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肃地朝着小离走了过去,低下头看着她。小离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有点害羞地躲着我的目光。
我轻轻拍了拍小离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小离,让我看看你的腰。”
我的声音严肃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小离却愣了愣,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小离怯怯地看了我两眼说:“少……少白哥哥,你要干嘛呀,寒舞和乾大哥可都在这呢……”
刚想跟小离说明白,没想到乾盼山却直接冲了上来,吓得小离一下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想问乾盼山要干嘛,没想到他一伸手,捏在了小离的脖子上。小离还没等叫出声,就直接就晕了过去。
乾盼山一只独眼通红通红的,看得我一个激灵,他对我说:“你和她说不清楚这些,这事儿耽搁不得。你快点看看到底是不是她也……”
我叹了一口气,乾盼山这脾气一上来比火箭都急。我也懒得跟他争什么,看来小离是被他按到了脖子两边的动脉,晕了过去,要是一般人可没他这手法。我把小离放倒在了沙发上,轻轻地掀开了她的外套。她腰上先前那个我隐约见到的图案慢慢显露了出来。
看着小离那纤细腰肢,我先是一愣,紧跟着把头转了好几个方向。可也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怎么的,我怎么都瞧不清楚那图案到底是不是鬼爪青雉的图案。二白看我掀小离的衣服,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兮兮地问我在干嘛。
乾盼山一步踏过来,一瞪他那只独喊了一声:“竟然不是?!”
师兄闻言也走了过来,看到小离腰上的图案,也跟着“嗯”了一声。眼前小离腰上的并不是鬼爪青雉那带着煞气的诡异图案,我瞧了半天,到觉得像是个纹身。
二白从小离的胳膊中挤了出来说道:“这好像是朵莲花呀,还蛮好看的。”
听了二白的话,我长出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一般。看来我这神经已经都被那三只脚的野鸡给折磨的越来越细了,碰到一丁点事,我都会觉得草木皆兵。
我把小离的衣服盖好,坐在沙发上苦笑了一声,师兄和乾盼山也都坐了下来。一想到我今后的命运就如同茫茫大海里的一条小船,我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二白。可转念又一想,那鬼爪青雉就是害的我和二白如今阴阳两隔的罪魁祸首,我要是不把揪出来,这口恶气我还真是咽不下。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中怒火难忍,越想越来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那鬼爪青雉抓出来,拔了毛做成烧鸡。
我一拍茶几,站了起来吼道:“这大兴安岭,我是去定了,不把那鬼爪青雉打的连它妈都认不出来,我就不叫李少白!二白,去准备家伙式!”
二白答应了一声,跳下沙发,朝着大屋跑了进去。乾盼山似乎也被我这话给鼓动的有点热血,摩拳擦掌地拿着他那把吊魂草搓成的木剑,要跟我商量如何对付鬼爪青雉。我和乾盼山就这么一来一往地说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师兄则一语不发地在那盯着茶几发呆。
乾盼山说大兴安岭那边要比哈市冷的多,要我们多准备点御寒的衣物和高热的食物,我觉得也对,现去当地准备不熟不说,还耽误时间。于是我就转过头对师兄说:“我看这个可以,师兄你觉得呢?”师兄却好像跟没听到似的,还在那摸着下巴一语不发。
我走过去拍了拍师兄的胳膊问他:“想什么呢,叫你都听不见。”
师兄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说,昨晚,林子里跟着咱们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我听说师兄这么一说,然后这才回忆起来,昨晚我们在林子里斗那两具女尸的时候确实有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弄的我浑身上下不自在。可后来光顾着对付那些蚀虫了,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在。
师兄顿了顿,用他那淡淡的语气说道:“其实,昨晚我刚到林子里的时候,并不是听见你们说话才摸过去的……”
乾盼山听师兄这么说,眨了眨一只独眼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的?”
师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那,但是我打手电的时候照到了一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我顺着那人影的方向追过去,就看到了一团煞气,也就是二白。”
师兄看了看二白又看了看我,继续说道:“我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你们几个。但是后来再查探那两具尸体的时候,我看你总往身后看,我也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于是我就特意留了个心眼。”
师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来,我一瞧黑咕隆咚奇形怪状的,没认出来是什么。师兄在上面按了按了,我就看到那东西亮了起来。师兄一抬手,把那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一看发光的部分好像是个屏幕,再仔细一瞧,那屏幕上的墙纸貌似是个卡通人物。这不是师兄的手机吗?怎么弄的跟什么秘密武器似的。他那手机后面的盖子上绑着一大坨黑色的玩意,看起来有点像是防水胶布。
师兄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对我和乾盼山说道:“这是我昨晚用新改造好的手机夜视功能录的,回去之后我剪了一下,你们来看。”
我知道师兄是个宅男,而且也是个出类拔萃的技术宅,但对于改造手机这种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情,我真心是没办法直视他了。看着师兄手机里泛着绿光的画面,您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看到录像是从我们认出师兄之后,在那查看两具女尸的时候开始的。师兄照了照自己。就把手机摆在了一边,对着我们身后的位置。我能很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树干和地上的雪花。视频里没有声音,画面显得有点单调。
过了大约五分钟,师兄轻轻说了一句:“来了。”
话音未落,我就见到屏幕上突然从树后面露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穿着很奇怪,在绿色的夜视状态下,显得十分诡异。我看到他好像穿了一件长袍,我自始至终都没见到他有移动过。那人的头发似乎很长,有点像是女人的披肩发。看那距离,大概离我们有个十几米远,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
视频到这里突然晃动了一下,画面一下子翻转过来,我看到师兄的半张脸露了出来,好像正在不停的看着后面。画面抖了一阵,晃到了我的脸,应该就是师兄让我别说话的那阵。我看到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了回来。手机就被师兄放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这次我却发现那个监视着我们的人从画面中消失了,只剩下远处略显空洞的树林。我看了看师兄,他用手指了指屏幕的右上角,还没等我看仔细,乾盼山却忽然叫了一声。
我没好气儿的对乾盼山说:“乾大哥,咱能不一惊一乍的么,魂都快让你吓飞了。”
乾盼山张着嘴,瞪着眼睛指着手机屏幕,在那张了半天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我顺着他手指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不禁下来一身冷汗。只见屏幕右上角的位置是我们旁边的一棵树,而刚刚消失了的那个人正露出半张脸来往我们这边看,那人的眼睛微微的发着光,就好像夜里的猫眼似的。
我看到师兄手电光的光圈在四周晃来晃去,可那个人仍旧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这里。他那头发厚的像是毛毡似的挂在头的两边,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这个人的半个头,他的整个身子全部都隐没在了我们旁边的树后。
就这么持续了有几分钟,那脸忽然闪到了树后,不见了。我看着手机屏幕,觉得脊梁骨有点发寒。师兄似乎没有停止播放的意思,淡淡地看了看我没说话,用手指拖动了手机屏幕上的进度条。我能看到手机屏幕上那绿色的夜视效果很亮,应该就是师兄扔完打火机点着汽油桶的时候。
画面很晃动,应该是我们摔在地上的时候。画面一暗,紧跟着整部录影就播完了。师兄又把进度条往回拖了一点,反复的播了几遍,让我仔细看。
我看了三遍,那部分的画面有点混乱和模糊,说实话我没再看到那个诡异的窥伺者。可师兄还是一遍一遍的在那重播着。直到我看到第五遍,录影结束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042孽
师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歪着头把手机上的录像定格在那,颇有意味的看着我。乾盼山凑了过来,歪着头用他那只独眼前后看了好几次,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则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心里觉得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乾盼山见我和师兄都不说话了,他那急脾气又上来了,一跺脚急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别一句话不说啊。”
师兄看着乾盼山只说了一个字,乾盼山随即一怔,然后就不停地在那说“完了完了”。听着乾盼山那颓然的语气,我心中早已经没有之前那股子热血的劲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沮丧。
师兄说的那个字是“孽”。如果用我们收鬼的行话来讲,但凡是和这字沾边的东西,那就算是给贴了封条,一律不能碰。“孽”不是特指什么鬼怪,而是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之外。师兄手机里那个诡异的窥伺者,我一直都以为是个人,直到看到画面最后的一刹那,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家伙,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甚至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录像最后的部分是十分混乱和模糊的,可我还是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里看到了一个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的情景。那就是录像画面变黑的瞬间,我看到有一双脚突然出现在了画面中。可能也就是两三秒的功夫,录像就结束了,但我却觉得那画面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
平常来说,鬼怪是能够被光学或者电子仪器记录下来的,但就算鬼怪所化的映像再真切,也都不会有影子。老辈子人常说“灯下有影,衣衫有缝”那就不会是鬼怪,这话是没错的。虽然师兄所拍录像最后实在是有点太晃动了,可那双脚我却是实实在在地看到它浮在了空中,不过让我更心惊的是,那双脚下的地面上有着一个奇怪的影子,被火光拉的老长。
叹了口气,我心说,要说录像里出现的那个家伙是人吧,可凭他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我怎么都不觉得他是个活人。要说他是鬼吧,可这家伙还有影子。除非是他知道师兄正在用手机拍他,然后在手机落地的一瞬间跳了起来。可已师兄的身手,不会任由一个大活人在身边蹦来蹦去却察觉不到吧。
脑袋里正乱着呢,二白却在一旁叫了我一声。我一回头,就见二白在那捧着一叠东西站在那。
我对二白说:“不是让你去准备家伙式么,已经准备好了?”
二白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幽幽地说道:“这东西从哪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说着二白把那叠东西扔给了我,我有点纳闷的接了过来,刚看到第一页,我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之前鬼爪青雉那几个人给我邮来的警告信么?我一拍脑袋,心说就知道二白这小子聪明,我就不该放在箱子里。
我有点灿灿地看着二白对他说:“我怕伤到你,所以就没跟你说,鬼爪青雉的那几个杂碎三番五次的来威胁我也就罢了,但我不想他们打你的主意。”
二白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就知道。”
我一愣,心说这小子知道什么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师兄已经把我手上的那叠资料给抽了过去,翻看起来。
二白跳到了沙发上看着我说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如今是碰到了孽事儿,哥,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清了清嗓子对二白说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那三只脚的野鸡找出来,狠狠抽它一顿再说啊!”
二白却摆了摆棉花团的手臂对我说道:“哥,不是我说你。别说抽那怪鸟一顿,恐怕就是找它你都没地方找吧。”
二白的一句话给我梗在那,这小子,别的本事没长,说起话可是越来越噎人了。二白看我说不出话来,跷起腿侧着那兔子娃娃的头看着我说道:“要不,你求求我,我告诉你个好办法呗。”
我一听,赶紧把二白给抱了过来举在面前对他说道:“你小子可别开玩笑啊。这可关乎以后你哥我和你今后的安危,你要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啊!”
二白被我晃得直打转,在那鬼叫了半天,让我把他放下来。我可没小离那么温柔,二白附身的那个兔子娃娃差点没让我给弄散架子了。就在这时,师兄突然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转过头去,只见师兄把手里翻开的英文资料放在了我面前让我看,这可难为坏我了,让我去看那一大段一段的鸡肠子文,还不如让我直接死了算了。我把二白放在了一边,这小子还不忘记用棉花团做的腿踢了我一下。师兄无奈地看着我,把那资料上写的东西全翻译了一下。
听了师兄所说,我这才明白,原来,那叠英文资料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爪青雉那几个人的威胁信,而是来自美国的一封请求文件。文件的署名是一个我听都没听到过的研究机构,大概是研究什么超自然力量与未解之谜的一个研究组织,师兄翻译的那个名字很拗口,我也没太记住。也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知道了我和二白的事,就打算请我们合作过去帮忙,似乎是他们手里有许多鬼爪青雉的资料。
二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哥呀,你说你要是英文好点。让咱早点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咱还用绕这么大弯去调查鬼爪青雉吗?”
我斜着眼朝二白咧了咧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阿肯色州是云南那里的地名呢。”
二白说的话,我一想也是,谁让我当初这洋文学的不怎么样。一看到那个“waring”就会联想到是鬼爪青雉在警告我呢。话不多说,我赶紧让师兄去打个越洋电话,让他问问美国那边的这个什么研究机构到底怎么说。
师兄办事倒也利索,直接就用手机给拨了过去。可打了半天,似乎那边都没人接听。一连播了好几遍,始终电话里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乾盼山眼巴巴地望着师兄,好像师兄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颗救命的稻草似的。放下电话,师兄看了看表说道:“估计美国那边是晚上,人家已经下班了,等晚上我再打打试试。”
我心想不管美国那边的事靠不靠谱,我们怎么都得试试,只要鬼爪青雉存在一天,我们就会危险一天。想到这里,我更是坐不住了。拿家里电话打了几通,联系到了几个朋友,问了问怎么去大兴安岭方便,那几个朋友都说这冬天开车过去那边的话,肯定是不太安全的,就只有坐火车,大概也得一宿。我说行,让我那朋友帮我弄三张票两天后的火车票。
我电话还没挂,小离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抢过我手里的电话听筒赶紧说道:“四张,是四张!”
我一看这她架势,赶紧又把电话给拿了过来,我那朋友在电话里直乐,问我那是不是要带我女朋友去那边玩,弄的我好一阵尴尬。挂了电话,小离笑嘻嘻地看着我,跟我说,其实我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不管怎么样,她就是要跟我们一起去。见我死活不松口,小离说她腰上那个纹身其实是喷上去的,真不是什么诅咒。我一看,怎么劝她都没用,就嘴上先答应下来,至于带不带她,那就另一回事了。
我倒不是存心不想跟她在一块儿,说实话,这么白净个妹子,放哪看都养眼。可是,这趟我们去大兴安岭,前途未卜,说不好听的,生死难料。如果真出点什么事儿,我也不希望牵连到她。小离见我答应了,开心的又把二白抱了起来。
乾盼山说要回家去准备准备,让师兄送他一趟,小离则想把二白给带走,让我赶紧给拦下了。她感情是不害怕了,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娃娃活蹦乱跳还能说话,非得把心脏病吓犯了不可。
送走了三人,我手里捏着那叠资料,进了大屋。看到二白已经把我们的行囊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我又检查了一番。虽然该带的都带了,可我心里还是觉得没有底。
这么多天过来,那鬼爪青雉就像是一把带钩的尖刀狠狠地刺在了我的心上,每当在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就会给我补上一下,让我连一丁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我咬了咬牙,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悄悄地放在了身上。原本这东西我是一辈子都不想用的,但如今这情况,恐怕不用不行了。
一夜无话,我也没再问师兄关于美国那边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我打开门一瞧,乾盼山一脸兴奋地站在那,看他连喘带咳的,脑袋上都冒着水蒸气,似乎是从楼下跑上来的。我把他让道屋里,也不知道他这唱的哪一出。
乾盼山干咽了一口摆着手拽着我说道:“快,快起来,有……有……”
我说我这还穿着睡衣呢,不管怎么,也得让我穿好衣服再说啊。看他喘的那模样,我赶紧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全喝了进去,我这才进屋去换了衣服。等我穿好衣服出来一看,乾盼山不在客厅里,大门倒是开着一条缝,人似乎已经走了。
我刚要叫上二白出门,忽然就觉得身后一股子劲风朝我扑了过来。
043马爷
这一下可来的太突然了,虽然我知道平日里我出去办事,肯定是会得罪不少人。但大部分都是会明刀明枪的摆出来跟我对着干,这明目张胆的在我家客厅里偷袭我,可是头一遭。我觉得身上一凛,二白已经回来了。我紧跟一猫腰,朝后一蹬腿,就这么一下,象牙杵已经被我握在了右手里了。
二白说他感觉到了一股颇强的气,但却不是煞气。我“嗯”了一声,借力转身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偷袭我,在给他来上一下“阳淬”。可没想到刚一转身,我的右胳膊肘就被人给握住了,硬生生地给我推了回去。人脖子转角是有限度的,胳膊肘被制住,就是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上来,更看不到后面,我只觉得后脖子那吹过来一股寒气。
我心说,这是动刀子了,硬碰恐怕不行。说着,从袖子里把御鬼扣给抖了出来,假意往后抛去。刚抛出去,我就听到“啪”一声,御鬼扣似乎是被人攥在了手心里。我笑了一声,心想这鱼是上钩了,紧跟着使劲一抻,就觉得手上御鬼扣的带子一紧。
当有人扔东西给另一个人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大部分都是接住。我身后的这位也不例外,虽然似乎是他稳稳地抓住了我的御鬼扣。不过,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眼看御鬼扣的带子绷得溜直,我突然一松手。只听身后有人“噔噔”退了两步,这一招叫“鬼不厌诈”,是我自创的,甭管是高手还是鬼怪,还真是屡试不爽。一听身后凌乱的脚步,那人肯定是重心不稳了。我瞅准机会,压低身子,一个转身加扫堂,就朝着脚步声响起来的方向扫了过去。
要说这是我家,就算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这叫主场优势。就算是遭人偷袭,我也还是有不少胜算的。
别说,一扫之下,那人一个重心不稳,朝着他身后的沙发就跌了过去,而我的腿刚好到茶几的侧面,距离茶几也就几厘米的样子。眼见我占了上风,我心中一喜,这时候绝对得乘胜追击啊!抄着象牙杵我就朝那人扑了过去。我手中的象牙杵虽然比不了什么利刃宝刀的,但是,只要我朝着那人胳膊上的隐岤这么一次刺,那可就是妥妥的了。因为这“阳淬”打在岤道里虽然不会给活人造成太多伤害,但要是打在隐岤上,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就在我要刺中那人的一刹那,忽然就觉得手上一沉,象牙杵“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一看,只见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条深红色的线绳,我顺着线绳一瞧,就见沙发一侧的角落上,坐着个小老头,手中的线绳崩的紧紧的,我这手上不上下不下地被他拽了过去。
那老头眯缝着眼睛操着一口浓重地关东口音,慢慢说道:“那老柳还真没说错,这娃儿不愧叫鬼烟李少白,是挺鬼道的。小文啊,这回是你认栽吧。”
我回头一看,那个小文的年轻人似乎年纪不大,长的不算太高,属于扔人堆里就认不出来那种类型,不过看他那眼神,倒是挺凌厉的,充满了不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身上竟然只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
小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十分点不服气地看着我。他刚想说什么,只见那老头缓缓地出了口气,轻轻动了动膝盖上的手指,那叫小子就乖乖的低了头退到了一边,衣服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刚才听那老头竟然知道我叫什么,而且好像还认识师傅,这就重新打量起他来。那老头穿着一身八十年代的那种蓝布中山装,兜里别着一根钢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场子退了休的老领导。虽然穿着挺正气,可他却盘着腿斜倚在了我家沙发上,隐隐地透着一股子怪异。乍一看这老头脸色倒是挺和蔼的,但细看之下,眉宇之间却隐隐地透着一股霸道。
我站定身子,对眼前的老头说道:“敢问这位老前辈来这里找少白有什么事吗?”
说完我一甩手上的红线,压着心中的温怒地看着那个老头。那老头一瞪眼,突然就对着我说道:“你这后生,不知进退,我就先替你师傅惩惩你。现在这世道啥事都能变,但这老规矩可不能变!生死线搭身,莫问前世因!”
没想到那老头一抖手,手里的那根红线竟然跟一条棍子似的“啪”地一下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心里一惊,能把这不足半个手指粗细的线绳玩到这种程度,这得是多少年的功夫啊!
紧跟着那老头手上又是一抖,我就觉得手背又是一疼,那老头子继续说道:“进门不喊人,再留一条痕!”
虽然吃痛的是手上,可我心里却觉得越来越吃惊。这老头讲的满口的关东土话,可气势却是越来越足,那气势竟然震的我和二白都发不出声来,任由他在我手背上落下了第三下。
老头这第三下怪笑一声,到:“寻徒路远行,挨罚莫喊疼。”
我听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心说不对啊?怎么你找你徒弟,找到我家里来了,让人偷袭我不说,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抽了我这么几下,还不让我喊疼。
见我脸上阴晴不定。那小老头又是一声怪笑,一抖手腕子,那根线绳“嗖”地一声收了回去,盘了几圈被他捏在了手心里。
我摸了摸手背试探地问道:“您,认识我师傅?”
正说着,屋外忽然进来几个人,我一瞧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老头子!
老头子走了进来说道:“哼哼,何止是认识啊,还打过呢!”
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赶紧迎上去问道:“您怎么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子看着眼前的小老头似乎有些嗔怪:“刚刚替我教训你的这位,是人称‘断黑白’的马段天,马爷。也是孟凡的师傅,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帮你们的。”
老头子故意把帮字拉的很长,似乎有些不太待见眼前的这位马爷。我一愣,孟凡的师傅?那岂不是鬼爪青雉的元老!说着我一把捡起象牙杵握在了手里。老头子却按住了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那个叫小文的年轻人望着我们一脸不屑地说道:“师傅,我觉得这几个软脚虾跟我们走不合适。这趟去大兴安岭,对咱们来说也许都是‘孽事儿’,带着这他们这些拖油瓶,恐怕只会是累赘。”
我一听这话,冷哼了一声道:“虽然是‘孽事儿’,但我李少白也不吓大的。怎么都是一死,少白也就不劳烦马爷和您了。而且少白有个毛病,那就是闻不得有人放屁。这屋里已经臭气熏天了,也容不下二位高人,请便吧。”
那个叫小文的小子被我这么一说,直接就炸毛了,说着就从口袋里往外掏着什么。
马爷却微微怪笑,按着小文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见他身手极为利索,根本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小文冷哼了一声,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推开了挡在门口的师兄和乾盼山,迈步就往外走。
马爷看着老头子,笑着说道:“老柳,既然你这徒弟瞧不上咱,那咱也就此别过吧。”
老头子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送,就背着手坐到了沙发上。乾盼山却一脸的失望,朝我直比划,意思是我为什么不留一留。等马爷和他徒弟出了门。我把大门关了起来,回到了客厅。
乾盼山见人走了,急的对我说:“哎呀,我说少白兄你怎么不留一留他们啊,这样咱们心里也有底气不是,管他们说什么呢,到时候一起去大兴安岭,我就不信他俩还真能把咱给甩了!”
我却笑着说道:“人家压根就没想和咱们一起。不过是碍于我师傅的面子,走个过长,是吧师傅。”
老头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把孟凡的事告诉了马爷,没想到他竟然说要亲自来一趟。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孟凡早就已经跟他脱离了师徒的关系。他们说这次是来帮你们,我看,没那么简单,应该是来探探你们的底细。”
乾盼山吸了一口气说:“为何要探我们的底细,难道真是怕我们拖累他们?”
师兄摇着头淡淡说道:“他们是怕我们抢了这趟‘孽事儿’。看来这里面水不浅。”
老头子继续说道:“马段天表面上也是自成一派,其实背地里没准就是鬼爪青雉那边的人。哼,他们这些人,无利不起早,自己的家人都能卖。如果不是早年间他还做过那么几件好事,我怎么会把孟凡的事儿告诉他。”
二白在我脑袋里说:“不过也好……”
我有点好奇地问道:“嗯,怎么个好法?”
二白继续说道:“我觉得吧,这个马爷如果不是冲着孟凡来的。那肯定也是奔着鬼爪青雉去的,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啊,省时省力。”
我一听二白还挺聪明,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后来想想,那时候我俩还真是把这事儿给想简单了,以至于接下来的发展,竟然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把二白的想法告诉了师兄,师兄就准备出去跟着马爷,看看他的动向,临出门前对我们说道:“哦,对了。昨晚电话我已经打通了,可结果不是太好。电话里的人说他们那根本就没有这么个机构。”
师兄说完就离开了我家。其实我心里对美国那边,真就没抱多大希望,所以听了师兄的答案,我也没太过失望。倒是乾盼山止不住的叹气,说他这把年纪了,还没娶个媳妇成家,就这么死了,白瞎他这一身精湛的道术了,二白说他听乾盼山说完,鸡皮疙瘩都掉我脑袋里了。老头子则嘱咐我,如果在大兴安岭碰到了马爷,千万别跟他对着来。他那手上的功夫确实不简单,当年老头子跟他也过过招,虽然是个平手。但要是马爷认真起来,老头子说即便是请黄玄爷来,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老爷子十分认真地说道:“而且,他身上有门挺邪的功夫,是最棘手的。如果你见到了,千万别让寒舞出手,一定要记住!”
看老头子说的声色俱厉,我也不由的跟着紧张起来。我挠了挠头,想问问老爷子到底那个马爷到底用的是什么功夫,没想到老头子却眼睛一瞪一把抓过了我的手。
044阎笑鬼
我觉得手上一疼,老头子的三根手指已经刁住了我的手腕子。老头子这手劲儿可真不是盖得,弄的我咧嘴直喊疼。我不明白老头子突然的是怎么了,只能忍着疼痛看着他。
老头子喝了一声,我就觉得手腕子上一股暖流传了到了手背上,他边捏边说:“哼,马段天你这老滑头,竟然如此阴损!”
老头子洪亮的声音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我还没明白过味儿来呢,老头子已经把我的右手给举了起来。我抬眼一看,只见我的手背上竟然长出了一个小小的人脸!那人脸有模有样地浮在我的手背上,颜色有点发红,不仔细看的话有点像是被烫过留下的伤疤。
我吓的一个激灵,忙想把手拿过来仔细瞧瞧,可老头子却死活不放手。老头子告诉我,如果他现在放开手,那人脸就睁眼,等到那人脸睁开眼睛之后,我指定会立马着道。二白说他绝对不欢迎第三者来干扰我俩兄弟的好生活,让我把手好好举着。
看老头子在那好像是在想解决办法,我也不太敢问他老人家该怎么办,就只能和打了石膏似的,平举着一只胳膊,在那眼巴巴地看着他老人家。乾盼山一直拿他那只独眼偷眼瞧着我们,我看他拿袖子堵着嘴,似乎在那偷着乐呢。他以为我看不见,也不想想就他那只小眼睛,一笑都没了,就算拿袖子把脸捂上我也能认得出来。
起初还好,可举着举着我胳膊就酸了起来。老头子似乎也是没什么感觉,一直跟那盯着我看,不时还说着话分散我的注意力。举了好一会,我就感觉整条胳膊都有点发麻,只能用左手托着右手,强在那挺着。老头子也有点刁不动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用指头刁人腕子,还一动不动的挺了有半个多小时,肯定也是又酸又麻。
眼看老头子就要撑不住了,我就想让他换只手。没想到还没开口,乾盼山忽然把电视给按着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