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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往常,并无微恙,也不相问,三人看押着几辆小车,回往港岸。

    此时郑和派出去的使者已和本地取得联系,那本地官员也派了几人过来相报,说道拉撒国虽经内乱,但此间国王已接得信报,明日便会派大队前来迎接。双方商量了一些事宜,又各自谈起本国风俗轶事,言下皆有结交之意。拉撒国虽偏居化外,却也知晓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天朝王国,地大疆广,百姓乐业,国势强盛。所派出来的水师船队更是规模浩大,数次南下西洋,结交当地各国,发展贸易。是以当听闻郑和船队到时,城中大臣立马飞报国王,不敢耽误。

    到得第二日清晨,号角声起,锣鼓喧天,却是拉撒国王亲率臣工百姓,大队来迎。那国王头戴冠帽,身着王服,当中走出,右手抚胸,弯身言道:“拉撒国王率同臣工百姓恭迎天朝船队,愿大明皇帝陛下万寿无疆,愿两国友谊地久天长!”

    郑和立即回礼相待,按最高外交礼仪阵势相应,道:“感谢国王陛下亲自相迎。大明愿与贵国结为友好之邦,愿国王陛下身体健康,愿贵我两国友谊地久天长!”而后双方验明节使,互签文书,互赠礼品。郑和赠的是纯蚕丝织造的锦袍,大明丝绸业发达,领先当世。纯蚕丝织出来的衣物更是柔滑异常,极其珍贵。

    那国王一接锦袍,便知是精品,可惜本国无此巧匠更无此原料能织出这华贵的衣袍。国王回赠了一匹骆驼。拉撒国盛产骆驼,誉为国宝。此骆驼更是周身纯黄,无一杂毛。双峰如鼓,四蹄清健,一看便是良骥(注:驥指良马,此刻用以泛指良种,读者勿要较真)。

    国王言道:“骆驼被称为沙漠之舟,今日天朝船队亦是万里乘舟而来。希望我们两国的友谊就像这骆驼一样,虽相隔万里,也无法阻挡。”

    郑和郑重谢过,命人接过,好生相待。而后双方一同入城,而此刻的城,却不是秦航三人之前上岸去过的山城了,是国王所在的城堡。

    国王在城堡中央的朝殿上接待郑和,文武官员都站在一旁。郑和方面作陪的是副使王景弘,史官,通译,护卫将军,以及一些教谕,书手,舍人。国王大赞郑和出使各国是创世之举,并且随行的船队航海水平更是世间一流水平。郑和谦逊了几句也回赞国王年盛有为,城中子民朝气勃勃,民风强盛。国王道出实情,民风强盛是逼不得已。

    拉撒国常年内乱,海上盗贼林立,经常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郑和倒也暗赞这个国王诚实,说出实情。便和国王说了此次来时与一股海盗激战的经历。那国王听到郑和船队竟然将为祸多年的一股巨盗铲除,不由得有些不信。他们常年生活再此,对各方海盗自是了如指掌。前日里郑和剿灭的那伙在本地名头极响,各方势力甚至是官方都多次与之为战,丝毫未占上风,此刻竟被外来船队所灭,当真是又喜又惊。堂下大臣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但既听得郑和亲口说出,想来自是不假,众人对天朝钦佩敬畏之心又多了一层。

    那国王听到此处,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要留郑和在此多歇息一段时日,并且邀请郑和船队帮忙剿灭各方海盗,以维护亚丁湾海域和平。

    郑和心想你这国王倒是直来直去,借兵剿匪说得如此轻巧。但也知道外国习俗向来开放,喜欢直接,倒也不怪。只是直接拒绝怕面子上过不去,只得婉拒道:“承蒙国王陛下厚爱,若是王国有难,鄙使既在此处,定不会袖手。只是来时我皇帝陛下曾有交待,不得擅自向西洋各国动武。若人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我亦不会犯人。国王陛下这番美意,鄙使怕是担待不起。”

    那国王急道:“这怎么能说是擅自动武?海盗无恶不作,十分可恶。不仅危害过往商船安全,也牵引本国百姓流离失所,打击海盗,是正义之事!贵国向以仁义播于天下,此时盗贼肆虐,如何能视之不理?”

    郑和心下一惊,心想这国王倒挺会使激将法,还拿仁义说事。不过他话说得确实不错,打击海盗是正义之举,是救国救民之表现。若抛开政治包袱,郑和定会拔刀相助。只是自己使命在身,怎能节外生枝?

    前日之所以剿匪,是因为盗贼胆大包天,竟然抢到自身头上,不除之不行。若是无人相惹,自也不会灭他。现下对方主动相求,这却麻烦得紧了。答应嘛,自然不行,船队使命不仅是出使拉撒国,还有很多国家要去建交。若是被海盗托住,岂不是因小失大?况且皇上给了我两万多将士,不能一一都消耗在这片小小海域。否则回航之路并不确保安全,这如何使得?不答应嘛,势必会让拉撒国看轻,让他们觉得我泱泱大国,堂堂天朝竟会如此不仗义。还谈什么仁义播天下,声威震四海?

    这些念头在郑和心下一晃而过,虽是难题,不过郑和出使多年,与各国打交道无数,略微一想,便有计较。他正色道:“国王陛下盛情,本该难却。只是鄙使身上即担出使之责,就有义务坚决完成,全船两万余人鄙使要完好无损地带给吾皇,否则劳兵伤财,鄙使回去也难逃罪责。不过国王陛下放心,若贵国日后有外敌之难,只需一纸信书寄到鄙处,鄙使自当来援。各区域有各自规矩,谁要是破坏平衡生存之原则,也为我方所不允,必将惩罚罪魁祸首!”郑和此言说得有理有据,又让国王难以再开求援之口。

    他先说明自己最重要的使命是出使西洋各国,而不是到处剿匪。否则船队人员有限,若有差池自己将会被问罪。然后又言明若有外敌入侵拉撒国,郑和必会前来支援,以维持现下各方平衡,最后表明谁要是破坏了西洋现状,谁就是罪魁祸首,必不相饶。既让国王不好意思再开口相求剿匪之事,又答应随时来援安了国王之心,最后警告各方势力必须按现状维持平衡,谁要有意挑事,作为大国天朝就有义务除恶维善。

    这一席话说将下来,那国王果然不好意思继续再开口,同时也为郑和恩威所服,不由得大赞道:“贵使不卑不亢,正义凛然。既有口才,又有恩威,真是人才,人才啊!天朝不愧是天朝,人才济济,人才济济啊!”

    郑和谦道:“陛下过奖了。为人臣者,要为圣上尽心考虑。为人使者,更要为各方考虑。国王陛下才是最为聪慧啊!”

    国王哈哈大笑,双方又各自谦逊几句,而后再聊了些兵事历史,西洋大势,直到晚宴过后,方才散去。

    待得数日后,郑和在拉撒国使命已经完成,各方编史也已记录完毕,再补充了些淡水和日常用品,便要离去。国王虽好客,极力挽留,却也知郑和使命非常,最终还是率领臣工百姓相送。

    离别时,郑和相赠了很多布匹,丝绸,茶叶,农具,工匠,以及一些务农方式。而国王亦回赠了很多珍稀物品,犀角,象牙,羊皮衫,包括一些黄金,珊瑚之类的重宝。双方交易完毕后,各自不舍。百姓更是相送数十里,拉撒国民对外这等友情,在当地也属难得,他们常年经历战争,对外人都是非常警惕,可郑和使者团队成功的征服了他们的心,令他们恋恋不舍。尤其是赠送的农具等物,更是改善了他们贫困的生活方式,因此拉撒国后来世代与大明交好,郑和实在功不可没。

    秦航等水手见船队又要起航,早已升起风帆,换好桨舵,整备启程。此刻他身上已穿了一身羊皮毛衣。却是那日惠儿在山城之中给他们带的,只是此等殊荣只有秦航和司马尚游二人享得。直让底舱的小震子小飞子们羡慕得嫉妒恨。在恨秦航司马二人见色忘义之际,也怨自己没有好命。只是这些少年人习性,变换无常,倒也不用理会。

    船还是走了,在泪别了当地人的极度挽留之后,船队依然还要踏上下一个港岸。秦航站在船头,此时的他,已不再是每日就只能呆在舱底摇橹打舵的底层水手了。船上船下,他可以自由出入。他望着越离越远的港岸,心中已飘过万千思绪。

    “若纯,你看到了么?你要是能看到这幅画面,那该有多好。我们的船队又要起航了,还要去很多很多地方。你要是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妙。”

    海风,吹拂过他的毛衣,那白色的毛发在风中不停的飘扬。那是羊毛做的,羊毛最能御寒,此刻也近寒冬,秦航换上了这身羊毛衣,心中涌过一丝温暖,这要是若纯织的,该有多幸福!

    男人的身旁还是有女人的好,你瞧,若没有女人,谁会想到,在这寒冷冬夜,为你添衣加袄?可惜啊,司马尚游这小子不懂温柔,惠儿对他心意,明明是傻子都能分晓。可是他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生了一个聪明头脑。想到司马尚游,秦航就想笑,平日里坚决果断,聪明至极,可碰上惠儿,却老是避之不已,也不知他是榆木,还是木驴。

    不想他了,还是想若纯吧,若纯,你千万等着,过不多久,我便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拥你入怀,诉说肝肠!远方的**儿,这飘扬万里的思念,你听到了么?

    海风,依旧吹拂着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世道无常 不为鱼肉 且为刀俎

    长江九曲坞,轩辕堂。

    堂下众人林立,十张木椅分列两侧,椅中坐满十人。堂上当中一张虎皮大椅位置空着,之前坐在此位的大当家段江南此刻却不见踪影。

    众人七嘴八舌喧嚷了一阵儿,忽听得左首最前的那张椅上“嚯”地一声,站起一人,作俗家道士打扮,却是劫言道人。他这一起身,喧嚷的人群逐渐沉寂,直至无声。

    他心中暗自点头,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效果。略微停顿一会儿,他脱口而道:“众位兄弟,大当家北上也有些日子了,咱们九曲坞与那洪治老儿是和是战此刻尚未得知。但北扩之计却是耽搁不得,无论是和是战,咱们都得早作准备。大当家在时,亦是早有交待,要咱们趁着这段休战时期渗透进北方地盘,以作不测。”众人闻言,皆觉同意。

    最近朝廷在南方屡屡打击长江九曲坞,其中有很多地盘已失去了昔日的绝对控制,谋向北方发展也是情理之中。期间众人与朝廷交手,多有失利,心中早有憋屈。此时听得欲向北方扩张,众人心中都是同样想法,想借机立功,重振声威,因此自是支持。

    劫言道人见众人皆无异议,又续道:“只是北方向来乃是法论邪教地盘,邪教信徒众多,到处鼓吹什么法论大法歪门邪理,根深已久,贸然前去抢地盘,怕是不易啊。”众人听得此言,皆认为大有道理。毕竟不打招呼就前去占地,也说不过去。

    江湖上最讲究划分地盘,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行事,没人管得。可要是踩过界了,也有失公道。此时右首第一张椅上“腾地”站起一人,作俗家僧侣打扮,圆头身粗,声音洪亮,大声朗道:“咱们现在落草为寇,干得就是强盗活儿。抢地盘,打劫乃是分内之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公道不公道!只是大家伙儿听到是去抢邪教的地盘,心有畏惧,是也不是?”

    渡难和尚这一问如雷贯耳,震得众人心惊胆颤,却也点出了众人心思。众人现在被冠之以贼匪之名,平日里行的也尽是贼匪之事,若说公道,真的是句笑话!只是此次是去占邪教地盘,邪教势大,不在九曲坞之下。况且又有地利之便,即使真去抢,也未必就能占得一定上风,众人心照不宣。只是渡难当众直言,把大伙儿心思说了出来,却又略使众人尴尬了。

    劫言听得渡难之言,也是作忧虑状,沉声道:“渡难法兄直言了当,所言不虚,邪教确实势大。前些日子贫道请飞鱼堂余堂主率领数十位兄弟,各自掩饰身份沿黄河北上,在河南伏牛山开山立柜,暗自建立分寨,被闻讯赶到的邪教火焰使者寻上山来,仅十个回合便将余堂主打成重伤,山寨也被他一人挑了。唉,余堂主现在还在总寨养伤,没有个三年五载,怕是难再踏入江湖了!”众人一听此言,登时耸动。

    那飞鱼堂余仁余堂主,号称“长江一条鱼”,三七二十一手飞鱼刀在江南也是一绝,在本寨之中,除了大当家,劫言道人,渡难和尚,肖儒子等寥寥数人之外,实算得上是一流好手,想不到竟惨败于火焰使者之手。众人唏嘘不已,也不知是为本寨兄弟受创而叹还是为火焰使者武功高强而忧。

    那余仁平日里与渡难和尚最为交好,此时渡难听得好兄弟受此大难,顿时怒不可言,大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派余兄弟去北方立寨怎不和我商量?”话音直指劫言。

    劫言面色痛苦,深深长叹道:“唉,闻此噩耗,贫道亦是难过至极。前些日子法兄在扬州公干,而此事又刻不容缓,是以未曾等及法兄归来商量,贫道便临危做主,相请余堂主出江北上。不料邪教消息灵通至此,竟已知事。可恨那火焰使者嚣张至极,余兄弟,贫道定要为你报此大仇!”言罢恨恨不已,似要将口中的火焰使者生生吞掉一般。

    渡难和尚余恨未已,兀自怒道:“确定是那火焰使者所为?”

    劫言点了点头,道:“余兄弟被送回来时,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渡难和尚道:“我现在就去伏牛山重新立柜,我倒要看看那火焰使者是何厉害角色,敢伤我大和尚兄弟!”

    劫言闻言,立时劝阻,急道:“渡难法兄急躁不得,那火焰使者是邪教火云邪神之徒弟,炎火邪功得乃师真传,已有五分火候,实是劲敌,千万大意不得!还是等大当家的回来再行商量!”

    渡难听得此语,更是大怒,道:“道兄莫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你怕那火云邪神,大和尚可不怕!我这就去会会狗屁使者的狗屁邪功!”说罢,头也不回地踏步而去。众人见此,谁还敢相拦,皆面露惊色。

    劫言道人见激将之功已见效,面上虽急的发怒,心下却自暗喜,默道“法兄啊法兄,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贫道可拦不住你啊!呵呵,呵呵”

    雁门山。

    雁门山在山西境内,群峰挺拔,山势险要,最为出名的是山上有建一关,称为雁门关,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古有语赞道“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出自)。到得明朝,因成祖朱棣常年北伐,固此山关更是屯有重兵,防重于各地。

    山头以西一座枯岭,唤作轩岗岭,岭上沙石满地。黄沙漫天。东西山岩峭拔,中有一路,盘旋崎岖,令人生畏。

    此时正值初冬,寒风厉厉,呼啸作响。岭上一虬髯汉子凭崖而立,眺望着远处雄关。在这旷野荒郊之中,埋葬着许多古墓,墓中又埋葬着千万个守山卫关之英灵,行人驻足于此,无不肃然起敬凭吊英魂。几只雁儿盘旋上空,雁声阵阵,悠远深长,似乎也在为忠魂哀鸣,久久不绝。

    那虬髯汉子此刻目不转睛,凝视着关山大地,默然不语。不知是在为忠骨祈祷。还是在为雄山喝彩。寒风又刮大了些。那汉子耸了耸肩,肩上披着的虎皮长袍又自遮盖的严实了些。

    他正自不语,忽见岭下数里之外一个红影如旋风火焰般疾驰飞来,在这广阔山野间显得分外耀眼,如风,如火,片刻间已至岭上,站立在那虬髯汉子身后。那虬髯汉子慢慢转过身来,见对面已站着一位长须老者。那老者看年纪在五六十岁上下,身形微胖,脸色圆润,长须半黑半白,有如功德老朽一般。一身红衣红袍,袍上绣着两朵大大的赤金色火焰,极为艳丽。

    那老者对着虬髯汉子打量了一会儿,缓声说道:“段当家的。”

    那虬髯汉子目光亦是不离老者半分,缓声对道:“洪教主。”那老者正是北方大名鼎鼎的法论教教主洪治,教内人自称圣教,称教主洪治是太阳神转世的大法论王,一身法论大法神功无敌天下。平日里为平民洗脑,灌输教主大法,教人歪文邪说,荼毒众生,邪名昭著。外人多称之为邪教,称其教主之功为法论邪功,因其教甚少与黑白两道通气,是以外人觉之异常神秘。

    那虬髯汉子却是长江九曲坞的大当家段江南。段江南自做了江南武林盟主之后,接到洪治传书,前来雁门山一叙,共商大事,是以南北武林声望最大之二人共同现身于此。段江南见洪志上岭之法奇特无比,却又迅疾异常,心下暗赞,忖道:难怪邪教在北方偌大势头,这洪老头一身邪功确实诡异,着实有些门道。这是实实在在的,可不是吹出来的。

    原来江湖有些名门正道对法论邪教呲之以鼻,对法论邪功更是轻视无比,认为那是徒众故意夸大吹嘘,实际不值一提。可今日一见,那洪治身法轻功,俱是上层,实是不可小觑之人物。心下对其戒备又自深了一层,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道:“江湖都说洪教主世外高人,行踪飘忽。今日约段某前来,有何指教,但请明言。”

    洪治见段江南上来便直言了当,倒也未曾料及。依照常理,江湖成名人物相见,首先自然是先夸赞对方一番,什么‘久仰久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之类的场面话总归要说上两句,然则此人倒也直接,客套话尽皆省略,直问缘由,这倒也少见。只是洪治混迹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应变亦是非常,他捋了捋长须,道:“段当家倒也直接。既是如此,本座也不绕弯子。本座日前听闻段当家的已成南方武林之首,实是可喜可贺啊!”

    段江南道:“江湖同道抬举,这也没什么的。”

    洪治又道:“段当家的既已领袖江南,而本座在北方也是略有薄名。既然同为武林一脉,两家何不结盟,以增友谊?”

    段江南道:“洪教主厚爱了。你我虽然都是吃江湖这口饭,然则同脉不同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洪教主走的是发展会众之路线,在下干得却是打家劫舍的活计,井水不犯河水,何来结盟之说?”

    洪治哈哈一笑道:“哈哈,虽然路线不一样,可有时候我们的敌人却是一样的。本座听闻长江九曲坞这些年来多次与朝廷做对,近来更是大展神威,屡败官军。而本座的法论教在北方亦是受朝廷压制,屡有进犯。我们双方若是联手,南北呼应,定能教朝廷首位难顾。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段当家的,你说是么?”

    段江南早料到洪治来意是相约自己节制朝廷。只是现下朝廷水师尽皆派往西洋,已无力对长江九曲坞再行严打,只要九曲坞不去惹朝廷,自然能得一时平安。但洪治的法论教就不一样,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为巩固地位,大力严打,尤其是在北方一带,数次清剿各方团体势力。法论教树大招风,在严打之下,日子也是日渐难过。难怪洪治此次急约段江南相会,确实是燃眉之急。只是有时候谈判就像做买卖,既然人家求到你了,自然免不了要狮子开口。段江南如何不明此理?朱棣水师少,步军马军却不少,南方无力严打,北方还是能绝对控制局面的。他洪治老儿定是被朱棣逼急了,才想到要与我联手的。既是如此,自然要狠敲一笔,否则也太对不起贼匪这个称号。

    段江南思虑片刻后,脸露难色,皱眉道:“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洪教主既赐予厚爱,按道理在下是要识相的。只是一旦和贵教结盟,势必又会招得狗腿子们来犯,朱棣老儿好不容易在江南罢兵,本座此时再去惹他,好像不是明智之举啊。这倒有些难办了。”

    洪治老江湖一个,哪里会听不出段江南言下之意?他虽恨段江南j诈,找时候伸手,但既然来了,自是早有准备。他不怕段江南答应,就怕他无条件答应。是以段江南一开口,他反而大为放心,嘴上却笑道:“本座自然知晓此事困难,否则也不会亲自相邀当家的来此相会。但江湖上最讲究的就是急朋友之所难,段当家对待朋友如何,本座是早有听闻的了。既然成了朋友,自然要送点见面礼,否则会让别人说不仗义啊。”

    段江南笑道:“哈哈,洪教主过奖了。江湖当中,义气为先。朋友有难自当拔刀。至于见面礼不见面礼什么的,就太见外了。在下落草多年,虽没见过世面,但一般物事却也没放在眼中。哈哈,哈哈!”

    洪治一听,便知对方有答应之意,只是要看礼品如何,寻常的他自然是看不上眼。也是,要让堂堂九曲坞的大当家段江南看上眼的东西,还真难拿出手!只是若无一点儿准备,洪治也不打那无把握之仗。他转了转身子,向关山方向望去,突赞道:“好一座雄关!”

    段江南这下倒猜不出这老儿心思了,他无事说这句话是何意思?但洪治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大为震惊!

    只听得洪治又道:“本座在北方好歹经营了十数年,他日段当家的扶主复位,本座却也可尽绵薄之力。似这雁门关如此险要,外人畏之不已。然则非本座夸口,若本座朝想之,夕必可得也。便即送这一山两关的与段当家,也未必不可!”言罢怡然自得,胸中似早有成竹。

    段江南听到此言,登时心惊不已。自己欲图复位之事,天下除了几个亲信,外人无人得知。只不知这老儿从哪听得消息?他目光直视着洪治,似乎要冒出熊熊烈火吞灭眼前此人,一字一句道:“洪教主此言何意啊?”

    洪治似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随即轻声言道:“段当家莫管我从何得知消息,总之以后既然成了朋友,自然要为朋友帮忙,朱棣此人本座早就看不惯,若是新主复位,本座自当出力。段当家的,这买卖公平得很,你说是么?”

    段江南此刻无法形容眼前此人的城府心思,但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多半心中也打着其他鬼主意。只是上次那个无名老者也瞧出自己所想,今日再次被人看穿,饶是他心神不定,此刻却已镇定许多。他冷笑道:“洪教主好高明的手段,连这些个消息也打听清楚了,若是在下不给面子,倒还真说不过去了。”

    洪治复笑道:“哈哈哈,段当家的快人快语,坚决果断,实是干大事的材料!本座佩服。段当家的千万莫以为本座会以此相胁,既然段当家的给面子,本座也不是小气之人,自当另送上大礼,以确保双方友谊。”

    段江南心下冷哼一声,暗道:连这么秘密的事儿都被你知晓,你会不相威胁?鬼才相信。只是自己不便明言,听得他语气好像还有大礼相送,倒不知是何物事。当下也不回话,且看他如何继续。

    洪治续道:“听闻段当家早年收有一徒,智勇双全,聪慧过人,想是已得当家的真传。本座座下也收有一女徒,年方十八。平日里对其甚为宠爱,小徒姿色才智么倒也说得过去。今日本座做主,将小徒配与令徒,当家的你看如何?”

    段江南一听,更觉震动!他重新打量着洪治,心中有千万个问号,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么我方的底细竟如此清楚!莫不是寨中出了内j不成?想到此处,他将寨中众人从脑海中过滤一遍,想记起一丝端倪。

    洪治见他沉思,自是知道段江南心中所虑。他泰然说道:“段当家的莫认为本座在寨中安下了刺探,只是本座练的法论大法,有窥天探地之能,世间轮回,世事进程,皆能看透。此点当大家的万勿多疑。”

    段江南自然不信这世间有什么大法能窥天探地,多是他自吹自擂,平日里给教众洗脑多了,今次又想在自身身上灌他这些歪门邪论。当下也不多想,回去自然要好好查个清楚。他缓过神色,接道:“洪教主既有此美意,在下替小徒多谢了。只是小徒此刻不在身旁,成亲之日倒要晚些商量。不过结盟之事在下应允了,希望洪教主日后也应允承诺。”

    他见洪志连女徒都答应婚嫁,自是诚意十足。虽不保以后他反复异常,失约耍赖,但双方现下结盟也是他来之前就考虑好的。只要能对朱棣产生威胁,别说区区结盟,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去了。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关系,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员,势将朱棣的朝廷搞的鸡犬不宁。段江南毕生的心愿就是为此,只是这洪治老儿日后定当好好防他。此人武功之强,心计之深,皆是一流,日后定是大敌。现下合作也可先探探他的底,否则敌人知晓你全部家底,你却连人家边都摸不着,这不是必输无疑么?

    他见洪治上来之时露的那手轻功有示威之意,当下心中一定,拱手道:“但愿双方合作愉快。洪教主,在下告辞!”言罢,身形不转,疾驰倒退,却还是面对着洪治。段江南犹如大鸟般俯冲了下去,接连在坡道上顿足数点,下坠之势却更快更远,片刻之外,他竟已倒退至岭下数里处,这时才转身形,径自离去。

    洪治见他使出倒飞轻功,须臾之间便即到得山下,心下也是一怔,暗道此人能领袖江南绝非偶然,下山露的这手轻功实可以说是冠绝当下。看着段江南远去的背影,洪治嘴中‘哼’得一声,轻道:“你认为本座在利用你,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本座呢?呵呵,呵呵,这个世道啊,这个世道啊”

    数声笑后,便从另侧飞身而下。

    天空中的几只雁儿兀自还在上空盘旋,久久不去。

    河南,伏牛山。

    渡难和尚在轩辕堂被劫言道人相激之后,大怒之下独自一人前往河南,身边却没带一个随从。

    这一日过得秦岭东段,进入了滦川境内,离伏牛山只还有半日路程。行至一片杏林,肚中饥饿难耐,渡难拿出怀中干粮,正欲相食。

    忽见得前方酒旗飘飘,似有酒家。渡难大喜,将干粮塞回怀中,大步往前。林中果然有一酒家,搭了个小木棚,立在道路左侧。外边稀稀落落地摆着四五张木桌,桌上却无一人。渡难大大咧咧往上一坐,大声喝道:“小二,上酒!有好吃的牛肉全部端上来些!”

    “来咧!”一声应答,木棚后面钻出一人,看模样打扮定是店中小二无疑。

    那小二人精眼贼的,一看来了客人,便即迎上前道:“师父要多少酒肉?”他见客人是个俗家和尚打扮,口中却是要酒要肉,模样高大威风,寻思不好相惹,便好言相问。

    渡难道:“上好的竹叶青先来一坛,牛肉上五斤吧。”

    那店小二应了一声,心道一坛竹叶青你能喝得完么?但嘴上终究不敢说出,便去棚后准备。盏茶功夫,酒肉便已上齐。渡难一把抓过牛肉,大口咬嚼。满嘴油腻过后,又斟满酒碗,一饮而尽。

    “快活!实在快活!”渡难边吃边赞道。山林之中,能饮酒吃肉,却是快活。

    那渡难酒足饭饱后,仍是意犹未尽。掏出纹银,正欲结账。忽问道:“此去离伏牛山还有多少路程?”

    那店小二接过银子,神色正自高兴,忽听得渡难此问,登时心惊,轻声急道:“师父轻点声音说话,那地方可千万去不得。”

    渡难疑道:“怎生去不得?难不成还有妖怪?”

    店小二又道:“师父有所不知,那伏牛山近日出了几十条人命。前些日子一伙强人上山立寨,听说后来又被一伙强人挑了山寨,闹出了几十条人命。现在没人敢从那山下过了,都是绕道而走。师父依小的看,您如若要去那边,就从小路绕过去吧。”

    渡难和尚一听此言,心想伏牛山果然经过一番打斗,这小二心地倒好,以此相告。脸上却笑道:“店家好意,多谢了。只是大和尚天生不怕强人,强人才怕大和尚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直言相告,还有多久可到?”

    那店小二听他笑声如雷,心中已有惧意,口中结巴道:“此去向东向东四十里左拐便,便是伏牛山了。”

    渡难复又大笑道:“多谢相告,银子不用找了,剩下的赏你的。”说罢直立起身,正欲前去。

    忽听得前方林中尘土飞扬,马蹄声响,啸声不断。渡难双耳一动,便听出对方有数十骑,分向此处包抄过来。

    不久,果见数十骑当先驰来,马上乘客皆是灰衣长袍,头戴斗笠,片刻功夫便将这小木棚团团围住。那店小二此时已吓得浑身发抖,脚下不敢移动分毫。口中叫道:“掌柜的,有强人。”

    那木棚后方又钻出一人,见此情形,也是大慌,口中叫道:“众位好汉,要钱可以给,莫伤人命啊。”说罢和那店小二并靠在一起,浑身抖得厉害,瞧这样子他应该就是此间掌柜了。

    马上众人拔出长刀,指向三人。当中一人道:“叫个屁啊!大呼小叫的,谁要是再敢多一言立马劈了!”

    他纵跳下马,看着渡难和尚,道:“真他妈点背,搞了半天就碰上个秃驴和尚。本以为这一带有不少油水捞,今日却他妈走了八辈子霉运!”

    他指着渡难和尚道:“兀那秃头,赶紧把身上值钱物事留下,爷兴许饶你一命,否则立马送你去见佛祖!”言下嚣张至极。

    渡难冷冷道:“哪家的强盗这么不长眼,抢到大和尚头上了,你们混哪条道儿的?”言下竟似不将众人放在眼中。

    那贼首一听渡难还嘴,已自大怒,待听得如此嚣张言语,更是气恨道:“好不识相的秃驴!爷本想饶你一条命,也算在佛祖面前积积德。你却不知好歹!今日也让你死个明白,大爷们是熊耳山的好汉,你到了阴间再来找大爷吧!”说罢抡起长刀便向渡难砍去。

    那掌柜的和店小二一听是熊耳山的强盗更是吓得魂不守体,叫道:“大爷别杀我,大爷别杀我。”

    却见渡难也不闪避,双指一夹,已将对方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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