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三生他叔为什么没教刘三生做缺呢?那又得从刘三生的父母说起了。刘三生的父母都是务农的,也没读过什么书,想让刘三生跟着自己的叔叔学点手艺能糊口就成了。可没成想,在刘三生小的时候,他爹得了一场重病,一下子就丧失了劳动力。家里就剩下他娘一个人忙里忙外,还得照顾刘三生他爹,一家人日子过的挺苦。
刘三生他爹叫刘宝喜,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刘宝喜看自己拖累了一家人,就自己寻了短见。要说人要想死,怎么都死了,刘宝喜是自己把自己淹死在了洗脸盆里。刘三生他娘受不了那个刺激,也喝农药自杀了。
刘三生他叔看刘三生可怜,就把他接到了自己家。刘三生他叔想教刘三生手艺,却又不敢教全。刘三生他叔这单身那么多年,不是不想成家,而是他知道,自打他学会了“做缺”,那就算是彻底跟子孙后代说拜拜了。只因为刘三生他叔扎出来的那些活计,要是什么房子车子还好,但如果是纸人纸马的话,那简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了。如果那些纸人纸马不“做缺”,就会慢慢的生出魂魄来,久而久之是会成精做怪的。但要是做了“缺”,这就算是把那些扎纸给封死了,虽然纸人纸马不会再成精做怪,但也不能再修炼了,而他自己这也是损了阴德,久了肯定无后,有后也是活不长。
原本刘三生他叔以为刘三生不会和他似的,扎出来的活计都跟真的似的。可是他却错了,刘三生扎纸这方面打小就显露出了过人的天赋,甚至是在刘三生他叔之上。这下可愁怀了刘三生他叔,他又不忍心断送了刘三生扎纸的这条路,可每当见到刘三生扎的活计都没有“做缺”,他也担心扎纸“活过来”。
就这么一年年过去了,刘三生扎活计的速度显然是没有他叔拆的速度快。可该来的总会来,他叔担心事儿终于来了。有天晚上,刘三生他叔做了一个梦,梦见刘三生他淹死的爹刘宝喜回来了,说要带刘三生走,梦里面刘宝喜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色苍白的跟个纸人似的。刘三生他叔就问刘宝喜,他要啥时候带刘三生走。刘宝喜说,等他自己穿上鞋的,就带刘三生去那边。刘三生他叔低头一看,原来刘宝喜是光着脚来的。这梦到这就没了,刘三生他叔却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第二天,他想找刘三生谈谈,没想到刘三生却搬来一个纸人,兴冲冲地给他看。刘三生他叔一瞧,刘三生扎的这个纸人,那眉眼,那身形,连穿的衣服都跟梦里的刘宝喜一模一样,但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这个纸人穿了一双黑布鞋。
刘三生他叔这下可吓坏了,就觉得那纸人是刘宝喜来锁自己侄子命的。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刘三生半夜睡着睡着突然喊了起来。刘三生他叔跑到刘三生屋子里一瞧,好家伙,白天刘三生扎的那个纸人竟然自己从库房里跑了出来,伸着手,直挺挺地掐着刘三生的脖子!
刘三生他叔二话不说,抱起纸人拽着刘三生就出了屋外。当着纸人的面,刘三生他叔把他打了个半死,跟着就把纸人给化了。
刘三生回忆着,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说我叔当时就跟我说多好,我也就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自己跑外面去了。我这也是后来我才明白过味儿来,他这是告诉我爹,我这半条命是还给我爹了,剩下那半条命是他自己要回来的!”
说完刘三生又喝了一口酒,眼圈有点泛红。他说,之后他本命年的第二年,他叔亲自给他找了门亲事,看着他生了个孩子,这才把“做缺”和“挂绳”教给了他。说来也怪,刘三生学会“做缺”之后,果真在没有第二个孩子。不过这“挂绳”可算是让他开了眼了。
刘三生说,这“挂绳”实际上就是给有“缺”的纸人附魂魄的手法。附了魂魄的纸人能够与真人无异,坐立行走,说话对语,没有不行的。只是想让“挂绳”起作用,扎纸必须做的足够细致。而且“挂绳”之后的扎纸,只会听命于给他施法的扎纸匠。
像我看到的那条纸蛇,就是被刘三生给“挂绳”了,刘三生这套手法,不禁能让扎纸“活过来”,更是能让人甚至是鬼怪产生幻觉,也难怪二白会觉得那条纸蛇是活着的。
我听到这,不由得对刘三生刮目相看,我笑着对他说:“行啊,我说那小白蛇怎么咬的我那么疼,可却没伤口呢。感情是障眼法啊。不过,你这要是扎一排纸人拿个刀枪棍棒的,那你不无敌了?”
刘三生却一摆手说道:“那可不行!我叔可特意交代过我。虽然什么纸扎都能给请‘挂绳’,但得讲究个三请三不请。”
乾盼山一挤眼睛连忙问道:“何谓三请三不请?”
刘三生撸了个小串又闷了一口酒说道:“三请,就是一可请动物,二可请兵刃,三可请衣物。”
我继续问道:“那三不请呢?”
刘三生靠着椅子眯着眼睛说道:“三不请,一不可请仙家,二不可请纸人,三不可请屋宇。因为这三样请了,那送起来可是相当的麻烦,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儿。要是随随便便都能请的话,我叔当年也不会把我扎的那个纸人烧了,又把我打的半死。说实话,那纸人如果不是我爹的话,恐怕就算是叔打死我,我也得跟他走了……”
我点了点头,心说今天算是开眼了,先是马爷给我下的“画鬼引”,又有扎纸刘这儿的“挂绳”,不知道师兄看了会怎么想。
一想到师兄,我就问扎纸刘:“我说刘哥,我师兄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话音还未落,扎纸刘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瞄了瞄旁边,朝我摆着手让我不要问。我正奇怪他在那看什么呢,乾盼山却凑到我耳朵边上低声地说了一句:“别回头,有茬子!”
048启程
听乾盼山这么一说,我用余光扫了扫身旁的那桌人。觉得那些人看起来挺普通,约莫有五六个,清一色的老爷们,有点像是上班族在聚会,看不出有什么异状。扎纸刘虽然有点喝多了,但是却拿话点了我,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
我伸了个懒腰,假意起来上厕所。路过邻桌的时候,我发现邻桌的那帮人,每个人都带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我走过去的时候,有几个年轻的,都如临大敌似的把那公文包给按在了手底下。进了小串店的洗手间,我心里已经有了底。看来,我们的行踪一直都被人监视着。不过,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马爷那边,如果是的话,看样子师兄并没有落在他们手里,不然他们也不会跑来监视我们了。
我晃了晃脑袋,心说现在不是担心师兄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问二白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二白说,那些人身上似乎都藏着很浓的煞气,他说这也只是他的感觉,确实,我的窥目却没有看到半点煞气的痕迹。要怎么才能从这些人身边全身而退,是眼下当务之急要考虑的。
对方有五个人,看样子都像是有备而来,一个个神色紧张的,也不知道那些公文包里装的是什么玩意。我正想要怎么脱困呢,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摔碎了什么东西,紧跟着就是一声:“你在那瞅啥呢!”
我推开厕所的门,留了条缝往外瞧。就看到我们后桌的几个人有男有女,似乎还有俩老外。一股脑的全站起来了,地上倒着个空酒瓶正往外冒沫呢。
带头的那个男的,带着一指宽的大金链子,脖子都快跟脑袋一边粗了,满脸的横肉,指着乾盼山骂了一句:“你不光瞎,你还聋啊,问你话呢,没听着啊!”
扎纸刘没动地方,乾盼山正好背对着我这个位置,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瞧他淡定的举着杯子,似乎并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那人见他们俩没说话,还想发作,被他旁边的一个女人给拉了回去。我侧身一看,那几个带着公文包的男的坐在那喝着茶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那桌。
我推门走了出来,一看机会来了,连忙上去打圆场,对那个金链子说:“唉,这位大哥。我这朋友吧,眼神有点不好,听力也差。没办法,干他这行越是这样就越厉害。”
金链子似乎没发现我站在他旁边了,回过头激灵一下子,连忙往后跳了一步喊了声“哎呀妈呀”捂着心脏瞪了我一眼。我一愣,他这么大陀站在这儿,就挺唬人的了,感情是外强中干,这么不经吓。
金链子看着我有点磕巴:“咋……咋……咋地啊。你谁啊,你要替这和尚出头啊!”
他这一句话给我整乐了,我心说这大哥啥眼神啊,能把道士看成和尚,这得喝了多少。
我一笑对他说道:“我说大哥呀,您都知道他是个出家人了,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不就是他碰倒瓶啤酒吗,得,今儿算我头上,我给您来一打,您看成不。再说,您这也有外宾呢,人民内部矛盾,咱就别当着外人的面解决了。”
说着我瞧了一眼那几个外国人,站起来的这几个老外,个头都不矮,也不知道是不是俄罗斯的毛子,旁边的那个女的看了我一眼,我一瞧,长的挺冷艳的,正盯着我看呢。
金链子在那说:“那不行,你蒙谁呢。哪有和尚喝酒的啊!不行,今天他不道歉,你们谁都别想走!”
我一看这是跟我玩横的啊,冷笑一声,就想说话。没想到乾盼山却“忽”地一下拿着啤酒瓶站了起来,面色阴沉不定的倒了一杯啤酒。我以为他这是要跟人赔礼道歉呢,没想到这小子猛地一甩酒杯,“哗”地一声把那杯啤酒浇了大金链子一脸。那大金链子好像没反应过来,砸吧砸吧嘴,喊了声“哎”。还没等他再说话,我就看到扎纸刘抓过桌上一串烤腰子,一把塞在了大金链子的嘴里。
乾盼山提着酒瓶子猛地朝金链子砸了过去,我一看这是要打啊。赶紧一裹大衣,准备往后撤一步,眼见酒瓶子就到大金链子那圆滚滚地脑袋上了,不料乾盼山伸手一推大金链子,手里的酒瓶子直接就砸在我们邻桌一个男的脑袋上。那男的哼都没哼就趴在了他面前的公文包上,那公文包一抖,就听“啪啦”一声,也不知道从里面射出个什么玩意,直接就扎在了他们对面的墙上。那小串店的老板娘吓的躲在了柜台后面,一声不敢出。
我一看原来这两位玩的是金蝉脱壳啊,乾盼山喊了一声“了哇!”撒丫子就开始往外冲。扎纸刘三晃两晃也跟了出去,我一看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几步就晃到了小串店的门口。刚要出小串店,我就觉身子一沉。回头一看,邻桌的一个男的一手死死地拽住了我的大衣,另一只手拿着公文包就朝我比划过来。
我知道他那公文包里有古怪,眼看躲是来不及了,这就要拿手挡。就在这时,那男的忽然喊了一声,抱着脑袋就蹲在了地上,手里的公文包也扔到了一边。我一看,是大金链子那边的那个冷艳女子,手里拎着一个已经破掉的空酒正朝我抛媚眼呢。
我给了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喊了一声:“谢啦美女!”
紧跟着掉头就跑,跑出没两步,一辆七座丰田“吱嘎”一声停在了我面前,乾盼山放下车窗让我赶紧上车。我拉开车门一步就窜了进去。车身一震,“嗡”地一下就窜了出去。我回头看着那小串店,那几个拿公文包的家伙似乎是被那几个外国有人给拦在了店里,没有追出来。
二白说,看来家是不能回了。我一想,家伙式都在家里放着呢,这要出去现买可真来不及了,就赶紧让开车的扎纸刘掉头。没想到扎纸刘却贼笑道:“就您那点家伙式,你师兄早让我预备好了,放心吧。”
听扎纸刘这么一说,我松了一口气,问乾盼山我们这是去哪。谁知道乾盼山眨巴眨巴眼睛说他也不知道。我这都恨不得上去掐死他,我以为他的脱身之计,没想到他压根就是走到哪算哪啊。
扎纸刘看着倒车镜,贼笑了一声说道:“我看那,咱还是直接去大兴安岭吧,这边的茬子来头可不小,有几个熟面孔,来探过我的口风。”我点了点头,如今师兄不知道去了哪,我们这边又被人给盯上了,早点去大兴安岭,也省的夜长梦多。
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老头子祝福我们要小心点,他这把老骨头也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可家里这边他要是跟着走了,没准就会有人去抄我们家,我一想,也好,老头子年纪大了,而且我爹妈也在哈市,要是那帮人找不到我们,去威胁我老爹老妈,那我还真是鞭长莫及。有老头子在家坐镇,我心里也踏实。
给老头挂了电话,我想往家里打个电话。可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我却有点犹豫。老爹老妈一向都挺支持我所做的事儿,对于他们来说,我这个做儿子的能平平安安的,他们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我电话却响了起来。我一瞧,竟然是老妈打过来的。
接起电话,就听见老妈的声音:“喂,少白啊。你干爹说你要去大兴安岭出趟活,啥时候走啊?”
我微微叹了口气对老妈说:“妈啊,我今晚就走了。您和我爸在家好好注意身体啊,别担心,那边都安排好了。”
老妈沉默了片刻说道:“别光顾着办事儿,好好照顾好自己和二白。有什么事儿,一定得给妈打电话啊。”
我笑着说道:“好,我知道啦。您就放心吧,过一阵我俩就回来了。到时候给您和我爸稍点那边的特产回来。”
老妈就说不要我花没用的钱,让我自己攒着点,以后成家了好歹也有些积蓄。我在这边默默地点着头,眼看到火车站了,我就跟老妈道了别。挂了电话,我长长地出了口气,老妈的话虽然每次都是那么几句,但在我听来,比那些做作的电视剧里的不知道要暖了多少。
这一路到了火车站门口,我这不晕车的都快吐了,后来才想起来,扎纸刘是喝了酒的啊,他没被交警给拦下来可真是奇迹。我看了看表,给我朋友打了电话,他说让我去找个人取票,提他名字就行。
顺利的取了四张票,我一看还是软席的,还算不错。一看是四张票,我就想到了小离那丫头。一想到今天的惊心动魄,看来这次没让她跟着来,也许这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扎纸刘说要把车找个地方停车,一会跟我们在软席候车室汇合,我就和乾盼山进了火车站。坐在候车室里,我问乾盼山,他是怎么想出金蝉脱壳那一招的,他一笑说道,其实不是他想的,是扎纸刘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原本就是要他去找邻桌那几个人拿公文包的人的麻烦,趁乱再跑。但他没想到,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大金链子那桌的啤酒给踢洒了。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点意思。心想,那个冷艳的女子难不成是看上我了?二白也觉得那个女的对我有点意思,不然也不会为我解困了。我这眯着眼睛正臭美呢,忽然听到候车室的播音器里似乎在在叫我的名字。我仔细一听,说是刘三生在找我,我正纳闷是刘三生是谁呢,再一想,那不是扎纸刘的本名吗?
我心说他能出什么事儿,难不成是让火车站里扛大包得给撞了?正想着呢,再一听播音器里已经提示,我们要乘坐的那趟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我心说这节骨眼怎么掉链子了,我站起来和乾盼山迈步就要出候车室找扎纸刘。
刚迈出去没两步,就看到扎纸刘从候车室的大门外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见我和乾盼山,还没等我俩细问,他就贼溜溜地说了一声:“赶紧走,茬子追来了!”
049偶遇
火车悠悠地开了起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车站里送站的人不少,列车经过站台,把那些挥着手的人影子拉的有点长,远远看去,就像是些张牙舞爪妖怪。乾盼山哼着小曲儿躺在上铺,扎纸刘坐在下铺摆弄着自己的活计。
刚刚在候车室里的广播,是扎纸刘使的计策。他说他去停车的时候,见到那几个拿公文包的人往火车站这来了。于是就想了这么一招,分散了一下那帮人的精力。也不知道扎纸刘是怎么把我们需要的家伙式都给弄上了车。他说还好那些东西不是什么违禁品,也就是多花了点钱,就给弄上来了。
之前在小串店光听扎纸刘讲他的事儿了,我还真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一顿折腾,肚子里早就打鼓了。我寻思去餐车吃点饭,乾盼山在那酸溜溜的说,餐车那饭菜他可无福消受,扎纸刘说他还没醒酒,一会还得去吹吹风。
二白说扎纸刘那糊弄鬼呢,喝多了还吹风,那不得更多啊,我也就是一笑了之。到了餐车一看那些饭菜,乾盼山还真是没说错,不过眼下饿得紧,我也就没那么挑了。随便点了点东西,我就坐在那等了起来。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我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跳出来吓我一跳。
正想着,忽然就从我盯着的窗户上冒出一张脸来,二白惊呼了一声:“我靠,什么玩意?”
我一震,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了地上,就见那张脸飘飘悠悠地从窗外伸了进来,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觉得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倒像是掉在地上的烤地瓜,还被人踩了一脚那种。我小声对二白说,看这样子,像是个素体,也没什么怨气的样子,就是长的恶心了点。二白说,可能是铁路上被火车轧死的鬼魂。看着餐车里人来人往的,我也不好直接就收了这位。不过他就在这这么盯着我瞧,我也还真是有点不自在。
餐车服务员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对我说道:“西红柿鸡蛋,请慢用。”
我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素体,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那服务员白了我一眼就走了。我拿着筷子,盯着碗,怎么瞧都像是那素体的脸,不知道该从哪下口。
我对二白小声说道:“得,我是吃不下了,咱还是先把他收了吧。”
我偷偷地从身上拿出养魂瓶,准备把那素体给骗过来:“来,这位兄弟。我送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没有车来车往。快过来吧,别害羞来,你倒是别躲啊,快过来……”
我举着养魂瓶,正“耐心”地说着,忽然就觉得旁边有人好像在盯着我看。我回头一瞧,只见过道另一侧坐着一个老外,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地朝着他摆了摆手,说了句“哈喽”。那老外一侧身,身边露出一个人来,我一瞧好像有点眼熟。再一看,哎哟,这不是小串店帮我脱身的那个冷艳的妹子吗?这可真是太巧了!
我给了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对她说道:“还真巧了。您这也是去大兴安岭?”
那妹子点了点头,似乎有点不愿意搭理我。我一愣,心说,这怎么才一会不见就判若两人啊。不过,我李少白可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打败的人。我端着那盘西红柿鸡蛋就坐到了那妹子的对面。我看了一眼那素体,他似乎正对着他面前的水杯发着呆,没有跟过来。
那妹子见我看着对面,也有点好奇地看着那素体所在的位置,当然她看不到最好,不然她这盘“麻婆豆腐”估计也要报销了。
我叼着筷子,朝着那妹子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李少白,敢问这位美女尊姓大名。”
那妹子脸上仍旧是一脸的冷若冰霜,不过还是伸出了手微笑了一下说道:“夜荆澜。”
她身边的老外好像对我拿盘西红柿炒鸡蛋很感兴趣,我看他哈喇子好像都流下来了,于是就指了指那盘子,不过鉴于我那蹩脚的英文,也就只会说个“破例死”了。那老外一听,眼前一亮,指了指自己,意思好像是再问,他可以吃吗?我点了点头,那老外就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叨咕着什么。
我看这老外筷子用的挺溜,二白说他是不是就故意来蹭吃的啊,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不过瞧夜荆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就笑着对她说:“嗨,没事儿。今天多亏了你哈,这菜就算是我请你们的了。还想吃什么,你们随便点哈。”
夜荆澜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我就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她聊了起来。夜荆澜说她是美国一份地理杂志的记者,这次来中国是想去中国最北端的原始森林拍摄一些自然资料和当地的民俗。听着她那口流利的普通话,我还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妹子也是个外国人,而且还是个记者。
夜荆澜看出来我有点吃惊,就说她父母都是美籍华人,她之前一直在中国生活,十几岁才到的美国。说了一会,夜荆澜拢了拢头发,对着那个吃的满嘴是西红柿的老外说了几句话,就打算离开了。
我刚想再和她说两句,没想到忽然火车一震,接着整节餐车的灯突然就灭了!车厢里乱作一团,我忽然就觉得身边有一股凉气朝前冲了过去。
二白忽然说道:“哥,会不会是那个素体!”
我抽出袖子里的御鬼扣,朝着那股凉气就扔了过去。御鬼扣“砰”的一声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我手上一紧,感觉御鬼扣抓到了什么。我只觉得面前忽悠一闪,晃得我眼睛一花。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餐车里的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我看到御鬼扣的一头掉在了地上,我连忙把御鬼扣给抽了回来,揣进了口袋里。四下望去,我却发现那个素体竟然不见了!夜荆澜手里拿着一台单反相机,看着相机屏幕正和那老外说着什么。刚刚那个闪光,似乎就是她那个相机的闪光灯发出来的。
夜荆澜把相机跨在了脖子上,朝着我点了点头说道:“李少白,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个老外朝着我善意的一笑,两个人就走出了餐车。
二白还在那纳闷,那素体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倒是觉得这素体出来的有些古怪,而且刚才,我的御鬼扣明明就缠到了什么东西,可灯亮的时候御鬼扣却是在地上的。
这饭我算是吃不成了,就想把御鬼扣重新放好,回自己的包厢。我刚把御鬼扣从口袋里拿出来,火车票一下子也跟着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我低头捡起来一看,突然就发现车票上的一串数字好像有点眼熟。我把手机里师兄发过来的短信拿出来一看,心说果然是这样!
只见这车票上写的车次是“k7094”,而师兄短信里也有一串相同的数字。我心说,难道师兄是想告诉我,他是要自己先坐这趟车来大兴安岭?我心里很兴奋,看来终于有些师兄的线索了。我收好车票,这就想回自己的车厢把这事儿告诉乾盼山和扎纸刘。可一摸口袋,好像又多了点东西。
一摸有点硬,像是个卡片。我拿出来一瞧,原来是餐车赠送的火柴。我不记得有拿过这里的火柴,正有点纳闷呢,一翻火柴盒赫然间发现火柴背面写着几个极小的字:“小心,身后有眼。”
我把火柴盒放好,重新坐了下来,四下小心地环视了一圈。餐车里仍旧是人来人往,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我看那字迹不像是师兄的。而且,我也不能确定,这火柴盒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在口袋里的。看起来,注意我们的,还真是不止马爷那边的人。这上了火车恐怕也不是万事大吉了,看来今晚又不能睡的太死了。
出了餐车,到了车厢连接处,有几个人在那抽烟。我刚开了车厢门,就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我看她那么急,就侧身让了一下。那人一愣,紧跟就朝餐车跑了过去。我挠了挠头,心说这得是有多饿,都急成这样了。
回到了包厢里,看到乾盼山和扎纸刘已经睡着了。我心说得了,看来今晚我是甭睡了。躺在卧铺上,听着火车车轮撞击铁轨那种特有的节奏,让我有点昏昏欲睡。二白不时的在我脑袋里数着绵羊,没多一会我好像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钟。火车似乎是进了一个大站,我睁眼一看,窗帘外站台上的昏黄灯光透了进来,不时有旅客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裹了裹大衣,打算继续睡。
就在这时,借着外面透过来的光,我忽然看到我们包厢的门把手好像动了一下。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心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么快就他娘的找上来了?我把御鬼扣轻轻地绕在了手上,推了推睡在下铺的扎纸刘。
扎纸刘被我这么一推,也醒了过来,很疑惑地看着我。我朝他比划了一下,让他看那正慢慢转动的门把手,扎纸刘一下也紧张起来,把手伸进了怀里。
乾盼山打着呼噜,似乎睡的很死。我推了他半天,以为他醒了,没想到他却转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我可真的是彻底的服了他了,估计外面打起仗来,炮火连天的他都能睡的跟死人似的。
眼见门把手被转到了底,包厢的拉门被慢慢地拉开了一条缝。我一狠心,心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今天倒要看看,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
说着,我一咬牙,猛的把拉门给拽了开来。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撒腿就要跑,被我一把给抱住了,一转身直接给推到了包厢里。扎纸刘倒也聪明,直接就把包厢门给关上了,“喀嚓”一声锁了起来。
就在这时,火车突然启动了,我抱着那人一个趔趄,直接就把那人扑倒在了火车的下铺上。我脑袋一下子撞在了包房的墙上,“咚”的一声,疼的我眼冒金星,眼前一黑。
乾盼山被我这一下惊的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咋啦,地震了?”
我也顾不得跟乾盼山说什么,还得是扎纸刘拿着手机朝我这照了过来。我揉着脑袋,借着手机的光,想看看被我压在身下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手机光照了过来,我一看那人的脸,就愣在了当场。
050假古董
我望着那个人的脸,错愕的说不出话,如果是长的凶神恶煞,甚至是面目可憎到让人见了就想后退,我也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惊讶。之所以让我觉得有些发懵,是因为我眼前看到的这个人的脸,竟然和长我一模一样。
我吓了一跳,从卧铺上退到了地上,还没等我站稳,就听扎纸刘有点有些疑惑地小声问了我一句,为啥把那人给放开了。我指着那人半天没说出话来,扎纸刘看我脸色有点不好,似乎也有些疑惑,犹豫了片刻,还是朝那人摸了过去。
他用手机照着床铺上的那个人,低低地说道:“你是谁,大半夜为啥不睡觉,拿着个镜子到我们这瞎晃悠啥来了?”
我听扎纸刘说了个“镜子”,就有点奇怪,也掏出手机照了过去。手机上光被反射过来,我看到那人正双手举着一面奇怪的镜子挡在面前,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躺在下铺上一动不动。我隐约觉得这人身形好像不高,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感觉有点像是个女的。
我呼了口气,心说怪不得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感情我那是看到自己的脸了,不过还好没说出来,不然可真丢人了。乾盼山似乎坐在床上没有出生,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太看清他的表情,可我总觉得他是在那笑。
扎纸刘见那人不言语,就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去把那人手上的镜子拿下来。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关掉手机上的灯光,悄悄地摸向了那面镜子。
就当我手刚碰到那面镜子的一刹那,那人突然抖了一下,紧跟着就喊了一起来:“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走错包厢了,我……我这就走!”
说着,那人一下从下铺跳到了地上,举着镜子挡着脸,绕开了我和扎纸刘,猛地朝着门口跑了过去。二白说这人挡着脸还能跑那么快,真神了。我一听那人的声音,还真是个女的,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有点熟悉。那人已经把包厢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我走过去,一把握住包厢的门把手,又把门给推了回来。
我心里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一拍墙壁上顶灯的开关,包厢立马亮了起来。我坐回到下铺吸了口气看着那人说道:“夏小离,你在这做什么?”
那人一听我这么说,忽然浑身一颤。紧跟着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一点一点地把身子给拧了过来。她刚把身子转过来,我好像看到那镜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张脸,一转眼就不见了。接着我就看到她就把镜子从脸上拿了下来,低着头,嘟着嘴,不敢拿正眼看我。
扎纸刘没见过小离,一看我们似乎认识,不由得松了口气,坐在了对面的下铺,贼溜溜的看着小离。
我一瞧,人家好歹是个姑娘,我们这跟审犯人似的把她晾在那,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朝她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也做下来。
小离一见我摆手了,笑了一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下就坐在了我旁边,直接就把那镜子塞到了我手里,然后就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说什么。
我看了看手里的镜子,又看了看小离,疑惑地问道:“给我这镜子,是干什么?”
小离歪着头也奇怪地说道:“少白哥哥,不是你叫我给你送来的吗?”
我指着自己不解地说道:“我叫你送来的?”
小离使劲儿的点了点头,说昨天她回家的时候,家里就多了个邮件。本来小离是不会自己签收邮件的,不过看到上面的署名是我的名字,所以就收了下来。
二白说我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连自己做过的事儿都忘了。我摇了摇头,就算是我真的得了老年痴呆,自己做的事自己都忘了,我也不可能把东西邮寄到小离那,因为我连小离家住哪也不知道啊。我问小离邮包里都有什么,她回忆着说就是一个镜子和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