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首望着空中的夜星,她想到这些日子里谢宏志对自己叙说的身世。
她记得他曾说及今后他是要束发遁入道门之中,因为点苍派的掌门定要主持点苍“清灵宫”的,而他对她却是那样的钦慕。
所以他只要求能与她一起共处三十天,仅仅三十天就行了。
望着他那企求的目光,她简直无以相对,但她却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她只是默然而已。
虽然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但是她却很是了解他那种矛盾非常的心情,也经常从他的自言自语里了解一点他所喜爱及僧恨之事。
故此她深深地同情到他的孤独苦闷的心情,在她乍一醒来,见到李剑铭手中剑光如电,飞闪过去时,她很清楚的看到谢宏志脸上那种恐怖畏惧的神色,於是,她禁不住喊叫起来。
但是李剑铭却对她这种的关切而表示了愤恨,她想不到他怎会变成如此狠心,真的,她的确想不通男人是怎样想的。
索奴飞行於高耸的殿喽上,他看到宫里喧哗吵杂,简直乱得一大糊涂,於是他呵呵的笑了。
笑声飘了开去,在深宫禁苑之中,引起一阵惊叫,紧接着一条条的人影飞了上来,他们在瓦沿上站了一下,便往这边奔来。
索奴身如掣电,迎上前去,他大袖连拂两下,一阵急漩的气流自袖底升起,撞得那当先两人,一交摔倒瓦上,滚了下来。
他大喝道:“你们可曾见到落星追魂?”
那些侍卫闷不作声,挥舞着兵器扑了上来。
索奴大怒,喝道:“都替我滚下去!”
“呛啷”数声,一条黑色似蛇的长链转折自如的飞舞出去,只觉光影略闪,便是数声闷哼,一个个的人影自玻璃瓦上滚了下去。
索奴双足一蹬,跃在半空,有如一只灰鹤似的盘亘旋转,在空中转了两匝方始落在地上。
周围有着无数的兵卒手持戟戈,火把的光焰照得四周俱亮,映着雪亮的兵器,更是雄伟之至。
此刻他们一见索奴自空跃下,喊叫一声,飞箭流矢密密射来,有如一个细网似的罩了下来。
索奴大叫一声,身子急射直上,有如一只陀螺似的在空中急转飞旋,脱出箭网之外。
他左手挟着公孙慧琴,右手兜了一个大弧,击将下去。
轰然一声,一蓬罡风有如铁板压下,只听嗤嗤声中,那些射出的箭矢齐都倒折回去,洒得一地的断铁废钢。
索奴冷恻恻的哼了一声,缠在身上的铁链倏地伸长开来,足有一丈有余,他正待大杀一顿。
公孙慧琴惊悸的叫道:“前辈你不要杀他们!……”索奴头一侧,正好看到她乞求的目光,那长长的睫毛使得他的心一软。
他右手往后一拂,体内真气急骤转了一匝,然后只见他右足急跨一步——好似天马行空,他在空中仅跨了两步,便已到了一座楼上。
呼出一口浊气,他说道:“我们出宫去吧!到外面去找到他!”
公孙慧琴说道:“老前辈,谢谢你……”一声朗笑里,索奴挟着她,飞离紫禁城,他身后留下了一条淡淡的影子。
且说李剑铭含着一肚子的气愤从神武官后飞跃而出,他此时心中悲痛无比,仅默默地任自己让夜风吹拂,但是尽管夜风似水,却也不能洗去他心中郁闷。
“哼!这种女人!”他咒骂着。
於是,他又伤心着自己的情感错掷。
抬头仰望穹苍,淡月疏星都似在揶揄地讽刺着他。
此时,他觉得自己彷佛更接近星星,也从未有如此的接近寂寞。
他施出流星飞逝的轻功,有如风似的飘在夜空里,没有目的,只有满腊翻滚的思潮。
月光将他的影子拖成一线,淡淡的闪过琉璃瓦。
他也只是选最高的殿宇上跃去,不管其他任何事情,当然,宫庭里的一些侍卫是不会发现他的,因为他此刻的速度实在快得如烟似风。
渐渐,他来到了一座较为冷清的宫殿,旁摇曳的树枝,簌簌的发出了阵阵低吟,蜿蜒而去的高大假山,有着幢幢黑影投掷地上。
这时,晚风轻拂,铜壶漏漏已过二更,但是在夜里却有一缕细若游丝的琴音,随着晚风飘了过来。
李剑铭为这轻轻的音韵停住了脚,他站在飞檐上,静静的聆着这悲哀而忧伤的音韵,心中更有着一种伤感的情绪滋长着。
一阵晚风自假山后边吹来,带过断续的歇声,随着歌声飘过,也将他身子带得飞纵而去。
柔和而凄凉的余音,缭绕在他耳边时,他已站在那座假山上了。
一个叹息自幽深的竹篁后投掷出来,接着有人低吟道:“节侯虽佳景渐阑,吴绫已去越罗寒,朱扉日暮随风掩,一树藤花独自看。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干?”
寥落的宫里,有着这种低沉郁闷的声音传出,更平添着一股凄凉的气氛。
李剑铭心中正在颓丧之际,一听这等缠绵而凄绝的词儿,他的心中更是难受。
他忖道:“这或许是一个白头宫女没有得到君王的临幸,而至怨恨这漫长的清夜,所以才会独自念出此等凄凉的词句出来。”顿时,他记起了以前所学的一首诗来:“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他轻叹口气,缓缓穿过竹林,想要看看这倒底是那个宫女在操琴吟词,谁知当他穿过竹林,却见到是廊上坐着一个艳绝无比的身穿白色罗衫的美女,虽然看去年纪并不轻,但也顶多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在她面前有着一个琴架,上面架着一张八角白玉的七弦古琴,一个青铜兽炉里,有着袅袅的青烟上升,缕缕随风而逝。
那个白衫佳人当真眉儿轻锁,香腮沾泪,正缓缓的掠动着破风吹乱的青丝。
她的目光茫然的望着摇曳的竹篁,好似又想到什么往事似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擦了擦挂在睑上的泪珠,轻吟道:“殷袖彩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红颜,舞低杨柳楼心月,歌罢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她揶揄地自嘲道:“……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两颗泪水又从那黑黑的睫毛里沁出,滑在睑靥上。
李剑铭至此方始有点了解这个美丽的女子以前曾经有个恋人,而且好像也曾来过,好似现在是个约会之期。而那男人并没有来,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悲哀。
他存身竹林里,默默地忖道:“她对所爱的人是那样忆念,但是那个男人又怎么晓得她在宫里呢?唉!在人世间就充满了这种缠绵悱恻的爱,构成了千古多少动人心肠的故事。”
他摇头叹息,忖道:“谁知道我自己会怎样?人生总是如此的渺茫……”那个美人正在伤感之际,突地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她悚然一惊,两目朝庭院里望了几下,轻声问道:“是谁?”
李剑铭想了一下,他忖道:“我是否把她救出去?”
正在他还没决定怎样之际,一个喝叱之声自远处传来,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他奶奶的,臭贼秃,你追你爷爷干什么?”
李剑铭一听这正是老叫化那破锣似的嗓子,他没有任何可以考虑的,身子一扭,自竹隙缝里穿了出去,像一只夜鸟,立即腾跃在空中。
虽然竹枝没响,但是他那带起的风声使得竹叶沙沙作响,惹得那个宫女惊悸地叫了声。
李剑铭在空中身子一个转折,便登上殿宇顶上,他方一立定就听见一个如雷的声响吼道:“死叫化子,你往那里跑,让佛爷收拾你。”
他举目望去,只见老叫化背着个大葫芦,手挟竹杖,两只光脚板子飞快如风的奔跑在屋顶上。
在他后面跟着一个肥大而又笨拙的光头和尚,大袍翻飞,好像一个肉球似的在屋顶上飞滚而来。
李剑铭一眼看到那和尚,便知道这又是一个来自西藏的喇嘛僧了,因为那个大和尚穿的一身大红僧袍,手里拿着一串核桃大小的珠串。
他的身体随着晚风飘了起来,却像自空中坠落的流星一样,奇快的无比的射出七丈之外,落在老叫化面前。
飘渺酒丐正在飞奔之际,眼前一花,一道白影落在他的面前,使得他心中一惊,没等看清楚,便挥出一招“打断狗腿”杖风自底下升起,直点李剑铭胸前三大岤道。
李剑铭五指一扬,探臂出去,也是一招“打断狗腿”直点对方胸前,他笑道:“是我!
剑铭在此。”
老叫化杖一出手便被对方以同样招式封住,他正在微惊,便听到李剑铭的声音了,定神望去,果然李剑铭就站在面前,他顿时转惊为喜,叫道:“老弟!是你呀!来得正好,快替我将这大和尚挡祝”他说着便往李剑铭身后一藏,尽在喘着气。
李剑铭闻到老叫化一身的酒气,他问道:“你又跑到底下偷喝酒了?”
老叫化道:“我的酒葫芦都被这死贼秃打穿了,小心他那串念珠,厉害得很哪!”
那胖喇嘛跃近,他嚷道:“死叫化子,你已被我点住独门岤道,三个时辰后就活不了了!
你还注那里跑?”
“呛”一道蓝虹闪起,奇速无比的探到他胸前。
这喇嘛轻功虽因受身体上的限制,但是这下剑芒一闪现他的眼中,他便斗然刹住他的身子,低哼一声,手中珠串平平飞起,竟往李剑铭剑上套来,动作乾净俐落,奇快迅捷,的是一流高手。
李剑铭剑霞一转,自对方珠串中射进,直挑对方脉门,锋芒灼烁,剑气森然。
这喇嘛僧低吼一声,手腕往下一带,左手随着半侧身子欺将进来,五指齐挥,往李剑铭胁下五岤点到。
李剑铭剑式一出,却被对方珠串奇妙无比的封住,他手上一加劲,却没将对方那串念珠削断,而胁下指风又已探到。
他轻喝一声,浑身衫袍倏然鼓起,体内真气深深而出,剑锋下移两寸,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往右撤身。
这肥眫的喇嘛,左手施出了传自藏上的“截脉断筋”手法,正将置对方於死地,倏地见到对方两眼神光突现,全身衫袍隆然鼓起,五指触处如遇铁石,被对方护身劲气挡住,不能深入。
他心中一惊,手中却已遇到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道,自对方剑上传了过来,顿时使他臂上一震,几乎使虎口震裂。
他虎吼一声,全身力道齐集右臂,往怀里夺进——“格登”他脚下两块琉璃瓦一踏而断,两只脚陷入屋顶里。
李剑铭潇洒的向前跨出一步,只听“格登”又是一声,那个喇嘛僧两足一齐深陷瓦里。
李剑铭知道此刻对方全身力道一齐运出,只要再加上数分劲力。便可打倒对方,他冷哼一声,独门“两心神功”运出。
只见他左手缓缓抬起,掌中流霞轮转,一股灼热的劲道随着手掌的前移,而击将出去。
“蔼—”那喇嘛胸前着上一掌,顿时喷出数口鲜血,一连退出几步,将屋顶上的琉璃瓦踏得碎烂。
他的胸前一块黑黑有如烧焦了的掌印,两眼赤红的紧盯着李剑铭,他连喘几口气道:“你这小子是谁?”
李剑铭见自己一掌却没将那喇嘛打死,心中也不禁骇然,他冷声道:“我乃落星追魂!”
“落星追魂?”那喇嘛喃喃念道。
他两眼又朝李剑铭望了几下,说道:“你上北京来干什么?”
李剑铭冷哼一声道:“嘿!你又是谁?怎能问我上北京来干什么?”
那喇嘛道:“佛爷乃藏土第三高手钧鼎是也!”
李剑铭一听面前这自称钧鼎的喇嘛僧,此刻声音硬朗,内气充足,较之刚才可好像没受过伤似的,他两眼神光暴射,喝道:“你在耍什么名堂?”
钧鼎喇嘛呵呵笑道:“我藏土共分三大派脉,各有奇功绝技,岂是你们中原人所能相较的,小子,这下我可不会上当了,嘿!吃我佛爷一招。”
他身随话走,那串念珠挟着咻咻异响,往李剑铭胸前撞来,身手快捷,好似没受过伤似的…李剑铭这下才晓得对方通晓一种奇功,可以不惧掌力殴打,绝不会将心脉震断,而且能很快地自疗伤势,否则对方这一式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劲的力道的。
他足下一移,平空挪出五尺,已站在屋檐边了,他说道:“大和尚,虽然你具有不惧掌力的奇功,但我这宝剑足可将你杀死,而且只要在五十招以内。”
他这是已经看清对方的轻功根本不行,所以才敢说出这句话来。
钧鼎大师楞了一下,他说道:“的确如你所说,在五十招内就可将我杀死,但是我若跃在平地上,你可非要到八十招后才能胜得我。”
李剑铭笑道:“我还是说只要五十招便行,不信的话,你可试上一试。”
钧鼎大师想了一下道:“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求我的。”
李剑铭笑道:“在下想要知道藏土三大派脉以及各派之特有奇技。”
钧鼎大师脸色一沉道:“你要晓得这个干什么?”
李剑铭道:“在下不久之后要赴藏土应天龙派之邀约,所以事先必要对那儿有点了解,你说可是?”
钧鼎大师笑道:“藏土红黄两教,红教分天龙,宝树两派,佛爷为宝树派中第三高手,至於天龙派中则人材济济,施主你虽是功力高强,可不一定能破去天龙寺镇寺绝技‘飞龙十九变’。”
李剑铭道:“这无须大师担忧,在下既然要去,当然有力法可以取胜。”
钧鼎大师睁大眼睛道:“传闻百余年前,天龙派曾远赴中原,但是却遭中原一个年青人打败,莫非是阁下这一门?”
李剑铭道:“江湖之中,代出豪杰,中原地大人多,奇才异士更是多得不可计算,你们藏土纵是厉害,也不能与中原相抗,所以在下希望大师能够对中原人士客气一点,否则禁宫固然森严,但来去自如的人可也不少。”
钧鼎大师道:“施主所言又是何意?”
李剑铭道:“在下想要带走一个宫女,希望大师不要过问。”
钧鼎大师呵呵一笑道:“阁下俊逸非凡,竟然也风流得很。”
他脸色一变道:“不过要从佛爷面前将人盗走,那还不如将我杀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我这国师还有得干的?”
李剑铭道:“这个宫女并没得到皇帝的喜欢,我是不忍心让她终老於此。难道大师你也不能放过?”
钧鼎大师道:“宫中不平之事多如恒河之沙,岂有管得了的?佛爷倒也愿领教你几招。”
他话声一了,右手珠串倏然飞起,兜出一个大弧,朝李剑铭当头打到。
李剑铭没有动,那一直在旁听着的老叫化此时扑了上来,他说道:“老弟,可是你那公孙姑娘在此,我挡住这贼秃二十招,你去救她吧!”
李剑铭长剑一挑,一招“星幕密密”布出两层剑幕挡在身外,他左手一带老叫化的手道:“在这宫里有个身着白色罗衫的姑娘,你去把她救来,我要成全她的衷情。”
老叫化一摸脑袋道:“你自己的事还顾不到,说什么救别人?”
李剑铭足踏“天星步法”,剑芒倏闪,斜挥一式“彗星斜落”,一片如虹剑气,自手底升起,射了过去。
老叫化嘟嚷一声,朝庭院落下去,自去救人了。
那钧鼎大师珠串施将开来,幻变莫测,奇招叠出,但是却攻不破对方那两层剑幕,而且随着对方的急闪如电的一招九式变化,使得他一连退出八步之外。
剑幕一敛,他的眼前顿失人影,“嗤”地一声,一股剑光却已自偏锋刺进。
他撤身滑步,藏土“宝树派”中的镇派绝技“宝树花雨一千式”中的一招“玲珑浮图”挥出只见他有如千手之佛,层层光影卷将而去,阵阵风声激荡呼啸,一连快攻十八招,将李剑铭的剑式挡祝李剑铭见对方施出的路数诡异绝伦,时而大打硬碰,时而快攻速守,轻灵巧妙,眼前红影翻腾,较之在杭州所遇见的章巴楞,并无逊色之处。
他步履如风,时而施出“追魂十二巧打”中的毒辣偏激之招,时而施出“落星追魂”中的招式,往往将对方如狂风暴雨的一阵阵快攻逼了回去,反而要回身自保。
他见这个藏僧并不怎么凶狠,所以无意施出落星剑式中的最后三式绝招将之杀死,只是想拖一拖时间。
转眼四十招便已过去,仍未见到老叫化上屋来。
李剑铭眉头一皱道:“大师,如果你愿放手,我们就此作罢,在下实在不愿与大师为敌。”
钧鼎大师冷笑一下道:“在我面前绝对不能让你将人救走!”
李剑铭也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得罪了!”
他脸上神色肃穆无比,剑式一开,挥出“落星剑式”里后面八式中的第三式“残星稀疏”,光芒暴涨,剑气嗤嗤,激得周遭气旋流动生寒,冷森森的剑气将一丈之内俱都罩祝钧鼎大师面上色变,他上身微仰,手中珠串急挥一招“花雨缤纷”,只见他浑身骨骼一阵暴响,手中的珠串倏然戍一条长链,此刻毕直如剑的刺进那剑芒之中。
“呛”双方兵器相撞,两人分了开去,然而就在这时,钧鼎大师手中的念珠“嗒”地一声弹了开来,一片碎网真个像满天花雨,罩了过去。
李剑铭剑招一出,即被对方一撞,一股奇异的力道使得剑式一顿,连贯不下了,他的身子微退半步,正待变招克敌,眼前却突地闪现一片珠网。
他呼了声:“好厉害的绝招!”
呼声刚一出口,他右手长剑收回,左手缓缓划出一个大圆,千手佛陀传授给他的接收暗器手法“万流归宗”使出。
只见一道旋转不息的气涡在他面前生出,对方那一片急射而来的珠网,顿时好像碎铁遇见磁石一样,投入他挥出的气涡里。
钧鼎大师两眼惊骇无比,他大喝一声,右手缓缓拍将出来,身子却随着掌式,奇快无比的迫近。
李剑铭正将对方暗器收入袖底,却巳见一个硕大的手掌挥将过来,一股压人欲窒的气劲有如一片铁板逼到。
他哼地一声,吐气开声,右手剑式猛然射出一式“星落于野”,左手一勾一转,已将神手天君所创之“大云槌”神功施出。
一声异啸里,有如一道扁钻似的掌风穿过对方“大手颖奇功发出的气劲,直撞过去。
寒芒流激,剑光闪烁,一股血水倏然射出。
“蔼—”
钧鼎大师惨叫一声,一个庞大的身子跌出两丈,“叭哒”将屋顶跌穿一个大洞,半身都陷在洞里,只留下上身在屋上。
在他左肩上,一个深深的洞,血水汨汨流出,而最难看的却是他那如土的脸色,有如鬼魅似的,朝李剑铭瞪着眼。
李剑铭道:“大师静静疗伤罢,在下绝不赶尽杀绝。”
他现在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功力又较之在杭州与河套煞君大战时,又增强了数分,足可与河套煞君打上千招。
一想到河套煞君,立时便想到他那艳丽无比的女儿,紫色梦幻似的身材,清秀美丽的容貌,轻轻的浅笑……他叹了口气,因为他又想到公孙慧琴对他的不好之处来了,相反的,他便立即想到底下这个宫女,他认为她对她的情人是那样的深情,这使他的确很羡慕……他正在沉思之际,一道黑影快速有如鬼魅似的自下面跃了上来,身形一闪便往吊在屋顶上的钧鼎大师头上砸去。
李剑铭俊眉一扬,喝道:“是谁暗算人?”
他左手一挥,袖中的念珠挟着骇人的异啸激射而去。
※※※
那人手掌刚举至头顶,便听到“咻咻”之声中,六枚白色的珠子激射而来。
他左手缓缓拍出,一道尖锐的劲风击将出去,右手仍然原式不动的往钧鼎大师头顶“百会岤”劈下。
谁知他左手掌方一拍出,李剑铭冷哼一声,那六枚念珠突地在空中一顿,然后撒了开来,更是奇快无比的朝那人身上要岤击去。
他这手绝技一施出,那六枚念珠上打“太阳”、“天突”、“七坎”三岤,下打“气海”、“章门”、“中极”三岤,挟着雄浑的内力,竟然穿过那人劈出的掌风。
那人也没想到有这等奇妙的暗器功夫,他此时势必住手,否则就算他能将人击伤,但这射去的每一枚暗器都是指向他的死岤,立时他就会死去。
他此刻再也不顾伤人,身子一幌,横移五步,右手兜一半弧,嗤地一声,劈出一道尖锐的劲风。
岂知这下他的掌风还没碰到那些念珠,便听见“噗噗”数声,那些暗器一齐落在屋上。
他不禁为这等以气御使暗器的手法而惊,两眼直往李剑铭望来。
李剑铭施出有如“飞花杀人”的上乘暗器手法,将那人逼出数尺外,便轻哼一声,说道:“阁下年纪轻轻的,不谋与人明斗,竟要趁人重伤之际暗算於人,这种鄙下的手法,实在有点……”这人冷笑道:“鄙下?哼!欲达目的,不择手段,难道杀人还要定时间看日子?我又不是阎王爷。”
李剑铭微怒道:“有我在此,你想暗算人就不行。”
这人朝李剑铭身上瞄了几下道:“素来听说落星追魂乃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狠之人,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一个美男子,而且又是如此仁心慈心,哈哈!江湖传闻也有不实之处。”
李剑铭一个身子有如一片落叶似的,飘了过来,他站在这人面前约一丈之处,细细的打量着这人。
只见这人生得额广鼻挺,眉目清秀,身材也是非常高大,虎背熊腰,全身穿着天蓝绸织的长衫,看去英俊潇洒,也是一个美男子。
他问道:“阁下何人?”
这人微微一笑道:“我来这里约近一个时辰,眼见你窥着那个姑娘在流泪,也听见你为她向这个和尚请求放她出去,难道你对她有情吗?”
李剑铭见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反而问到适才那个宫女之事,他一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人乾笑一声道:“素闻落星追魂风流潇洒,行走街上也会惹得满楼红袖相招,难道……”李剑铭怒道:“你再出口污人,可要小心我的神剑。”
这人冷冷道:“在洛阳,你剑伤昆仑神鞭飞叉皇甫旺,昆仑剑派早就要找你的麻烦了,我就领教一下你的神剑……”李剑铭道:“你是昆仑派的?”
这人苦笑一下道:“一年以前我是昆仑派的,现在我却不是。”他双臂一抖,很快便将身上的长衫脱下,露出里面的紧身劲装衣衫。
他说道:“我早就想领教你几招了,来吧!”
李剑铭道:“我剑式一出则非伤即死,你难道也想一试?”
这人闷声不响的点了点头,“呛”地轻响,一道剑光闪出,剑芒颤出三枺芙;ǎ谝估锟蠢疵览鲋痢?br />
李剑铭道:“你先报上名来,看看是否值得我亮剑。”
这人怒喝一声道:“小神龙白如云是也!”
他话声之中,整个身子跃高三丈,挟着剑风自空中急射而下,朝李剑铭当头刺到。
李剑铭知道一般武林人物与人拚哄,总是不欲从高空向人攻击,因为身在空中转折不易,若是一击不中,则易被人所乘。
若是以空中进招,则此人一定轻功超绝,或者专门练这种绝技,否则绝对不敢向自己施出这招的。
他立足不动,两眼凝望自空落下的白如云,只听剑声呛地一响,幻化成三枝剑刃分向他身上插下。
他低喝一声,右袖一撵,浑厚无匹的劲气涌出,在身外布了一层罡劲。
“嗤——”
白如云剑尖一刺,竟然穿透他的罡劲,仍然朝他面门刺来。
李剑铭微惊,他没想到对方剑上功夫如此高明,挥剑如虹竟能刺穿自己劲风。
他脚下踏出“天星步法”急转数步,右手变招施出一招“飞星暗渡”以臂作剑,划将出去。白如云剑式初出,即见对方奇妙的转了几步,已脱出自己剑尖所指之处,他低吟一声,有如一只夜鸟似的盘亘一匝,剑光寒芒布出,“嗤嗤”声里,剑气弥然,仍然往李剑铭身上射去。
李剑铭“飞星暗渡”一招施出,一连九个变式,有如江潮涌滚,连绵不断的逼将出去,自对方剑光中探掌攻敌。
白如云眼前一花,缤纷的掌影自剑影外探了进来,有如长剑似的,攻向自己要岤。
他吸胸缩背,刷刷刷一连三剑,刹时丝丝的剑气布起一面网子,挡在他身外,将对方伸出的手掌封祝李剑铭冷笑一声,跨前两步,左臂并掌作剑,划出一招“星月争辉”,迅捷绝伦的挥掌而去。
白如云低吟一下,剑气却已封不住对方自侧边攻进的一式,他骇然对方竟能左右两手各出奇功,而且不会搅乱。
没有可以考虑的时间,他四肢一弹一缩,平空升起三尺,谁知对方掌影却仍然攻了进来,好像对方手臂突地也长了三尺似的。
他轻啸一声,在空中盘旋一匝,朝殿外飞去,空中他一吸气,转了个半弧,又急射过来,剑光一展,攻出一招。
李剑铭赞道:“好身法!”
他全身腾起,跃高五丈也是兜起一个大弧,像只大鸟似的飞了过去。
白如云剑光一出,便已失去对方身影,头上忽地传来一声长笑,对方身子竟能比自己还要高飞。
他反臂攻出一剑,左手并指为戟,在剑影后伸出,也是倏出绝招,一连攻出十招。
李剑铭任督两脉早已通了,轻功身法自是超绝,此刻见对方仗着昆仑的“云龙九折”身法,在空中连攻十招,他大笑一声,也在虚空中还了十招。
他时而“落星剑式”中的招式,时而施出丐帮的“打狗棒法”,迅捷如电的击出十招将对方招式封祝白如云连出十招俱被对方挡住,他体内真气已经不能运转,手肘俱被对方封住,眼见对方右手五指一探,自己便会死去。
他脑中灵光一现,大喝一声,右足倏地踢出,整个身子好似圆球似的在空中翻了个滚,然后怪异绝伦的攻出一剑。
李剑铭已将对方两肘封住,却突地见到对方脸上一喜,两手碰到一股坚靱强劲的力道,将自己两臂撑开,他心中微楞——底下一道劲风,已突地探到他小腹“气海岤”,噗地一声踢中他的小腹。
李剑铭整个身子倒飞丈外——
然而自如云的身子却已落在瓦上了,他两足方一踏在瓦上,便大呼一声不好,敢情此时李剑铭有如一枝箭矢似的急射过来。
两道排山倒海似的劲风已迅速绝伦的撞到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身形一动,整个身子一个急转,有如一个陀螺似的,气漩飞起,周围一十八枝宝剑密密排出一个剑齿似的,在李剑铭眼前晃动。
李剑铭惊呼道:“赶狗入洞?你怎会丐帮绝技?”
他所劈出两道劲风顿时被对方一个急旋消去乾净,随着那阵急旋,一股劲道朝他身上拨来。
他低喝一声,只听“嗡嗡”两声,剑芒似水,寒气弥空,激射而去。
白如云大喝道:“有什么赶狗入洞不赶狗入洞的,你吃我几记怪招吧!”
他身剑合一,果然连出几记怪招,将李剑铭逼得退出几步之外。
李剑铭心中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何门派,因为对方功力时强时弱,招式时而怪绝无比,时而平淡无奇,时而正派之招,时而变换为邪门诡奇毒辣之招。
他一连退出数步后,心中一口气逼得都几乎吐血,他大喝一声道:“快告诉我,你是那一派的?”
白如云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李剑铭怒喝道:“你再不说出来历,我可要杀了你。”
白如云好似对自己数记怪招起了信仰,他也大喝道:“你有绝招就施出来吧!”
李剑铭两眼神光暴射,他清啸一声,“两心神功”使出,顿时左边睑孔一片红霞升起,杀气腾於眉宇之间。
他已将“赤霞神掌”的佛门奇功提起,只见他右手长剑斜挑,一剑飞出,身随剑走,“嘶嘶”声里,一道虹光将他整个身子包住,射将过去,敢情他已施出“御剑飞空”之术了。
一道剑光缠在他的身外,急射过去,异啸刺耳,隐隐有风雷之声发出。
白如云脸色一变,他身子一扭,奇快无比的在自己身外布起一层剑幕。
“噗——”“噗噗”
李剑铭长剑一连射在对方剑幕上数下,他剑上汇聚的宏大力道,顿时将对方剑幕击开一个大洞。
他望在对方脸上豆大的汗珠沁出,骇然的神色遍布脸上,傲然的情绪又泛现在他心中,他冷哼一声,长剑一挥,已将对方剑身截为两截。
他说道:“饶你一命吧!”
白如云悲愤的一喝,双掌缓缓推出,一蓬宏阔无比的狂飚自他掌中发出,气漩飞转,撞向李剑铭。
李剑铭左掌“赤霞神掌”适在这时发出,只见炽热的掌风使得空气都变得熟热的,好像有烟冒出……“嘭——”白如云蹬蹬蹬连退三步,身子摇幌几下便站定了,他脸色惨白的道:“落星追魂,你可当天下第一高手……”他话声一顿,仰面便倒,叭哒一声跌倒瓦上。
正当这时,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呼道:“如云!你怎么啦?”
老叫化喊道:“老弟!你怎么啦?”
李创铭深吸口气,回过头来,见到老叫化挟着那个白衫宫女,朝自己跃来,他说道:“没什么,他只被我闭住岤道而已。”敢情他在与对方对掌时,已迅若电光的将对方岤道闭祝老叫化道:“这位姑娘等了一年就是等他来,你又怎么与他碰到了?”
李剑铭望见那白衫姑娘泪痕湿颊,焦急无比的望若躺在地上的白如云,他跃了过去,连出两掌将对方岤道解开。
他将白如云提了起来道:“他的武功有丐帮一路,也有昆仑身法,而且也有邪门的功夫,所以我想问看看他到底是何来路。”
老叫化睁大两眼,讶道:“难道他已经……”白如云醒了过来,他一见到那白衫少女,惊呼道:“如诗,你……”那白衫少女挣扎着呼道:“如云,我……”老叫化大笑道:“小子接祝”他振臂一扔,将手里这个白衫少女扔向白如云。
那少女娇叫一声,吓得赶忙闭上眼睛,白如云被李剑铭一托,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在空中迎向那少女。
他张臂一抱便将那叫如诗的少女搂在怀里,一起落在瓦上。
那少女张开眼睛,望见了白如云,她轻唤一声,两眼泪水簌簌落下,但那是喜极的眼泪。
白如云怜爱的道:“如诗,我来了,我来救你出去。”
那少女泣道:“我以为你忘了我,你叫我好担心……”她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道:“不要离开我……”白如云点头道:“我不离开你……”李剑铭叹了口气,他见到这种怜爱的情景,心中宛如刀割,不忍再看下去,回过头来,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