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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烟灰,轻声说道:“好了,大家都说了自己的想法,让我看,都有道理,可我觉得,也都有缺陷。怎么的?都光顾一方面而丢弃了另一方面。让我说,我们应该两方面准备,一方面要先礼后兵,直接找平原行政区独立旅旅长牛家山,就该部无理扣押金岩政委一事提出抗议和交涉,要求释放金岩同志,毕竟现在还是国共合作抗日时期,必要的程序还要走的,另一方面,我们分区各部队要做好准备,随时做好反摩擦的战斗准备,尤其是要做好武力营救的准备。其他事项,由我亲自掌握,具体和牛家山的谈判由我负责,樊雨天配合我行动。家里的工作由闻参谋长负责,各部队做好接应准备,但没我的话坚决不能轻举妄动。好吧,没其他意见,就这么办吧!”

    散会后,大家分头散去,常山把樊雨天留了下来。

    樊雨天是一个相当精明细致的人,马上明白司令员还有单独的话要说,于是,他只是静静的坐了下来,等待常山开口。

    常山很满意樊雨天的稳重,这也是他一直很器重这个青年人的原因。常山慢慢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樊雨天旁边,看着樊雨天,轻轻说道:“雨天,自从小柳庄认识,你来到津渡河也有一年了吧?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樊雨天很奇怪,司令员单独留下自己说话,怎么会讲这种家长里短,面对政委被俘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如此平心静气?不过,樊雨天还是老实的答道:“司令员,我来了正好是十一个月了,再过一个月才满一年,大家都很照顾我,尤其是跟着司令员,不光学东西,还确实很抬气,无论打仗还是训练,弟兄们都很高兴。我更高兴了,这是我长这么大里最高兴的一年。对了,司令员,你问这个干什么,咱们不是要救政委吗?”

    常山说道:“没什么,闲聊吗。你在平原闯荡了几年,和牛家山认识吗?这个人怎么样?”

    樊雨天想了一下说道:“这个牛家山不是本地人,他原来是西北军冯玉祥手下的一个团长,中原大战时到了平原,随石友三投了蒋介石,就一直在这一块活动,日本人来了后,他才弄了个独立旅旅长当。我没见过他,可听朋友说起过他,总的说,这个人还算义气,人也比较厚道,没什么文化,还真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就是有点狗怂脾气,软硬不吃,不过,听说因为是杂牌子出身,上头不喜欢他,更不信任他,所以就派来一个行政公署专员李凤林监视他,所以他更不服气,总给李凤林填堵。”

    常山听罢默默的点点头。

    清晨,牛家山正在旅部里练枪,可以看出来牛家山的枪法还是相当不错的,枪声响过,对面五十米处的酒瓶子应声而碎。

    牛家山练得正兴起,副官急匆匆走了进来报告。

    牛家山恼怒的训斥道:“有什么屁事,你娘老子死了报丧呀!一大早让老子不得清闲。”

    副官也是听惯了旅长的训斥,忙报告说道:“旅长,八路军有人拜访,要面见旅长!”

    牛家山烦躁的说道:“八路军来访,你见见不就得了,还要劳动老子的大驾,一边去,别扰了老子的兴致!”

    副官忙道:“旅长,来人说是八路军津渡河分区司令员常山,非要面见旅长。”

    牛家山一愣:“常山?那个搞的鬼子鸡犬不宁的平原之狐,嗯,是个人物,那我得见见,去,请他到客厅,我随后就到!”

    客厅里,常山静静坐着品茶,樊雨天、迟晓文全副武装站在常山身后。

    时间不长,就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大笑声,随后一个全身戎装、肩佩国军少将军衔的魁梧汉子走进客厅,副官忙要介绍双方,牛家山一摆手:“不用你介绍了,这位一定是常司令了,真是久仰大名呀,平原之狐,确实名不虚传!”

    常山暗想,看样子这位牛旅长还真有些军人气概,像是个义气中人,于是口中寒暄道:“牛旅长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呀,早就想来拜访牛旅长,一直忙忙碌碌不得闲,此乃常山之过呀!”

    牛家山忙道:“常司令客气了,常司令是大忙人,今天到我的独立旅,一定有什么事吧?没说的,只要常司令说出来,牛家山一定竭尽全力,不要客气,都是为了打鬼子嘛!”

    常山微微笑道:“牛旅长真是痛快人,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就是我们分区金岩政委不知为什么,被牛旅长的人给抓起来了,希望牛旅长给我个面子,把我们政委放回来。”

    牛家山听后大惊:“什么?你们政委被我的人抓起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常山肯定的说道:“金政委确实是在大王庄被抓的,我们这位迟排长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牛家山疑惑的看了看迟晓文,迟晓文说道:“金政委就是在这让你们的人抓的,就在‘周记烧锅铺’,我听袭击我们的人说是李专员安排的。”

    牛家山一听就明白了,又是李凤林这个混蛋,马上对常山说道:“常司令,别着急,我马上给你找来。既然在大王庄,我保证金政委没事。”

    随后,扭头对副官说道:“你马上给我把李凤林这个混蛋找来,快去!”

    副官慌忙跑了出去。

    一会工夫,李凤林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牛旅长,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

    “什么事?”牛家山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他妈的胆子够大的,竟敢瞒着我把人家八路军军分区政委抓起来,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立刻把金政委请出来!”

    李凤林早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说道:“不错,人是我抓的,可我是有原因的。他们八路军凭什么到国军辖区搞统战策反,这是妨害中央的,所以,我才抓他,我有什么错?”

    见牛家山一时语顿,常山忙上前说道:“这就是李凤林专员吧,我是八路军津渡河分区司令员常山,你说的有问题,我说两句吧。抗战伊始,蒋委员长说过,凡中国范围内,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责,平原是中国的平原吧?我们金政委来平原做抗战工作,何错之有?”

    李凤林辩解道:“抗战有区域划分,你们八路军到我们辖区就有错误,何况你们还把我们的下面军官和士兵快发展成共产党了,你们还没有错?”

    常山回应说道:“都是中国的领土,我们八路军到哪都应该可以开展抗日工作,到大王庄工作根本没错,至于你说的把下面军官和士兵快发展成共产党了,那我问你,我们是打他了还是骂他了,他为什么相信我们,这个道理恐怕不能怨我们吧?”

    牛家山见李凤林语塞,说真的也怕事件闹大了,急忙训斥李凤林:“李专员,我告诉你马上把金政委请出来,让常司令带走,别忘了,这块地方我说了算,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下次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李凤林见牛家山态度坚决,意识到就金岩一事给国共两军制造摩擦的企图根本无望了,只能命人放出金岩,眼看着金岩随常山返回八路军驻地。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咬牙:牛家山,常山,我早晚让你们知道我的利害!

    临走前,牛家山紧紧握住常山的手,诚恳地说道:“常司令,今天才见到你,确实是我的遗憾,上次受了田木嘉佑的误导,对你们林县游击中队进攻,这确实是我的错。今天见到你,我才明白八路军为什么一直取胜,见到你,我今天算明白了,八路军才是抗战的中坚,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干出糊涂的事来,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要是我不算着,就算我牛家山不是人!”

    常山也紧紧握着牛家山的手说道:“都是中国人,以前的一切过去了,咱们往后看,日本帝国主义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希望我们共同抗日,坚决把鬼子尽早赶出中国去!”

    通过和牛家山的第一次接触,常山感觉到这人还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军人,牛家山也对常山怀有敬佩之心,于是两人就惺惺相惜,互相产生接纳之意。常山带金岩走后,牛家山还不断喃喃的自言自语:“常山……平原之狐……常山……”

    仅此一面,就将二人的心意紧紧连在一起,以后几年的抗战岁月中,二人相互配合,几乎折腾得永安城周边的日军坐卧不安……

    第十一章 大炮

    一九三九年的冬天来了,常山来到津渡河分区也有一年多的时间。

    这一年里,常山的心情一直很是亢奋,从进入平原的满目悲凉,到平原抗战如火如荼的开展,常山感觉到这块平原包括平原人民蕴含的巨大力量,对于开展平原抗战的信心也是越来越足。

    不过,常山心里还是有两个隐忧。一个是战术方面的,虽然一年来,津渡河分区连续粉碎的敌人的多次进攻和扫荡,可那都是运用八路军灵活机动的战术取得的,真正一对一的对抗,常山对于自己的部队,还是信心不足。可我们也确实是那种基础,小日本为了侵华准备了多少年了,从武器装备到人员素质都精心准备,后勤充足,补给充分,而我们中国队对于小日本的侵犯根本没有准备,多少年来都是你打我、我打你的,国防基本可以说是有国无防。再说人员吧,小日本都是大鱼大肉的营养品供应着,而我们士兵基本都是饭都不能吃饱、面带菜色的农民,往往在战斗中,我们基本需要三个战士才能拼掉一个日本兵,战斗力的薄弱我们根本无法扭转,我们只能运用灵活机动的战术和顽强的意志同鬼子拼命;另一方面,是分区内部的,虽说自己是分区司令员,可政治委员在部队有最终决定权,尽管自己同政委金岩的关系处理的很好,可金岩毕竟是一个白面书生,真正的残酷战斗里到底谁说了算,常山也无法预料,毕竟自己是一个受党多年教育的老党员,组织决定还是要执行的,就怕金岩书生意气,影响了分区的工作…

    既然无法可想,常山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天虽然已经到了冬季,常山躁闷之下竟然有些烦热,倏地想起了在林县工作的妻子燕子瑶,常山这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禁产生了一丝温馨。

    结婚将近半年了,由于工作繁忙,分区的事情也太多了,尤其是这段时间,忙着营救金岩,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她了,常山细算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竟然不超过十天,此刻常山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感觉,应该去看看她了。

    下午,常山处理了手头一些事务,又看望了金岩一下,就带上周小毛跨马奔向林县。

    出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冬季的天色已见昏暗。常山算好了,一百多华里的路程,两人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跨在战马上飞奔,隆冬的北风刮的脸上生疼,刺骨的寒气一阵阵的透过衣袖、领口向身体里钻,可常山却并不觉得有多冷,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燕子瑶,心里竟然生出暖意,可周小毛却不行了,在后面跟着,不住的咒骂着鬼冷的天气。

    快马飞奔了二十几里,到了河源县东南侧的霍家集,常山略感疲惫,毕竟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了,于是稍稍控制了一下马速,放缓了奔行速度。

    霍家集是一个两县相邻间较大的一个乡镇,镇子里有三千多人家,商业还是比较繁华的,在一条南北走向的商业街两侧,拥有几十家酒肆、车马店、粮店等。因为街市比较繁华,在平原的经济地位比较重要。日伪以及国共两军都很重视这个集镇,又都没有充足的力量控制,所以这是一个各方面军政势力交错的游击区。通过了解,常山对这个集镇还是有很深的印象,所以,他提醒周小毛要谨慎通过。

    冬季的白昼是比较短的,目前夜色已经比较深了,常山在镇子西侧的乡间小道上信马由缰的轻踱着,希望了解一下霍家集的地形地貌和风土人情。

    突然,小路北侧闯来一阵阵微弱的人马声音,间或还听到一声声庸俗不堪的笑虐声音。常山心重一紧,遇到敌人了。警卫员周小毛也听到了,悄声问常山:“司令员,我去侦查一下?”

    常山没理会周小毛,仍然侧耳倾听,过了好一会,才附到周小毛耳边吩咐道:“看样子前方有大批敌人,我们一起去查看一下。”

    周小毛急道:“司令员,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去就行了。”

    常山摆手道:“不行,还是一起去!”

    两人将战马牵到路南一处被高高密密的灌木枯枝围拢的老坟里,战马不愧是受过训练的,乖乖的服从命令卧在地上隐蔽起来。

    两人悄悄的运动到路北伏在一片毛白杨树下观察。一会工夫,人声大了起来,人影也逐渐来到眼前。

    常山眼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身穿黄泥巴服色的日本兵和伪军,看样子大概有二百来人。队伍中有两台六匹马拉着的大炮车,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地上显得有些泥泞难走,十几个伪军还在后面推着。作为从军多年的老兵,常山远远一见就知道这是两门口径二十厘米以上的野战炮,这种炮的威力相当大,不仅在平原地区乃至整个八路军部队都没有这种威力和口径的大炮。

    一看到大炮,常山就喜欢上了,心里想到:这一台炮绝对是我的了,千万别让它跑了。

    警卫员周小毛也跟随常山快一年的时间了,对司令员的性格和喜好有了相当的认识,从常山的眼神就看出来常山是看上这两台炮了,于是轻声说道:“司令员,你八成是看上这两门大炮了吧!可敌人太多,就我们两个人怕是不行。”

    常山没有理会周小毛,仍注视着敌人大队和大队中的两台炮车,过了好一会,看到敌人进了镇子,才对周小毛说道:“我们两个人是不行,现在,我去联系霍家集我们的地方组织,设法让他们打听一下这些敌人的来历去向,你马上赶回分区,让樊雨天马上集合部队,把警卫连带过来,让他们明天凌晨五点以前必须赶到霍家集镇子南十里处的坡地隐蔽,不出我所料的话,这些敌人是给林县的敌人送大炮的,夜间他们不敢行进,明天应该必走这条路,好了,快去!”

    周小毛了解司令员说一不二的脾气,立刻回身牵出战马飞身而去。

    周小毛走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常山不禁有些担心,现在距明天天亮只有十几个小时,可警卫连正在永安县一带活动,而且非常分散,没有十来个小时部队都集合不齐,再说永安县距离霍家集有七八十里,路途虽然不算很远,可一路上敌伪、顽军、土匪众多,樊雨天能力再大,恐怕也不能按时达到这里。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吧。

    常山马上找到地方组织的负责人,联系内线情况,令常山意外的是,独立二团参谋长马苏正率领二团一营的一个连在霍家集一带活动,听地方组织的人说起常山来到的消息,马苏也急忙赶过来。常山正担心分区警卫连不能按时赶来,见到马苏顿时喜出望外。

    一见马苏,常山开玩笑的说道:“正要到你们那去,你怎么就赶来了,你这个马苏真够精神的。简直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哈!”

    马苏也很兴奋:“司令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幸好前天赵团长安排我带着我们团的一营一连到这一带活动,”说毕,马苏又顽皮的开玩笑道:“是不是想我们子瑶嫂子了,放心,子瑶嫂子好着呢,我们保证保护好她。”

    常山装作认真的问道:“真的,你们怎么保证她的安全?”

    马苏见司令员认真,忙道:“绝对没问题,我们好歹也不让嫂子出远门工作,还配备专门的警卫员,再说了,要是嫂子再出事,整个分区的弟兄们不把我们二团骂死呀!”

    常山哈哈笑道:“你还认真了,和你开玩笑呢,你嫂子本来就是归你们二团管吗!不许给她搞特殊化,回去告诉赵平,就说我说的。”

    然后,常山正容说道:“行了,不开玩笑了,马苏,我问你,你看到今天来到的鬼子了吗?”

    马苏达道:“看到了,有二百来人,配备十几挺轻重机枪,带着两门大炮,今晚住在霍家集镇子里的地主大院了,怎么,有什么情况吗?”

    常山没回答马苏,摆摆手继续问道:“你带的这个连队兵力和装备情况怎么样?”

    马苏自豪的说道:“这是我们二团最有战斗力的连队,有一百二十多人,配备了四挺轻机枪和一门迫击炮,就是炮弹少点,只有六发。”

    常山听后不禁乐了:“六发还少呀,我们在红军时,两发炮弹就打攻坚战。好吧,你马上集拢队伍,等待命令。”

    马苏疑惑的问道:“司令员,集拢队伍干什么,莫非你要打今天来的这些鬼子?这些敌人可有二百来人,还有大炮,我们这一个连行吗?”

    常山信心十足的说道:“没问题,这些鬼子看样子刚来不久,还不知道我们的实际情况,我们选好地形打他个措手不及,应该没问题,再说,我已经让分区警卫连赶来了,作为我们的后援。好了,你抓紧集拢队伍吧!”说完,常山又安排地方的人员马上出去联系内线,调查这伙鬼子的情况。

    到了深夜零点左右,内线情报终于来了。常山的判断不错,这些敌人确实是给林县的鬼子送大炮的,不过这些鬼子来头可不小,令常山也没有想到。

    这批鬼子是刚刚从日本来的,据说临来之前曾经受到日本天皇的亲自检阅,带队的小村中佐还是天皇的远亲,自告奋勇来到中国进行“圣战”,天皇为了表彰这位远亲的忠勇和气概,为他配备了两门最新出厂的新式大口径火炮,让他来华参战。小村中佐来到华北,自告奋勇要到最危险的前线战斗,华北驻屯军上层无奈之下,把他派给田木嘉佑属下,又被安排到林县驻守,这是刚刚从永安县城出来奔林县去。

    本来小村中佐是今天早上从永安县出发的,临出发时田木嘉佑谆谆嘱咐,路上千万要小心,这个地区的八路很厉害,尤其是平原之狐常山狡猾多智、诡计多端,要求小村今天必须赶到林县。可这位小村中佐偏偏是个相当自负的人,当着田木嘉佑面没敢顶撞,而出来后却耀武扬威,非要招惹出常山不可,加上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小雪,路上比较泥泞难走,到了晚上才走了一半的路。

    依着小村中佐的意思,夜间也要前进,可经不住田木嘉佑派出领路的伪军中队长一再恳求,极度渲染常山和八路军的利害,小村中佐也感觉夜间行军确实危险,既然有人极力劝阻,证明自己并非惧怕常山,面子已经找足了,于是训斥了伪军中队长一番,勉强装作气愤的骂道:“巴嘎,统统的胆小鬼!”开恩同意,就在霍家集休息了。

    天将黎明,小村中佐就急急忙忙把二百来人的日伪军召集起来,快速起身出发,霍家集距离林县还有八九十里,怎么也得下午才能到。

    霍家集通往林县只有镇子南部的一条大路,说是大路,只是相对来说的,其实路只有五六米宽,路面也是平原常见的胶泥路面。

    这种胶泥路应该说硬度还是不错的,过往的人们很多,路面也很平整,只可惜这种胶泥地面粘性很大,遇上水就很难走了。前两天,平原地区普降小雪,雪花落在胶泥地上,下雪时还不显,雪化时雪水和胶泥融合,人走在上面,每一步都需要付出些力气来拔脚,行走艰难,运大炮的大车在这种路面上就更难走了。

    小村中佐很是焦心,凌晨五点出发,刚开始地面还有些冻好走些,随着地面解冻,炮车越来越难走,简直就要陷进去,于是他不得不继续安排十几个伪军在两侧推车,就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了十来里路,来到一处坡地休息一下。

    说是坡地,只不过是相对高些的土坡罢了。这块坡地就在大路的西侧,象一片大坟包连绵起伏有好几里远。大路东侧是一片低矮的农田,时值初冬,田地里的玉米、高粱等庄稼早就收割了,可秸秆还在田地里挺立——这是八路军组织号召的,秋收以后,农民把粮食收回家,秸秆不割留在地里,目的就是在冬季也能为游击战提供一定的掩护,不过不是“青纱帐”,秸秆枯黄,应该叫“黄纱帐”了,黄纱帐一望无际,虽然枝叶稀少,可由于面积宽广,同样能为游击战提供很好的掩护。

    二百来人停在路边,浑身泥泞不堪,有的不顾路上的黑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小村中佐独自挺立在大队伍前面,观察着两侧的坟包和田地里枯黄的庄稼秸秆。

    初冬的小风也已经有些寒冷了,吹得田地里的秸秆轻轻摆动,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声音,吹得小村中佐的心里有些森冷。

    作为与日本皇室有亲属关系的成员,小村中佐内心中一直有着一种种族自傲的感觉,在他的观点里,中国人种族低劣、人口虽多却总体弱小,和大和民族根本没法比,在国内,听说皇军经略数年才仅占领满洲和华北,小村中佐心中一直对这些号称将军的将领心存鄙视,所以才奋勇请缨来华参战,欲凭借一己之力唤醒皇军的战斗精神,早日实现“大东亚共荣圈”。

    可来到平原,小村逐渐发现自己的思想有多幼稚,尤其是见到田木嘉佑了解到平原之狐的“狡诈多智”的情况,小村虽然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内心里早已产生恐惧心理,一系列的表现只是为了保持日本武士的荣誉而做出的样子而已。

    现在,面对如此困难的情况,小村心里还是很慎重的。两旁的坟包和庄稼秸秆,使他产生了忧虑的感觉,所以,他叫过日军中的机炮小队,命令他们向两侧的坟包和庄稼地射击,枪声很猛,甚至还击发了三枚炮弹,以测试两侧是否有八路军的埋伏。

    结果自然令小村中佐满意,耗费了大量的弹药射击,两侧毫无反应,小村中佐微微一笑,看样子八路军还没来得及琢磨我们这支队伍呢!估计也没这个胆量。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全速开进。

    常山和马苏带领的津渡河分区独立二团一营一连已经在这块小山包和庄稼地里隐蔽了三四个小时。

    凌晨四点,常山就将队伍拉过来,隐蔽起来。按常山的部署,把马苏这个连的队伍全部安排上了,一个排埋伏在右侧坟包,一个排潜伏在左侧庄稼地里,另有一个排在路的南头面对鬼子阻击,马苏带的一个排待战斗开始后迅速前进兜敌人的后路。

    在常山看来,迎头阻击的排难度很大,所以,他就主动和这个排一起行动、亲自指挥。

    刚才小村中佐安排的武力试探还是有效果的,隐藏着的八路军战士已经受伤七人,其中还有一个伤员因失血过多而牺牲。

    马苏偷偷的嘀咕着:“这叫什么?一枪还没放,就损失了七八个人,这仗可怎么打呀?”

    常山恼火的瞪了马苏一眼:“你叫什么!这是敌人在试探,赶快组织部队,敌人马上就前进了。”

    马苏马上闭上嘴巴,急匆匆下去布置队伍了。

    小村中佐的大队人马匆匆前进,逐渐进入了八路军的伏击圈。

    一声枪响,战斗开始了,八路军的四挺轻机枪和一百来支长短枪同时开火,火力异常猛烈。一个轮次的集中射击就击中了三十几个敌人。

    初次来华不可一世的小村中佐被这猝然而来的伏击打懵了,他的心里一直存在着“土八路不堪一击”的想法,哪知甫一交手就遇到如此凶猛的火力,令他大为惊异。

    不过惊异归惊异,既然遇到伏击那就得应战,小村中佐到底是东京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立刻命令士兵卧倒,选择有利地形,并将二百来人的兵力按轻重火力配置购置成一个环形防御体系,还击固守待援。

    立刻,日伪军的火力优势就显现出来,轻重机枪发射出大量子弹压制住八路军的各个阵地,迫击炮越过人群发出刺耳的呼啸倾覆在八路军的阵地上,瞬时间形势逆转,八路军被日军的火力压的抬不起头来。

    常山心情格外焦虑,照这形势发展下去,不仅不能消灭敌人、缴获大炮,鬼子的援军来了,自己还有可能被敌人吃掉。

    马苏也是十分着急,迅速移动到常山身边建议:“司令员,不行我们撤退吧,要是敌人发现我们的实际情况,我们还真吃不消呀!”

    常山沉吟不语,注视着对面的敌人阵地。

    观察了一刻,常山对马苏说道:“把迫击炮手叫过来,咱们轰他们。”

    迫击炮手迅速来到,常山说道:“对准对面敌人的迫击炮和机枪阵地,把他们全部干掉,六发炮弹,一颗不需剩,全部发出去。可要注意,别毁了我们的大炮!”

    马苏的炮手还是真准,一炮下去,对面的敌人机枪阵地就哑了,炮手还在兴奋,常山骂道:“快转移,等着敌人炸呀!”

    马苏马上帮着炮手把迫击炮转移到二十几米外的地方,刚刚转移走,原来的迫击炮阵地上就发来七发炮弹,把阵地翻了个个。常山马上命令:“快,干掉敌人的迫击炮!”

    就这样,八路军的一门迫击炮在常山的指挥下,打一炮就转移阵地,六炮下去,日军的迫击炮和轻重机枪全部哑火。

    小村中佐站在队伍里,心情极为沮丧恐慌,伏击者到底是什么人,火力会如此猛烈,炮弹发射的如此精确,看样子是遇上中国的正规军了,人数至少是自己的数倍,小村中佐的自信一瞬间彻底消失了,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撤突出包围。

    指挥官的意志是一支部队的灵魂,小村中佐战斗意志的丧失使整个日伪军斗志全无,仓促之下纷纷无心恋战,打起逃跑的念头。

    善于发现战场瞬息万变的形势是一名优秀军事指挥员不可或缺的素质,常山就是这种指挥员中的佼佼者。一直站在阵地高点的常山此刻发现对面敌人的阵势已经乱了,大脑中一阵兴奋,战斗的结果已经很明了了,于是果断的命令:“全面出击,围歼敌人!”

    田地中、坟包后、草丛里的八路军纷纷蹿了出来,手中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和大刀,冲入敌群。

    常山手挥驳壳枪也冲了下来,马苏紧紧跟着常山侧翼保护着。

    不过,毕竟日军人数比八路军多,单兵素质也强,开始的慌乱后,日军发现八路军人数并不多,于是重新打起精神,拼斗起来,打起白刃战,战场陷入胶着状态。

    忽然,敌人后翼一阵混乱,常山正在观察,周小毛急匆匆冲了过来:“司令员,樊连长带着警卫连来了!”人群后看到,樊雨天左手挥舞着大刀,右手伦着驳壳枪,带着警卫连在敌人里冲杀。

    常山大喜,警卫连终于到了,命令周小毛:“通知樊雨天,先做好包围圈,别让一个敌人跑了!”

    战场形势立刻胜负分明,二百来名日伪军全部被歼灭,小村中佐身中五弹还被樊雨天一刀劈成两半。那两门大口径野战炮成了常山的战利品,同时,还缴获了五门迫击炮和十六挺轻重机枪,其他弹药物资更多,战士们一片欢呼。

    林县暂时是不能去了,只能下次再去看妻子燕子瑶了。常山分给马苏一部分弹药枪械,就带着警卫连运着大炮等战利品返回武平庄。

    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常山一阵阵的后怕,幸亏樊雨天及时赶到了,差点弄成夹生饭……

    第十二章 阴谋

    平原的冬天一直很是寒冷,每到冬天,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就会一次一次的越过千里蒙古荒漠和干涸枯燥的黄土高原,吹荡着裸露的黄土沙尘,伴着刺骨的寒风,吹到这片广阔无际的大平原上。

    每到冬季,平原上生活的人们就可以放下一年的劳累,躲进尚可以一遮风雪的小屋,烧起预先储存的柴草枯枝,焖在屋里熬过这难熬的寒冬。这时候,平原的村街巷子里,难得见到几个行人,唯一例外的恐怕也只有身披雕裘的地主乡绅和一身皮毛不惧严寒的猫狗等禽畜了。当然,这是日本人来前的事了,可毕竟沿袭了几百年习惯的人们是很难改变的。

    今年却是例外,常山带领的津渡河分区部队一年里取得了一次次的胜利,地方抗战生产工作组织的轰轰烈烈,根据地人民的热情空前高涨,整个冬天,人们都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仿佛忘记了已经到了寒冷的冬天。

    马上就到农历新年了,平原的人们还是看重这个传统节日,而对那个“阳历年”元旦并不感冒。无论多么贫苦的农家哪怕东挪西借,也要捏点糖瓜、蒸点年糕、包顿饺子的,何况共产党八路军在根据地开展减租减息促进生产,使人们普遍生活上有了一定改善。

    当然,生活改善了不能忘恩,不能忘了共产党八路军,所以,一进腊月,平原当地的人们纷纷端着自己家中做的地方小吃送到武平庄分区司令部,常山对此很是挠头,于是干脆把这件事交给金岩和分区政治部一班人去处理,自己则躲在堡垒户吴老汉家里拿着分区地图闷头研究分析,每次都搞得自己废寝忘食,弄得警卫员周小毛一次次撅着嘴催促才吃饭。

    今天已经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三了,这是民间传说“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常山像往常一样躲在屋里看地图,桌上摆着一盘吴老汉送来的糖瓜。

    正在思考时,政委金岩和参谋长闻敏学来到吴老汉家,金岩还没进屋就喊:“司令员,老常,快出来,好事,有好事!”

    常山搓搓有些发昏的头,站起身来,走向门口迎接金岩,边走边问:“什么好事,我的政委?”

    一步跨出门口,常山有些发楞的望着金岩身后。

    金岩一闪身,身后现出燕子瑶清瘦的身形,一张洁净无暇的面庞出现在常山眼前。

    瞬时间常山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常山才抑制住激动地情绪说道:“子瑶,你怎么来了?”

    没等燕子瑶说话,金岩就打趣道:“怎么,她为什么不能来,我的大司令,别忘了,燕子瑶同志还是我们政治部的人呀!好了,让你们两口子说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扭头对闻敏学说道:“参谋长,我们快走吧,别在这当人家的电灯泡了,哈哈!”

    闻敏学临走也没忘开玩笑:“小别胜新婚,司令员,你们可悠着点呀!”

    #奇#常山回应道:“怎么?你嫉妒了,嫉妒你就赶紧找老婆吧!”

    #书#金岩走着回头说道:“老常,别忘了明天去开分区总结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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