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乾盼山和扎纸刘两人就相互猜忌,我那时只当是个玩笑。可是现在看起来,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至少,眼前的扎纸刘无意流露出来的表情,让我起了疑。
我心里虽然在打鼓,但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我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乾大哥在洞里的时候,说他死不瞑目,而且他已经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我这么说,就拿余光瞄着扎纸刘,就看到扎纸刘身子微微一怔,紧跟着就说:“真相?啥真相,他都说啥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唉,瞧他那模样就像是恍然大悟了似的,不过没等他说完,就让拔阴尸给拽到了洞子里。”
扎纸刘转了下眼珠微微放松了一些,摸着脸摇着头说道:“唉,是这样啊,那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现是谁害咱了。”
他一说完,我心里已经有七八分肯定,这扎纸刘肯定是有事儿瞒着我们。扎纸刘默默地穿好棉衣,在那止不住的叹气。
我看着他的这副嘴脸,就有点不自在。不过我现在不能拆穿他,至少,也得等我摸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再说。
等扎纸刘穿好棉衣,我就问他:“刘哥,您刚才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什么蜡烛,是怎么回事?”
师兄眯着眼睛看向扎纸刘,似乎也很好奇这件事。扎纸刘炸了眨眼反问道:“我哪记得啊,我都说啥啦?”
小离在一旁说道:“你好像说的是,别点蜡烛。”
扎纸刘挠着脑袋,在那回忆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师兄发了话。
师兄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来放在我面前说道:“你在这见过这种蜡烛吗?”
扎纸刘看了半天,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没有印象。
二白在我脑袋里说:“哥,会不会是那些小黄皮子觅上他时候说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有可能,你不也听到他后面那哭的跟小孩儿似的吗?”
我把二白的想法跟几个人说了一下,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一旁的破丝袋子上。师兄看了我一眼,伸手拽过了丝袋子,悄悄地把御鬼扣的节松了一点。这回是没有黄烟从里面冒出来了。
师兄打着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下,小离有点好奇的走过去朝袋子口里瞧了瞧。
“呀,好可爱!”
小离轻呼了一声,伸手想往袋子里摸,师兄一把抓住了小离的手说道:“等咬掉你的手指,那就更可爱了。”
小离一听,吐了下舌头,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我走过去往袋子里一看,就看到手电光下,袋子里挤着好几只毛茸茸的小团,每只毛团上面都有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正在那瑟瑟发抖。如果不是我知道隐藏在它们这幅可爱模样下的是,两排锋利的足以一下切掉人手指的牙齿的话,还真想上去摸几下。
我忽然想起个事情,不由的觉得浑身一寒,赶紧问师兄道:“我说师兄,之前被乾大哥和扎纸刘引走的那些黄皮子都去哪了?咱们在这拢火,不会把它们再引回来吧。”
师兄淡淡地说道:“救你们出来的时候,那些黄皮子就已经不见了。火堆点了也有两个多小时了,但是并没有看到那些黄皮子,可能是躲起来了吧。”
我吸了口气,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来说,已那黄皮子的数量,几分钟估计就能把我们啃成渣了,没道理会让我们畅通无阻地在这“野炊”吧。
师兄又瞧了一眼袋子里的小黄皮子说道:“这些没什么道行,估计刚才觅上扎纸刘的时候,是在那瞎说点什么东西,想吓唬我们呢。”
他说完晃了晃袋子,这一晃,我就瞧见他眉毛一皱,紧跟着猛的往上一提那破丝袋子。我就瞧见丝袋子底下挂着一只有点肥的小黄皮子,它的半截身子从袋子底面的一个破口中露了出来。我一瞧,这是要“越狱”啊,那可不成,伸手就想抓过去。那小黄皮子见我抓过来了,一扭身子,回头照着我手上就是一口。
我一缩手,就听到“咔嚓”一声,我心里就是一紧,这要被咬上了,手指头不断那也铁定是会掉块肉。我这一缩手的功夫,那小黄皮子扭着身子从破口里挤了出来,落到地上,三窜两窜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眼瞧着小黄鼠狼消失的不远处,有几点绿油油的光芒,就推了推师兄说道:“看来它们这是蓄谋已久了,都有接头的啊。”
师兄看着破丝袋子皱了下眉头说到:“这破口是从外面被咬开的……”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不然还是剪开的啊。转念一想,从外面被咬开的,那岂不是……
还没等我说话,师兄盯着袋子就急忙说到:“快点都看看自己身后,有没有被放东西!”
听完师兄这么说,我就有点怕了。之前在死楼里就是着了黄皮子的道,被一直困在了一楼,要不是乾盼山到那去给撞破了,恐怕我们还得在那继续请“四方仙”。现在可不妙,就我们几个在这,这要是全着道了,那可真没谁能来救我们。
我们几个轮番检查了一遍,还好身后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小离身后挂着个根小木茬,让我给拽下来了,估计是我们慌乱之中不知道在哪扎的,除此之外,其他人背后都挺干净。
师兄说,丝袋子上的丝都是往外飞的,肯定不是小黄皮子从里面啃出来的,一定是有黄皮子在外面弄的。一想到那些黄皮子趁我们不注意就能悄无声息的出没在我们身边,我心里就有点后怕。
不过看我们这没被下道儿,兴许也是那些黄皮子看我们这顿折腾,也是有点忌惮我们,轻易不敢再下手。我朝着黑暗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些黄皮子能不能看得见。
师兄摇晃了一下袋子,发现那些小黄皮子都跑光了,刚才卡在破口里的,应该是最后一只,他就扯下袋子上的御鬼扣还给了我。
师兄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还是我们差了一招。”
乾盼山贼溜溜地看了师兄一眼,有点奇怪就问师兄:“差啥招?
师兄淡淡地说道:“我想用这些小黄皮子,把那只白色的黄皮子引出来,没想到还是没看住。”
我一愣,就问道:“你也瞧见那只白色的了?”
师兄点着头说道:“嗯,本来死楼机关的设计,是会连我一起掉下来的。但是我却把那只硅胶做的手当保险绳拴在了腰上。我正愁下不来的时候,那只白色的黄皮子过来,咬断了那只假手。”
然后师兄难得的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想,它肯定是不会料到我留了一手。”
我有点好奇,就继续问他,到底是怎么脱困的,师兄继续说道:“在我被抓住的一瞬间,我就把御鬼扣栓在了那只假手底下的机关上。死楼里最结实的地方,恐怕就是那儿了。”
小离眨着眼睛问道:“然后呢?”
师兄淡淡地说道:“然后当楼板缩回去的一刹那,我就借力游荡到了对面的楼梯上,接着就走了下来。”
我一琢磨,发现师兄似乎不是立即就来救我们的,就问他:“你不会就那么走出去了,然后良心发现才回来救我们的吧。”
师兄一摆手正色道:“我手上的御鬼扣肯定是不够长,不去找别的绳子,那就只能是在坑边浪费时间。”
我朝着师兄一摆手说道:“得,我也不逗你了。不过,这荒村野岭的你到哪找的绳子啊?”
师兄说道:“不是绳子,是几节老化的电线,我把它们绑在了一起。原本我的计划是把你们救出来之后直接离开,不过我没想到那个怪人会突然出现,还好赶上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扎纸刘听到师兄这么说,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看了他一眼,对师兄说道:“估计那个怪人和黄皮子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想拿个假尸窖来糊弄我们,趁我们迷糊的时候,再把我们弄死在那坑里。”
师兄吸了口凉气说道:“他一定是知道你怕着黄皮子的道,不敢轻易让二白出去,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放火烧坑。一旦你把二白放出去对付他,那黄皮子又会出来偷袭你让你们着道,他们的算计真的好深……”
我听了也是后背发麻,这是步步把我们往死里逼呢。那怪人究竟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和黄皮子是一伙的?我正想着,无意间瞥了一眼死楼。忽然,我就瞧见那死楼的门口好像有个人影闪了进去。
我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师兄低声说道:“好像有人进那死楼了!”
师兄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确定?”
我点着头说道:“这么近的距离,我应该不会看错。”
小离也站了起来,有点惊恐地对我们说道:“我……我好像也看见有个人跑进去了,那个人怎么像……像是……乾大哥呀……”
074救援
这次轮到我觉得奇怪了,赶紧就问小离有没有看错。
小离捏着手指看着我说道:“我也说不准,不过我看那人头上也顶着个发髻,咱们这里也只有乾大哥是这样的发型吧……”
听到小离这么说,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乾盼山没死!扎纸刘很不自然的摸了摸脸,没什么表情,师兄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我有点奇怪,如果是乾盼山的话,他从尸坑里逃出来,没理由一声不吭的然后就又进死楼里啊。按照师兄说的,死楼现在的楼板已经没了,一旦走进去一脚踏空,那就相当于坐个单程的直达电梯,直接到尸坑底部了。乾盼山脾气是直,但他也不是傻子啊,刚逃出来就又跳回去了?然后还变着法的花样跳坑?
正想着,我一抬头,就又瞥见那个人影闪进了死楼。这一下,我可看清了,那人似乎还真是梳着一个发髻。只是那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是飘进去的!
看我脸色不对,师兄就问我怎么了。我咽了口吐沫低声说道:“刚才,那人影又进去了,好像真是乾大哥,不过我瞅着怎么有点像是魂魄啊!”
师兄一听,让我我们都蹲了下来。我们三个人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死楼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约莫过了能有个五六分钟,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死楼后面绕了出来,闪身就进了死楼的入口。
小离指着那人影,差点叫出声来,让我一下捂住了嘴巴。小离呼出的热气喷在我手心里,弄的我直痒痒,可是现在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事儿的时候。瞅这样,这人如果是乾盼山的话,那也肯定不会是活人了,哪有活人走路一点动静没有,还用飘的?不过如果是鬼怪的话,小离没开窥目,又没临时“开眼”又怎么会看到鬼魂呢?
又过了几分钟,那个人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死楼前面。那人始终背对着我们,看不清样貌。难道真的是乾盼山死后余愿未了不肯离开吗,还是他成了地缚灵,被困在这了?
想到这,我就有点头疼。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对付熟悉的人所变的鬼怪。一般都是会让不认识的人代为处理,一是对死者尊重,二来是有时候真下不去手。
师兄的脸色也有点不好,他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不管是不是老乾,过去逮住了看看再说。”
我们几个点了点头,慢慢地朝鬼楼摸了过去。这短短的几米,好像变成几百米那么漫长。二白都不吭声了,我只能听到我的喘息还有“砰砰”的心跳声。一路过来,我感觉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我看着死楼的拐角,总有种感觉,好像我们刚走到那,乾盼山就会拖着肠子挂着眼珠地朝我们飘过来。
可是,等我们走到死楼门口,等了半天却再没有见到有什么人从死楼后面绕过来。我这可纳了闷了,也许是乾盼山也不好意思让我们收了他,这就不敢过来了?
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别说人影了,就是连个耗子我们都没瞧见。扎纸刘嘬着牙花子说道:“这啥意思,是觉得咱们处理不好,还是怕咱们虐待他啊,咋就不出来了?”
师兄摆摆手让我们别说话,我看他竖着耳朵,好像有在听着什么。我也侧着头,跟着听了起来。不时有冷风灌到死楼门口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声,就像是有谁站在那沉沉的叹着气。
我听了半天觉得脖子都麻了,也没听到有人说话,就小声对师兄说:“你在那听什么呢,别神神秘秘的了成不?”
师兄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我一愣,心里就觉得发麻,这大半夜的废村荒宅,别说有人加我名字了,就是有人真喊上一嗓子,我估计都得吓一跳。
我刚想让师兄别胡闹了,忽然我就感觉好像真的有人叫了我一声。我一愣,竖起耳朵仔细一听,那声音他娘的好像是从死楼里传出来的!
二白也听见了,就说,会不会是乾盼山从洞里逃出来了,让我们救他呢吧。我说,没准是他死透了,怕自己留在这没意思,就拿魂儿喊我们过来给他收尸。
我拿手电照了下死楼,果真像师兄说的那样,一楼的楼板已经不见了,露出下面那个漆黑的尸坑。我探头往下一看,只能看到不时有点火星子亮那么一下。手电光照下去,也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来底下是什么情形。
看着不时飘上来打着旋风的黑灰,我心里就一阵恶心。这坑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死尸,看样子是都给烧成灰了,这要是在下面,不烧死也让灰给闷死了。
“李少白……”
我正想着,忽然就听到坑地下有个嘶哑的声音叫了我一声。看着那漆黑的大坑,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正想着,我就看到坑底忽然亮起来一团火苗。那火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突然就着了起来。我以为是坑底有没烧尽的人尸死灰复燃了,可看那火苗一不跳二不灭的,就那么的亮在了坑底,好像还不是复燃的火苗。
我琢磨了一下,那位置好像就是乾盼山被拔阴尸拉进去的洞口。我不由的一愣,难道那是乾盼山的符火的光?
我心里一喜,朝下喊了一声:“乾大哥,是你吗?”
下面传来一声模糊的答应,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我转身对师兄说道:“乾大哥也许还活着,咱们得把他救上来!”
师兄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救你们上来的绳子还在这,要不咱俩先下去吧。”
我看了一眼扎纸刘,心说那不行,要是我和师兄都下来了,扎纸刘来个落井下石,那我们可就甭想再上来了,想到这我就对师兄说道:“你还是留在这吧,我先下去。如果真的是乾大哥,刘哥一个人和小离拽绳子也费力。”
师兄看着我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万事小心。”
我看了小离一眼,就顺着绳子爬了下去。这一路下去,可给我恶心的够呛,绳子上粘乎乎沾满了融化的人油,四周呛鼻焦臭味道熏的我直迷糊。如果不是那火光还在那幽幽地亮着,我真都怀疑下面还能不能呆人。
到了坑下,我只能看到师兄的手电光照在我脚下。我一踩就是一片黑灰,我把领巾带在了脸上,依旧摆脱不了那股子焦臭味。
眼看离火光越来越近,我也依稀看到似乎是有个人坐在那火光的后面,倚着坑壁。瞧那身形好像还真是乾盼山。
我越走越近,可那火光只能照亮一个模糊的人形。我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乾盼山,所以我把御鬼扣握在了手上。我是真不想现在抽鬼烟,这坑里的烟尘就够我少活几年的了,如果现在再抽鬼烟,恐怕我这离归西也不远了。
不过我也拿出了一根鬼烟,从领巾下叼在了嘴上,以防万一的事我还是要做的。如果乾盼山真变成了鬼魂,那肯定也不是普通的素体,这横死的,起码也是附身的级别。
我刚走到那火光面前,就不由的一愣,那火光虽然很小,不过却很稳。如果是符火的话,早就应该熄灭了才对。我矮下身形,想看一眼就竟是什么东西在烧。忽然那火光后面的影子开口说话了。
“你……怎么……才来……”
那声音十分嘶哑,好像让火烧过喉咙似的。我心里一揪,看样乾盼山伤的很重,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声音。
“乾大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会……”
我刚想问他是怎么一遍遍的在死楼外面走的,忽然就看到乾盼山朝我摆了摆手。紧跟着低低地说道:“我……把你叫下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听着乾盼山那嘶哑的声音,就觉得肯定是被烟给熏得。想到这,我就有点揪心,叹了口气说道:“乾大哥,有什么事儿,咱上去再说。不管您受多严重的伤,我都带您治!”
乾盼山沉默一会说道:“我这点伤……没事……我是想告诉你……你的师兄……是假的……现在的这个……是黄皮子变的……”
我一听,心里不由的一愣。现在的师兄是黄皮子变的?!仔细一想,从师兄独自来大兴安岭到我们碰头,都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如果他真是黄皮子变的话,没道理会把我和小离从坑里救出来吧。
我赶忙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乾盼山顿了顿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在……洞里……看到了……你师兄的尸体……”
我脑袋嗡的一下,师兄死了?不可能,已他的身手和头脑,就算对付不了黄皮子,那也不至于把命搭上了吧。还是说,鬼爪青雉先找到了他?我心里一紧,感觉背后有点发麻,如果现在的师兄是假的,扎纸刘也有问题,我已经在坑里了,那小离……
想到这,我猛的一回头,忽然就发现坑上师兄的手电光突然就不见了!我心里一惊,四下一看,除了面前的这团火焰,其余的地方变的一片漆黑。
乾盼山用嘶哑地声音继续说道:“我看……咱们也别继续往下走了……就留在这儿吧……咱们……斗不过他们……”
我一听乾盼山的话,心里又气又悲,就觉着一股子戾气从我肚子里往上顶,我对乾盼山喊道:“那怎么成?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不是便宜那些损人和黄皮子了?不成,今天我李少白说什么也得和他们整个明白,您跟我上去!”
说着我上前就去拽乾盼山的胳膊,这一拽之下,我就感觉手上一粘。他胳膊一滑,我就没拽住。借着火光我往手上一瞧,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我手上黏着一大块已经烧熟了的人皮,还连着一块血糊糊的肉。难道乾盼山已经伤到这个地步了?我一愣的功夫,就看到乾盼山整个人就朝前猛的倒了下来。
我赶紧上去一把扶住乾盼山,他一下子就趴在了我怀里。火光映照下,就看到乾盼山的头皮和后背上已经被烧的血肉模糊,眼看这就活不成了。
我心里一凉,就想叫他,可话刚到嘴边,乾盼山却把脸给抬起来了。这可吓了我一跳,只见他那脸上只剩下一些扭曲的肌肉,挂着的肉丝儿不停的抖动着,跟鲤鱼须子似的在那跳来跳去。一只独眼耷拉在眼眶外,没有嘴唇的嘴上,挂着一口白森森的牙。
他用那嘶哑地声音对我说道:“咱们……就留在这儿吧……”
075剪烛
我定睛一看,乾盼山这模样哪还像是个活人,这分明就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啊!我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去掏打火机。
我一边掏一边轻轻叫了叫二白:“二白,看来乾大哥乾大哥真是找咱来陪他玩的。你准备出,咱跟他叙叙旧。”
我掏了几下,发现打火机似乎不在我的口袋里,可我下来掏烟的时候,明明还摸来着呢。难道说,是我掏烟的时候把打火机给掏丢了?
乾盼山晃悠着身子站了起来,我看他全身上下都没好地方了,在那火光下看起来就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走一步掉一地的渣,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看着乾盼山那模样,心里就有点打鼓,我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接受乾盼山已经死了这件事,所以我还是他说道:“乾大哥,劝您一句,跟我上去兴许还有的治。我也见过都烧的跟烂茄子似的植皮也能变好,您不信我,也得相信科学是不?”
我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发现打火机在哪,脑门上也见了汗。看着乾盼山就那么一步步地朝我走了过来,身上都露骨头了,我小声对二白说道:“二白,快帮我找找打火机,不然咱俩这可能要栽。”
叫了一声,发现二白没答应,我又叫了两声,二白还是没回应,我心里一紧,难道二白不在我身上?我感觉事情要遭,赶紧就往后退了两步。
看乾盼山这模样,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是死人还好,我一套阳淬给他打趴下收了,也不往我们认识一场。但他这要是还活着,我用阳淬打上那么一套,那可就相当于谋杀了。想到这,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一咬牙,还是先撤再说。
这坑的宽度少说也有个十米,不过,如果我用跑的,兴许很快就能摸到那根顺我下来的绳子。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真是比动画片里的小羊们还天真。我这一口气起码跑了二十步,可是竟然没摸到坑壁!这一下我可有点荒了,赶紧站住了脚步。
之前在这尸坑被点着的时候我隐约觉得这里好像没多大,可这现在看起来,这尸坑底下好像无边无尽似的。我回头想看一下那火的所在,想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
这一回头的功夫,我却呆住了。那火光就在我身后不过两三步远的地方,而乾盼山却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已经跑出去那么远了,怎么会……难道是我又着道了?
我想了一下,回过头来就想继续跑,可刚一回头,我就看到一张没有皮的脸就正对着我,两排白森森的牙正微微张着,似乎是在冲我笑。
我猛的把头扭过去,再一转身,身后的火光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现在想想,似乎有很多不太对的地方,我这一路跑的有点太过顺利了,这坑里的死尸就算烧的再干净,地面应该也不会这么平坦才对。而且,那股子刺鼻的焦糊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冷笑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底。缓缓地转过身,就发现那火光果然此刻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乾盼山又不见了踪影。
我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火光说道:“嘿,玩的这把戏,差点又让我上当,可够费心了。”
就这么盯着眼前的火光,那火光慢慢地在我身边转了起来。我感觉身边不停的有东西在跑动。看着这火光,我反而静下心来,那火光慢慢地围着我转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只觉得一股戾气从体内顶了出来。我笑了下,紧跟着我一睁眼,伸出手指猛地朝着那火光捏了过去。
眼看我手指碰到了火光,一股奇怪的感觉手我的手指上传了过来,紧跟着就是二白的大喊声就跟把音量调到最大的电视似的,一下子从我脑袋里冒了出来。
“哥!你快点停下啊!”
二白不停的喊着,我只觉得脖子上一阵窒息,紧跟着我的肩膀就被人给抱住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咳咳……别喊了,我脑袋都要爆了,是谁放屁了吗?怎么这么臭。”
我说了一句话,感觉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二白听到我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我抬眼一看,就看到师兄和小离他们全都站在我旁边,扎纸刘也在那贼溜溜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声,低头一看,就发现我的御鬼扣变成了一个绳套,缠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右手正拽着绳套的尾巴:“看来,我真的是着道了,话说……你们怎么都下来了?”
扎纸刘贼溜溜地说道:“我们本来没想下来。不过看那火光在那飘来飘去的,只能看到你傻愣愣地站在那,叫你也不吱声,我们这才赶紧下来看看。这丫头非说要一起跟着,我们也拗不过,再说她一个人在上面,不安全,所以也让她跟下来了。”
看着扎纸刘现在没什么异状,我也就点了点头,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发现我这样,有多久了。”
师兄淡淡地说道:“差不多有十分钟。”
我一愣,心说,才十分钟,我怎么感觉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我觉得嘴里不是滋味,往外一吐,就看到那鬼烟已经差不多让我嚼烂了。我摸了摸兜里,打火机没丢,还在,我这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我眯着眼看到一旁的火光,就发现那光是燃着的一截白蜡烛,那股子臭味就是从白蜡上发出来的,竟然把旁边的焦糊味都给盖了过去。
我一抬头,忽然就瞧见不远处有一双莹绿的小眼睛看了我一眼,紧跟着一闪就不见了。我把那截白蜡烛捡起来,就发现上面赫然印着两只爪印。看来我猜的没错,我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全都是黄皮子搞出来的。
看那白蜡烛断成了两半,我心下就了然了,看来这黄皮子的道行也不算太深,被我识破幻术之后,它的道儿就“破”了,这蜡烛是在我幻觉里给剪断的,那这法术自然在现实里也会失效。
要说这些地仙的法术,并不是百分百都能灵的,尤其是对付我们这些行内人。如果它们的法术被人给“破”了,那它们自己也一定会损元气。我松了口气,心说看来这黄皮子一定是损了点元气,肯定是找地方恢复去了。这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来琢磨我们了,不过那个怪人可说不准会不会回来。
二白叹着气问道:“哥啊,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就在那自己做绳套,你到底是怎么摆脱黄皮子的控制的?”
我咳嗽了一声摆手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来这黄皮子是故意要引我下来,不知又要出什么坏招。那怪人没准也回来了,咱赶紧上去!”
师兄显然也是反应过来了,打着手电朝着坑壁就跑了过去,一马当先的抓着绳子爬了上去,我们几个也跟着跑到了绳子下,一个个的准备往上爬。
师兄刚爬上去,我就听到他忽然喊了一声什么,紧跟着我他就好像在坑上跟谁扭打在了一起。我一愣,赶紧也爬了上去。
这刚一上去,我就看到师兄抱着一个人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他手里的手电被他给按开了,晃成了一团。
师兄一记阳淬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叫了一声,跟着身子一抖,我就看到师兄把那人按在了地上,紧跟着低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发出了一连串怪叫,伸着出两只手死死地推着师兄。我怕师兄受伤,赶紧跑过去,解下脖子上的御鬼扣把那人手给绑了起来。那人也没反抗,只是不停的吸着气。
扎纸刘也从坑里爬了上来,走过来打着手电照着那人的脸。就见那人满脸的乌黑,我一愣,这得是多少煞气冲了体,竟然黑的跟涂了油彩似的!那人双手挡着脸,躲着扎纸刘打过来的手电光,仍旧是不停的吸着气。
我把师兄扶了起来,扎纸刘冲过去指着那人鼻子骂了一句:“混蛋玩意,你他妈到底想啥。害死一个还嫌不够,还敢回来,今儿我不废了你,我就不姓刘!”
说完抬手就要抽那人,那人一愣,反倒不挣扎了,把手一放,一抬头,朝着扎纸刘一呲牙。
扎纸刘贼溜溜的一笑说道:“嘿哟喂,不信是怎么着,就这破地方,就真把你给弄死扔后面那坑里,你也得受着。少白兄弟,你身上有家伙式吗,借我件使使,我先给他松松筋骨,等会你再来,就算是替乾大哥报仇了!”
那人又是一愣,紧跟着用手比划在面朝自己比划着喊道:“哎啊,呜是闹仙啊!”
扎纸刘一听,眉毛一皱喊道:“你说……说人话!”
我一想,扎纸刘如果真把这人给弄死了,那线索可就断了。现在我还摸不清扎纸刘到底想要干嘛,万一要是他想杀人灭口,那可真不妙。想到这,我赶紧把扎纸刘拉了回来,说道:“刘哥,您先消消气。让我来跟这位黑爷好好谈谈。”
扎纸刘看了我一眼,出了口气,没说话。我蹲在地上嘬着牙花子冷笑着看着那人说道:“您也别害怕,您是不会说普通话是吧,又或者是您不想说。那都没关系,不说也成。不过,您可瞧见了,我们现在可是憋着一肚子火呢。他们几个我不敢说,不过我这可是不介意拿您来点天灯,祭我那死去的乾大哥。哎对,就把您往那一摆,在来点汽油,紧跟着这么一点,得嘞,保证您再也蹦达不起来。”
说着,我把兜里的打火机掏了出来,打着了在那人面前一晃。那人一听急的又摇头又点头的,呜哩哇啦地又说了好几句。可我愣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我刚想拿打火机吓唬他一下,小离忽然把我给拽住了,她壮着胆子上前伸手一抹那人的脸,我就看到她手上就粘了一层黑灰。我一愣,感情这人不像是煞气冲体,倒好像是被烟熏得。
紧跟着小离看着那人眼前一亮,看着我们激动地说道:“这人,这人好像是乾大哥啊!”
076墓室
小离这么一说,地下躺着那位止不住的点头。眼前这人头发披散着,身上被熏得已经瞧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我和师兄对视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去看那人的眼睛。
一看之下,这人只有一只小眼睛,正使劲儿的瞪着我俩,嘴里不停的叨咕着什么。
我看到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木剑,心里不由的一愣,这不是乾盼山的那把吊魂草搓成的剑吗。师兄见状赶紧拿出保温水壶到在那人脸上,我也上去连抹带擦的,总算是把那层黑灰给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