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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里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节目,只听里面背景音乐一个爆响,老头子手指一哆嗦,我这右手直挺挺地从他手指中滑了下去!

    这下子老头子和我都懵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手上那张人脸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那人脸上的眼睛竟然也有眼仁,还要死不活地转到了我这边。二白在我脑袋里叫了一声糟糕。我心说能不糟么,手上都长脸了,这以后出门不得天天戴手套啊。

    乾盼山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了,就想把电视给关了。可他越着急,手上就越乱,电源开关没按到,反而是按到了电视的音量键,弄的满屋子全是电视里的声音。

    老头子又想刁我手腕子,可我却觉得头上一晕,舌头根一麻,竟然把手给抽了回来。我心说,坏了,这舌头根发麻就是着道的前兆啊,可也没觉着有什么东西附了我的身。老头子也是敏捷,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只见他的手指顺着我手臂往下一拽,就到了我的手腕子那。我就觉得我身子一挺,猛地甩开了老头子的手,紧跟着一拳就朝他打了过去。

    其实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二白也在我脑袋里一个劲儿地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这身子就是打死也不听使唤,一点都控制不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乾盼山把电视的插销给拔了下来,电视瞬间就没了动静。我先是一愣,拳头停在了老头子的眼前,没想到我竟然又能动了!屋里静的似乎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除了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就再没别的声音了。

    老头子喊了我两声,我朝他点了点头说我能动了。老头子让我千万别乱动,然后慢慢地朝我靠了过来。我身上先前那股子昏沉劲儿一下子全都没有了,我反而觉得特别奇怪。老头子对着我的手比划了两下子,见我没有动作,似乎也有些纳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伸着三个指头朝着我手腕子抓了过来。

    “呜呜呜……”

    还没等老头子碰到我的手,一阵哭声从我手背上传了过来。我心里一惊,赶忙把手背给翻了过来。眼见我手上那个人脸嘴角翘了起来,像是在笑,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咽咽地哭声,老头子一见这里,叫了一声:“不好!”

    说着就一把按在了我手背上,我就觉得我手背上先是一热,紧跟着就是火辣辣地疼。老头子按着我的手背,满脑门全是汗,看他老人家那表情好像没比我这疼轻到哪去。眼见老头子手上冒了黑气,我也觉得真是有点不好,这是对上煞了!

    看着老头子闷哼着直晃脑袋,我就知道黄玄爷已经上了老头子的身,可眼下没有酒顶着,恐怕老头子也撑不了多久。虽然听那哭声渐渐地弱了下去,可那煞气却是越来越重,竟然让黄玄爷附身的老头子都有点也撑不住了。

    我回头朝愣在那的乾盼山喊道:“乾大哥,你那吸煞的符咒还有没有?”

    乾盼山点了点头说道:“有,有,你要多少?”

    我大叫了一声:“全要!”

    乾盼山很痛快地就把他能吸煞的符咒一全给扔了过来。我也没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些符咒一股脑全贴在了老头子的手上。眼见吸煞气的符咒一张张地变成了纸灰,老头子的脸色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我手上那股子火辣辣地疼也慢慢地淡了下来。

    老头子长出一口气,把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再看我手背上,那张人脸已经只剩下淡淡的一个印子了。

    老头子看着我的手,叹了口气说道:“还好黄玄爷赶上了,不然的话可真麻烦了。”

    看着我手上的印子,我觉得有点熟悉,再一瞧,这不就是马爷用线绳给我抽的吗?我问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眉毛一立脾气可就上来了。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马段天手上有三门厉害的功夫,“生死线”、乾坤斗”和“画鬼引”。

    那“生死线”,可量人生辰,增减寿命。“乾坤斗”可推算前世今生,趋吉避凶,至于他口中所说邪门的功夫就是那“画鬼引”。前两门功夫,虽然称不上绝学,但随便拿出一样在行内也都算是响当当的,唯独这“画鬼引”却是谁都不愿意提的东西。只因为这门功夫太邪门,一般人练不了。

    乾盼山忍不住在一旁问老头子怎么个邪门法,老头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要想练这门功夫,就得打小天天睡棺材里,穿死人衣服,用人骨灰画眉毛。等到成年之后,把眉毛全拔光,眉骨上会有一条很深的灰印,那就算是练成了。那两条眉毛叫骨描,传说如果有这样的眉毛,只要眼睛看鬼,不论什么级别的,就通通都会被骨描给捕获。”

    乾盼山听完,止不住地打着寒颤,老爷子也没管他继续说道:“画鬼引顾名思义,已画做引,引鬼上身。不论是道行多深厚的人,只要是被画上那么一下,就铁定了会着道。而且如果道行不够,除非马段天收了这招,否则就会一直着道。我年轻那阵如果不是事先请了黄玄爷在身,恐怕都不是他这招的对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越来越狠毒了,竟然用在你们这些后辈身上!”

    老头子一甩手,满脸的怒容。我则是有点奇怪,老头子嘱咐我不让师兄跟马段天动手,可现在看起来,就算是师兄着道了,黄玄一来也什么事儿都解决了,老头子为什么不让我们和马段天硬碰硬呢?说着,我就把疑问告诉了老头子。

    老头子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你问问二白,刚才你着了道,他什么感觉。”

    我一愣,是啊,刚刚我着了道按理来说二白应该能控制着点我左半身才对啊,可刚才他除了叫我名字,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别的鬼怪附在了我身上,难道这画鬼引是让我自己着自己的道?

    二白的一番话也证实了我的想法,他说道:“哥,刚才你着了道。我怎么都控制不住你,觉得根本就是你自己在动!”

    我一愣,自言自语说道:“真的是我自己在动?”

    老头子却摇了摇头说,就算马段天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人一下子就自己着自己的道,他这招邪门也就邪门在这里。让行内人觉得根本就没有鬼怪附身,可却着了道。老头子指着我手背说,其实作祟的还是鬼怪,只是我察觉不到,开了窥目也没用。

    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刚刚看我手背上,别说煞气了,连一丁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可老头子对煞的时候,却明明冒出了那么多的煞气,乾盼山给我的吸煞符就是佐证。而且,就算是师兄让黄玄爷上了身,黄玄爷没法控制师兄,一样会没作用。

    不过转念有又一想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我就直接问老头子说,如果那人脸睁开眼睛我就会着道,而且按理来说应该会停不下来,可是我怎么会自己就停下来了?老头子眼神一冷,又骂了一遍马段天这个老滑头。他说原本这招就是让人着道的,至于着道之后会做什么,那得看他引来的是什么鬼。这次马段天引来的,可以说是个极为厉害的玩意,以至于老头子都乱了阵脚。

    我和乾盼山都有点好奇,就忙问老头子究竟是什么鬼。老头子看着我和乾盼山恨恨地说了三个字,“阎笑鬼”。

    045失联

    乾盼山一听这三个字,立马就把耳朵捂了起来。看他那神色紧张的跟偷了个地雷似的,我看不太像是装出来的。他瞪着一只独眼,朝着我挤了半天,知道的是在示意我也学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给我暗送秋波呢。老头子笑了笑对他说,不用那么紧张,现在已经没事了。乾盼山这才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手背,把手给放了下来。

    看着乾盼山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就觉得有点好笑。老头子让我们都坐下来,我知道他这是要打开话匣子的前奏。果然,等我和乾盼山做好,他就正儿八经地给我们讲起了阎笑鬼的由来。

    老头子微微眯着眼对我们说道:“话说盛唐之时,李世民刚登基不久经常会做噩梦。他梦到因争帝位而被他害死的兄弟们,带着那些他曾经领兵打仗之后战死的将士以及被无辜杀害的亡魂们来找他报仇。每每从夜里惊醒,李世民都觉得大限已至。愁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是寝食难安。”

    我正想细听,可忽然觉得老头子说的有点熟悉,一想之下才明白这段子我早就知道,于是赶紧对老头子说道:“不对啊,老爷子,您怎么把‘门神’由来这段给搬出来了?下面您不讲我们也知道,是秦琼秦叔宝和尉迟恭尉迟敬德这两位贴身保镖,给李世民站岗的那事儿啊。”

    老头子却正色道:“你个小兔崽子,要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每次都来打断老头子我。”

    我一看老头子有点不乐意,就赶忙对他说道:“您别生气,我这点学问都是您给教出来的,我就是瞎好奇。您继续说,您继续说。”

    老头子说我就是嘴好,要是寒舞师兄也能跟我这个干儿子一样会哄他,他也不至于成天跟寒舞师兄生闷气。说完老头子继续说道,秦琼和尉迟恭给李世民挡冤魂那是在前。之后,李世民也琢磨了,总不能把皇宫内院的每到门上都贴上他这俩宝贝大将英俊的画像吧,把自己给比没了不说,感觉什么时候都有这两位在那盯着他看,他和那些妃子可是更睡不好了。

    后来,李世民手底下的一位身怀异术的能人就给李世民出了个主意。说是,让李世民写一道手谕。手谕里一定要写出对自己曾经所做事的悔过,以及要如何如何补偿那些因他而死的人。赶在正午时分鸣锣开道,将这手谕亲自高举游遍整个皇宫内院,最后贴到皇宫大门之上。

    李世民一听,心中就明白了。二话不说,提笔就写了一道言辞恳切的悔过书,也真亲自的去游了一遍皇宫。别说,打这以后,那些亡魂还就真不怎么闹了。可是李世民写归写,却没真正履行手谕里他说过的那些话,比如给那些曝尸荒野的兵士盖纳骨堂啊,每年祭奠之类的。不过给李世民出主意的那位,可并没有忘记告诉李世民得兑现诺言。李世民虽也是口头答应,可就是不去做。

    李世民手底下这位,名字叫李淳风,后来就是跟袁天罡合著的那位。眼见李世民也不上心这事儿,李淳风也实属无奈,只能说了一句话“天命不可违”。

    李世民死后,这档子事儿也就没人记得了。那手谕成了一纸空文,那些惨死的冤魂们,原本已经笑着离开了,可却迟迟等不到皇上那一言九鼎的兑现。所以这些鬼魂都是一副笑容,可笑出来的却全都是哭腔。传说谁听到这些鬼魂的“笑声”那谁的魂儿就会被勾走。唐代拾得诗中就有“阎罗使来追,合家尽啼哭”这么一段,说的就是这阎笑鬼。

    我心说,怪不得这乾盼山反映这么大,合着是知道这么个离奇的典故啊。我摸了摸自己,看来还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对老头子说:“不过,话说回来,咱可全听到阎笑鬼那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了,可这不也没什么事儿吗?”

    老头子拍了拍乾盼山的肩膀说道:“还不得多亏了盼山那几张符把煞气给吸走了。而且,这阎笑鬼虽然厉害,但说出大天去也是靠怨气煞气行事。只是,如果我要是晚一点请黄玄爷来,被它影响到了心智,就算是黄玄爷,也无力回天咯。”

    听到这,我心里就是一紧。看起来这个马爷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这下手也太毒辣了。让那个叫小文的来试探我只不过是虚晃一招,之后的这一下子“画鬼引”才是真家伙。看来这趟去大兴安岭,真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手机上,师兄那特有的猫头鹰铃声响了起来。我心说师兄这办事效率也真是够快了,出去这么一会功夫就发现马爷那边的动向了?

    接起电话,师兄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在马路边上打着电话:“喂,少白。马爷这次可来头不小,足足有三台suv开路,看来咱们真的得小心了。”

    我一听,果然这小老头就没打算带着我们几个啊,就对师兄说:“你在哪儿,弄清楚他们要干嘛了吗?”

    师兄突然有点断断续续地,我只听清了几个字:“我在……扎……你们……来……”

    我一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赶紧对师兄说道:“等会儿,你那信号不好。你到底在哪?”

    正说着,师兄那边却突然把电话给挂了。我心说不能啊,师兄这种技术宅挑的手机应该没这么差吧,何况他都快把那手机给改造成万能的工具包了,要说他直接能黑进卫星给我打电话我都相信,怎么偏偏这时候信号不好。

    说着我把电话给播了过去,一直都是等待的提示音,就是没有人接。连着打了三遍,都是没人接。打到第四遍的时候,那边突然提示关机了!二白问我是不是师兄遇到麻烦了,我说我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确实是遇到事儿了。

    正当我又要播过去的时候,手机里突然来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几个字:“扎纸刘k7049jm1924”

    见我脸色不对,老头子和乾盼山都围了过来。老头子看着我手机里的短信说道:“寒舞说了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老头子说道:“他说马爷的人起码来了三辆车。然后我问他在哪,他那边就断了。再打就是关机,就发了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我完全被师兄这条短信弄的云里雾里的。我又重新播了一遍师兄的号码,还是提示关机。

    二白说,师兄是不是被马爷的人给绑架了。我觉得不太可能,师兄既然能给我打电话,就说明对面还没发现他。说不定是他有什么不得已的地方,不能接电话,所以才给我们留了这么个短信。

    乾盼山却盯着短信看了半天愣愣地说了一句:“我倒是认识一个扎纸刘,要不我去那先瞧瞧?”

    我一想也好,也只能这么办了。老头子也急着说要回家等寒舞,说着就跟乾盼山一起走了。我把手机上的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可是却看不出一点线索。我这个宝贝师兄,还真是怕我这脑细胞死的慢。

    就这么在家等了差不多一下午,眼看都到晚上了,乾盼山和老头子那都没有什么消息。我在家在也呆不住了,穿上衣服就准备出去找师兄。刚一出门,我就看到乾盼山火急火燎地跑到楼上来了。

    我看着他一步迈三阶楼梯的速度对他喊道:“你不会是进来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就把我晾在那被人耍吧。”

    乾盼山急道:“哎,少白兄,这你可冤枉我了。上午那是我想告诉你有鬼爪青雉的信儿了,谁成想那小老头是来给你下马威的啊。”

    我一摆手说道:“得,您就别说早上那档子事儿了。快说说,有师兄消息了吗?”

    乾盼山喘了几口粗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我就往楼下跑。我实在是对乾盼山这急脾气没话说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要带我去哪。一下楼,我就见到一个人缩着脖子蹲在那抽烟呢。见到我们下来,那人站了起来,把烟头扔在脚底下踩灭了。

    乾盼山把我领到那人面前一伸手说道:“这位是刘三生,人称扎纸刘。”

    乾盼山一指我说道:“这是我哥们,叫他少白就好。”

    我心说这乾盼山也够自来熟的,哪就哥们了。不过我也算是知道他这脾气了,要说是拿我当哥们,那也就真是*不离十,我也就没管那么多,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那人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精瘦精瘦的。他身上穿着一件黑布面的棉袄,看那厚度跟乾盼山穿着的那件有一拼。

    扎纸刘双手抄在袖口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我说道:“你……就是李少白?”

    我点了点头,就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交到了我面前说道:“这是柳寒舞那小子要我交给你的。”

    我低头一看,只见那人手里握着一块闪着光的玩意。等等,这不是金文铜片吗?!我刚想伸手去拿,没想到扎纸刘却一收手。贼笑着伸出了另一只是手,撵了撵。我心说现在真是人心不古,什么都得明码标价。于是,从钱包里拿出了两张红票塞到了他手里。

    扎纸刘看了看他手里的红票,又看了看我冷哼一声:“您这,打发要饭的呢,感情乾爷没跟您说清楚我的价码啊?”

    我看了乾盼山一眼,心说不就是送个东西吗,怎么还谈上价码了?乾盼山一拍脑门把我拉到一边赶忙说道:“怪我了,怪我了。唉,我这着急忘跟你说了。寒舞在他那留了口信,指定要他跟咱一起去大兴安岭,这趟算是咱的‘绊子’,得这个数。”

    我看乾盼山朝我伸了五个指头,心说这要价可不低了,不过既然是师兄指定的人选,那我也不好说什么。“绊子”是我们行内的话,意思是不同派,但却能一起搭伙办事儿的人。有时候碰到了“孽事儿”,找“绊子”是个不二的选择。不过我怎么看这扎纸刘都不像是个能办事儿的人,也就没一口把这价给答应下来,而是看着这个扎纸刘没说话。

    扎纸刘看着我贼溜溜地一笑:“信不过是吧,好说。那我给您露上一手,您再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说着,扎纸刘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物件,朝着我抛了过来。

    046扎纸刘

    我看到扎纸刘手里抛出来的东西飞到了我头顶上,竟然慢悠悠地落了下来。我伸手一接,借着楼下昏暗的灯光一看,赫然间发现我手里的,竟然是一条巴掌大的小白蛇!

    二白一声惊呼,让我赶紧把它放在地上。我也知道,凡是白色的冷血动物,大多都有剧毒,别说咬上一口,就是摸一下,可能都会嗝儿屁着凉。我刚想把它放到地上,可是我手上的这条小白蛇入手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重量。再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原来那白蛇竟然是用纸做的。关节、眼口一应俱全,放在手里微微一动,那小白蛇竟然能张口吐信!

    我笑了笑,准备把这纸蛇还给他:“别说,就这手活计,确实是挺巧。不过,少白不太明白,您这和收鬼有什么关联么。况且,我们这次去大兴安岭是躺‘孽事儿’,碰到的玩意也许比鬼怪还厉害,就凭这……”

    我正说着,扎纸刘却没伸手接过去,反而指了指我的手上,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我有点不明就里,低头看了过去,却发现手上的纸蛇不见了!我以为是自己给弄掉在了地上,就赶紧找了起来。就是这刚一翻手的功夫,我赫然间发现,那只纸蛇竟然趴在了我左手的袖口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看到它昂起了那个三角形的白色小脑袋。

    我刚想用手去捏,二白却喊了一声:“哥,小心点,那好像是条真蛇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白蛇张口就朝着我虎口咬了过去。我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瞬间手臂就跟过了电似的,一直麻到了肩膀。我忍着疼痛,用右手朝那小白蛇抓了过去。那条小白蛇如履平地似的在我胳膊上爬来爬去,沿着我的胳膊就直接就冲着我脑袋爬了上来。我左手已经使不上劲儿了,右手还怎么也抓不到那条小白蛇,只能任由它爬到了我的肩膀上。

    小白蛇瞪着两只乌溜溜的蛇眼,张开嘴就朝我脸上咬了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嘴里,那条血红血红的信子,带着的一股子腥味,熏的我有点睁不开眼。

    二白吼了一声,使劲儿控制着我的左手,朝小白蛇猛地抓了过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到小白蛇身躯一扭,那泛着寒光的毒牙跟钩子似的贴在了我脸上。我一闭眼,心说这下可要毁容了,我如果肿的跟猪头似的,第一个就得找乾盼山!他可太够意思了,张口闭口的叫着哥们,不知道从哪招来这么一位来挤兑我,绝对就是嫉妒我长的比他好看。

    正胡思乱想,等着那小白蛇的毒牙和我亲密接触,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觉得脸上手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我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面前。我的左手还保持着抓小白蛇的姿势,右手已经紧张到出汗了,大冷天的,风一吹,我右手就跟练了什么功夫似的,正在我面前冒着烟。

    我把眼睛全睁开了,就看到乾盼山正在假装给手哈气,偷眼看着我,笑的身子都有些颤了。再看扎纸刘,他手里正握着那条小白蛇,仍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看着乾盼山贼笑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说:“你还真是我‘好哥们’啊,变着法的和别人串通起来整我。我告诉你,我这条膀子要是废了,我谁也不赖,就赖你!”

    乾盼山收敛了笑容有点灿灿地说道:“哎呀,少白兄,冤枉。我真没有啊,况且,你条膀子不还好好的么。”

    乾盼山抄着手,灿笑着用下巴指了指我。低头一看,我这左手指着乾盼山,伸的溜直溜直的,我活动了两下,别说疼了,连麻都没不麻。这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感觉被那小白蛇给咬了一口啊,疼的我汗都下来了。我摸着虎口,皮肤光溜的,连个牙印儿都没瞧看。二白也连说奇怪,我要能看错还情有可原,他要是看错了那可是不应该。

    扎纸刘朝着我神秘的一笑:“嘿嘿,我说小兄弟儿,就依您那点道行,也就别在那费劲儿找啥伤口了,现在您就说,我到底值不值哪个价!”

    他这一说,我也有点沉不住气。虽然不知道这扎纸刘使得到底是什么手段,不过我也不能让他给瞧扁了啊。说着,我一抬手,把象牙杵给夹在手上了。乾盼山以为我要和扎纸刘动手,赶紧过来要劝。还没等他说话,我抬手隔空就是一下。

    要说这招,平日里老头子是不让我随便露的。只因为这招威力有点太猛,而且很难掌握,非要是十拿九稳,轻易不能用。如果是收鬼,普通的“阳淬”基本就是极限了,没想到今天让我在这给用出来了。

    这一下子叫“阴阳三杀令”,是已自身阳气做引,引出阴界之气,攻敌要害。阳气克鬼怪,阴气伤人身,阴阳和合,威力使然。老头子说,这招与气功中的“化念成实”很像,只是气功不练个几十年是看不出效果的,这阴阳三杀令也算是借力的功夫,自然不用练那么久。不过这招极难控制,稍有差池,打不到人不说,还会白白浪费自己的阳气。如果是平常,这“阴阳三杀令”我顶多能放到半米开外。但是,今天我用加了象牙杵做了个引导,放个两三米还是不成问题的。

    眼见阴阳气儿朝着扎纸刘打了过去,他脸上虽然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撤。

    “噗”地一声轻响,扎纸刘手上的那条小白蛇我的“阴阳三杀令”打的飞了出去,“哗啦”一声,碎了一地。扎纸刘看着满地的碎纸一愣,转过头来盯着我不说话了。

    乾盼山似乎也有点发懵,左顾右盼地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扎纸刘先开了口,只见他微微点着头,仍旧是用他那双贼溜溜地盯着我说道:“嘿嘿,果然柳寒舞那小子没说假话。这趟‘孽事儿’看来我是跟定了,‘绊子’钱,您看着给吧。”

    我抱了拳,说了句过奖,就朝扎纸刘走了过去。其实,我这心里也是直打鼓,要说刚才那阴阳三杀令,我一天顶多也就能用个三次就不行了。而且经过象牙杵这么一引,距离虽然是增加了,可威力却减了不少。不过,就算是这威力,真要是打在扎纸刘身上,我保证也够他喝一壶的。

    既然扎纸刘已经松了口,我也就暂时放下心,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那个价,让他入了伙。带着乾盼山和扎纸刘到了我家附近的一家小串店里,打算先来个入伙饭,顺便打听一下我那个宝贝师兄究竟要干什么,他这弄的一溜十三招,倒是让我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三瓶啤的下肚,扎纸刘就有点招架不住了。我一看,他脸上通红,瞅什么都直勾勾的,我心说,这也就算是到位了。

    借着酒劲儿,我问起扎纸刘,他那纸蛇究竟是怎么变活的。没想到,扎纸刘脸上那贼溜溜的表情立马就不见了,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西面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再一瞧,这家伙竟然嚎啕大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弄的小串店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这一桌。

    我拍着扎纸刘的肩膀,叫了他一声刘哥,问他怎么忽然就伤心起来了。扎纸刘就说,别人一问他这手活计,他就想起他叔来了。

    扎纸刘说,他这手艺,全是他叔教的。他叔在过去的时候也算是个出名的扎纸手艺人,要放现在来说,可以说的上是个著名的民间艺人了。不过他叔和别的扎纸匠不一样,别人扎的活计再厉害,打眼一瞅也能看出是纸做的,可他叔用同样的纸张,同样的竹骨架,扎出的东西可是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模一样。

    “扎纸刘”原本是他叔的外号,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有老人仙游了,都会请“扎纸刘”弄上一套纸扎的玩意,那说起来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刘三生打小就没了爹妈,是他叔叔给他拉扯大的。他叔叔本身没成家,自然,这扎纸的手艺也就传给了他。刘三生倒也是聪明的孩子,*岁的时候,人家小孩还在外面“和稀泥”呢,他就能用纸扎出一些小动物了。

    本来这有天赋应该是个好事,可他叔却有点闷闷不乐。刘三生以为是他扎的不好,就一个劲儿的练习扎纸。可他纸扎的越好,他叔反而更不高兴了,而且还总是连说都不说,就把刘三生扎过的东西全拆了。刘三生这个人挺有毅力的,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家长这么做,那孩子肯定早就不玩活了。可刘三生不是,他非但不生气,还就真把扎纸这事儿给坚持下来了。而且,对他他这个叔叔那是十分敬重的,不管他叔怎么不乐意,他还是照样的孝顺。直到有一次,刘三生扎了一个活计,他叔跟疯了似的把他打了个半死。

    刘三生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和乾盼山说道:“我那时就纳闷了,他咋就不喜欢呢?我扎的老好了!”

    我就有点奇怪,问刘三生究竟是扎了什么活计,能让他叔发了疯似的打他。刘三生挠着头,闷了口啤酒说,那次他扎的,是一个纸人。

    047三请三不请

    我和乾盼山面面相觑的,我就跟刘三生说,这扎纸匠扎个纸人怎么了,扎的再难看,也犯不着挨顿胖揍吧。再者,听刘三生说,他小时候手艺就已经不错了,这纸人扎出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啊。

    刘三生却闭着眼摇着头,说他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他也问他叔了,但他叔根本就没回他,也听不进去他说的。光胳膊粗的笤帚疙瘩,就打断了三条,还不算那些竹坯子!打的刘三生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我心说,他叔这也太狠了,小时候我和二白犯了错误,我妈拿扫床的笤帚抽了我两下,就下不去手了。

    刘三生说他叔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所以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再去问他叔那天究竟为啥要打他,他也知道,除非他叔自己告诉他,否则他怎么问他叔也不会告诉他的。从那以后,刘三生就和他叔有些疏远了,不过刘三生过年过节还是一样会去看他叔。

    直到他二十四岁本历年那年,刘三生照常回去跟他叔过年。在那之前,刘三生其实就是普通的扎纸匠,手上的活计也就是够他养家糊口的。不过,也正是那一年,刘三生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卷入了一个自己从来不曾了解的世界。

    刘三生说,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那天他叔对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饭桌上也只有这叔侄二人。虽然人少,但菜却很多。二两老酒下去,刘三生他叔也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

    刘三生说,自打记事儿起,他这个不苟言笑的叔叔说出来的话加起来,都没有那一天多。从刘三生小时候尿炕一直说道了刘三生被打那天。一切的酸甜苦辣,他叔叔其实全都记在了心里。有些连刘三生忘了的事,他叔甚至都能说出是哪一天在哪个地方。

    酒桌上,叔侄二人是抱头痛哭,一直到了大半夜,他叔终于告诉他因为什么要把他打了个半死。

    刘三生他叔就说了,打他那一顿其实是救了他。我可是越听越糊涂了,这怎么打个半死还是救了他?刘三生说当时他也没想明白,后来他叔传了他扎纸之外的另一门功夫的时候,他这才明白。说到这,刘三生死活不往下说了。

    乾盼山也觉得没听够,说什么都得让刘三生往下讲。刘三生架不住我俩的软磨硬泡,而且,看他那样也真是喝的有点多了,这才把缘由给说了出来。

    刘三生这另一门技艺,叫“挂绳”,是扎纸行当里的一门密传功夫,但不是每个扎纸匠都有资格学这门技艺。刘三生在没学“挂绳”之前,一直都以为扎纸就是门手艺活,和那些做泥人的,卖药糖的没什么区别。他觉得,人们只是把自己的哀思寄托于在那些纸人纸马上,所以,他也就认为把那些纸人纸马弄的越像真的,也就越好。孰不知他却犯了一个扎纸行当里的大忌讳。

    一般扎纸的扎纸匠,都会“做缺”,也就是故意把扎出来的活计弄的跟真的物件有些区别,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扎纸匠的手法有限,作出来还真就不像是真的。而真正厉害的扎纸匠,能把扎出的活计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样不说,还不少了“缺”。

    刘三生他叔就是这样,而刘三生本人呢,虽然学到了他叔的手法,可“做缺”的功夫却是一点没学到。要说为什么要“做缺”,只因为这个行当里有个规矩。传说,如果不给扎出来的东西留点“缺陷”的话,扎出来的东西就会变活。但“做缺”十分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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