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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快结束了,所以金岩建议率部返回分区一带重新开展根据地创建工作。

    樊雨天也是这个想法,他到没想那么多,只是很怀念根据地的老乡和环境,所以也想尽快返回根据地。常山尽管感觉有些不踏实,可一想金岩、樊雨天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再说也没别的好方案,反正不能总在大苇塘里躲着,还是同意了,决定休息一天,当天夜间转移。

    这时,独立营的三个连除了五十几名伤员,只剩下二百多人,远途返回伤员毕竟不堪劳碌,所以常山留下司令部的一名参谋带几个战士留在大苇塘保卫伤员,当天夜间就率部离开了大苇塘。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次日黎明又回到了柳河县境内,经过溪口村时看见战斗的痕迹还是很重,鬼子的断枪、弹壳随处可见,想到这次战斗的残酷和艰辛,常山心里还是很沉重。

    白天找了一个小村庄休息,常山把侦察员派了出去,准备继续夜间行军,返回河源县一带。

    一路上,常山总是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头脑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终于,三天后,队伍来到河源县境内、距离武平庄还有十几华里的一个小村时,前面派出的侦察员回来了,汇报了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情况:侦查员返回根据地一带发现,敌人的“拉网扫荡”是结束了,可并不说明敌人撤回了,根据地一带村庄都还有敌人的大量部队,纷纷在抓民夫修公路、筑炮楼、挖封锁沟、建爱护村,看样子敌人是打算长期据守驻剿了,敌人搞得不是短期“大扫荡”。

    常山听后眉毛一锁,看来自己的感觉对了,这次敌人扫荡与以往不同,从一路上的情况就可以证实侦查员的判断,于是向金岩说道:“政委,你看怎么办?”

    金岩也一时没什么主意,反问道:“不行我们还返回大苇塘?”

    常山考虑了一下,断然说道:“不能再回大苇塘了,我们已经来回走了好几次,不能再去了,否则敌人发现了大苇塘的路,伤员们就危险了。我想,我先带几个人到武平庄一带亲自看一下,你带独立营到永安县城一带隐蔽。上次敌人没发现我们,这次我们先暂时隐蔽休整,等我回来有机会再闹他一次,把来根据地的鬼子引回去再说。”

    樊雨天马上反对,太危险,哪有司令员亲自深入敌后侦察的道理?应该自己去。

    常山解释道,正是因为这次敌人的扫荡有很多不同以往的地方,所以自己才要亲自去看看,否则实在没底。至于安全嘛,自己本身就是冀中平原这一带人,口音差不多,小心谨慎应该没什么问题,何况,战争时期,哪有真正的安全可言?

    金岩一直对于军事方面没什么主见,见常山态度坚决也就没说什么,就是樊雨天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一直担心常山的安全,最后达成妥协,要求自己亲自带几个人随同常山前往,常山知道樊雨天的心情,同时觉得金岩带队有迟晓文一同指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也就同意了。

    于是金岩马上带队伍转移,当天晚上,队伍又来到上次突围时的小楼庄。

    而常山则带着樊雨天和六个警卫战士在当地换装,改作当地村民打扮,携带短枪准备悄悄潜入武平庄一带探听消息。

    常山选择当天的晚间作为出发的时间,毕竟八路军的夜战也是游击战的一个主要方式,在夜间行军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灵活机动的优势。

    静寂的夜色中,常山一行八人出发了,踏在平原田野间来去纵横的阡陌中,常山不禁感觉很是怅惘,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常山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的很不平静。此刻,走在田野的绿色葱茏中,才有些放松,可看到田野里静寂寥寥,往日本应茂盛的庄稼也凌乱不堪,蒿草竟然比庄稼还高,看来,敌人的五一大扫荡把平原已经折腾得破败萧条,心情又沉重下来。

    一夜行军还算平安,黎明时分已经来到武平庄北侧十几华里的一个小村外,看着小村依稀有些熟悉,常山问樊雨天道:“这是什么地方?看上去很熟呀!”

    樊雨天辨认了一下说道:“哎呀,这是小燕庄呀,司令员你怎么不认识了?这是燕子姐……”

    “小燕庄?……”常山一时心情激荡起来,这就是燕子瑶的家乡呀,常山脑海里飘浮出燕子瑶那美丽的容颜和黄格子长裙,耳边好像又听到那首动人的平原民歌——对歌……

    过了一瞬,常山通知樊雨天,暂且在小燕庄停留一下,常山有意去看一下燕子瑶生长的村庄——来到平原津渡河三年了,戎马倥偬间竟然没在妻子的家乡怎么呆,现在妻子牺牲了,常山想起应该在她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同时探问一下岳父燕鼎文老先生的消息。

    常山略加思索,就带人走进小村。

    经过敌人的五一大扫荡,平原已经陷入荒凉肃杀的境地,小燕庄也不例外,往日千八口人的村子,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街道上旷无一人,安静的很可怕,就连一只鸡鸭或犬豕都见不到,全村安静的就像一个大的坟墓。

    常山心情很沉痛,焦急的在一条又一条小街小巷和空荡荡的宅院里周转探寻,终于,循着一条细微的血迹探寻,在一片柴堆里发现了一个气息奄奄的老汉。

    樊雨天找来一碗水,给老汉灌了下去,老汉慢慢醒了过来,常山焦急的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燕庄的人呢?燕鼎文老先生哪里去了?”

    老汉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小燕庄一直就是八路军津渡河分区的根据地之一,抗日基础开展的很好。五一大扫荡开始后,群众大都出去跑反了,直到前天,津渡河分区牛家山率领一个连保卫军区一位首长转战到这里休整了一下,结果被汉奸发现,引来了几千鬼子伪军迅速包围了小燕庄,牛家山率部坚守反击,战斗进行了一天一夜,弹尽粮绝,幸亏这个村子很早就挖了地道,纵横交错,有几千米长。燕鼎文老先生就帮助牛家山组织一百来名战士和七百多名群众进了地道。

    不料,在老乡们扶老携幼、背着大包小包、蜂拥着进入了地道的同时,由于情况紧急,人多混乱,有的汉奸、特务也趁机混入地道。牛家山率部在村口和房顶上和敌人打了一阵后,全部撤入了地道。地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说话、咳嗽都发出很大的声响。地道顶上不断地传来敌人的挖洞声,气氛十分紧张。

    不久,混进来的特务把敌人引进来了,有好几个洞口已经被敌人挖开了。因地道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缺乏统一指挥,有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加上群众带的物资堵塞了交通,人们根本没有办法从主干道向外转移突围。幸好燕鼎文老先生机警路熟,等到深夜之后引导牛家山部保卫军区首长从备用的地道口出来,绕过了敌人的哨兵,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恼羞成怒的鬼子往地道里施放了毒气,在地道里窒息而死的抗日军民达八百多人,不少家庭全家遇难,无一幸免……

    最后,老汉鼓起最后一口气,说道:“常……司令,给……乡亲……们报……仇啊……”

    说完后,老汉阖然长逝,常山、樊雨天则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战士们愤恨无比。

    掩埋好老汉的尸体,樊雨天带着几个警卫战士齐刷刷站在一旁,目光一齐注视着常山。

    常山明白大家的意思,更理解大家的心情,其实常山又何尝不悲愤呢!于是问道:“大家是不是想给乡亲们报仇呀?”

    樊雨天重重的点头道:“能不给乡亲们报仇吗!这些鬼子简直不是人,连畜牲都不如,看着乡亲们惨死,谁不难过?”

    几个警卫战士异口同声:“报仇!杀鬼子!给乡亲们报仇!”

    常山竭力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嘶哑的说道:“同志们,大家稳定一下,小燕庄惨案我们都很难过,鬼子的兽行令人发指,可是,惨案已经发生了,我们目前还在反扫荡的严峻时期,大家要冷静,就算报仇,就凭我们几个人也不够呀,就算和政委会合,拉上独立营也不行,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侦查情况,大家刚才注意没有,刚才老人家说牛家山司令还在保卫军区首长突围,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迅速摸清牛家山部的情况,和他们联系上,保护好军区首长。”

    樊雨天等人恨恨的想了一会,说道:“先便宜了这些小鬼子,早晚我要给他们个教训,为乡亲们报仇。”

    警卫人员千辛万苦找来几个南瓜煮了煮作为大家的午饭,可大家心情沉重没有人肯吃,常山见状,强打精神招呼道:“兄弟们,快吃点,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打鬼子呀!”带头端起碗吃起来,樊雨天等几人也端起碗。

    简单吃了几口根本没感觉出什么味道的南瓜汤,常山和樊雨天悄悄在一旁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后就向牛家山部突围的正东方向追寻下去,常山认为,敌人肯定会对牛家山部紧追不放,牛家山部的危险还是很大的,必须要和他们取得联系,只要循着敌人的追踪痕迹追下去就会找到牛家山。同时常山也明白,越是追下去,自己几人的危险就会越大,真追上后,就凭自己这七八个人恐怕对牛家山部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可现在联系其他部队已经来不及,只能随机应变了。

    初夏的天气时暖时凉,加上头天又下了一场小雨,平原的黄胶土更显泥泞,踩在曲折弯曲的小路上,一脚一陷,常山带着樊雨天等几人艰难的在庄稼地和沟渠的小道上跋涉,每人身上都沾上了焦黄的泥巴。

    傍晚,常山的小队伍在小燕庄村南二十几里外的毛家铺村外停下了,前方派出的警卫侦察员带回消息,毛家铺村外发现鬼子大队,并且戒备森严,看来村子里有自己人被包围。

    常山头脑中马上反应,牛家山部应该就被包围在毛家铺。于是,常山命令几个警卫人员留在村外的一座废窑一带隐蔽,自己单独和樊雨天悄悄来到毛家铺村周围侦查。

    正值月尽,静寂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月光,村庄、田野、道路几乎都被笼罩在黑暗中,对于拥有十几年游击战生涯的常山和自幼习武的樊雨天来说,这种夜色简直太适宜侦察和偷袭了。

    二人悄悄来到村子边缘,远远的可以看到鬼子点燃的篝火,鬼子伪军纷纷围拢在篝火旁休息假寐,从围绕在村庄周围密密麻麻的篝火可以看出,敌人的兵力至少也有六七百人,又从敌人疲乏的样子看出,白天应该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战斗,看来敌人准备天亮后再进行最后的攻击。

    常山观察着包围村庄的敌人的情势,不禁有些恼火,又有些庆幸,恼火的是敌人实在是太嚣张了,除了在靠近村庄一侧还有几个哨兵警戒外,其余的敌人基本都昏昏睡去,也太有些狂妄自大了,看来敌人认为经过五一大扫荡,八路军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庆幸的是这就给自己接应村内的部队带来了机会。

    村子周围的敌人大都在休息,只在南侧有一顶军用帐篷亮着汽灯,五六个鬼子下级军官往来出入,看来是敌人的指挥部,指挥部旁边有一辆军车,车上用帆布遮盖着,应该是鬼子的弹药车。远看村子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些光亮,间或出现一丝光亮才可以看出还有人活动的迹象。

    观察完毕,常山和樊雨天又悄悄的撤回废窑,和六个警卫人员汇合。

    在观察时常山已经形成一个初步的战斗方案,回来向大家布置。

    常山对樊雨天吩咐道:“雨天,我们就这么七八个人,要想兵对兵、将对将的对付敌人,就跟做梦一样,再说这也不是我们八路军的方法,不过情况紧急,我们只有自己干了。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小鬼子正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时候,你们看,敌人虽然包围着村子,可就放这么几个岗哨,说明小鬼子太放松了,所以,我们可以借助这种机会,给他来个中心开花,把他的指挥部端了,再把他的弹药车炸了,趁着乱劲,村子里的人就可以借机突围。不过,这种行动需要胆大心细,危险也相当大,你们敢不敢干?”

    话音未落,樊雨天涨红着脸粗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几百个小鬼子吗,豁出去了,大不了把命交在这里,也让小鬼子看看什么叫中国汉子!”

    几个警卫战士情绪激昂,也纷纷讲道:“干了,干了,让小鬼子见识见识!”

    常山甚为欣慰,不过怕大家分外激动,还是把大家的情绪往下压了压:“兄弟们,好样的,但是行动起来,千万注意,要行动迅速,注意警觉。好吧,周二毛,你和另外一名兄弟,到村北接应,据我分析,村子里的部队会向北突围,你们和他们接上头,一起到小燕庄,我们行动完后和你们会合。雨天,现在我们直奔村南!”

    一次血雨腥风开始了,常山的心理充斥着矛盾,一方面这次毕竟是以寡敌众,另一方面樊雨天等人是自己来到津渡河分区以后多次生死与共的兄弟,这次以少敌多,可能就有很大牺牲,这是常山不愿看到的,可为了接应被围困的部队和军区首长,也只能如此了。

    按照人类科学的研究成果,凌晨子时也就是深夜十二点钟左右是人最困顿的时间,当然,常山当时所处的时代还没有各种遗传学成果供常山享用,常山用的是中国军事学者最为基本的技能——经验分析,但在一般常识下,这种经验分析还是很可靠的,于是,常山还是选择了这个时间段作为自己的行动时间。

    在村南敌人的指挥部外,平原盛产的高高的毛白杨和密杂丛生的紫穗槐以及野生的茅草灌木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小巧的茅草和槐树叶子无序丛生,遮盖着平原夜色,同时也为常山几人的身影提供了隐藏的天然境地。

    鬼子的军用帐篷依然闪着刺眼的汽灯,已经是深夜时分,除了帐篷门口那两个机敏的哨兵警戒着,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人往,常山想道,是时候了。

    常山向后一摆手,樊雨天带着一个兄弟匍匐着向帐篷爬去,常山的心情很是紧张,担心唯恐惊动了敌人,影响这次行动,真要打起来,自己这几个人根本无法抵御数百敌人的疯狂攻击,那接应被围部队的目的就无法实现了。

    常山的担心在樊雨天这里是多余的。樊雨天是真正的偷袭夜战的高手,他匍匐在野外的青草地里,简直就是一条柔韧的草蛇,在野草地里逶迤延伸,逐渐来到帐篷外,对方的哨兵根本没能发现。

    跟随樊雨天行动的也是最早随樊雨天加入八路军的几十名兄弟之一,身手也很是了得,这种夜袭更是十分在行,两人来到帐篷外,互相打个手势,忽然像两根弓弦一样自草地上弹起,一人对住一个鬼子哨兵,左手从背后搂住哨兵的脖子——不让对手发出声响,右手的短刀直接刺入对手心脏,然后扶住死尸轻轻放在地上。

    樊雨天略显得意地向后面摆摆手。

    常山在后面的草丛里看得也是惊心动魄,同时也很惊诧樊雨天的身手,见到樊雨天打的手势,马上带着三个警卫战士潜到帐篷外。

    按照事先的分工,两个兄弟悄悄去敌人的弹药车,准备炸毁它。而常山、樊雨天等四人则潜进帐篷,消灭鬼子的指挥中枢。

    经过五一大扫荡的血腥屠杀,日军十万兵力在冀中大平原上耀武扬威,现在已经坚信自己的铁壁合围的威力,骄纵异常,根本不相信土八路会主动向自己袭击。何况,自从小燕庄的围剿屠杀,又追击这支八路军小部队到毛家铺,日军也是相当疲累了,所以,帐篷里的日军指挥官——一个中佐、一个少佐以及两个参谋人员正酣然入梦,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就给常山、樊雨天等人的行动带来了便利,四个人进入帐篷,一人奔向一个敌人,真像砍挂切菜一样,不足十秒钟功夫,四个敌人已经身首异处。

    离开帐篷,四个人还略显不满足,樊雨天的手里还拎着刚刚缴获的日军佐官军刀,来到弹药车和两个兄弟会合。两个兄弟已经把看守弹药车的两个鬼子兵干掉,正等常山来到后炸车。

    樊雨天性急,马上就要引爆弹药车,常山悄悄制止住,说道:“别着急,咱们带点弹药,给惊动后的鬼子留着。”说完,向四个兄弟示意,带几箱手榴弹出去。

    等四个兄弟带着四箱手榴弹撤回草丛里,常山和樊雨天抓过几颗手榴弹,拉开弦扔进弹药车,就快速向后面撤回。

    还没到草丛里,弹药车就炸响了,“轰隆隆”一阵巨响,弹药车方圆几十米内被夷为平地,顿时火光冲天。

    常山等人伏在草丛里,高兴的观望着。

    过了一会,慌慌张张的鬼子兵纷纷从村子四面的包围阵地上赶来了,由于没有指挥,只有几个小队长一级的下级军官,惊慌失措的几百鬼子聚在大火旁不知所措乱作一团。

    常山说道:“打!”

    六个人急急忙忙把刚刚缴获的四箱手榴弹向鬼子群里投过去,手榴弹在鬼子群里爆炸,使得鬼子更加慌乱,夜色黑暗中,不知有多少敌人向自己攻击。

    好不容易等鬼子稍微安定下来,呐喊着向常山等人潜伏的草丛进攻时,常山等人早已把四箱手榴弹投完,撤出了阵地,留下鬼子在毛家铺村南向着莫名的“敌人”进攻。

    常山先向毛家铺村南绕了个圈子,确认鬼子没追上来之后,才绕到村北向小燕庄方向疾进。

    二十多华里的路程虽然不远,可常山等人毕竟已经几天没休息了,体力都几乎消耗尽了,二十几华里路程常山几人却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

    来到小燕庄,已经接近次日凌晨了,才和突围出来的部队会合上。

    果然不出常山所料,毛家铺被包围的部队正是牛家山率领的一个连和军区的一位领导。

    一见到常山,牛家山这条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竟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常山理解牛家山的心情,只好伏下身子耐心劝解。

    牛家山哭了一阵子,才把这几天来的行动向常山作了汇报。

    原来,五一大扫荡以来,军区领导也分散行动了,牛家山奉命率领一个连保护一位军区领导行动,不料还是被敌人跟上了,在小燕庄受到敌人的包围,鬼子制造了屠杀小燕庄八百多人的惨案,当时按牛家山的性子,就想豁出去和敌人拼了,可燕鼎文老先生一再劝说,要保护军区领导突围,才没和敌人拼,不料突围过程中,燕鼎文老先生还是中流弹牺牲了……

    牛家山知道燕鼎文和常山的关系,诺诺的对常山说道:“常司令,我有错,我……没能保护好燕老先生……”

    常山想起燕鼎文老先生拖着羸弱的身子终日为抗日忙碌奔波,终于牺牲在掩护军区首长突围的情景,禁不住热泪盈眶,可是看到牛家山一幅悔恨的样子,忙偷偷擦拭了一把眼泪,安慰牛家山:“老牛,你没错,要恨只能恨鬼子的残暴……”

    顿了一下,常山眼前又飘浮出那黄格子衫裙和悠扬的歌声,轻轻自言自语:“也好,这样子瑶父女两个在一起,也不会孤单了……”

    牛家山没听清楚,追问:“你说什么?”

    常山不语,樊雨天在一旁伤心的解释道:“司令员的爱人燕子瑶同志也牺牲了……”

    牛家山也很伤心,也不知道如何说,只好难过的低下头。

    一会儿,常山自失的一笑:“看我,又这样了。”

    于是对牛家山说道:“老牛,情况紧急,你们还是抓紧转移,我建议你们尽量向西转移,实在不行,就先办法进山休整一下,咱们马上分手吧!”

    牛家山诧异道:“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常山说道:“不行,我还要去同金政委他们会合,再说,分区也要坚守呀!”

    牛家山带着惋惜的心情走了,常山几人略微休息了一下,也抓紧转移,到小楼庄去和金岩以及独立营会合。

    二人都没想到,这次小燕庄一见,竟然成为常山和牛家山这两个肝胆相照的汉子的最后一面了……

    第三十章 血战

    小楼庄一如往日的安静,微风吹来,喧闹了一天的夏日略略有了一些凉意,使疲劳了一天的人们稍微放松了下来。

    常山来到小楼庄和金岩以及独立营会合已经两天了,像上次那样驻扎了下来,形势看上去还是比较安全,可常山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在残酷的大扫荡时期,又是在敌人控制比较严密的敌占区,这里的活动必须慎之又慎。

    尤其是今天,撒出去的十几个侦察员大部分都回来了,带回一大串各种情报:自己方面,牛家山已经保护分区领导撤进山里根据地,王尚明的新一团和樊雨天的新二团在各个营团干部的率领下,分散行动,各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但骨架尚在,这条消息让常山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骨架还在,常山就有信心带部队重新恢复到五一大扫荡前的水平;而对于敌人方面的消息也是比较好的,这两天,在津渡河分区各地扫荡的日军大队基本堂而皇之转移或回城了,只在根据地留下一串串的炮楼、据点……

    得知这一条条消息,独立营的干部战士大都松了一口气,金岩一直忧容满面的脸上终于见了一些笑模样,就连常山一开始也以为五一大扫荡结束了。

    不过,仔细一思考,常山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头,从自己带着樊雨天等几人亲自深入老根据地一带侦查发现,鬼子这次动静不同以往,声势浩大,为自己来到平原后所头一次见到,自己感觉敌人无论如何不会这么虎头蛇尾,再说,以往敌人的大扫荡,撤退时都是悄悄的,不像这次这么明显的往回撤,敌人不会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吧?莫非里面隐藏着什么阴谋?

    晚上,在小楼庄一个房东的东屋小炕上,常山和金岩又把樊雨天、迟晓文和几个营连干部找来,在小炕桌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下,研究分析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常山把他的想法和担心说给大家,金岩有些不以为然:“司令员,你好象有些杯弓蛇影了吧?我看,小鬼子扫荡也需要大量的物资弹药供应,照以往规律,鬼子肯定是供应线跟不上了,扫荡该结束了,所以,我们应该马上带部队回到根据地,开展根据地的恢复工作。”

    这一看法基本代表了大部分与会者的意见,常山费尽喉舌,把自己的猜疑分析给大家,大家均不太认可,个别人还产生“自从燕子瑶牺牲后,司令员受刺激,胆子小了”的印象,弄得常山哭笑不得。

    恰在此时,值岗的参谋带进一个人来,向大家介绍说是军区派来送信的同志,常山一看还认识,原来也是从津渡河调到军区的一位干部,来人取出军区的信递给常山。

    常山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份命令通报,军区认为敌人的五一大扫荡即将结束,要求各分区抓紧组织返回原辖区,恢复根据地建设。

    金岩一起看完命令通报,有些得意,说道:“怎么样?老常,连军区都认为敌人的扫荡结束了,我看我们马上组织回分区吧!”

    常山恳切地说道:“不,我看再把我的看法向军区汇报一下再定吧。”

    金岩有些着急:“现在军区领导在哪都不知道,等联系上哪有时间呀,那不什么都耽误了,还是回分区吧!”

    常山一想,金岩说的也有道理,只能勉强同意了。

    离开小楼庄之前,常山把迟晓文派出去,让他到大苇塘去看一下留在那里的伤员情况,如果恢复情况好,就把他们带回武平庄和队伍会合,其他人就在常山、金岩、樊雨天的带领下,向河源县武平庄进发。

    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常山等人于次日的日落时分回到武平庄村北,一路上虽然遇到几个鬼子的据点炮楼,但都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常山命令队伍暂时在村北待命,派樊雨天带几个人回村去看看,自己和金岩焦急的等候消息。

    一个小时以后,樊雨天回来了,兴奋的汇报道:“司令员,政委,敌人都撤走了,武平庄连个炮楼都没见,乡亲们也都回村了,咱们快进村吧,乡亲们都等着我们呢!”

    常山听后更疑惑了,敌人对津渡河分区简直是恨之入骨,对于分区驻地武平庄更是视为眼中钉,怎么对武平庄会如此“厚待”?可是金岩不管这些,高声喊道:“司令员,同志们,走啊,进村!”

    常山一时不及阻拦,大队人马哗啦啦就向武平庄涌去。

    来到村里,乡亲们纷纷涌到村口,和独立营的干部战士拥抱在一起,庆贺反扫荡的胜利完成。

    部队派出警戒,就分头和乡亲们整修被鬼子焚毁的房子,收拾村子,金岩也充满惬意的对常山说道:“还是根据地好呀,根据地的人更好!”

    常山随口敷衍了一句,就出村到各个警戒哨位查岗。

    常山的忧虑并非多余,这确实是一个阴谋。

    永安县城里常山的老对头田木嘉佑正通过撒在各村子的汉奸特务构成的庞大的情报网密切关注着武平庄的消息。一次次输在常山手里,田木嘉佑心里一直不服气,这次借助五一大扫荡的强大兵力,田木嘉佑满以为可以把常山彻底消灭,不料,虽然损失了大量兵力,消灭了八路军的不少兵力屠杀了大量老百姓,可根本摸不着八路军的主力,更不用说找到常山了。所以,这次他命令扫荡津渡河分区部队白天假作撤回或转移的假象,而扫荡的主力部队,他则完全部署在武平庄周围的野外隐藏了起来,他料到扫荡结束,常山必回武平庄,所以他针对武平庄部署了近两千兵力,设置了三层包围,必欲取常山而后快。

    常山一行来到武平庄,田木嘉佑马上得到了情报,可老奸巨滑的田木嘉佑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等到了夜半时分,才发出行动的命令。

    这一切,常山虽然有所感觉,但却未料到敌人会动用如此众多的兵力,也没想到敌人来的会如此之快。

    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常山刚刚休息了一会,樊雨天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没等樊雨天说话,常山就蹭的窜起来,对樊雨天说道:“马上集合队伍,做好突围准备,通知乡亲们赶快转移或是隐藏起来,告诉村外的警戒兵力尽量顶住,给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

    说话间,常山已经来到街上,去找金岩,留下一脸惊愕的樊雨天。

    常山和金岩到村子四周转了一圈,发现敌人的包围圈已经基本形成,只有村东敌人之间有一个结合部尚未合拢,常山和金岩商议:“趁着敌人的结合部还没合拢,我们马上从这里冲出去,(奇*书*网整*理*提*供)还来得及,怎么样?”

    金岩本来就有些混沌,因为是他坚持急于回分区反对常山的意见才被敌人包围的,他的思想里意识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时听常山说马上突围,忽然急起来:“我们突围了,乡亲们怎么办?难道还要向小燕庄那样留给敌人屠杀吗!要突围,也要等乡亲们都转移出去才能走!”

    常山竭力克制住自己的焦躁心态,耐心解释说道:“政委,这里不同于小燕庄,鬼子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大白天突围,鬼子只会赶快追我们,来不及顾得上乡亲们,只要我们引着敌人转上几十里,乡亲们掩藏好了,应该没什么大的危险,我们不走,乡亲们的危险才更大,都窝在村子里出不去,只能被小鬼子全部消灭。”

    金岩一听越发固执:“坚决不行,我们是八路军,不是国民党,是老百姓拼死拼活的养着我们,保护我们,鬼子来了我们就转移,那算什么子弟兵?”

    常山也有些着急:“我不是说了吗,鬼子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突围可以把鬼子引走,不突围就全得留下来等死!战机稍纵即逝,再不突围就来不及了!”

    金岩也是一个执拗性子,听了常山的话越发固执:“不行,反正我不能同意你这不顾群众的行动命令。”

    眼看着敌人的合拢即将形成,常山决断说道:“我是军事主官,军事行动我决定,我命令,独立营马上从村东敌人的接合部突围!”

    金岩也断然说道:“不行,八路军是共产党的部队,政治委员有最终决定权,我不同意丢下群众自己突围!”

    常山心里“咯噔”一下,一急怎么把这条规定又忘了,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好吧,我服从命令,我们回村子组织群众转移吧,看还有没有把群众转移或隐藏起来的可能。”

    回到村子,常山让樊雨天把独立营的两个连分别安排到各个方向准备阻击敌人,自己和金岩带着几个参谋想办法隐藏群众。

    天已经完全亮了,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敌人的包围圈完全合拢,开始向武平庄内进攻,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敌人依靠人多势众和强大的火力,气焰嚣张,狂热的一批批向村外八路军的简易阵地上攻击,大有一鼓作气吃掉独立营之势。

    村子内的常山焦心如焚,两个小时过去了,突围的有利时机早已失去,可村内的几百名群众却仅隐藏起一小半,照这种进度,一上午才有可能把群众安置好,可自己的队伍毕竟只有二百多人,却要抵抗十倍于己的敌人进攻,眼看着自己的战士英勇的同敌人搏击牺牲,常山不禁热泪盈眶。

    金岩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无奈的催促着群众:“乡亲们,快找地方藏起来吧,快呀!”

    可老乡们虽然慌里慌张,却依旧行动缓慢,常山此时真急了,嚯的跃上一个土台,高声叫道:“乡亲们,我是常山,大家听我命令,所有人抓紧隐藏,有地道的下地道,没有地道的找邻居街坊的地道下,实在进不了的顺着西侧的交通沟隐藏等候,我们打好阻击就带着你们转移,乡亲们,赶紧呀!”

    常山的一嗓子还真有作用,老乡们慌乱了一阵,就各自找地方隐藏了,只剩下二十几个小伙子留下来,其中一个小伙子对常山说道:“常司令,我们不藏了,留下来跟你们打鬼子!”

    常山满意的笑了笑:“好吧,警卫员,给他们一部分枪支,实在不够,每人拿上几个手榴弹,周二毛,这二十几个人跟着你,你带着他们!”

    老乡们安顿下来,常山稍微放了点心,于是静心来到村子的四面阻击阵地观望情况。

    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了,对手毕竟是十倍于己、火力强大的敌人,自己的力量也太薄弱了,况且自反扫荡以来,独立营的兄弟们根本没来得及休整,弹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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