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饱之后先离了桌,把拉杆箱拖回房间,陶曦哲听见轱辘声响,倏忽僵直了身子,反应过来声音越发向屋里隐去,暗自松了口气。他是害怕她离开的,不说林智杰虎视眈眈,他大仇未报之前都不宜惹怒苏家上下,苏旭尧宠妹如宝不是吹嘘的,他不希望再节外生枝。
看见苏昕月提着挎包出来,陶曦哲心中十分不悦,愤然起身拦在她面前,咬牙切齿,恨不得拿绳子捆绑住她,“我说了不准走。”
苏昕月抬眸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膀,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我要去医院。”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无须你去上班,老实给我回房里呆着去。”陶曦哲沉怒喝斥,他的情绪一而再三的被苏昕月撩拨,已然耗尽了脾气,颇有力不从心的意思。
“我没说是上班,身体里面有恶心的精虫惹的我浑身不舒服,我要去医院清洗一番。”苏昕月很无辜,堵得陶曦哲喉咙一窒,黯然无语。
她的话外之音,直指始作俑者,害她失贞的他更恶心。
看他闷在一旁,她故作茫然,又透着少许冷讽,凉凉说道,“听懂我的话就自动闪开。”
陶曦哲没有挪动,苏昕月从旁边越过他,潇洒的摔门离去。
嘭一声,可以想象她的迫不及待,这无疑刮了他一个耳光。
他敢说,今天是他吃瘪最多的一天。绑架苏昕月的主谋能算计的滴水不漏,该是多么恐怖的对手,他不惧遇到强劲的对手,却忌讳对方藏头鼠尾,这次连累的是苏昕月,他至多是良心受谴责,倘若牵扯到他母亲,他承受不起,所以不敢想象。苏昕月,她说的对,他很矛盾。
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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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曦哲却一反常态的魂不守舍,他惴惴不安,总觉得绑架之事过于蹊跷,不可能如此简单,指不定还有麻雀在后的阴损招数。
他列出与r•scrt相关的人际关系,一一捋顺,圈出几家具备作案动机的公司。虽然他的思路过于狭隘,不可否认,生意场上存不得一丝半缕的侥幸,地毯式调查耗力费神却是个安全盾牌。
倏地办公室的门被重力撞开,苏旭尧如一阵飓风卷土而来,谢秘书脸色巨变追在他身后,“对不起,总裁!我拦不住这位先生…”
陶曦哲忽然被惊扰,脸色严肃冷冽,见来人是苏旭尧,他朝谢秘书摆摆手。后者如获大赦,松了口气,战战兢兢的关上大门。
陶曦哲微诧,莫非苏昕月的事捂不住了,很快又推掉他的猜测,事发第一时间,他已然压下所有消息渠道,警方甚至将案子列入保密档案。
倘若无急事,苏旭尧绝对不会莽撞冲进来,他心中忐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小舅子来了,请到沙发上坐。”
离了座椅,陶曦哲上前去握苏旭尧的手,倏忽一个拳头迎上他的面门,打的他一个踉跄,苏旭尧酷似苏昕月的五官蒙上一层寒霜,暴戾至极,“混蛋!”
陶曦哲错愕,弄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形,轻巧的避开苏旭尧抡起的第二记勾拳,沉脸说道,“有话坐下好好说。”
“陶曦哲你个混蛋还敢揣着明白当糊涂,小月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人命关天啊。你好大的胆子,两人结婚不过半月就逼得她轻生,你该死!”苏旭尧的眸光杀气毕露,直逼的陶曦哲心头一窒,暗忖不好,却又一头雾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苏昕月精神状况好好的,怎么就做出轻生的事呢?他要是知道她会想不开,说什么也要拴着她带在身边,他从没想要她死。
陶曦哲冷汗阵阵,慌乱的夺门而出。
恐惧,越来越深…
第九十三章 死亡是最好的止痛药
更新时间:2012-11-3 23:48:13 本章字数:3538
陶曦哲的脑海里里不断的盘旋着苏昕月衣衫褴褛的崩溃神情,下意识要赶往明德医院,苏旭尧见他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且不论他是真心或假意,冲着他那份急促,苏旭尧心中的怒火虽未熄灭,紧绷的面容却已敛去杀气。
会让自己的女人哭的男人不是男人,逼得自己的女人活不下去的则是畜生。苏旭尧断然不会轻易原谅陶曦哲,妹妹受的苦,他心中自有一本帐目。
他追上陶曦哲,两人一同迈进专用电梯。电梯门一关上,苏旭尧冷肃地朝陶曦哲的腹部出手,陶曦哲吃了一记重拳,措手不及的弓下身子暗吸一口冷气,苏旭尧不肯放过,双手揪着他的衣领提起,膝盖对准他的腹部重重一顶,陶曦哲防不胜防只好暗暗吃痛。
他抬头,四目相视,苏旭尧眼神凌厉含锋,态度恶劣,语气也不好,〃天知道我有多想宰了你。〃
陶曦哲不禁泪了,一天之内,他前后遭受这对兄妹的拳打脚踢,身上已挂彩累累,实在苦不堪言泯。
他感受到苏旭尧眸中戾气腾腾,背脊又是一阵发凉,想当然,妹妹人事不省,换了谁也不会对他好脸相待。他唯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谁让他理亏呢。
〃这次确是我的过失,我不会推脱半点责任。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情况怎样?〃
苏旭尧阴鸷地剜他一眼,情不甘愿的松开手,〃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明德医院二号手术室抢救,你知不知道她……〃说到这里,苏旭尧的鼻翼微动,咽喉中似乎极力压抑着难以名状的痛苦,五官皱成一团。陶曦哲明显的发现一抹伤痛在他眸中沉沉浮浮,心中蓦地响起预警,他如此不忍开口,定是让人难以接受穹。
苏旭尧哽咽良久,终是极力张开了口,〃白酒送服安眠药,医生已下达危急通知,小月她…可能要昏迷一辈子…〃
他颤抖的嘶哑如拉着破损的风箱,陶曦哲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安眠药〃,眼里掠过震惊,心中忐忑不安。开玩笑吧,吃安眠药自杀只有脑残的人才做的出,她怎么会…
白酒送服安眠药可是不给自己留下丝毫活路,苏昕月这种做法无疑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一个懂药理的医生以这种决绝的死法告诉他,她的冤屈,她的恨。
要他受尽良心凌迟,一辈子寝食难安啊。
笑笑,你这个傻姑娘。以一辈子作为豪赌,你就不怕我没有心吗?
纵是在商场上血腥博弈,不见硝烟,不见血腥,陶曦哲从没像此刻一样佩服一个女子的勇气,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不容他多想,电梯门开了,苏旭尧率先冲了出去,两人快步跑向各自的车子,火急燎燎的赶往医院。
明德医院手术室门口。
苏母满面愁容,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她的一颗心悬在天上,口中喃喃有词,祈祷神明保佑她的女儿跳过劫难,平安无事。
〃慧敏,你坐下歇一会吧,手术时间还要很久。〃一旁的苏德昌沉沉开口,他坐在轮骑上,他愁眉不展,右手捂着心口,不知是坐久了伤口疼痛,还是烦忧扰心。
苏母一怔,有些许慌乱,暗斥自己粗心,〃老头子,你哪里不舒服?我真该死,疏忽了你不能久坐,我这就送你回病房,再找医生来检查一番。〃
苏德昌摆摆手,〃不打紧,我没事,只是你在我眼前晃的我心慌。〃
〃真的没事?〃
〃没事。〃
苏旭尧远远看到他妈咪蹲在老爹的轮椅边嘘寒问暖,心一沉,快步上前,〃老头子,你哪里不舒服?〃
陶曦哲紧跟上来,淡淡询问,〃不要紧吧?〃
苏德昌欣慰一笑,〃我没事,你和旭尧来了,我这就回病房去。让你妈咪也休息一下,不然昕月醒来,她倒是躺下了。〃
陶曦哲神色淡漠,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不好。〃
苏德昌周身骤然散发居高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场,扫向他的目光冷肃锐利,却未作停留,明显不想多谈,唤了苏母推轮椅离开。
他老了,可耳朵没聋,眼也没瞎。他不但看出陶曦哲心有不情愿,也嗅到不寻常的苗头。女儿轻生,至今躺在手术室,女婿不愿叫岳父母一声爸妈,难免不了他往坏处想。
陶曦哲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极力压抑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二十年后再踏足这个医院,他鼓起很大的勇气,若不是他不可推卸且人命关天,他这辈子都不想涉足这个噩梦之源。
苏旭尧坐在板凳上,〃听护士说,发现小月的医生原本是上天台去吹吹风,那时候,小月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她倒地的地方有一个空的安眠药瓶和一瓶袖珍白酒,判定是镇静剂中度中毒。我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妈咪告诉我,小月在手术室里做肾透析,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陶曦哲,我们苏家造了哪门子孽招你惹你了?〃
陶曦哲心底犹如灌了铅,无比沉重。
原来她借口到医院是要拿安眠药,他此刻很想问问她,若我放你走了,你是不是就会好好活着?
如果是,你醒来,我一定放手。
〃对不起,我去抽根烟。〃陶曦哲淡淡颔首,转身离开。
苏旭尧看他黯然神伤,心中十分鄙夷。自己的妹子他是知道的,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睡一个晚上就能忘掉不悦,能逼得她想不开,定是不能承受之重,陶曦哲则是罪魁祸首的不二人选。
他冷哼一声,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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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从里开门走出的医生摘掉口罩,精气上看起来颇显疲劳,“苏昕月的家属在哪?”
“我是。”
“我是。”
陶曦哲和苏旭尧异口同声,心脏吊到嗓子眼,两人急促上前围住医生。
身穿蓝色手术袍的大夫认真严肃,“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们给苏医生先后做了肾透析和血液透析,她的生命暂时保住了,但情况不太乐观。白酒催化了安眠药的药效,透过血液损伤了病人的脑神经,最迟明天晚上要醒来,不然就…”
他摇摇头。苏旭尧呼吸一顿,身子向后踉跄了一步。
陶曦哲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摔到地上,生生的抽搐,任疼痛蔓延至身体的各个角落也毫无办法。
蓝大褂神色沉重但却自然,似习以为常,他补充道,“我们该做的、能做的努力都完成了,听人事看天命吧。如果她足够幸运能及时醒来,恐怕…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苏医生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你们晚一点再进去看她吧。”
陶曦哲趴在uicu病房的透明窗口看病床上的苏昕月,她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靠这些冰冷的机械维持生命,负罪感油然而生。
苏旭尧怜惜的看着妹子,只一眼,刹那间泪水决堤而出,心酸蔓延成河。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于宇宙万物中不过蝼蚁,力量渺小可忽略不计,甚至不堪一击。他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只能胆战心惊的看着家人受尽苦难,他无力改变,只能接受,哪怕再糟糕,唯独接受。
苏旭尧心中一片悲凉。
陶曦哲见苏旭尧面色凄凄,眼眸一片水光潋滟,他的眼泪沾满衣襟,陶曦哲不禁动容,男人有泪不轻弹,痛彻心扉泪成珠,何况是血溶于水的亲人。
微微沉吟之后,陶曦哲说道,“她那么骄傲,那么勇敢去找死,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变成一具植物人!她一定会醒过来的!现在医术那么发达,她已摆脱了生命危险,证明她足够凶悍,阎王都不敢收她。她现在只是累了,要睡一会,明天一定会醒来的!”
只要她尚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
他这样说也是在安慰自己,他从不相信神,此刻却把飘渺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祈祷万能的神大发慈悲。
苏旭尧斜眼看着他,眸光掠过狐疑,拧头望向病房内的人儿,目光转瞬变为坚定,“小月加油!哥相信你不会这么丢下妈咪和我,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陶曦哲想到时候不早了,大家都还没吃饭,今晚又是重点过渡,必定要有人轮班陪护,他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今晚我在这里守夜,你的肩上挑着两个公司,你就回去吧。岳母那边还不知道情况,你尽往好的方向说,他们上了年纪,不能让他们过度忧虑。”
“好,小月有情况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一会,我让人给你捎晚饭过来。”
“好。”
苏旭尧走了,陶曦哲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窗边凝望,若有所思…
第九十四章 浅唱离歌梦飘然
更新时间:2012-11-5 1:45:29 本章字数:3382
陶曦哲一直在uicu病房门口守着,入夜后,苏母来过一趟,她神色憔悴,见到女儿了无生息的躺着,禁不住老泪横流,陶曦哲看不过去,没敢让她久呆久打发了回去。
夜里,值班医生每隔一小时查房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苏昕月病情生变,他一整夜都没安稳的阖过眼休息,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憔悴。
苏旭尧很早来到医院,他面色不佳且眼袋青黑,可见也是愁的不能安眠。他上午可去可不去公司就不去了,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是必定要出席的,他想着让陶曦哲先回去休息,中午再来接替自己,保持时刻有人在这守着。
陶曦哲应下了,他身上一股怪味,坐了一夜板凳腰板有些许僵硬酸软,太阳丨穴隐隐发胀,已然心力交瘁。
※※泯※
苏昕月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她颤颤的睁开双眼,眸中蒙上一片茫然,白炽灯光耀闪了一下,刺的一痛,她眯起了眼,“唔…”
声音细微,陶曦哲却清楚的听见,他激动万分,上前贴着她的耳朵,“笑笑,你醒了吗?笑笑,你听见我在唤你吗?”
苏昕月只是轻轻一摇头,陶曦哲大喜,他夺门而出,不稍一会,领了几个医生回到病房,模样焦急慌张,“麻烦医生快给她检查一番,她是不是已经清醒了?”说罢,他靠边站一旁,紧张又安静的看着一群穿白大褂有条不紊的做一系列检查馇。
“太好了,苏医生有强烈的神经反应,她的一切生命指标正常,待她完全恢复意识才能判断是否留有其他后遗症。”
“谢谢!非常感谢!”陶曦哲朝医生微微鞠了个躬,压在他心口的碎石总算卸了下来,一身轻松。
“医生的天职,都是应该的,您无须客气。我们要将苏医生转入普通病房,待她通了气之后可以进些清单的流食补充体虚,彻底清醒后,再全面做一个检查。”
“了解,谢谢!”陶曦哲礼貌的将他们送了出去,走廊的窗外一片漆黑寂静,他意识到时间问题,放弃了致电苏旭尧。
护士很快为苏昕月换了病房,陶曦哲整理好私人物品,发现苏昕月出神的凝着自己,专注的似灵魂出窍,他一急,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笑笑,傻姑娘,你还好吗?”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她的嗓音沙哑破裂。
陶曦哲庆幸自己遵照护士的交代,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棉签沾湿温水,涂抹她的唇瓣,不然,她刚才说话必定要扯裂嘴唇的。
“笑笑,先不急着说话,喝些水润润喉咙,再慢慢道来。”他赶忙倒了水,试了水温后,舀一勺羹送到她嘴边,苏昕月讶异他的温柔,乖乖的张开口咽下,他满意的笑笑,反复的喂下半杯水。
苏昕月与陶曦哲对视一眼,别过头,看向天花板,开启唇瓣,“梦里,四周茫茫黑洞,只有一块会发光的玉石,我走近一看,玉石像一面镜子,我看见你,看见我…你娶了我,给予百般宠爱,我原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与一心人白头偕老。一日,你病重,大夫说我体质特殊,我的心头血是最好的药引,并且是心甘情愿被取血,我救你心切,我信了。”
她沉吟片刻,额头蹙成一团,看神情似心中难抑痛苦。
“你的病好了,还接了一位姑娘回府,叫我要有容人之量,纵是我百般不愿,也无奈接受。那个女人在你跟前待我如亲姐妹,凡事谦让,获得人心,暗地里几次三番使绊子陷我失德,我遭了家法,决意请求和离,你却不愿。你对那个女人的宠爱和纵容,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我逃不掉,只能躲到偏院,她却变本加厉,陷我偷汉子,还让你抓奸在床,遭受猪笼沉塘。悲哀啊。”
她絮絮叨叨说完,再叹一声,悲哀。
“荒唐!苏昕月,你小说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吗!”陶曦哲连名带姓的喝斥苏昕月,生气她的瞎编乱造,又臊于她的影射,暗暗指责他不择手段利用她,不止毁了她的婚姻,还毁了她的清白,彻底毁了她的人生。
“陶曦哲,你知道吗,梦里的我感同身受,好似那根本不是个梦,那段人生是我确确实实走过了一遭,我甚至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你取我心头血时那刻骨铭心的痛,想忘都忘不了。”
“梦始终只是梦!你被安眠药烧坏脑子,差点昏迷不醒,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不靠谱的诨话。”他十分不悦,如果真有那么神,他也是当事人,为什么他就梦不到。
苏昕月似感受不到他的恶劣情绪,语气淡淡的说完她的感悟,“我倒是要谢谢这个梦。原本我无颜面再活下去,经历了这一遭,我明白了,贱人尚且不知羞耻还活的好好的,凭什么我就该死。不过是被人强x暴了,命我都可以不要,还在乎那些虚名已没有意义。既然活过来了,我定会更加珍惜生命。”
“我很高兴你想通了。”陶曦哲沉声应道,他不愿看到自杀未遂的人再一次轻生。
他不想良心一辈子背着间接伤害这个罪名。
“那你呢,还想不通吗?一定要囚着我吗?”她微挑眉梢,声音稍微扬高了几分。
“一桩归一桩,我欠了你,我不会推卸责任,你要拜托我,我可以放手,从此便是陌路。但苏德昌欠我的,我找齐证据一定不会手软。”他有他的原则,他恨了二十年,他要查出真相,他要给父亲一个交代。
“哎,真伤心呢,你道个歉会死嘛。”苏昕月撅嘴,眸子掠过鄙夷,斜斜的瞅他一眼。
“你少说两句会死嘛。”陶曦哲瞪她,他也是尽责了的,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天,老腰都快断了。她迟迟不醒,医生才让他进了病房给她说说话,唤醒一下她的意识。
陶曦哲啐了她一口,“白眼狼。”
苏昕月不乐意了,“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他沉了脸,纠结的想着这个时间段哪里的饭馆没有关门,“你只能喝粥,除了夜宵店,你还知道哪里有粥卖?”
“开车出去找找呗,兜里有钱还怕没吃的!实在不行就发扬你暴发户的精神,一叠钱扔桌面上,大把的人愿意给你熬粥。”上次的婚礼他不是安排的挺好的嘛,钱烧的,但演的戏分量是显出来了,首先就没人怀疑他的诚意啊。
“你等着。”陶曦哲口气不善,却没恶意,至多是想发牢***。她睡饱了,说饿就要吃,他两天没睡过好觉,三更半夜再不甘也必须听使唤去跑腿。
苏昕月轻哼一声,实则心底乐翻了,颐指气使的感觉太美妙了。
※※※
苏昕月估摸着陶曦哲走远之后,她爬起来,翻出自己的手机,拨通林少的电话。不过几次交情,她已了解他是个夜猫,凌晨还要倒时差处理国外的事情,那就不存在扰人美梦了。
“苏苏,你什么时候醒的?这么晚打电话来,出事了吗?”
“刚醒的,给你打声招呼,还有…谢谢!”
“咱两你跟我客气什么,睡了那么久,饿了吗?需要我送点吃的过去吗?”
“谢谢关心,陶少去买了。没别的事了,不打扰你啦。”
“好吧。晚安!”
“嗯,拜!”
※※※
苏昕月喝完一大碗粥,打了个饱嗝,把碗一丢,接过陶曦哲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嘴巴,安然的躺下。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她这是要睡回笼觉。
那个一针镇定剂真不是盖的,哪怕控制了剂量,她微微还能感受些许乏力。亏得陶曦哲肯相信,真要吞了一瓶安眠药,十个都活不过来一个。
苏昕月现在人已经清醒了,陶曦哲心理无形的压力散去之后,人躺在沙发上一会就熟睡了。
苏昕月却辗转难眠。
他轻易就答应了要放过自己,从此陌路代表着神马劳子卖身协议都不存在了,她反倒纠结,他真的从没喜欢过自己吗?那他也太滥情了,没有爱也可以发展性,可他又说对自己的身体很感兴趣,真矛盾。
苏昕月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骗她,她以牙还牙。
她现在追究爱不爱的问题,不是在犯贱吗?
仔细想来,她是不甘心的。自筹划反扑计时,她做了两手准备,要么他放自己离开,要么他真的爱上自己,发展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想干啥。
越想越烦,苏昕月决定随性而为。因为爱情光靠心机和手段是不够的,还要用心。
她有意,陶曦哲没心,不过自寻烦恼。
可,她还是做不到漠视自己的心,它时刻提醒她,你还爱着他…
第九十五章 折翼天使画落寞
更新时间:2012-11-10 23:30:11 本章字数:4740
朝阳燃尽晨雾,透过玻璃,一片金光灿烂。
苏昕月蹲在沙发旁,曜黑璀璨的双眸凝视着男人的安然睡容,温润的眉目透着英气,不似初见时的冷酷淡漠,也不是近日折磨她时的冷诡恶毒,沉睡时的他恬淡文雅,看一眼便是沉沦。
她在想,他如此出色,所有见过他的女人都会像蝴蝶看见花蜜,统统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吧。
其中也包括她。
苏昕月心中辗转掠过酸涩,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她想要争取幸福,必要效仿愚公移山,挨得住羞辱,受得了白眼,死皮赖脸的纠缠他,扒掉他的恨,才能得到他的爱洎。
然而,她怕,怕万劫不复。
明知他是个魔,她也忍不住压低脑袋靠近他的肩,贪婪的吸取他身上特有的气味,细细聆听他沉稳有序的呼吸,享受这片刻和谐。
老虎哪怕是昏睡也是警觉的,苏昕月挨近陶曦哲的身,他就醒了,只是不想睁眼。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她只是静静的呆着,那会想些什么溽?
留恋吗?他不觉得。
两人静静偎依,半晌,苏昕月觉得小腿肚有些许麻痹,头离了陶曦哲的肩窝,双手撑着沙发支起身子要站起来,陶曦哲倏忽睁开眼皮,温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身子拉近,他轻轻的捋了捋她的发丝,微微开启薄唇,淡淡的问候,“早,怎么下床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昕月别料到他会醒,转瞬敛去惊诧,别过脸来睨他一眼,淡淡一笑,“你醒啦,我很好,看你睡得沉,怕是累坏了,我没敢出声唤你,不想还是扰了你的好梦。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照顾。”
他慵懒的做着手臂伸展的动作,面容清冷,吐气如兰,“嗯哼,觉悟不错,还知道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她背着他翻了个白眼,不作应答,却在心中腹诽,了不起啊,不就是照顾病人嘛,她是医生能不清楚嘛,多大的事,有必要搞得像他施了多大的恩情,切…
陶曦哲对她的反应不看在眼里,自顾自地伸手捏捏肩膀酸处,板着一张脸不冷不热的哼道,“不想看人脸色就请你别尽做些蠢事,我会感激不尽。”
苏昕月眸色一黯,拧紧眉头哑声道,“我既是个麻烦,那你放了我呀,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眼不见心不烦,我也会感激不尽。”
他好似没听见她在说话,一双手在眼前晃来晃去,专注的眼神像鉴赏古董一般看着他的手,苏昕月不悦的沉了眸,音调微微扬高,“你昨晚说过,如果我拜托你,你会放手,我们从此陌路。你没忘记吧!我现在拜托你解除协议,请你说话算数!”
陶曦哲的墨瞳急促缩了缩,眸色冷冽了几分,她生死未仆的时候,他向神明祈祷,她若平安无事,他会放手,让她去寻找幸福。
他也已打算要放过她,此刻见她如此不待见自己,他异常反感她的迫不及待,好似他是张狗皮膏药,恨不得撕了扔掉。
他很不爽,突然又不想如了她的愿。
陶曦哲优雅的拧过头,视线从他的手转移到苏昕月的脸庞,脸色转瞬掠过邪魅,唇角嘲弄的勾起,冷哼一笑,“我要是不呢?”
苏昕月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讥诮意味,她佯装听不出他的威胁,忍着头皮发麻,无所谓的耸耸肩,“大老板说一声‘不’,肯定是涉及利益的部分没让你满意,资本家心里衡量价值的杠杆不是我能猜透的,我无谓自找烦恼。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陶曦哲语气轻佻,“死过一次的人,胆子也变肥了?稀奇,宠物向主人讨骨头尚且会摇摇尾巴,你说这人怎么贱的就连狗都不如呢。”
他的话字字如刃,剜入她的五脏六腑,肆略凌迟。
“你要降低格调来侮辱谁,并且乐此不彼,那请随意。我听不懂你在叽歪什么,我只听得懂人话,而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个人。”她犀利反击,眉眼间尽显厉色。
他不以为意,悠然的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下巴挑衅似的抬起,“你尽管逞一时口头之快,我不放你走,你说再多都是白搭。当然,你要再寻死,我绝不拦着你,你大可安心的去…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孝敬’岳母大人,叫你瞑目九泉。”
“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会怕你的威胁吗!”他的话确实击中苏昕月的软肋,她的脸色快速闪变,宛如一个调色盘,凉意在身上窜来窜去,浑身冰冷,瑟瑟的颤抖。
她本已是强忍,经他这一威胁,愤怒与委屈直揪紧心脏,她极力的假装坚强,只有不表现出太在乎,他就不能太得意。
陶曦哲傲慢的走过她身边,轻蔑的冷哼一声,“不知所谓。”
嘭!摔响洗手间的门。
苏昕月捶胸顿足,靠之!陶曦哲你不威胁人会***嘛!混蛋。
叩叩,病房的门由外推开。
“请问您是苏苏小姐吗?”
苏昕月循声望去,见来人身上穿着某某花店的制服,微微点头,“我是。”
“这是林少送您的花,请您签收。”
“好的,谢谢!”她客气一笑,洋洋洒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倾身闻了闻玉兰花浓郁的香气,心里莫名的甜了几分,她舀出花束上的卡片,打开一看,〖狄仁杰:苏苏做了傻事,人还躺在医院受罪。元芳,你怎么看?李元芳:禀大人,此事背后一定有个天大的秘密。〗
苏昕月嘴角一时兜不住笑意,扑哧笑出声来,他真敢写啊!
陶曦哲依稀听见林少差人来送花,心中暗怒汹涌,他匆匆的撒完尿,火速的拉上裤链就冲出来,见她眼笑眉飞,他隐晦的薄怒一触即发,火上浇油的是,她看见自己出来,手里掖着的卡片迅速藏到背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摆明了两人有奸/情。
他不许。
这个女人一日还是他的人,她就不该招惹别的男人。
他面色冷肃,大手伸到她面前,哑声冷喝道,“拿出来。”苏昕月一撇嘴,愤怒的别开脸,神情桀骜不驯,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不给。”
陶曦哲的额头蹙成深壑,冷不丁的抢了她抱在怀里的鲜花,手一抬,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以抛物线的姿势坠入垃圾桶的怀抱,苏昕月手里一空,眼泪一汩一汩倾巢而出,横眉怒目瞪向他,瘪着的嘴一翕一阖,狂妄无畏的吐道,“谁说传言不可信?我现在信了,鲜花往往不属于赏花的人,而属于牛屎。”
她的眼一眨不眨的与他怒视,手里的卡片被她三下五除二撕成碎片,仿若章鱼喷墨一样,碎卡片在陶曦哲的脸颊上爆开。
他的眼刹那间弥漫着猩红戾色,一个箭步,他上前锁住她的下巴,狭长的血眸危险的眯起,唇角噙着一抹冷诡的弧度,“你找死。”
苏昕月眼帘微颤,迎上他凉意森森的目光,指尖哆嗦的扣着他的手试图扯开,偏偏不动分毫,锁着下巴的手反而加大了力度,心悸从她的脚底弥漫至全身。
四目相视了半晌,她倏忽阖上双眸,手也松开了,像个木偶娃娃随他高兴怎么玩弄。
陶曦哲的眸光瞬间淬火,似怒火烈焰在熊熊燃烧,又揉进了太多的复杂,辨不清那眼底真正潜藏的光芒。
他骤然松开手,嘴唇贴近她的耳垂,勾出不屑一顾的讥诮,“该骂你笨呢,还是该赞你聪明?”
她长吁一口气,渐渐平息狂乱的心跳,不去回想他话里的意思。
陶曦哲悠然自得的摸出一根眼,点燃,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天空,眼神飘忽。
爸,你要好好的。
我也会好好的。
苏昕月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一揪紧,暗忖,他的情绪突然好低落,陶母心脏病发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模样,难道…他想他爸爸了?
“日理万机的大总裁,我已经很感激你能来守夜陪护,我人也醒了,这里就不需要你来照料,抽完闷烟就回去吧。”
苏昕月说罢,套了一件薄外套,出了门。
她上了楼,推开某豪华单间的房门,探头往里张望一眼,暗暗偷笑,放轻脚步往里走,看见父母还没睡醒,她忍住窃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白皙秀气的双手握住苏德昌依稀可见老年斑的大手,心中满满的感动。
老人睡眠浅,感受到苏昕月手中传送的暖意,苏德昌辗转醒来。
他睁开眼见到苏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