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平北看着杨诚不禁莞尔,“就是说给一人条鱼让他免受一时之饥,不如教给他打渔的方法,让他可以终身受用。”
“这样啊……”杨诚顿时泄气了,“我们那儿没什么鱼,教给别人打渔的方法也没什么用处,再说,”杨诚搔了搔头,“我也不会打渔,怎么教给别人呢?”
李平北显然没想到杨诚这样回答,一时哭笑不得,仍然耐心的开导:“不关的鱼什么事,意思是给别人以生存的条件,比如你们村里,大家以什么为生呢?”
“打猎。”杨诚老老实实的答道。
“比如说有个人家贫,你把你打的猎物给他,只能让他维持几天而已。但如果你教会他打猎,那么他就可以不愁没有吃的了,懂了吗?”李平北说道。
“可是……”杨诚仍然是一头雾水,“我们那里人人都会打猎,用不着教啊。”
“你……”李平北一时语塞,心中却思怎么样才能说得让杨诚明白。
杨诚呆呆的望着李平北,他实想不出打渔、打猎和让大家幸福有什么关系。他们村里人人都是好猎人,但大家生活却仍然十分艰苦,就连号称岭南第一猎人的左擒虎,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一把铁胎弓而已,有时还得空着肚子上山。
“呃……”李平北迟疑了一下,说道:“就好像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个乞丐,你给他一个馒头,他可以解一时之饥;如果你给他一点银子,或可解他数日之饥;但如果你是个商人,给他当个学徒,可以让他不愁饥饿;如果给他几亩良田,那他辛勤劳作,可以衣食无忧;如果给他一个官职,他甚至可以一生富贵。”李平北期待的望着杨诚,如果这样还不能明白,他就真无计可施了。
“可我根本不能给他这些啊,前两样或许还没问题,后面的我就根本做不到了。”
“你现做不到,但并不代表你以后也做不到。”李平北充满信心的望着杨诚。
杨诚没有说话,李平北继续说道:“你现还年青,有着十年的作战经验和超人的战场感觉,将来的成就恐怕不下于我。”
“我……哪怎么可能,我宁愿一生统领帐下做一名小兵。”杨诚慌乱的说道,虽然他不喜奉承,但对李平北却也心甘情愿。
“这次,我恐怕是再没机会了。”李平北重重的叹了口气。
“统领怎么这样说?现我军并非没有机会。”杨诚大惊。
“你是不会了解的了,这一次战役如果成功,那赵长河必会挟威清除异己,我自然是他的目标;如果这次不幸失败了,所有罪名可能也是像我这样的将领们来承担。外面的匈奴人我并没放眼里,只是回去的路,不是那么简单啊。”李平北极少和人这样交谈的,他自己心中也甚是疑惑:“难道自己交待后事了?”想到这里,李平北不由得苦笑不已。
“这……难道没有解决办法吗?统领可以解甲归田,逍遥度日啊。”杨诚显然对政治斗争一窍不通,当然想不通李平北为何这样。
“呵呵,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让我老死乡野,不是我所要的生活。”李平北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杨诚,“难得有人和我说这么多,我也传你些经验之谈,希望对你以后有所益助。”
杨诚立即端坐聆听。“你心存善念,这本是好事,不过要知道残忍方是仁慈之始。”
杨诚疑惑的望着李平北,但却不敢发言提问。“我知道你必然奇怪,残忍和仁兹是截然相反的,怎么我口中却放到了一起。很简单,我们对匈奴残忍,但对边关的百姓来说却是莫大的仁慈;反而言之,匈奴对我边关百姓的残忍,却是对其自己部落百姓的仁慈。”
杨诚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但似乎仍然有疑问。李平北见状继续说道:“你一定想说,只要两方和平相处,两方的百姓都会受益,那为何还一定要争生死呢?”
杨诚疑惑的正是此意,他经历这么多年的战争,对战争所造成的伤害深有体会,不管是匈奴还是大陈,付出的代价都是沉重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只要有人便会争利,只要有人便有斗争。不管是人和人的口角之争,还是国与国的流血战争,都是难以避免的。所以,要想完全没有战争是不可能的。就算孤身一人,仍然会与自己,与天地进行不懈的斗争,人性如此,无可避免。”
杨诚现时又糊涂了,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就一定会有争斗呢?自己就没有想过一定要和谁争斗。李平北却也不管杨诚想什么,继续说道:“所以,只有斗争的胜利者才能施展自己的仁慈,而要取得胜利,就必须心如铁石。你以为你对被你射伤的匈奴士兵仁慈,但却是对他们莫大的残忍。士兵战场上受伤,存活的机会会大大降低,你欲饶人一命,但却很有可能让他经受加倍的痛苦,反而不如被你一箭射杀来得痛快;就算战场上活下来,失去一臂之后生存将加艰难。”
“啊……”杨诚显然没想到这点,回想起战场上也确实如此,很多被自己射下马去的匈奴骑兵,都被后来驰的来滚滚铁蹄踏平,死得痛苦异常。
“当然,得饶人时且饶人。但这却是要看你饶得是谁?如果饶的人会对自己造成危害,不如不饶,免得让自己空留悔恨。”李平北眼中,杨诚如一方璞玉,用心良苦的想一夜雕琢他。“用兵之道,首先势,蓄势而发则无往不利;其次机,时机是战局的关键,只有牢牢抓住稍纵即逝的致胜之机,才能战无不胜;再次人,得一人可以兴邦,失一人则可亡国,用军中道理也是相同。三者中势为重要,只要战局能顺着自己因势利导的发展,将整个大局掌控自己手中,就算战场上不断战败,后的结局必然也是有利于己。”
李平北看着一脸白痴样的杨诚,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再说过多也是无用,还是让他自己以后慢慢摸为好。自己说得太多,如果他不能灵活运用,后反受其害。
“我知道现你难以明白我说的话,日后再去慢慢体会吧。后再给你一个建议,一定要识字念书,也算是我给你下的军令。”李平北说着拍了拍杨诚的肩膀,神情落没的向谷中走去。
天色已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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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彻夜长谈(下)
卢南湖
发现左贤王已经逃走后,汪甫二人大怒。第二天便立即率兵攻入匈奴营地,缺乏组织的部众再不复当日之勇,陈军仅付出十余骑的代价便清除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清洗完匈奴营地后,汪甫业和孙尧安立即开时准备着手进攻匈奴的秘密矿山。
两人对此仗均是大大看好,失去外援,数量也不可能太多,甚至真正的士兵为稀少。派人重架好浮桥之后,抽出一千名士兵一个千夫长的带领下向秘密矿山进攻,汪甫业和孙尧安此时却悠闲的坐左贤王的大帐,品酒闲谈等待佳音。
他们的预料并没有错,秘密矿山上除了一百名匈奴士兵外全是矿工和铁匠,但他们却没预料到这矿山却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派出的千夫长一个时辰后便仓皇逃回了,身后是一百余名灰头土脸的大陈士兵。
汪甫业苦笑一下,挥手止住了蓄怒欲发的孙尧安,端起一杯酒放嘴边,淡淡的说道:“将领独自逃回本应当斩,不过如果你把事情的经过说得够清楚,我或许会留下你的脑袋。”说完脖子一扬,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
“是,是,谢两位统领不杀之恩。”那千夫长听闻还能活命,顿时磕头如捣蒜。磕了许久,发觉帐内除了自己磕头声再无其他声音,抬头看到汪甫业和孙尧安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才想起脑袋还不一定保得住,慌忙说道:“末将领一千人过了浮桥,一进树林便发现一条铺着石块的小路,宽仅可过一辆马车。末将便带着兄弟们顺着石路前进,越往前行山势越险,有几处路段竟巨石间穿过。一路无恙行了一里左右,前路霍然开朗,竟是一个宽约五百步的空地,空地呈斗形,越往里越窄,窄处仅可三人并肩通行。路头是一石寨,却看不到任何人影。末将见已到贼巢,便呼喝着向石寨冲去,冲到石寨五百步时寨内仍然没有任何声响。大家冲上后这段斜坡,眼看离寨门还有二百步,突然寨门大开。”千夫长说道此处,脸上现出惊恐之色,显然对其后的遭遇仍然惊恐未定。
一个亲兵汪甫业的示意下递给千夫长一支装水的皮囊,千夫长一气灌下近半,呼了口气继续说道:“寨门一开,便有一块巨石被推出,巨石宽和道路相差无几,高却达两人多高。我当时后队见势,急令大家后退。”千夫长想起自己一开始便躲后面,不由低下了头。“但当时哪里撤退得及,道路又窄,两边都是石壁,众人都挤一起,坡上挤着的五百多人也仅及时的退回了一百人左右,其余的……”
汪甫业和孙尧安对视一眼,均发现对方眼中惊讶之色。二人根本没想到左贤王矿山之中居然还有如此布置,现却不是多想的时候,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接下来呢?”
“巨石滚过后,末将便收拢活着的兄弟,还剩约六百人,这时众人均不敢再冲,寨门也滚下巨石之后关上,寨内又静如先前。末将本想就此撤退,回禀二位统领再做打算,但又实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的送掉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便点了一百人向石寨摸去。这次却没见巨石混下,前面的一百人顺利抵达寨门,我便带着所有兄弟冲了上去。等我到达寨门的时候,才发现这石寨寨墙高达两丈,根本无法攀上,正要领着大家撞破寨门冲杀进去,寨墙上突然传来人声。匈奴人不知道叫了两句什么,接着便是无数拳头大的石头如雨般的落下来。寨门那里落下几块数百斤的大石,兄弟们死伤惨重,灰尘迷漫之下根本无法睁开眼睛。我怕匈奴人还有什么诡计使出,便叫着大家摸着原路返回,一路上还不断有石块从寨墙上飞来,直到跑出空地的范围才算安全,末将不敢停留,就带着逃出来的弟兄回来了。”千夫长说完偷偷的抹了把汗,寨墙上石块落下,他便不要命的向外逃命了,哪里有半点顾及自己率领的士兵们。说实话肯定难免一死,说了假话一旦被逃回的士兵折穿,恐怕会死得难看。过了半晌,却无人出来指证他,千夫长不由暗自庆兴终于保住了小命。其实跟他逃回来的士兵差不多也和他一样,当时早已魂飞魄散,自顾逃命了,哪里还记得千夫长有没有带领大家撤退。
“从空地路口至寨门有多长?”汪甫业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千步以上。”千夫长急忙回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统领不高兴,到时脑袋便保不住了。
“你肯定跑过了路口才没有石块砸下吗?”
“肯定肯定!我跑到离路口十步的时候还差点被一块石头砸中。”千夫长点头说道,想起当时自己若少跑半步便会命丧山上,此时仍是心惊肉跳。
“好吧,你的脑袋暂时保住了,从现开始你就是一个伍长,一切皆看你以后战功来定了。”汪甫业挥了挥手让千夫长和逃回的百余士兵退下休息。
“投石于千步之外,恐怕没有人能有如此神力啊。”孙尧安对汪甫业说道,刚才汪甫业一问千夫长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他的用意。
“是啊,看来城寨上还有投石器之类重型武器,这下可不好办了。”汪甫业忧虑的说道。
“这里说再多也没用,不如现时我二人去查看一番,再回来定计不迟。”孙尧安站起来向汪甫业建议道。
“正合我意,立即动身。”二人大步向帐外走去。
汪甫业和孙尧安二人仅带着两百名亲卫便向秘密矿山出发,不多时便已策马奔至浮桥边。二人并肩策马踏上浮桥,孙尧安行了几步,突然止住胯下战马,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左贤王会不会就山上呢?”
汪甫业也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孙尧安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左贤王不识水性,一直被我们困营地中,昨日与匈奴骑兵河边一战之时,左贤王一直没有现身,如果他当时匈奴骑兵之中,我们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围歼了四千匈奴骑兵呢。”
孙尧安策马快行几步追上汪甫业,二人缓缓向对岸行去。
“左贤王和他的千余骑兵从昨天一战后便凭空消失了,这让我一直不安啊。”孙尧安担忧的说道。
汪甫业点了点头,对左贤王的强悍记忆犹,如今一下子消失自己视野之中,当真是背芒刺,令二人坐立不安。“这山周围均派人仔细过,确实再无上山之路,左贤王不可能让我们毫无察觉的带着千多骑兵上山。”
“希望如此吧,如果左贤王真的山上,我们现的处境可就不妙之极了。”
“也忧,不也忧。”汪甫业的长叹中,二人率众直入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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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山谷危局(上)
山谷
晨曦透过浓密的树闲的喝水。杨诚顿时大喜,搭箭正要射出,糜鹿似乎察觉到危险,立即扭头便跑。杨诚叹了口气,收起弓箭发力向被树木挡住的糜鹿追去。
糜鹿林中左奔右窜,林中树木丛生,杨诚一时竟也无法,只是拼命追去。一人一鹿便林中追逐起来,奔跑近十里,杨诚只觉一亮,前方的麋鹿再无树木挡住,当即便张弓搭箭,“卟!”一箭从糜鹿左退插入,糜鹿重创之下再无力奔跑,只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杨诚大喜,迅速向中箭的糜鹿奔去,待一靠近便跃去死死的按住挣扎的糜鹿,然后狠狠一拳便将糜鹿打晕过去。杨诚见终于打到猎物,开心的笑了起来。刚笑两声,笑容便停顿住了。原来杨诚追逐糜鹿,渐行渐远,竟已跑出森林的范围,现时他正趴离林两步左右的糜鹿身上,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六名巡逻匈奴骑兵发现了杨诚,正策马从三百步外向他快奔而来。
杨诚看了看自己箭囊里仅有的两只箭,当即扛起糜鹿,转身向林中奔去。杨诚奔入林中不久,匈奴骑兵已到林边,六人低声商量,显然是讨论是否入林追杀。不多时六人便翻身下马,向林中奔来,显然是看到杨诚只是一人,而且还扛了一只百多斤的糜鹿,众人均想着合力围杀杨诚,以便回去向浑邪王领赏。
杨诚林中敏捷的穿行中,肩上的糜鹿似乎轻如无物。听到四百步外传来匈奴士兵的声音,再看看自己箭囊中仅剩的两箭,加上鹿身的一箭也才三箭。杨诚想了想,把糜鹿放一棵树下,取下弓箭,几个纵跃便消失茫茫林海。
匈奴士兵追至树下,看着地上的糜鹿,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追,还是扛着白捡来的猎物去大吃一顿。正当他们犹豫时,“卟!”左边飞来的羽箭穿透了一名匈奴士兵的胸口。其余五人大吃一惊,散开来向左边警戒着逼去,长弓牢牢握手中,准备随时向敌人发起无情的攻击。“卟!”一名匈奴士兵背后中箭,森冷的箭尖从胸口冒出。四人立即转身四处寻,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只见原来中箭躺地上的匈奴士兵已经被翻了过来,背上的箭囊已然不见。
四人大惊,靠一起惊恐的望着四周,一点踪迹都没有的敌人已经让他们方寸大乱。“咻咻!”两箭接连飞来,狠狠的插入两名匈奴士兵的胸口,剩下两名匈奴士兵终于崩溃丢下自己手中的长弓,尖叫着向来路冲去。“咻咻!”催命的音符再度响起,逃跑的两名匈奴士兵头顶一支羽箭直没入羽,手仍然无助的向林外指着,终于轰然倒下。
“嘭!”一个身影从树上跃下,稳稳的站糜鹿旁边,不是杨诚还会有谁。
杨诚脸上无喜无忧,虽然他并不喜欢杀人,但对这六个匈奴士兵却必须想办法加以射杀。杨诚默默的取下六人的箭囊、长弓、短刀和身上的一些干粮。扒下两人的衣服将这些包了起来,甩左肩上,正要弯身扛起糜鹿却突然想起匈奴士兵留外面的战马。放下身上的东西,奔出林去,六匹战马正拴林边的树干上,杨诚解下缰绳,把六匹马赶到林中一处隐密之处,拴好后便收拾东西回营。有了六匹战马,李将军定可安全脱险吧,杨诚心中想道。
杨诚一边往回走一边吃着从匈奴士兵身上来的干粮,离山谷还有五六里,杨诚突然停了下来。山谷方向隐约传来喊杀声,杨诚心道不好,丢下身上的东西,把六个箭囊全绑身上,握着手中长弓向山谷方向飞奔而来。
李平北谷内指挥士兵进行防守,派出杨诚他们不久,匈奴士兵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藏身的山谷,没多久就有数千匈奴士兵赶来。幸好谷口狭窄,地势显要,匈奴士兵的几次进攻都被打了回去。
李平北站谷口附近,忧虑的看着谷外。刚才的战斗已经让正威营的箭矢用,全靠仗着有利的地形挡住了匈奴士兵的进攻。不过失去远程打击能力后,要想守住这里恐怕将变得为艰难。
谷外的匈奴士兵几次进攻无效后,开始谷外伐木建墙,准备把这个小谷团团围住,只要木墙一起,大陈的残兵便再难冲破。匈奴士兵一部份忙禄的建造木墙,一部份张弓搭箭,警戒的将箭头对准谷口。同时数十名匈奴士兵开始探查山谷四周的地形。
李平北见此情况心如火焚,这山谷四面环山,除了谷口,四面都是难以攀沿的陡坡,一旦让匈奴占住山谷四周,到时将进退不得,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杨诚虽然林中疾奔,周围的一切动静却没有丝毫逃过他的耳目。现时情势危急,一向习惯于听人指挥的他,现却只能靠自己了。离山谷越来越近了,杨诚减慢了速度,小心的前进着,不断利用树木和石头隐藏自己的踪迹。离山谷一里多时,一块凹地里细微的声音传到杨诚耳朵里,杨诚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一棵树后探头观察,却见十一个身着大陈盔甲的士兵伏那里轻声的交谈着,原来竟是探路的另外十一名士兵。
杨诚大喜,闪身跃去。伏着的士兵立即发现了身后的异响,纷纷转过身来,“咻咻!”两支羽箭向杨诚射来。杨诚闪身避开闪电飞来的羽箭,低喝道:“是我!”另外九名士兵刚欲射出箭矢,听到这声音堪堪止住。如果杨诚出声慢了一线,此刻恐怕已经成了箭下冤魂。众人见是杨诚均松了一口气,一人向杨诚招手示意,另外十人已收好弓箭,继续伏身察看敌情。
杨诚轻轻走过去,伏左一人身边,探出头向前望去。看到前面的情形不由吸了口气,山谷前的木墙初具规模,临时堆砌的木墙已近一人高,木墙后面已经形成一块空地,不断有木材被运来。谷口的匈奴士兵大约三千人左右,其中一千人正举弓对准谷口,看来匈奴是想瓮中捉鳖。几天来的战斗让匈奴士兵对这群大陈军队又恨又怕,这次再不敢仗着人多轻易对战。
杨诚一边观察,一边和身旁的士兵轻声交流着。原来这十一人也不久前回来,但谷口已经被匈奴士兵封锁,各人均小心的四周侦察,慢慢的汇了一起。众人均对眼前的困局一筹莫展,众人的箭囊中都只剩下几只箭矢,就算匈奴士兵站着让他们射,也只能造成极小的伤害。杨诚解下四个箭囊让众人分了,皱着眉头苦苦思解救之计。谷里的正威营士兵恐怕已经箭矢用了,就算箭矢充足,一待匈奴的木墙筑成,也将再难冲出来。所以必须匈奴士兵筑成木墙之前,打乱他们的布置,给谷里众人突围创造机会。
杨诚思良久,终于考虑到一法,虽然成功的可能极低,但总得力一试。当下招拢其余十一人,轻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众人均惊讶的望着杨诚。
“现情况危急,若再拖延只会空留悔恨,大家就放手一搏,兴许还有一点机会!”杨诚一脸自信的向众人说道。其实杨诚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平时看李平北向正威营士兵下令时,均是极有把握的表情,让士兵们均感染到必胜的信心,自己照样学样,希望能让十一人相信自己。
“好,放手一搏!”十一名士兵被杨诚的自信感染,重重的点头说道。
“好,大家注意我的信号,就拜托了!”杨诚低声说道,向谷口深深的望了一眼,闪身跃入林中,片刻便消失众人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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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谷危局(中)
卢南湖
汪甫业和孙尧安率着亲卫穿入树林,果然如逃回的千夫长所说,一条石块砌成的小路出现眼前。 二人下马向山上行去,一路不住赞叹,左贤王的布置果然非同凡响,能被利用的地形均进行了改造,整个山道处处均是险要。孙尧安一边走一边向身旁的汪甫业说道:“看来左贤王应当不山中,不然随便分出几百人据险而守,恐怕我们也不能轻易通过。”
“不错,前面已然如此,不知道那关隘会是如何的险要。实不明白为何左贤王不一开始就死守这里呢?那样我们恐怕就只有饮恨败北了。”汪甫业左顾右盼,感叹的回道。
“我猜这山上必定无法容纳这么多人,一旦众人上山,恐怕拥挤不堪,哪里还能战斗。”
汪甫业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照说左贤王既精心布置这里,自然难以攻下,那他为何会怕我们进攻这里,将四千骑兵白白的派到河边送死呢?”
孙尧安思考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想冲上山去来个死守呢?”
“这也难说,不过如果是想冲上去死守,那左贤王为何会带着千余骑兵不见了呢?”汪甫业皱起了眉头。
二人均对左贤王的举动生出奇怪的感觉,根本无法猜想左贤王的做法,但内心深入对左贤王的畏惧却再度加深。二人均感到如果左贤王再度出现,恐怕形势将会大大不妙。
正思间,转过一个弯,视线霍然开阔起来,八百多士兵葬身之处的空地呈现二人面前。石寨门口不远,几十名匈奴士兵正打扫战场,清理大陈士兵尸体上可用的刀箭盔甲,骤见一群大陈士兵出现路口,大惊之下迅速向寨门奔去。身后亲卫作势欲追,汪甫业挥手止住他们。“距离太远,还没追上敌人早已进了寨门了。”
二人路口寻了个地方坐下,仔细的观察起这个石寨来。石寨几乎是建巨石之上,寨前的山路便是直接从石中开凿出来。山道两边的石壁非常粗糙,很多处还显着凿的痕迹,显然开凿的时间并不久。山道长约三百五十步,坡度并不大。顶部便是寨墙,寨墙由石垒成,虽然并不算高,但依着山势却显得异常险峻。寨墙后面从击退了先前的攻击后,滚滚的浓烟开始冒起。看来山上的匈奴士兵见形迹已败,反正不用再担心被人探知,竟大张旗鼓的继续炼铁打造兵器了。
二人刚坐下观察不久,几名匈奴士兵推着两具投石器出现石墙上。二人相对苦笑,看来想要继续察看已经不那么容易了。二人立即站起身来挥手让跟随的亲卫退下山道,二人却是背负着手,含笑望着石墙上的匈奴士兵。“呼呼!”两块七八十斤重的石块呼啸而来,两人竟是挺立不动,双眼只是盯着飞来的石块。“轰轰!”一块石头二人左边十步附近落地,立即摔成碎片,另一块却二人身前十几步外落下,地上重重摔了一下后翻滚着向孙尧安飞来。孙尧安一闪身,飞石落入身后山林中,巨响连连。
两人相视一笑,汪甫业看着孙尧安兴奋的表情,无奈点了点头。只见二人不进反退,漫步向山寨逼去,不断有石块二人旁边砸下,但却难伤二人分毫。二人走到空地中央便不再前行,只是悠闲的躲着飞来的石块,好像此散步一般。
匈奴士兵砸下七八十块石头后,终于无法忍受二人的戏弄,推着投石器消失石墙上,再无声响。二人见没戏了,想要得到的情况均已观察足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领着众人下山行去。二人虽是技艺高强,但却还没有自大到凭二人便可攻破这里,虽然匈奴士兵退下了,但想要冲进寨门去,恐怕二人也再难全身而退了。
行至浮桥边,汪甫业转身向身后的亲卫说道:“你等立即五人一组,从这里开始到山上空地止,从山路左右四散,如能找到其他上山之路,我重重有赏。”
众亲卫立即奉命散去,汪甫业和孙尧安河边寻了个地势坐了下来。
“左贤王既然精心布置过,恐怕不会再有上山的第二条路了。”孙尧安疑惑的向汪甫业说道。
“以前我们是从山的另外几面,从没有过河后进行;再说了,从刚才的山道看,这里建造的时间并不久,顶多一年而已,左贤王应该不能封住所有上去的可能。”汪甫业向孙尧安解释的说道。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毕竟要想左贤王的精心布置下找到破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又心存侥幸,万一找到另一条路,那成功的可能性将数以倍增。
“经过刚才的一番查看,你有什么看法?”孙尧安眉头紧皱。
“正面进攻断无可能,除非后面的正洪营能赶到,我知道他们步兵营一般都有几台巨弩之类的器械。”汪甫业显然也对攻下矿山感到绝望。本来草原上零散分布的山林,很少做为战场,不管是匈奴骑兵还是大陈的骑兵,均没有任何攻城的准备。同时为了行军的速度,不可能带任何重型的器械,所以现这小小的关隘便成了二人不可跃过的障碍。攻又攻不下,但如果放弃又实不甘心。
“我们这里耽搁了不少天,正洪营应该就这两天会来吧,希望能早点赶到,不然我们就赶不上王庭的决战了。”孙尧安忧心忡忡的说道。时间越来越紧,二人已经来不及从长计议了。
“是啊,真是要命啊……”汪甫业无力的挥了挥手,想要赶走心中的烦恼。
二人呆坐无言……
派出探的亲卫陆续回来,均没有找到另一条上山的路径。听完后一组的汇报,汪甫业站了起来,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淡淡的说道:“传令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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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山谷危局(下)
征北军大帐
暮色渐渐笼罩着整个草原。赵长河脸色铁青的坐大帐中,朱时俊立下首,低头无言。又一队派出的清洗队失踪了,这一次连一个人也没的逃回来。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二人均心知肚明,这支部队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是详细的告诫过他们要加倍小心,一有情况立即撤退回报吗?”赵长河咆哮着。
声音大帐中回荡,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大漠
恶都王意气风发的立马于一个小山坡上,他面前一个神刀营百夫长被五花大绑,跪马前,满脸的愤怒。山坡下方的是一条弯延的小河,河边数千匈奴士兵正打扫着战场,剥去盔甲的大陈士兵尸体被一具具的扔到小河中,河水微微发红,缓缓的诉说着过去不久的激战。
跪着的百夫长名叫赵得志,正是神刀营派出的一只清洗队的队长。赵得志一脸的愤怒与不平,自己明明处处小心了,但还是中了匈奴人的诡计,全军五百人悉数战死,自己则这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开战十年来大陈和匈奴对俘虏均是一种态度:杀!赵得志并不奢望自己会得到其他待遇,现只盼着能死得痛快一点。
两个时辰前赵得志还兴高彩烈的带着五百神刀营骑兵,今天他们从中间出来一直很顺利。赵长河昨天就告戒带队的所有百夫长,遇到有河水浑浊的立即散开侦察,没有异状也要绕开行进;山谷和树林只派少量骑兵侦察,一发现敌情立即飞马回中军报告。赵得志出来不久便遇到浑浊的河水,依令避开后就发现了一个六人的匈奴独户,顺利的清洗掉,几乎没遭到抵抗,屠杀贻后一把火烧掉营帐。此后也一路顺利的避开几处河水浑浊之处,虽然心中奇怪匈奴人怎么会四处挖坑埋伏,但每次避开一次均会有一番收获。避开了七八次浊水河之后,本来打算丰收回营时,数千匈奴骑兵出现了。赵得志立即依照命令撤退,大陈的战马稍胜匈奴战马,逃走本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可没跑几里,战马一匹匹的倒下,没多久所有的战马都躺地上嘶鸣,再也无力奔走作战。失去战马的大陈骑兵四千多匈奴骑兵的围攻下,很快便败下阵来,全军覆没,自己匈奴人的数次“刀下留命”下被生擒活捉。
恶都王忘着眼前这个毫不畏惧的大陈将领,大局已定,他也不急于杀这阶下之囚。昨日依照林智的作战突全军急疾到达此地,没多过久便出现一只大陈骑兵。恶都王并没有依照林智告戒的隐伏待歼,直接便挥军向这群骑兵冲来,没想到这群骑兵逃了几里便被轻易追上。接下来的战斗便毫无悬念,虽然大陈士兵拼死作战,但毕竟失去战马,而且实力相差太大,激战半个时辰后便全部战死,仅有这名百夫长被恶都王刻意留了下来。
虽然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但恶都王仍不死心,如果能得到些有用的情况,对自己以后战斗很有用处。
“我们大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大王几个问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一名懂大陈语言的斥侯士兵向赵得起大声说道。
“我呸!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赵得志瞪大眼睛,用力向恶都王啐了一口。
“以长生天的名义!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绝对不会杀你!”恶都王特意强调说道。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你赵大爷要是吭一声就不是有种的男人!”赵得志一心求死。
“唔……这样啊。”恶都王阴狠的看着赵得志,顺手从旁边亲卫背上取下弓箭,“嗖!”一箭正中赵得志大腿。
彻骨巨痛让赵得志翻倒地,不断翻滚,却没有吭一声。“嗖!”又一箭闪电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