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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调兵,后又从靖王的信使处得知太后与施相的阴谋,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其实早在我受皇上密令前往江州时我就命人造好了假兵符,寄存在四少的梅苑。”

    “可是,你是为烈焰明才这么做,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一个人独自承担后果!”原来他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在他赴汤蹈火地同时,早就准备承受这样的结果;可是我呢?“你舍得下我吗?难道你的心里只有家国天下,没有儿女情长?难道你所说的陪我游山玩水、一世逍遥的话都是假的么?冬辰,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他不知道我的心痛了,他不知道我依赖他,他不知道我可以为他勇敢,那么我要怎么办才可以挽回这一切?

    “那本就是我身为太傅的职责,焰国的律法不可以因我而改变,否则一国朝纲岂不是变为儿戏?”认真的眼神,始终挂在唇边温馨的笑,他是那样美好,却为何总是遥不可及?

    “可是我呢?冬辰?你想过我吗?没有你,我怎么办?”我哭诉着,也许这一辈子的伤心都将在这座标志着死亡却并不可怕的天牢耗尽,但是他可曾为我想过?他怎么可以在进驻我心扉之后,这样轻松地离去?他怎么可以选择与我背道而驰?

    “我一生中唯一遗憾的事,就是无法实现我对你的承诺!”他的手掌穿过冰冷的铁栅栏,滑过我的脸颊,轻轻地拂去不住滑落的泪珠儿,那抹掩藏在他眼底的痛色稍纵即逝,脸上仍是笑,灿若桃花的笑,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该是如何的悲伤。“别哭,点点!你已经在我这里了,永远在我这里。”他用另一只手指着他心脏处,淡淡的话语,浓浓的深情。

    “我拒绝遗憾!如果你不能实现诺言,那就让我去实现。”我是为你穿越而来呀,你不知道吗?我不会让你选择你所选择的结局,因为那根本就不该由你去承受。

    “皇后娘娘!”高成出声道,显然与那个锦衣卫统领已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

    “不用开门了!你带我去御书房,我要见烈焰明。”那个高座在帝位之上的人,他应该为这件事负上一大半责任。

    “点点,不用去了。九卿共议的决定,就是皇上也无法改变!”他细语劝说于我,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表情那么淡定,不像一个被判死刑的人该有的。

    “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我曾因为他而勇敢,为保命而拼命反抗锦衣卫,为救他想救的烈焰明奋不顾身地与铁甲兵对峙,为他忧国忧民的心思而假扮皇后,所以我不会也不可能放任他这样做。即使我万劫不复,我也要用自己小小的力量为他撑起一片天!“高成,带我去御书房。”

    他反握住我的手,一点一点因为我的远离慢慢与我的手脱开,缱绻眷恋。

    我知道的,他不舍,但我不要他放弃。我要救他,哪怕牺牲我一生的幸福,也要救他。退后几步,看他珍珠色的身影斜倚在栏边,那一身衣衫是我为他添置……他的美丽,他的平和,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就让我着迷;他是我的冬辰,是我的。脚下步调悠然从容起来,虽然乏力又柔弱,却无比坚定,直到我终于退后至转弯处,不得不掉头,身体踉跄得差点倒下,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他的话语:“点点,他才是最爱你的人!”

    是吗?烈焰明才是最爱我的人?可是我爱的是你呀,冬辰!闭上眼,泪花涌现,“高成,走吧!”

    “是,娘娘!”

    一路阶梯,每踏上一级都仿似他在远离我的生命轨迹,仿似那些桃花盛开的日子已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再也寻不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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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恸(2)

    “高成,你今天似乎与平日不同。”我无力地倒在轿内,行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轻声问。

    轿外的高成沉默一阵,道:“娘娘,太傅大人从前对小的有恩,所以……”

    所以他最终还是在犹豫过后,带我到天牢,现在又带我至御书房。

    “不过……”他转了语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

    “请皇后娘娘相信皇上对您是真情真意。”

    如果真情真意,还会那样对我吗?我一直努力地克制着强烈恨烈焰明的心,因为我要连恨都不给他一分;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他爱我,就连冬辰也说他是最爱我的人?我深深思索着,稍稍一叹,没有更多的话语。

    高成的声音又起:“奴才从皇上被封为太子那年起,就一直服侍其左右,至今已有整整十三年,从未见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更惶论他对任何事物细心至对娘娘这样的……”

    “你别说了,高成!”就算是有情,那也在他那么对我之后,消逝殆尽了!

    一片静寂!

    “高总管,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皇上议完事,回无极殿找不到皇后娘娘,正大雷霆呢!”是先前送暖炉的那个太监老远就招呼过来。

    “皇上现在在哪儿?”高成问。

    轿身略停了下来。

    “无极殿呀!高总管,这……”

    “快去禀报皇上,说皇后娘娘回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渐远。

    轿身的方向转了转。高成对我道:“娘娘,这就转去太极殿。”

    “嗯!”如果真是烈焰明暗中这么对待冬辰,我或许是可以救得冬辰的,只是这一世,我都不会再幸福了。我哀恸着,慌慌然,不得解脱。

    无极殿

    满殿通明,将寅时漆黑的天照得光亮如昼,秋凉似乎暂时走远,只余下融融暖意。

    轿一落地,晓芙与秀儿双双伸手掀起帘子,左右扶持于我。踏过轿的前辕,抬着,烈焰明就站在殿门前,双手紧紧交互着,因为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面,只独见他那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深沉、俊朗的轮廓。

    “不用扶,我自己走!”我出声摒退左右两人,按压住头脑的晕眩,稳稳地朝他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我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时,装作谦恭地道:“皇上,是在寻臣妾吗?”

    他分明感觉到了我暗中的讽刺,浓簇的眉跳动着,咬了咬牙关,薄薄的唇抿起了难看、憋闷的弧度。

    “皇上不说话,就让臣妾说吧!臣妾去天牢看望故人了。”我以犀利的眼神迎他的双眼,我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却不知道他这双美得迷死人的眼睛里是否暗藏着对冬辰蠢蠢欲动的致命杀机。

    他没有逃避,没有更多的话语,稍稍屈身便将轻灵的我抱了起来:“朕并没有不让你去见太傅,只是怕你见了更伤心,所以才下令隐瞒与阻拦。皇后以为朕又在耍花样了吗?”语气是那样不屑与坦荡,全无一星半点怒气。这样的风格并不像他,然而他是在以帝王的身份在和我说话。

    宫女太监,支着灯笼走在前后。他抱着我沉稳有力地走在中间。我并没有反抗,只是静得不想说话。我太好强,太想与他作对了,太不想看到他狂妄得意的样子,其实如果他不抱住我,我恐怕也是无法独自走进无极殿的。“臣妾是以为皇上在耍花样。只不过,皇上要明白,冬辰不是别人,他是一心为你,为天下百姓的太傅,纵使有错,也是为你。”

    我的话换来他接下来许久的沉默。

    入寝殿,宫女太监执了灯。他将我安放至床榻,亲手为我覆上丝被,清清冷冷地道:“朕知道皇后恨朕,但皇后也不必逞强与朕作对,两败俱伤有意义吗?”

    “不,我不恨你。”我要让他知道,我连恨也不会给他,因为他曾那样不顾一切地伤害我。

    “所以,也不爱我,对吗?”他看穿了我,了若指掌地道。

    帘帐飘荡的影子将他的脸面掩映得有若梦幻,那双眼波澜不惊。我痛苦地看着他,总也看不清他的心思,“只要你放过他,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我没有犹豫,因为现实不允许。

    “这个条件很诱人!”刹那间,他变得表情暧昧,扬起了肆意的笑,邪魔般的眼色几乎又能同那一天划上等号,冰一样的指尖带着异样的触感划过我光滑的脸面。“你哭过!”

    “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了冬辰,我可以舍去一切,包括忍受他的侮辱,包括一辈子也不踏出皇宫。

    “哈——哈——哈——”下一瞬,他的笑声在空气里传播放荡,却又深深地嘲讽:“花儿,包括你的心吗?包括你的爱吗?不要对我说,你不爱我,也不恨我,却可以把什么都给我。”

    “烈焰明,难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难道得到我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你为了这样做,不惜拿两个国家的和平做赌注,事情败露又不惜一切地占有我,难道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吗?”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了,因为他是帝王,注定了与所有人的不同。

    “所以,你以为是我要制他于死地,对吗?”他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我。

    “难道不对吗?”我反问。

    “所以,你拿你自己做为我救他的交换,对吗?”他的目光凛冽起来。

    “难道不对吗?”我再次无所在乎地反问。

    “不对!爱情不是交易。”他歇里斯底地暴吼起来,震耳欲聋。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我冷漠地笑道,看他受伤的样子,心里泛开一种报复过后的深切快感。

    他颓丧着,俊脸十分阴郁,眯着眼打量我好半晌,良久道:“花儿,其实你也不懂爱。”拉好纱帐,他冷笑着静静走开。

    他说我不懂爱?这恐怕是全天下最冷的笑话。难道他懂吗?宠我到极致,再狠狠地伤害我,这就叫懂爱吗?

    “花儿,我救不了他,他一定得死!”他的身影到了寝殿门口,突然鬼魅一样丢下一句凉森森的话,将整个空间都凝固了起来。

    他说他救不了冬辰,说冬辰一定得死!这话像一只巨大的铁锤一下子砸在我胸口,我只觉得体内血气上涌,难过得连呼吸也缓不过来。我失败了,烈焰明够狠,他并不接受我的条件。冬辰,我的冬辰,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一命?

    我睁着眼,一动不动地趟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救冬辰,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两天,我只剩下一天半时间,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救冬辰出来。烈焰明,是的,归根结底还在烈焰明的身上,他一定可以救冬辰的。什么九卿共议,不都是他一声令下的事吗?是他不想出手救冬辰,是他导演了这场戏,我要再去见他,我一定要让他点头救冬辰。

    “秀儿,晓芙?现在什么时辰?”

    “尚有两刻至卯时。”晓芙匆忙地走进来,贴近纱帐回话道。

    “快帮我梳洗,我要见烈焰明,我要再去见烈焰明。”我要让他放过冬辰,哪怕是哀求,哪怕要我放弃尊严。

    “娘娘,昨夜折腾了那么久,您再多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还下着雨呢!”

    “娘娘,要见皇上也不急着这一刻呀!”秀儿亦匆匆来道。

    “谁说的?你们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他,我要救冬辰!时间不多了。”我挣扎着竖起半个身子,就要下床。

    两个丫头见我如此,慌忙来搀我。在我强烈要求下,她们服从地为我穿衣着裳,打扮一新,还特地为我描了黛眉,施了胭脂,抹了香粉,掩住我苍白无色的脸。

    “丫头们,我现在的样子美吗?你们说说看,皇上他会不会喜欢?”我左右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美是美,却是愁容不减,尝试着笑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美,娘娘。皇上会喜欢的。”两个丫头的脸亦映在铜镜前,不见往日的欢笑。

    “拿酒来!”

    “娘娘?您说什么?”晓芙诧异地问,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我说叫你们拿酒来!”

    拗不过我,秀儿飞快地取了一小瓶香醇的桂花酿。我瞟了一眼,虽然瓶小量少,但对于对酒极敏感的我也足够了,一把夺过,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全然不顾呛不呛喉,等饮完了它,我朝两人摆摆手道:“走吧!去太极殿。”

    两个因为看我喝酒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丫头猛然回神,担忧地叫道,“娘娘——”因为她们知道太极殿是我这一生引以为耻的地方,现在我却主动要去。“娘娘,皇上昨晚是生气离开的,您能劝阻得了他吗?”

    “为了救冬辰,我什么都舍得。”我笑,三分醉意正好。

    两人默然。

    秋雨绵绵,冷气袭面,我单薄的身子站在太极殿新制的殿门前。黎明的光一点点亮起来,我的心一点点堕入夜的黑暗。

    不久之前,我以血为誓,裂巾为证,咬牙切齿地与烈焰明彻底绝缘,从这里走出去。摊开玉洁的双手,手心上尚结着枷的数道伤痕还是那么狰狞,不断地提醒我那一日我所承受的一切,该恨。可是现在,我需要再次踏入这道门,谈何容易?

    我忍住对烈焰明的恨,强装着不去在乎,可是真实生过的一切历历在目,忘不去也抹不掉。为了冬辰,我要亲手将自己推进烈焰明的世界里,即使是用诱惑的方式去做交换,也在所不惜。

    亲手扣响殿门,开门的太监是个生面孔,不是高成。他有些吃惊地道:“皇后娘娘!”

    “你,给我出来,守在殿门外,不许进来。”我冷声冷气地道。

    “是,皇后娘娘。”小太监连看也不敢看我,就猫着腰走了出来。

    正待要进殿,身边的晓芙与秀儿两人,双双蹙着眉,苦恼着叫道:“娘娘——”

    “你们也一样,守在殿外,不得入内。”吩咐完她俩,我毅然进殿,纤手摸索着反拴好殿门,凭借着几许淡雅的柔光,悄然入内。内殿一切,早已焕然一新,风格仍是耀眼的红,浓重的红,也是残酷得摄人心魂的红。三两只烛正跳动着,燃烧着,宽敞的空间因为它们而增色不少。

    脚下步子越接近那秀色无边的流苏帐,就变得越是沉重,越是缓慢。我这样做对吗?痛苦又淹没了我。这个空间里,好像还有那一天浓郁的毁灭气息,可是……为了冬辰,我要试一试,清白与生命之间,生命更重要。我宁愿不要幸福,只要冬辰好好活着。

    毫不迟疑地以手挑起纱帐,豁然现烈焰明正好整以暇地半睁着邪欲的双眼,姿影绰绝地以肘支住头部,又恍似不甚明白地看着我。

    我静立床前,酡红着脸,娇娆一笑,“以我为诱饵的美人计,你会不会上当?”

    他不语,眼色渐淡了,敛了数分。

    “是怕我征服了你吗?不如我为你歌舞一曲,如何?”不管他赞许与否,我已步入殿中,唱的是那曲我教授花月美人的曲子:

    红红的晚霞天,悠悠殿前柳,玉手弄琴思弦扣,月上柳梢头。

    胭脂的美人脸,淡淡新眉愁,霓裳飞舞暗香透,相思在心头。

    云儿清夜风流,堂前君王游,自古美人爱英雄,一诺千金到尽头。

    眼儿媚青丝秀,殿下娇娆羞,由来红颜多情柔,双宿双飞醉西楼。

    扭腰送胯、甩袖舞裙,香艳地舞尽生平;仰望回眸、媚眼放电、勾引痴笑,我将曾教给花月美人的一切招数如数家珍般派上用场。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妖魅惑君。

    歌尽舞罢,我几乎消耗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飘然转归榻前,双肩不着痕迹地微晃,故意没有系带的外衫应声落地,内里只剩下贴身衣物与烛光下光滑细腻的柔肤。

    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之色,复而疼痛、难堪。我妖姬似地狐媚坏笑,心中的笑亦是猛烈,本就是来当妖女的,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以手勾住他的颈项,殷勤地朝他献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继而缠绵于他性感的唇上。

    一吻作罢,他难解地道:“花儿,你……”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在我身上游移晃荡。

    我知道谁也敌不过眼下我艳丽的邀约。“什么都不要说,我是你的。”以指尖点住他的唇,缓缓滑动,然后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慢慢攀附在他身上,不住地朝他吐着温热撩人的气息,蜜样的唇不停地在他结实的胸前打着圆圈,近似于疯狂地以火辣辣的身躯挑逗着他感观的极限。

    四肢相接,唇唇欲求,我迷朦若梦,又似假戏真做一样炽烈无度,主动地支配着他的身体。很快,他就不再对我出乎意料的反应再作坚持与观察,反客为主地与我翻滚交叠于香软的被服之上。

    我醉了,所以身体已经不能由我的思想去控制,它们只凭着生理的意志去找寻快乐。这样并不十分清醒的状态,才可以让我暂时抛开一切过往,全身心地投入,像蛇一样缠住他的欲望。我是妖女,不是吗?

    华美瑰丽的芙蓉香帐里,我们抛却一切、醉生忘死地缠绕于相互的躯体,嘴里所呻吟的是销魂般的畅叹,双双迷失在爱欲横流的奢侈中,其实不论是他或是我都知道,这份刻意的缠绵对于我们的将来或过去都将显得短暂。

    “皇上,皇上……该上朝了!”那太监在外殿的敲门声响个不停。

    泛着粗重喘息声的我们,脸面通红,唇舌相交,不舍不弃。

    “别管他!”他含糊不清的声音,混沌一片,如果不是耳鬓厮磨,谁也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真的可以不用管吗?”我唔哝软语着,心里的清明突然孤单寂寞起来,真的可以不用管吗?就连冬辰也不用管吗?做不到。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如此迷惑的境地,如痴如狂的爱欲里,我居然有几分无法自持地欢悦,本不该这样放纵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冬辰,只是为了他呀……

    如此想法,偏被自己口中所出的那种令人羞愧的欲仙欲死的叫喊声、吟哦声通通颠覆。这样倾心打造的勾引,难道我没有乐在其中么?难道我还是置身事外的么?不是的。

    微睁起眼眸,瞧见他那两把小刷子的似的睫毛沾着淋漓的汗水,偏又浸着蔷薇的惑人芳香,湿了我的肌肤,渗入我每一个细胞之中;极为有力的双臂如此温柔地围绕于我,细心体贴的交合动作将我由浅入深地送入情欲的天堂,仿佛置身于云端,徜徉于辽阔的天空。而他则像被花瓣包裹的柔蕠,荡漾于碧海波潮之中,畅快至极。

    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此快意……或者,这才是我们脑中所想的一切。

    殿外的敲门声响了又响,殿内的我们无数次点燃烈火狂烧,每一次引诱于他,都像是种火山爆般的渴望,乐此不疲。谁也数不清多少次上下左右的翻腾,他疯了,我也疯了,彼此尽情的包容与爆。

    直到烛已燃尽,直到白昼的光透过厚厚的布幔将空间装点亮堂。红帐静静低垂,层层叠叠,混乱的我们,亲密无间地拥在一起,就连丝也盘绕作并连体,漆一般的黑与柔光焕的褐色水|乳|交融,那样矛盾又那样融合。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我幼滑的裸背,他修长的双腿屈弯着紧靠在我纤细的双腿边,他的双手紧紧环抱在我胸前,尚未退去的热潮依然让我心神荡漾。

    但,空气中的温凉逐渐让我们都市冷静下来。各自盘算的我们所说的话如高山流水那样恬淡,像坐在谈判桌两边的谈判代表,不带一丁点儿感情与让步,更找不出一丝适合我们身体姿势的默契。

    “花儿,你是个比我还坏的妖魔。”

    “我是来引诱你的,你不知道吗?”

    “然后呢?”

    “然后我请求你答应我的条件,用我的一生来交换他的生命。”这样的话太突兀,哪里像两个此时此刻正光裸着身躯相互交握着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人该有的对话?可我不得不说,那是我这么做的目的。

    两人之间的气息骤然剧变,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几分,“如果我做不到呢?”

    “你做得到。”我肯定地说。身后的他不是别人,他是烈焰明,天才般的少年帝王!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身体,道:“花儿,你错了,你不应该来太极殿的,你不应该做这样无谓的牺牲,因为九卿共议是焰国律法中高于帝王决策的最高形式。老师,他一定得死。”那一声‘老师’是饱含深情的。

    “是吗?我做的是无谓牺牲?”

    “我很想一生一世与你如此共榻而眠,但这是事实。”他的话淡得不带一丝涟漪,一手轻掷,软被便飞至我身上,不轻不重地盖住我已全然沾染了他气息的身体。“我也想霸占你,哪怕你不爱我,甚至不恨我。可是,老师,他一定得死。”半转回头,他已然龙袍加身,伫足榻前,干净光彩得让我无法直视。二十岁的帝王,我恨到骨子里的帝王,姿态却如此坦然。

    “想不到,你可以这样冷漠!”我还以为以我为交换,他就可以放过冬辰,是我太过于自信,太高估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如果现在我手中有一把尖刻的刀——一把可以杀死他的尖刀,该多好。

    孤傲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他空茫茫的眼眸扫视过来:“我可以对所有人冷漠,唯独不会对你。”

    “是吗?”我难过地道。

    “那天,他让我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他说,这是向你赎罪与忏悔。你知道吗?即使你不爱不恨,我也不后悔那样做,因为只要我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就会让你永远记得我,此生足矣。”光华婉转,流波四射,那样蛊惑人心的笑容,像一朵致命的蔷薇,带着令人颤抖的极致诡丽与酸楚,又像生命在开始褪去血色,随时会消亡。

    恸,再一次袭来,一种沉淀已久的情绪过了我对他的恨,心口隐隐作痛起来。我不懂,究竟是他们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他们。终究我还是要与他对立的,如果他不救冬辰,那么我只好,只好与他决裂了。

    还有一个方法,它一定可以助我救得冬辰,一定可以!只不过,那将以许多人的生命为代价,那将是冬辰永远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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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水火冰之玄秘

    狂野上演的漏*点戏落幕,貌合心离的我们在彼此对视一刻后,以一种意外的情景结束。

    这一回,他由始至终地宠与温柔,为我穿衣着服,笨拙又严肃,像变了一个人。而他那双曾火热的手,偏偏又凉得怕人了。我曾无数次为他这双手感到诧异,又不敢提及与问起,在他默默为我套上外衣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及:“你的手为什么总这么凉?”

    未料,他修长的、被鲜红衣衫掩映得有些惨白的手突然之间缩了回去,脸上一阵慌乱之色,良久才缓过来,又将手伸过来为我扣好最后一颗凤形盘扣,道:“这算是关心我吗?”

    我哑然无语。

    “走吧,花儿。”他踌躇地道,“殿外估计又有一群大臣在等我了,只是这一次,我不是装的,是真实的拥有了你。”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相互之间这样异于往常的状态将预示着什么,当他执起我的手,牵我走向外殿的时候,由指腹间传来的感觉居然是令我不舍的情怀。可是,事情的展总是与预想方向偏离,走出太极殿就以意味着我要结束与烈焰明的一切,包括恨。

    殿门大开,群臣果然已候在殿外,见了平静的我们,以及我们相扣的手,竟然面面相觑,一声不吭。

    我望向灰雾濛濛的天空,秋雨淅淅沥沥,如谁没有擦干的泪水,带着寒意的风拂面而来,吹得我与他的衣衫尽数飞起。气势磅礴的皇家宫殿像层层叠嶂一般被秋雨雾蔼沾湿,隐隐约约露出其画境一般的美。

    牵连的手,像断开的丝线,黯然滑落,我独步众臣之中,向左而行,决不回头。他则是向右而去,一声浅令:“上朝!”百官簇拥。

    一直等候在殿口处的秀儿与晓芙急忙来扶。

    我摇头,内心一叹,背后那个绝美如神砥的男子其实偶尔也会让我深深地心疼,即使我克制着自己不去爱,不去恨;即使他那样伤害于我,我也还是做不到。花点点呀,你几时也犯贱到了这步田地?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远离群臣视线,两个丫头不安地问。

    “我没事。回永安宫吧!”紧了紧批帛,我惨淡地笑起来,那笑凄凉若这屋檐之外的丝丝斜雨,透着清淡的苦痛。

    我没有说话,入永安宫舒服地沐浴了一次,用了膳食,于案前稍适静坐,仔细琢磨着脑袋里已渐然成型的计划,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起身出殿,晓芙正端着清淡的炖品往内走,惶然地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不要叫我娘娘,叫我花小姐!”一直以来太放任她们胡乱地称呼我了,现在应该改过来。

    “小姐!”婆婆的叫声。

    我匆忙打住脚步,转身道:“婆婆,以后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

    “小姐,你要去哪儿?”欲走,婆婆又一次叫住了我,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怪异。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出了永安宫,雨已停歇,我找了个侍卫,问询得知方浩在静旗苑,便差人用小轿将我送至了目的地。刚下轿,却碰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风慕乔。

    初见我,他也是表情诧异,然后抱拳一礼,道:“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风将军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心呀!”想当初,我与冬辰前往焰月营,他是死活也不出兵救援烈焰明,亏我当初还以为他有他的苦衷,还以为他是个重情义的男子汉,不料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小心谨慎、怕担责任,使得冬辰不得不用假兵符调兵,害得他沦至如斯地步,真是可恨极了。所以,见到他,除了惊讶,我说不出任何好话来,语中带刺那是再自然不过了。

    “皇后娘娘……”他整个人沉了一沉,似无颜见我似地。

    “风将宫,你可要弄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万花山庄的大小姐花点点,可不是你所说的皇后娘娘。”一句话堵住他的嘴,我朝他劈头盖脸地骂过去:“你这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可是把冬辰给害苦了!如今却还能厚颜无耻地统领着焰月营,可真是没有天理!”

    被我几句话教训一顿,风慕乔甘心领受,一言不。

    “皇后娘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方浩背着长弓,提着箭筒,衣衫有些汗湿地朝我走过来,颔以礼。

    “方浩。今天起,叫我花点点,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了。”

    “可是……”一脸憨厚的方浩看看我,又看了看沉默的风慕乔,立即感受到了我与风慕乔间不寻常的气息,不明所以地道:“风将军,您这是……”

    “皇后娘娘息怒,末将告退了。”想是自觉难堪,风慕乔朝我再施一礼,不等我说话就扬长而去,高大健硕的身材虎虎生风,找不到一丝犹豫。

    枉我那时还替他整理亡妻的盆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落井下石的伪正派份子!假兵符调兵之事,如果不是他泄露消息,谁又会知道?那密信的来源一定就是来自他的军营!我带着恨意地哼了一声,对他这样的小人嗤之以鼻。

    “风将军——”隔着老远,方浩朝着风慕乔离去的方向惋惜地叫了一声,半晌回过头对我说:“皇后娘娘,风将军是来向我辞行的。”

    “辞行?”

    “私报密信的是风将军下属的一员将领,原是施相门生。风将军对此深感愧意,当下处置了那员将领,急赶进京,以性命担保为太傅大人脱罪,但事实证据俱在,且九卿决议已下,就是皇上也无权更改;风将军认为自己对不住太傅大人,当庭请辞焰月营领将之职,已交出帅印。因念及与家父的情谊,前来与我告别。”摇摇头,他叹息道,“风将军是正直之人,娘娘怕是误会他了。”

    是吗?风慕乔当真这么做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倒真是误会他了,刚才还对他冷嘲热讽……这么一想,我也朝风慕乔远去的方向望了一望,正好瞧见他身影消失的最后一瞬。

    我摆手示意所有随行人等,“你们先行回永安宫吧,我想在静旗苑散散心。”

    等众人一走,方浩就开了口:“娘娘,您急匆匆赶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虽然他算不上顶聪明,却也不笨,察颜观色的功夫亦是不差。

    摆手示意随行人等在原处候待,我径直走进了静旗苑,低低说道:“方浩,先找一处清静之地,我有事与你商议。”

    “那好吧!”

    因为秋雨新停,来静旗苑操练的侍卫极少,整个环境极为安静。方浩找了间静僻的房间,与我一同坐谈。

    我也不与他绕弯,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道:“方浩,我需要你帮助,希望你可以送我出宫。”

    乍一听我的话,他楞了一楞,“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您若是出宫的话,皇上那边可怎么交待?”

    “我不是皇后娘娘!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何况烈焰明那样对我。他根本不打算救冬辰!”想起清晨那一场艳俗的魅惑,我更加不能原谅他不救冬辰的事实。

    他还是改不了口继续叫道:“皇后娘娘,皇上不是您想像的那样……”

    “方浩,我知道大将军——也就是你父亲在哪里。”平静地告诉他我所猜测的东西,我看到他惊得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帮是不帮?”我胸有成竹地问。

    “娘娘,您刚才说家父……”他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

    “对,我知道他在哪里,还知道真正的兵符在哪里。你愿意帮我这么忙吗?”如果不是方浩,我断然不会现这个秘密,现在我只能倚靠这个救冬辰了。

    “娘娘,您想做什么?”突然朦胧地意识到我的想法,他有些胆却。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救冬辰,不惜一切代价。”暗自下定决心,我银牙紧咬,双手交握,自己给予自己无穷的勇气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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