人接到了圣上亲令,这也是没有办法,你放心,他们不会白死的!”

    秦航怅叹一声,一拳狠狠地砸向了一旁的桅杆,‘砰’地声响,那桅杆如此结实竟被他一拳震得晃动了数下,他心中怨气之重可想而知。

    秦航终是服从了命令,下舱指挥着众水手踏上了回航的旅途。

    自从司马尚游回船后,他便一直注意着惠儿的动向。前日里的那番大战,可以说与她逃不了干系。从苏门答腊王城破庙之后,他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她。此刻既已知道她是当年刺杀郑和的刺客。就不能不防止她再次犯险。虽然当日他从那陈祖德口中听得他们和师父是一条路上的,但他内心深处实是不想见到她刺杀郑和事再次发生。郑和的生死牵动着整个船队的兴衰,甚至决定日后下西洋的必要性。

    于公于私,他无论如何也都要阻止惠儿。

    甚至于他内心深处倒是担心惠儿多一点,她一个失手便是香消玉殒,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画面。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既已发现了惠儿的秘密,竟然还对她牵挂不已,难道这个女子,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竟有如此之重么?

    想到此处。他又觉得万分对不起茯蕶。茯蕶对己情深意重,一心一意,没有丝毫要求,可自己竟然老是放不下惠儿,这其实对茯蕶来说并不公平。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次见到茯蕶,都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茯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有直言说出,只是以最近船务繁忙为借口推脱。茯蕶还道他真的累了。便特意向副使王景弘请了假期来照应他,可是只有司马尚游他自己才深知病因在何处,在修养了一日过后,便即自承无碍。让茯蕶重回岗位。此刻船队开始回航,司马尚游估摸着这应该是惠儿最后的机会,是以他密切留心她的一切。他心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与其等她行动。还不如自己提前劝阻她打消念头,如此一来,也能避免惨事发生。心中打好这个念头过后。他便在晚间寻到了惠儿房外。

    惠儿自从在苏门答腊被司马尚游发现秘密之后,心中亦是十分难过,一边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使命,一边是情郎的阻止,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她心目中问了无数遍,可仍然是没有答案。

    前些日子,陈祖德传来音讯,告知她最近会有行动,请她见机行事,以刺杀行动相配合。她心中辗转反侧,不知道该不该行动。等到陈祖德前日率队围攻船队时,她仍是没能下定决心。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纠结过,可是如今,为了这个男子,她竟然失去了自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这是福气,还是苦命?

    她不敢想,她此刻在房内如坐针毡,她自然听到了船队回航的消息,依照眼下这个速度,船队两日之内便能回归中原,到时候再对郑和进行刺杀更是难上加难。

    该不该下手?该不该继续?还是就此放弃?

    她陷入了两难。人家都说,情是世上最毒的毒药。而现在,她已经身中剧毒,她已经被毒到分不清对错,分不清善恶。

    她多么希望,这个世上能有解情毒的解药,这样她就不会如此痛苦,如此难以自拔。

    可是有么?

    有,那在哪里?

    哪里可以寻到?

    没有,那该怎么办?一世受尽荼毒么?

    天啊,为何你总是要让世间的女子为情而恼?为何你总是要让有情人受尽煎熬?

    惠儿此刻已是痛苦不已,她正想出门透透气,却听到了敲门声音。她回过神来,问了一句:“谁?”

    “是我。”

    简短的两个字,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已让她身心大震,门外的回答声是那么的熟悉,又仿佛那么的遥不可及!在这个本就烦恼的时刻,他又出现了。

    她缓缓走去,打开了房门。无论如何,总是要见的。门外的他依然是那么冷酷,依然是那么难舍,她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事么?”声音是那么的无奈,那么凄凉。

    司马尚游也不待她同意,当先走了进去。惠儿不知为何,竟也没有阻拦。

    她缓缓地带上了房门,轻道:“有事就说吧。”

    忽然,那个男子走向了自己,而自己的背后缓缓传来了一丝温暖,那是他的胸膛啊!在那个瞬间,她整个身心大震,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个男子是抱住了自己么?

    如果不是,背后是谁的胸膛?

    如果是,他为何如此?

    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刻终于到来,她却是这般反应!

    她的身躯不住地颤抖,似乎被那温暖的胸膛尽皆融化。她快不能自已,她快不能呼吸!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自己期盼已久的拥抱,此刻竟是以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到来,该不该感动?

    还是已经感动?

    她已无力去想,此刻的她,瞬间丢失了所有防备,所有顾虑,所有念头,她此刻只想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哪怕只是片刻,便已足够。她将整个身子依偎在那个男子的胸怀,感受着他那独有的男子气息,感受着那独有的温暖。

    沉默,无言,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是温柔过后,便是现实,只有短短的一刻时辰,那个男子便发出了声响,有四个字从身后不经意的传来,像是浇醒了沉睡多年的少女,像是夺走了她短暂的梦,在那个瞬间,几乎是将她带离了幻想。

    那四个字轻轻地回响在自己耳旁,如幽,如兰,让她再次陷入了抉择。

    “你,放下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千金下野 痴郎失父(上)

    惠儿乍一听到这四个字,当真是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已经猜到司马尚游来的目的,就是要劝自己放下仇恨。他这般聪慧的人儿,怕是也已经猜到自己将要在这两日动手,是以及时过来相阻。可是,自己能放得下么?

    从小到大,她的父亲告诉她,她这一生只能为使命而活,只能为复仇而活。她接受着最残酷的训练,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也骗了很多不该骗的人。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自己要如何活,该如何活。

    直到遇到了他,这个风一样捉摸不透的男子,是他,让自己感受到了这世间除了使命之外,原来还有感情。

    原来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感情一直未曾泯灭过,直到他出现以后,这才汹涌而出。

    情,对于女子而言,是与生俱来的。任你铁石心肠,任你六根已净,可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遇到了特定的人,你还是会情不自禁。

    她自从钟情司马尚游以来,便一直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以前她接到任务,对于要杀的人片刻不会犹豫,会立即出手。可现在,别说是杀人,就是见到这个男子一面,她都会想着不能伤害到他。

    情,已是让她迷失了方向,让她忘记了一切。

    此刻,她钟情的男子就在身旁,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地相拥着她,劝说她放下仇恨。

    还有什么,能够抵挡的住这万种柔情?

    还有谁,能够拒绝这令人着魔的话语?

    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忍心伤害到他?

    没有,她不能有。

    只是内心深处从小灌输到她脑中的思想却难以一刻便忘,她心中已是千万遍的答应了这个男子,可口中却仍是悠悠地说道:“父亲告诉我,情。是世上最毒的毒药,而我现在已是毒入膏肓了,你明白么?”话语凄凄,声声刺骨。

    司马尚游抱住她的手更加紧了,他似乎很是害怕她会从自己怀中脱手,他害怕失去,虽然他不曾拥有。

    他不想怀中的女子受到一丝伤害,他此刻听着她渗入骨髓的告白,心中有千万般疼惜,回道:“情。是世上最毒的毒药,难道恨,就不是世上最毒的毒药么?我不要你恨,就算你毒入膏肓,我也不想你恨。放下恨,便能解情毒,答应我好么?”

    惠儿的娇容此时已是清泪满面情到深处自然浓。这个男子,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语。今日为了解她的情毒,已是破例了很多。她焉能不知?

    可是她相信,她坚信他的话语是真的,她坚信他的内心深处是爱着自己的。

    两情相悦时,有什么可以阻挡?

    有什么不能放下?

    又有什么不能答应?

    既已知道他的心。世上所有的一切此时对于她来说已是变得微不足道,什么使命,什么仇恨,她统统不要。她只想要他的真心。

    以前她被恨蒙蔽了双眼,现在他用情融化了她的心田,她开始觉得恨不能让自己快活。自己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而此刻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得漂亮!

    放下吧,呵呵,既然你已说了放下,那,便彻底放下吧

    苏州府,浏家港。

    经过两日的航行,郑和船队终于重回故乡。阔别家乡已久的儿郎们,此刻再次看到了故乡的山和水,心中都是一阵酸楚,更多的是激动,却还夹杂着些许兴奋。又是一个两年啊,从两年前出海,到现在回来,不知不觉,这些儿郎们已在船队呆了两年。两年光阴,弹指一瞬间,过得真快。

    “回来咯!”

    不知道谁发出的一声大喊,彻底点燃了船队人员的g情,“回来咯!回家咯!”声声大喊,震动港口。

    众人有的哭泣,有的欢呼,有的大笑,有的怅叹,各自抒发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

    郑和瞧着这些儿郎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原来他们,最想的还是故乡啊!

    尽管在外漂泊,但只有故乡才是他们的归宿,其实每个人都有乡愁情节,郑和也有。

    小时候,乡愁只是一座小山,他在山这头,而家中的母亲却在山那头。

    长大后,乡愁成了一只信鸽,他在宫里头,而母亲在宫外头。

    成熟后,乡愁变成了一座坟墓,他跪在外头,而母亲躺在里头。

    而此刻,乡愁成了一道海峡,他在西洋那头,而祖国和皇上在西洋这头。

    郑和想着这些年的不断离乡,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呵’,他长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那欲滴不滴的晶莹泪光,大踏步的走下船去。由于此行是接到圣上命令突然回航,是以苏州府沿岸百姓都没来得及迎接,岸上只有几个宫里派过来的特使。

    郑和走上了岸,向他们行了行官礼,便问道圣上有何差遣。

    那特使道:“圣上有旨:着三保公公直接进京面圣,副使王景弘率队在此修养数日,而后率领船队北上渤海湾,沿黄河西进,在晋豫鲁中下游段听后差遣。”郑和微微一惊,皇上竟然调船队进黄河,这是要干嘛?难道黄河沿岸有战事?心中虽有种种疑问,他却没有问出口,他知道圣上如此急切召见自己定是有要事,是以他片刻不敢耽搁,接旨过后,便即和副使王景弘交待了事宜。

    王景弘闻言圣上要调船队进黄河,心中亦是猜不透,但为人臣子的不可妄测圣意,他虽然疑惑,却也不加细问,接过了旨令后,便即给郑和送行。

    郑和带着一队亲兵和数十位大小官员,随着那几位特使,当即向京城赶去。

    王景弘虽然不知道船队进黄河干嘛,但也猜到了肯定是有战事,否则不会调西洋水师船队前去内陆。他猜想最近会有战事发生,便即未雨绸缪,先放了各船水手的假。让他们回去家乡见见亲人。而后又命令各船军士就地修养,补充战备。

    安宁公主本来亦是接到了旨意要一起和特使回归京城,但她心中另有打算,便和那几个特使说了,要在江南苏州府玩一段时间,晚些时日再回京。那些个特使早就听说过安宁公主的脾气,不敢‘强请’,当下只得先随着郑和回京。

    原来安宁公主知道自己此次一回京,便再难以见到秦航了。是以她找了个要在江南游玩的借口,其实是想多和秦航待得一时半日。

    秦航得王副使放假。心中自是兴奋,忙拉着若纯,和邓孝明他们一起下船,准备结伴回乡。

    司马尚游拉着茯蕶一起下船,他知道惠儿此次总归是要走的,正想着如何和她见上一面道个别,茯蕶却言道:“司马大哥,此次我随你出海已有两年时光,还没有回去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他一定生气死了。我得先回去给他报个平安,晚些时日再来找你。”

    司马尚游正愁着无法单独向惠儿道别,此时茯蕶却开口要走,心中自然是大石落地。可茯蕶这两年在船上尽心尽力陪伴着自己。自己实不忍相负,每每想到此处,他心中便是不安。好在茯蕶离家已久,此时要回去合情合理。他自然不会阻拦,便嘱咐道:“路上小心些,到了北方来个信报个平安。”

    茯蕶“嗯”的一声答应了。和他深情相拥话别后,又一一和秦航他们告别,这才向北而去。而司马尚游见茯蕶走后,便即和秦航他们告别,他家在丁村,和秦航邓孝明住的沙镇不同向,是以亦要分离。

    众人收拾行囊,各自朝着自家方向行去。秦航和邓孝明他们刚走不久,安宁公主和小花便即追上,众人见公主赶来,都是惶恐不已,各自行礼。

    安宁公主和小花此刻已换了一身普通农家儿女的衣服,她免了众人的礼,笑道:“听说你们住在村镇上,本宫在宫里待得太久,也很想去乡间村镇瞧瞧,你们几位带个路吧。”众人一听,皆是大惊。

    公主千金之躯,怎能随他们回镇?

    秦航见她此刻已是打扮成了农家子弟模样,知道她心中已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但他仍自劝道:“公主此事万万不妥,公主金枝玉叶,如何能随草民村野之人下乡?公主离京两年,想必宫中圣上和诸位娘娘定是思念之极,公主还是随大队回京才是第一要事,否则在这村镇之间万一有个闪失,我等便是有九条命也难以担待。”

    “是啊,是啊,公主千金之躯,万不能儿戏啊!”邓孝明郭承昂等人极力附道。

    虽然带公主回乡是体面荣幸之事,但是和这等荣誉相比,公主安危才是大事,万一出了差错,说不定全镇人都要遭殃。是以众人纷纷劝阻,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安宁公主微微有怒,道:“你就不能说我点好啊,动不动就是万一有闪失之类的丧气话,如今天下太平,还能有何闪失?再说了,你本事这么大,还不能保护本宫么?”说罢,言语中微微有撒娇模样。

    秦航大是尴尬,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没能力保护公主,但也不好就此答应。一旁的若纯听着公主对秦航的这些话,心中倒是微微好奇。她觉得公主似乎对秦航很是不同,无论是从她的言语还是眼神,都觉得公主对秦航颇有深意。

    这是女人天生的直觉,一旦发觉有其他女子对自己的情郎有所异样,都会本能的觉察到一些蛛丝马迹。她不由得望向秦航,想从他的神色中瞧出端倪。

    秦航道:“不是草民没有能力保护公主,只是江湖上人心难测,乡野中龙蛇混杂,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意外,望公主不要难为小子们,还是进京较为安全。”

    安宁公主怒道:“你胆子倒挺大,找这么些七七八八的借口出来,还敢赶我回宫?”

    秦航听到公主发怒,‘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急道:“草民不敢!”众人亦是齐齐跪下。

    安宁公主见他急切的模样,心中似是有所不忍,道:“罢了,本宫不追究就是。前面带路。再敢多言,决计不饶!”秦航知道再争下去,怕是真要惹出事了,当下缓缓站起,默默地在前带路。

    这个刁蛮公主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有时候温柔起来就像是一位非常懂事的少女,有时候发起怒来更像是一位蛮横的女王,面对着这么一位善变的姑奶奶,他只得服软。好在她还有先见之明,换了一身农家的衣裳。若是她穿成绫罗绸缎,打死他也不敢带她下乡。

    众人一路来嘻嘻闹闹的场面,随着这位公主的加盟变得沉闷无比,谁也不敢开一句玩笑,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尽皆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唯恐有意外突现。

    而司马尚游自和秦航等人分离后,他便一直在远处等着惠儿。待见到惠儿下船之后,却是朝着西南方向走去,他不及细想惠儿到底要去哪。当先快步走了过去,在路上相候。惠儿见他在前路等待自己,亦是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他。

    司马尚游缓缓走上前去。道:“接下来,有打算么?”

    惠儿苦涩的笑了一声,自嘲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咦,你身边的那位茯蕶姑娘呢?”

    司马尚游道:“她回家去了。你。接下来去往何处?”

    惠儿苦笑道:“呵呵,天大地大,总归有我容身之地。去哪都一样。”

    司马尚游低下了头,惠儿走到如今这个局面,都是因为他,他怎能舍弃她一人上路?江湖路漫漫,她孤身一人,他实是放心不下。

    俄而,他出言道:“你若是愿意,可以来我的家乡。我不想你一个人。”

    惠儿听着他那句‘我不想你一个人’,心中着实感动,原来在他心里,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爱了便爱了,至少她现在看到了回报。她娇羞的点了点头,红晕生颊,诱人之极。

    司马尚游牵过了她的小手,她的手,是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冰冷。可从今往后,他要让她不再冰冷,他要用自己的温暖融化她的冰冷。此时,无需一句多余的言语,只要一个简单的牵手,对于二人来说,便是整个世界。

    二人结伴回到丁村,村中人见他又带了一个不同的女子回来,皆是用异样的眼神瞧着二人。他二人在回村之前便已松开了手,就是为了避免村里人不必要的猜测。可瞧这情况,众人还是指指点点,心生疑惑。因为之前,他曾经带了茯蕶回村,而茯蕶在丁村一呆便是两年之久,直到和他一起出海。

    在众人的眼里,早已认定那位茯蕶姑娘才是这位本村年轻俊才的媳妇,可此刻又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而且这个女子比之茯蕶,亦是不逞多让。一样的是那么的美丽,一样的是那么的年轻。村里人受传统观念影响较深,见司马尚游出两趟海,却换了两个女子,这,可是有伤风化的事情啊,不知道他们家的父母该如何面对。

    可有些年轻小伙却也暗中支持嫉妒,心道:不愧是咱们丁村的过江龙,果然好本事!一出门便是美女环绕周身,享尽艳福,当真是羡煞他人啊!

    惠儿瞧着众人指指点点的模样和不屑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一丝端倪,她问道:“之前,你是不是带着那位茯蕶姑娘回来过?”

    司马尚游点了点头,叹道:“我和她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些了,我心中至始至终最爱的是你,而茯蕶,是我对不起她。”说罢神色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惠儿默然,而后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伤了两个女子。”

    司马尚游知道她会这么说,也知道她说的早晚会成为事实。纸包不住火,茯蕶早晚要知道。就算一直瞒着她,司马尚游内心只会更加不安,何况他并没有打算一直欺瞒茯蕶。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茯蕶说出实情,可每次看到茯蕶那可爱模样,看到她那惹人怜惜的模样,他总是不忍。

    他不忍以这么一个方式去伤害她,可他却也知道,他拖的越久,对她们的伤害便会越深,这该如何处理,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难题。以前大多时间都在船队,还能以繁忙船务去忘却,可现在卸甲归田,茯蕶早晚会回来,到时候该如何解释?到时候该如何面对?他都不敢去想,他怕见到那一天。

    唉,不想了,越想越是凌乱。

    他整了整思绪,对着惠儿轻道:“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但此刻,咱们已经拥有,这便够了,不是么?”

    惠儿听着他那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亦是有感而发。

    她不期望能和他相爱一万年,她也只是希望只要这刻他在身边,便即足够。世上海枯石烂的爱情太多了,可又有几个能走到最后?还是珍惜眼前的时光,活在当下吧。

    她朝着司马尚游点了点头,这是二人心中最认同最值得呵护的默契,此刻就好,又何必再想下刻?

    二人忽忽间已到了家门口,司马尚游当先推开门进去。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按照以往作息规律,父母应该都回来了。他带着惠儿,走过了院门,来到了内堂。

    “爹,娘,孩儿回来了,你们在么?”

    司马尚游当先喊道,他觉得爹娘如果此刻听到他的喊声,心中一定高兴坏了吧。二老有两年没见儿子,若是见得儿子平安归来,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子。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千金下野 痴郎失父(下)

    “爹,娘,我回来了。”

    他再次喊了一遍,他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以前的这个时候,爹娘早就回来了,而且院门是开着的,人应该在家啊。可是他听不到任何回应,他的爹娘才过半百,耳不聋眼不花,他这么大喊声,应该是可以听到。

    不会去隔壁家借酒去了吧?他这样想到。老爹爱喝酒,酒瘾上来后,经常去邻家借酒。

    他来到内室,他忽然看到了两个黑影,悬空而挂,映入眼前。他心中一惊,知道不妙,快步冲向房内,见房梁上吊着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正是将自己养大的爹娘。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似乎不相信眼前见到了事实。惠儿见到了他脸色,她从来没有见到他有过这样的脸色,如此难看,如此无助,如此惊呆,如此绝望。她猜到这吊死的二人便是他的父母,当下使出轻功,迅速腾起,撕断了吊绳,将二人放了下来,移到了床上。

    司马尚游快步奔向床前,大声呼道:“爹,娘,你们怎么了?你们说句话啊?孩儿回来了,孩儿是尚游啊!”

    可床上的两个人一动也不动,任由司马尚游哭得撕心裂肺,仍然没有动静。惠儿走了过去,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已是气绝身亡。她摸了摸二人身上,余热未退,显是刚走不久。

    她走向司马尚游,蹲下身子,抱住了他。紧紧的抱住了他,她知道,此时此刻,他需要一个怀抱。

    “爹,娘,为何会这样,谁害了你们?到底是谁?”想到此处,他立即跳起。查看周围。

    可是,周围空空如也,哪有一个人的影子?他兀自不死心,又回到内堂,又转了一圈院门外,仍是没有任何发现。他重新走回了内室,望着那两具冰冷的尸体,久久说不出话。

    躺在床上的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可从小将他养大,视如己出。将他当作亲儿子一般,小时候的童事不由得一幕幕地涌上心头。他还记得,八岁那年,由于他是捡来的,村里的很多孩子都欺负他,每次都要将他暴打一顿,每次都是他的养父拿着锄头拼命的喝退了那些顽劣孩子,保护着自己。他没钱买新衣服,是他的养母连夜赶工一针一线将布匹织出来拿去镇上变换。才为他添上了新衣。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出远门时,他的父母舍不得,一直划着小舟追了帅船十余里。直到最后实在追不上了,才洒泪而还。

    而他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的孝敬过二老。本想着这几年趁着自己出人头地,好好孝敬二老。这下倒干脆,他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永远没有了。

    他查看了一下。没有谋杀的迹象,他的父母只是村里的渔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日里绝不会和人结怨,绝不会有人会想到谋杀二老。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二老为何会突然上吊?

    他解开了父亲的衣裳,想查出有没有其他伤势,可是一无所获。种种迹象表明,二老是上吊自尽的。可是又是为何呢?二老不等自己回来,便即上吊,这绝对不会。他知道父母极疼自己,绝不会见不到自己最后一面便即上吊。

    他此时心中有无数想法,可是毕竟父母已经去了,他还有好多话要和二老说,还有好多孝心未尽,怎么就这么快走了呢?

    他悲痛欲绝,这个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惠儿见他这副模样,不忍再看。便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