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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马欢看出少年们的不以为然,正色道:“不要以为任务简单,敌岤是在一个海岛上,那海岛能容上万人。待会儿本将会对敌岤发动炮击,炮击半个时辰后,敌军便会想法外逃。本将正是要让他们上船逃跑,否则他们要是缩在岛上顽抗,要想一举破岛倒也不太容易。只有逼得他们上船,事先咱们再将船凿漏,这样敌人才会全部葬身汪洋。只是汪洋之中,船只最为要紧,敌人肯定会安排人专门看着战船,若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们,并且不让他们发现凿船意图,还要控制船漏的时间,非水性极佳之人才不可完成,故而本将将你们挑选了出来。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众人慷慨齐道。

    司马尚游忽问道:“将军若是直接将其战船全部击沉,不就完事了么?为何要如此麻烦?”

    马欢像是早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立马接道:“直接开炮击船,不能一网打尽。敌方船只泊得分散过重,没有完全集中,若是突然开火,只能伤到小部分,大部分船还是能跑的。黑暗中不利追击,炮火无法发挥精确打击优势,所以真要如此,我们只能目送敌人大部逃跑。”

    众人点头称是,心想行军打仗确实要有一套,若是计算不精,十有八九要出意外,马将军人称名将,确实是名不虚传。

    司马尚游听闻此理,已是恍然,称颂了一句,便即退下。

    秦航忽又问道:“若是对方放弃战船,死守此岛该当如何?”

    马欢笑了笑,秦航提出如此问题倒也直接证明他们毕竟是水手,打仗确实是没有一点觉悟。但他似乎特别喜爱这伙年轻人,丝毫不以他们乱提问题而发怒,按照军规,主帅们既已制定作战方略,其他人是不应该有闲言杂语的,尤其还是一帮水手。

    他又接道:“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愿做困售之斗。尤其是在大海之上,有机会跑都会想着跑,死守荒岛都是死路一条。船只是逃跑最重要工具,没人会舍弃不要的。本将之所以定时炮击半个时辰,就是要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上船,待到他们上船扬帆之后,漏洞便发挥效果,此时就算想堵,也是措手不及。”

    众人这才大悟,心想此计果然周到,各种可能全部算好,敌人今次是跑不掉了,众人对马欢的敬佩更深一层。

    马欢收回了笑容,语气颇为严肃,正色道:“只是你们此去,风险极大。需要先趁着夜色,慢慢潜游过去,而后潜泳至船底,凿洞技术更要大加注意,万不能让船上之人听到声响。一旦被发现,凿船意图就完成不了,甚至很难生还。我方战船又不能过分逼近,无法直接支援你们。所以能不能成功,就全靠你们了!”

    众人来时都做好了准备,此刻听得马欢说出此间风险,大多数人脸上尽皆一沉,知道自身成败关乎着整个计划。若是被发现,非但回不来,而且造成计划失败,成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之举。若是成功,当然也能全身而退,到时回来就是功臣。真的是成也水手,败也水手!

    众人想通此层,面色凝重,却又透漏着万分坚定,大有壮士去兮不复还之意!

    马欢吩咐亲兵拿了两坛好酒,又拿过十九个大碗,一碗一碗亲自倒满,他举起手中自己这碗,大声喝道:“兄弟们,今晚拜托各位了!”说罢一饮而尽,大手一摔,碗破。

    众人皆举起酒碗,也是豪饮而尽,尽而一摔,数碗齐碎!

    秦航道:“将军,请记得再多预备几坛,待小子们回来,还要一醉!”言罢当先走过船头,拿过榔头铁锥,一跃入海,向敌巢游去。

    余下众人皆道:“对!还要再准备几坛,回来共醉!”纷纷拿过家伙,纵跃下海,向前游去。

    马欢望向这十八个身影,有的还是这么年轻,有的已有妻室。可是就这么一去,却连头也不曾一回,何其气概!何其悲壮!他没有时间再想许多,转身而令道:“传我将令,半个时辰后,各船匀速推进至敌巢二十海里处,立马炮击!”

    秦航正自游着,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话语“秦航,想不到咱哥几个又在一起并肩奋战了!”

    他不用回头,便知身后之人定是邓孝明无疑。他深呼一口气,接道:“是啊,哪都有你小子,这辈子,咱是粘上了!”说罢轻声一笑。

    邓孝明也是深深呼气,叫道:“这回要是立功,咱就发达了。以后谁敢瞧不起我们沙镇好汉!”

    旁边一个声音道:“是啊,成了咱就露脸儿了,败了咱就同年同月同日了,哈哈哈!”却是司马尚游打笑道。

    “好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咱要是光荣了,第一个就饶不了你这个乌鸦嘴。”邓孝明继续打笑道。

    “你们能不能别贫了?将军让我们来办事儿的,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嬉笑的!要是让敌方听到了声响,就真输个精光了!”寡言少语的赵盛郅受不了他们这般,便开口阻断。

    秦航看了一眼这个一起从沙镇走出来的同乡少年,心下百感交集。以前种种比试,他要分出胜负,现如今生死办事的关头,他还是要争输赢。只是此刻他的话却也言之有理,眼看离对方船只距离越来越近,任何声响都有可能让对方发觉,哥几个也都闭口不言。

    忽然,秦航定眼瞧去,前方一海里处有一艘小舟,在四下巡逻,舟上约有四五人,却并不点灯。若不是秦航眼尖,恐怕还真难发现。想不到敌方如此谨慎,离船队还有十里左右,竟也布了暗哨。

    秦航略打手势,示意前方有船。众人一见,皆屏住了呼吸,不敢冒一言一语。

    秦航伸出右手,指了指海底,示意大家潜泳过去。众人瞧在眼里,各自眨眼相应,随即缓缓沉了下去。

    众人在海底缓慢潜游,使用的都是蛙泳身法,十八人如十八条青蛙般蹬脚急弹,又有如黑暗中海底的幽灵一样缓缓向前方飘去。

    海底中黑暗无光,众人无法辨别方向。只能靠之前记住的大致方位,统一向那方向游去。

    一刻过后,秦航凭借着黑暗中超乎寻人的目光,看到前方有不明物体发出淡淡反射光芒。他带着众人缓游过去,那光芒越来越近,越近越亮。过去一看,那光芒淡淡蓝色,丝状物,漂浮在海中,看形状有点类似蘑菇,却又多了很多触角,又像是水蛭,在缓缓飘动。那光芒物众多,海底这蓝色亮光就是这些“蘑菇”状物体发出,极其美观。

    秦航听老水手说过,海底中有一神秘物体能发光,能飘游,是海中的浮生动物,唤作“水母”,今日一见,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了。

    秦航他们正愁黑暗中无法看清前方状况,这时这些水母发出的光芒恰好让他们眼前一亮,借着这些光芒,秦航看到了头顶正是敌方船底!秦航等人心下大喜,游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地儿了。

    邓孝明拔出腰间铁锥,正要贴身上去凿板,秦航迅速拉住了他腿,邓孝明无奈退回,眼神中满是疑惑地望向秦航。此刻他们在水母蓝光的照耀下,都能看清彼此。

    秦航指了指船底挂着的那些鱼丝网线,只见整个船底被鱼丝网线所绕,线丝上每隔一尺之处都挂了一个小铃铛,这些铃铛一个一个延伸至船身两侧。

    众人这才明白,船底被线丝紧紧缠列在一起,若要凿船,必先割断线丝,线丝一旦断开,线上的铃铛便会发出声响,船身两侧的铃铛自会受到感应同时响起,船上之人就能断定下方有人捣鬼。

    众人脸上都是怒气横生,万想不到敌人竟如此狡猾,不过心下也暗自佩服敌人,竟能想到此招,也确实不易!

    众人这下犯了难,依照时辰来看,再过一刻时辰,马将军便要发动炮击了。如若在这一刻时辰之内不解决此难,岂非前功尽弃,白来一趟?众人心急如焚,又不敢贸然上去开凿,纷纷在海底打转,苦思方法。

    此时,前方忽然游来一条怪鱼,牙尖利齿,尾如扇叶,两侧犹如鸟翅,身形足有六尺,张开大嘴,呼啸游来。

    众人一见此鱼形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鲨鱼了,且还是条小鲨鱼。各人迅速分散,准备避开这个凶神恶煞。

    秦航正愁无法破解那铃铛缠丝之难,突见这鲨鱼到来,顿时眼冒精光,他看准鲨鱼扑来方向,顺势转向向上急游,翻身骑在鲨鱼背上,左手扼住它咽喉,并打手势示意哥几个过来帮忙揪住它尾巴,众人虽不明秦航此举意欲何为,却也各自游来前来帮忙,几个小伙子联手制住了这条小鲨,只是鲨鱼水中力气极大,仍在不停反抗,秦航看准鲨鱼颈部,急点一指,指上注以内力,那鲨鱼受此一点,难以动弹。

    秦航示意将鲨鱼抬向船底,众人跟在身后,向船底游了过去。秦航右手掰开鱼嘴,鲨鱼露出了它那满口尖牙,瞧上去森然恐怖。秦航将鱼嘴靠近船底上的线丝,双手一合,线丝被鲨鱼鱼嘴咬断,多条线丝被利齿割破,登时飘将下来,线丝上的铃铛也受到感应,轻轻晃动。

    秦航急向众人使眼色示意大伙儿放手,众人放开鲨鱼,退到一旁。说时迟那时快,秦航松开双手,反脚一踹,那鲨鱼被踹得吃痛,直往海面飞去。

    船上众人已看到船下线丝被断,铃铛作响,正自怀疑来了敌人在船下捣鬼,忽见一条鲨鱼跃海而出,鱼嘴上布满线丝,在海面上打了一个滚儿,便向另侧游去。

    众人一见,想是那鲨鱼好奇心重,咬到船底了,皆觉惊奇,却也不作理会,任由它去。

    司马尚游在海底见秦航危急中能想到此计,登时佩服不已,向他竖了竖大拇指,赞他有勇有谋。众人一看,亦都竖起拇指,敬佩之意,不以言表。

    秦航摆了摆手,拔出铁锥,指了指船底,示意众人赶紧干活。众人收回拇指,纷纷拔出家伙,分批向各船游去。

    未几,船上之人见各船两侧铃铛皆响,本以为有人作怪,但见那鲨鱼时而跃起,时而下海,皆以为是鲨鱼咬线所致,是以并不惊慌。

    只是众人在海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未听闻鲨鱼还有咬线之嗜好,今日一见,皆觉惊奇。

    正当众人啧啧称奇之时,忽闻炮声隆隆,声声炸响!似天崩地裂般,滚滚而来。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刀兵怎宜轻起 维和义无反顾

    马欢率领精兵战船此刻已将盗贼藏岤之岛四下围住,并发起突袭。十余条战船上几十门火炮向岛上猛烈开火,炮声震天,黑暗中数十条火舌齐向岛上喷去,在夜幕下映照得海面异常红亮,将士们得到军令,打人不打船。岛上乱成一团,众海盗惊慌失措,有些在睡梦中便已成火中之鳖。余下之人四下乱窜,毫无章法。那金发头目大声喝止,约令部属,可危急中人人奔走相逃,保命为上,谁还有心思就地组织反击?眼见对方炮火猛烈,黑暗中不知藏有多少雄兵,再不走恐怕要葬身此岛。

    那头目大脚一跺,大声呼喊道:“快速撤退!向船上撤退!”众人听得撤退,纷纷拼命奔跑,抢先登船,唯恐落后。

    炮火仍在不断轰击,群盗死伤惨重,顾不得抢救伤员,便即拔锚,慌乱中草草回了几炮,便即远航。船上放哨之人匆忙中也来不及查明适才鲨鱼咬线之事,纷纷转舵,四下分批撤退。

    马欢见状,下令追击,却也是稍微追了一会儿,并未使出全速。见众贼子去得远了,便即停止。顺向回到敌巢,就地登陆。此时秦航等人已完成任务,依照事先约定,浮出海面,游至岸口,与马欢会合。

    马欢令战船靠岸,从船上踏步而下,见十八人完好无损,精神抖擞,心下大喜,大笑道:“勇士们!你们做得非常出色,这一仗的头功,本将亲自为你们记上!”

    众人齐道:“将军智勇双全,英明万分!”

    马欢摆了摆手,又笑道:“唉唉唉,马屁稍后再拍不迟,眼下肃清残敌为重。传我将令,各队依次上岛,将剩余之敌全部肃清,一个不留!”众军士领命而去。

    秦航道:“将军,我等也想跟随大军上岛杀敌,请将军成全!”司马尚游,邓孝明等人哄然请命。

    马欢微微笑道:“呵呵,小子们耐不住性子,欲逞匹夫之勇,呵呵!水下功夫本将要靠你们,这陆上功夫么,本将自然要靠这些兄弟们了。若水上陆上之功皆被你们拿去,那这些兄弟们今后哪还有脸在船队中混?这杀敌之事就留给将士们吧,你们随我上船,本将要好好给你们压惊。来来来,随我上来!”众人一听马将军既已如此发话,也不便坚持下去,不然真会让将士们相疑自己有抢功之意。

    秦航虽身手发痒,却也只得作罢,跟随马欢走上船去。

    众人走过船板,见当中已然摆放一桌,桌上数坛美酒佳酿,十八只大腕分列排置,碗中酒水溢满。原来他竟早做好准备!马欢走向桌中主位,举起酒碗,朗声道:“就在刚才,咱们只喝一碗,便即匆忙分手。这次你们得胜而还,本将已备好佳酿,要给兄弟们庆功,适才没有喝够的,尽管上来痛饮,今晚不醉不还!”众人大喜,纷纷按位而立,举起酒碗,与马欢对饮。

    众人喝的兴高采烈,席间马欢详细问了海底凿船之经过,听到惊险之处,也自变色。后来听到制服鲨鱼咬线,更是大为惊叹,连赞众人急智,对秦航更是青眼有加,频频敬酒。其后喝得数坛过后,手下亲兵来报,岛上之贼尽皆全歼。适才派出去追踪的暗哨也回来相报,逃跑之贼途中沉海,估计难以生还。

    马欢听报酒意顿减,神色欣喜,却兀自清醒,令道:“大功既已成,立马回航与船队会合!今日破岛有功的一一记上,日后再作奖赏!”众人齐声称谢颂扬。马欢喝退亲兵,又对着众人道:“咱们且回且喝,没有醉的,绝不轻饶!”说罢又咕咚了一碗,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将军作战有方,喝酒也不落群雄,此刻怕是已喝了四五坛子,仍旧不倒,真是条汉子!无奈他们几个个个酒量有限,数碗下去,便也不省人事了。

    次日,马欢详细向郑和禀告了此次作战经历,并大力赞赏挑选过去的十八名水手有勇有谋,足堪大用。至于杀敌破岛的将士自是分功论赏,不必再提。郑和听得马欢禀报后,也是欣喜异常,着重赏了他们一番。费信见秦航司马尚游无恙归来,更是大喜,像似丢了的宝贝又重新捡了回来一样。

    此时,船队航行了数日,离拉撒国已越来越近。这日,船队终于望见大陆,安全抵达拉撒国。众人皆是欣喜万分,连日来的航行,茫茫无涯,今日终见岸口,总算是可以休养生息些时日。郑和照例先遣一队使者上岸,前去相告。众船就地泊岸,补充所需。秦航司马尚游由于近来表现优异,故而在舱底水手中已大有威信,平常出入也是愈发随便。

    这时二人见船靠岸,便自告奋勇,上岸去寻求木板桨橹等日常必用物品用以补充,其实采购物品是假,借机游玩一番才是真,就这么点滑头,费信如何瞧不出来?只是向来对他们二人颇为宠幸,也经不住他们赖语相求,便允了他们,只是吩咐不许胡乱惹事,彼此注意安全,其余也不所说。

    秦航司马尚游二人得了赦令,兴奋不已,匆匆赶至寝房,只待换好衣裳,便即上岸。

    二人回至寝房,正欲找些衣服,却见惠儿姑娘出现房外。她还是穿着那件土黄铯的薄衣,瘦小而纤弱。只是司马尚游既已得知她极不寻常,自不会像秦航一样对她生得同情。眼见她缓步走入房内,司马尚游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不言语。

    秦航可不似他那般心机,见惠儿入房,便即展开笑颜,问道:“惠儿姑娘,怎么今日没在费管事身旁照应,跑到我们这寝房来了?”

    惠儿报以一笑,道:“嘻嘻,谁说奴家没照应费大管事?他今日一直在船楼和正使大人商量要事,自不会留奴家在旁碍事。”

    秦航眉头一皱,似气似恼道:“惠儿姑娘,跟你说过多次了,日后在我们面前不要自称奴家了,大家出身贫苦,都是一样的人。你再如此称呼,我可真要生气了。”

    惠儿见他神情,倒是怒气不少,不由轻笑道:“好好好,那我依你之言就是了。”秦航见她不称奴家,改称我这才转怒为喜。

    惠儿道:“瞧你们这般手脚,是不是又要找衣物?”

    秦航应道:“正是,我二人上岸办点事,急需换套衣裳,却找的好不辛苦。”

    惠儿调笑道:“你们啊,平日里粗心大意,生活不讲规律。哪还记得什么衣物搁在哪里?随我来吧,你们那堆衣物不知几日未曾洗过。我看不过去,昨儿个拿去洗搓一番,现下晾在外头,估摸着已经干了。”说罢带头往房外走去。

    秦航二人跟着出房,感激道:“还是惠儿姑娘好啊,日后谁娶了你做娘子真是莫大福气。唉,我也就是鲜花有主,否则定要拜倒在石榴裙下。”

    惠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恼道:“你别的不学好,何时变得如此油腔滑调?就你这样还自称‘鲜花’,羞噪不羞噪?”言罢三人已至舱尾。

    秦航道:“我说得是真心话啊。惠儿姑娘品貌端庄,心灵手巧,勤劳细心,体贴入微,好处当真是说也说不尽,别说是我秦航,就是舱底众水手当中如小震子小飞子之流对你也是仰慕万分,平日里说起你来都是好生敬重。司马兄,你说是不是?”说罢向司马尚游眨眼,示意配合配合。

    司马尚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有你该说说你的,别扯上我之意。

    “呸,你再胡说八道,瞧我不将你衣物丢进大海,让你一身衣服穿到臭!”惠儿听到秦航越说越滑,恼羞不已,顿时气道。

    她平日里和船上众人生活在一起,自然知晓小震子小飞子暗恋自己之事,这些话暗自里听也听得多了。可秦航此刻却当面说将出来,女孩子终究脸嫩,是以惠儿有些动怒。何况还是当着,当着这个人的面说。

    她偷偷看了一眼司马尚游,见他丝毫不为所动,虽已放心,却也暗恼:真是个呆瓜。

    秦航听闻此语,哪里还敢继续调笑?忙赔笑道:“惠儿姑娘莫恼,就当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们的衣物是在这晾着,是吧?司马兄,赶紧收衣啊,愣着干嘛?”司马尚游闻言亦走了过去,找到自己的那几件,便即收好。

    二人正欲回房换衣,却听得惠儿道:“你适才说你们要上岸去办事,是么?”

    秦航停止脚步,回道:“是啊,去采购些日常用品。底舱有些物事磨损厉害,要换些新的。管事已着我二人前去,要不你当我为何换衣?”

    惠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从管事那来,他说是你们主动要求上岸,还说指不定你们在岸上会贪玩到什么时候呢。采购物品只是借口,还不是想上去见见世面,贪个快活?既是如此,你们也带我上岸,反正现下管事在船楼谈事,也用不上我。”

    秦航面露难色,道:“管事大人能放我二人上岸已是难得,再带上你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自己去和管事说吧。司马兄,你说是吧。”

    司马尚游“恩”了一声。惠儿见他二人不想带着自己,把事情都往管事身上推,不由得着恼万分。

    她望向司马尚游,忽然神色转和,细声道:“司马大哥,整条船上你我三人是最为要好的了,咱们互相也是最为知心,现下秦大哥不愿带我上去,你最为公正,你倒是说句公正话,我照应着你们这么多,你们却不带我,说得过去么?”言下诚恳至极。

    司马尚游听她话中言语,自是听得出话里有话。只是她是何来路,有何目的,此刻尚未知晓。贸然带她行事,不知会有何差错,想到此处,便默然不语。

    秦航听到惠儿如此言语,转念一想,也却是如此,平日生活上多蒙此女帮衬照应,若是坚持相拒,倒也说不过去。反正二人艺高胆大,想来也出不了甚差错,语风便也软了,道:“司马兄,惠儿既如此相求,就顺着她吧,多一人也不打紧,就当是多个‘玩伴’。”

    司马尚游“嗯哼”一句,并不反对。

    惠儿等的就是这声默认,随即笑道:“那好极了。等你二人换好衣裳,咱这就一齐上岸,你们放心,惠儿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二人无奈,只得回房换衣。

    三人换好着装,一齐上岸。船上军士皆认得秦航二人,知道他们是管事身前的红人,此刻虽多带一名女子,却也并不相拦。上得岸后,三人挑了一条大路,便一齐上路。拉撒国并不比中原,三人走得虽是大路,可在他们眼里,这路简直和中原乡下小路无甚区别。蜿蜒细长,坑洼众多。虽不崎岖,却也不甚平坦。三人走得约莫二十里路,远远望见一座城堡尽在咫尺,想是到了城镇。

    三人加快步伐,到得跟前,那城堡并不算高,顶儿是尖的,中心是圆的,墙身是土黄铯,想是用巨石砌成,却是建立在一座小山上,一望过去,便像是一座山城一般。三人走进城中,街上往来之人并不熙攘,男子多数戴着牛角帽儿,女子却是白巾遮面的多,风格很是奇特。好在秦航他们也在满剌加城待过,番外之异俗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不过仍是不住好奇,略感新奇地打量着过往人儿。

    走至一十字路口,惠儿停住了脚步,铃笑道:“等会儿我要买好多小玩意带上船去,你们该采办物事自行解决咯。”

    秦航“嗯”了一声,道:“你就跟着我们吧,等买齐了物事,咱们好好在这游玩一番。”

    惠儿道:“你们买你们的东西,我买我的,待会儿再这城镇中心会合。”言下之意,倒似不想跟着二人。

    秦航略感微奇,道:“让你一人行事,这怎使得?万一出个差错,你一弱女子,如何理会得?此举不妥,你必须跟紧我们。”

    司马尚游暗自摇头,忖道若她是弱女子,世上怕是没有公理了。秦兄智勇双全,这次却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自是想归想,脸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只得附和道:“秦兄说得对,惠儿姑娘一人行事实在太过于危险,万一遇上歹人,难保周全,还是一起行事较好。”他虽不知惠儿底细,但也想到她要单独行事肯定不妥,不是通风报信,便是接头耍诈,是以出言稍加阻止。

    惠儿暗自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既已知我来历不善,还在旁横加阻饶,不是暗中与我较劲么。但她还是语笑嫣然,娇笑道:“哎哟,二位英雄如今是好大的风头儿,当真认为旁人必要你们相护才得安全么?女孩子家有自己的物事要买,男子在旁,怕是多有不便。二位大哥就放心吧,我瞧这太平得紧,哪会出事?两个时辰后咱就在此相会,倒是你们可要万加小心,说不定强人不打我的主意,倒是专门打你们英雄好汉的主意儿!”

    秦航二人听她言中微带嘲讽之意,且连女子秘事都说将出来,不由得大窘,倒也不便反驳,只得任她作罢。但还是万分叮嘱:千万小心,如有情况就大声呼叫。

    惠儿听得厌烦,小嘴一撇,道:“哎呀,你们好不啰嗦!”便也不理二人,径自往北街走去。

    秦航见她身影渐远,摇了摇头,叹道:“初时见她弱小可怜,现下相处的久了,却略带刁蛮,唉,头痛,头痛的紧咯,以后够有人受的了。”

    司马尚游不答他话,脑中反复在想她肯定不是去买东西玩意儿那么简单,只是船队下站何处,连帅船上都没几人能提前知晓,按理来看她应该不可能提前猜到船队今日会到拉撒国,自然也就难以联系同党。那么她这么神秘单独行事,却又到底为何?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其中道理。

    秦航见他深思神情,拍了拍他左肩,道:“你在发什么愣啊?如此专注?”

    司马尚游回过神来,应道:“哦,没有。”

    秦航看他神情,不像没事,又见他往惠儿离去之路瞄了几眼,便即调笑道:“老实交代,是不是担心惠儿姑娘?看你平日规规矩矩,心里也有算盘噢。呵呵,说,到底多久了?”

    司马尚游见秦航笑声诡异,神情夸张,没好气的道:“我说你平日里正派得不得了的样子,怎么尽好扯这些没影儿的事。你再乱说,咱交情就到这儿了啊。”秦航见他言语中倒还真有三分怒气,便收回邪笑,当即圆场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若有啥情况,你得向我汇报,免得我糊里糊涂”

    “我说你有完没完,瞧我不赏你两脚!”

    “唉唉唉,别动脚啊。啊!”

    “别跑啊!还跑!”

    惠儿在北街西拐一圈,东转一圈后,来到一座废弃的破庙中。番外诸国,信佛的倒不在少数,因此寺庙也多。那寺庙破乱至极,怕是有多年没人上过香火了。庙中佛像也已褪色,看上去暗灰一片。蛛网林立,霉气味道颇重。

    惠儿右手朝空气中扇了扇,似乎对此味道极为反感,跟着双掌拍出三声响,庙中却是无人相应。隔了片刻,又拍了两声响,此时佛像背后亦传来两声轻响。惠儿又回了三声。

    佛像背后突然跃出一人,作本地人士打扮,头戴角帽,身披粗毛大衣,穿的却是毡靴。那男子三十岁左右,见到惠儿后,跪下施礼,道:“属下陈祖德,见过小主。”

    惠儿并不回礼,冷冷说道:“起来说话吧。”此时的惠儿一改往日那娇滴滴弱不经风的丫鬟形象,眉宇中布满傲气,神色间威严颇重,倒不知那人称她小主,究竟是何来历?那叫陈祖德的汉子起身而立,恭敬地站在下首。

    惠儿道:“我在城中看到你留下的暗号,说罢,找我什么事。”

    陈祖德道:“主上已得知小主混上郑和帅船,特发信过来,令属下配合小主,合力伏击郑和船队,击杀郑和。”

    惠儿俏眉一皱,似有不解道:“郑和船队有两万余人。凭咱们现在这点力量,如何伏击?且郑和身边防范严密,我至今尚未得以混入顶层,要击杀他,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两件事无一不难,谈何容易?”

    陈祖德细笑了两下,道:“属下刚从锡兰山国回来。那边已经停火,本地人亚烈苦奈儿打败了泰米尔人,已经称王了。属下依照主上指令,与他们达成了协议。郑和此次出海带有皇令在身,务必要在锡兰山城建碑布施。咱们与亚烈苦奈儿合作,只要略施小计,便能一起灭了郑和船队,到时趁乱击杀郑和自是要容易的多了。”言罢神情激动,脸色笑容极是诡异。

    惠儿听陈祖德语气,倒是极其自信。便道:“想不到你竟想得如此周到,你这般头脑,将来是大有作为啊。”

    陈祖德忽闻此言,立即惊醒,收回笑容,忙道:“属下这条命是主上所救。当年家兄祖义被郑和押至京城而后被朱棣斩首,属下被主上施救才得以躲过一劫,今生今世,必当誓死效忠主上。属下与朱棣,郑和不共戴天,定要力助主上除此逆臣,其余之事,并无分外之想。”神情坚决异常,若说他不忠勇,绝无人信。惠儿似是没将他一番忠言诚语放在心上,依旧冷笑道:“我又没说你想干嘛,你又何必如此惊慌?”

    陈祖德头冒冷汗,惊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此刻已接近严冬,他竟然能被一句话吓出汗,却也难得。

    惠儿又道:“父亲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会加紧努力,混到郑和身边的。还有,我好久没见父亲,他现下在哪?能否再此见上一面?”

    陈祖德道:“主上行踪向来飘忽不定,除了军师,无人知晓主上之所在。不过属下会将小主思念之情给主上带信儿的,想来主上最疼小主,得知音信,定会相见。”

    惠儿摇了摇头,神色落寞,轻声呓道:“若是疼我,就不会五年不见了。”只是此语甚轻,陈祖德也没听清,不过上面之事,他也不敢胡乱插嘴。

    惠儿回过神色,道:“此间不可久留,今日之后你休得再在此地出现,以免人生疑。郑和帅船之上有一人也是一样,怀有异心混到了底舱水手中,我现在虽不能确定他有何企图,不过此人城府极深,身手俱佳,绝非常人。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之前,我们的底细也绝不能让他知道!懂我意思么?”

    陈祖德惊道:“竟有此事?看来郑和船上暗箭颇多,小主千万要小心为上!我今晚就离开此地,另外此人来历小主可否示下,属下若得空回得内陆,定将他底细查出。”

    惠儿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叹道:“不用了,有机会我自然会试他一试。”

    陈祖德见她既出此语,便也不再多问,双手一揖,道:“属下告退,小主保重!”言罢“呼哧”一声,身形已经掠出门外,眨眼间即已消失。想不到此人轻功竟也如此厉害!

    破旧的庙中,只留下惠儿还站在原地,她一直在自语自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是什么来历?当真要与我为难么?”言语渐轻,直至不闻。

    秦航与司马尚游二人此刻已置办好所需物事,雇了几辆小车,在路口等候。远远看见惠儿正向二人奔来,二人总算放心。

    见她此刻背上已自多了一个包裹,秦航便问道:“惠儿姑娘,买了什么好东西?可给我瞧瞧?”

    惠儿嘴角一扬,笑道:“现在不能给你们看。”

    秦航讨了个没趣,怨道:“就知你小气。行,总算是平安回来,不耽误时辰了,咱这就回船去吧。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要好生看押着才是。”

    惠儿见秦航不悦,便安慰道:“秦大哥,我给你们可是买了好东西呢。不过要回去之后才给你看。”

    秦航展开笑颜,道:“这话才对。”

    司马尚游见惠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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