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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从行┐罅恕?

    手边落下的有折子,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是汉中水利之事,批阅甚细,甚至何处选址,如何建造都有说道。

    将他抱起,轻了许多,睡梦中的他,尚未醒来,只是微微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抱到床边,刚想将他放下,却不料,睡梦中的他,无意识的拉着我的袖子,拽的死死的。

    这一幕有些恍惚,让我不觉想到了几年前,太原时的他。

    那时,他在等郭俊民去捉汪伯彦,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在死撑,最后趴在桌上睡着。

    我过去喊他,想让他回去等,他胡乱的将我打开。

    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两分可爱,我都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了,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许是觉得皇帝陛下在我这里趴着桌上睡着了不好。

    起身将他抱起,抱到我的床上,放下的那一刹那,他也是,无意识的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松手。

    那时,用了些力气,才掰开他的手,给他盖上被褥。

    然而此刻,我看着他攥的紧紧的,消瘦的,仅剩下四根手指的手,实在不忍心再掰开。

    任他躺在我的怀里,坐在他床头。

    天气已经凉了,伸手,拉过被子,盖上。

    殿中的蜡烛已经燃尽,在黑暗的那一刹那,我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

    他却只是微微皱眉,在梦中,仿佛有着无尽的痛苦一般。

    在我怀中越缩越紧,最终,他低低的唤出了一个字,疼。

    这一刻,我承认,我的心,也很疼。

    我曾经说过,不会再让他疼了,可刚刚过了不到两个月,便让他在梦中,都瑟瑟发抖。

    用下巴抵着他的脑袋,他的发柔软,光滑,触及指尖的时候,心中便会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他的眼,猛然睁开,在那么一瞬间,有着些许喜色和朦胧。

    然而只是一瞬,他立刻变了颜色,将我推开。

    他没有开口,看着我。

    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我会在这里。

    他的脸上,又换上了那层冰冷的,寒霜般的颜色:“岳卿深夜至此,不合礼法罢?”

    我难以开口,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却只能说出两个字:“陛下……”

    他似是哂笑,自顾自的起身,站直,走到殿外,唤来太监,将殿中熄灭的蜡烛换掉,再一根根的点燃。

    一百六十八根,照的纤尘可见。

    他没理我,更没看我半眼,拾起那本掉在地上的折子,提了朱笔,继续往下写。

    看完了一本,还有一本,偶尔,他会间或的咳嗽两声,便有太监送来温汤,他含笑吞下。

    最后,案头的那一叠小山般的折子批完,他站起身,终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对我微微笑了笑,道:“天色已经晚了,岳卿就在此歇息罢!”

    说毕,并未等我回答,便对一旁的太监,大声的吩咐,摆驾,去岳贵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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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只得呆呆的看着他,想要找个借口,让他别去,可我身为人臣,又能找什么借口,不让皇帝去自己的妃嫔处?

    难道我能当着内侍宫女的面,对他说,你别去,就留在这里?

    我不能。

    直到他的脚步,到了殿边的门槛处,我才猛然开口:“陛下,臣有事启奏!”

    他没回头,站在门口处,没有动。

    背后看不见他的神色,更不知他怎么想的,只直到过了一会,他淡淡的,带着些许倦意,开口:“朕累了,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

    他刚刚批的折子,准我明日启程前去河北。

    按照他一贯的作风,想必诏书已经下到了尚书省。

    明日我就要走了!

    我横下心来,行了礼,奏道:“臣所奏之事,情况紧急,万望陛下稍留片刻。”

    他还是没有回头,只说:“那你讲罢!”

    我不敢抬头,生怕现在抬头,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臣子对皇帝不该有的神色,便落入一旁的内侍眼中。

    一板一眼,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事关机密,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殿门开着,风穿堂而过,刚刚点亮的一百六十八根蜡烛,即刻便熄了一半。

    殿中虽站了不少人,可无一人发出声音,很静,很静。

    从我这里看去,只能看到他衣袍的下摆,淡褐色的常服,随着风微微摆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他似是哂笑了一声,用着有些沙哑的嗓子,下令:“都退下吧!”

    脚步声响起,殿中顷刻,一个人不留。

    我这才敢抬起头,看着他。

    他离我,足足隔了二十五步,他站在殿门口,我站在殿中央。

    心潮起伏,我说不出话来。

    又是风吹来,他低低的咳了两声。

    二十五步,一步步的朝他走去,走过他,将殿门关上。

    再无风吹过,我看着他。

    脸色有些惨白,眼圈也有些红,唇紧紧的抿着,他没有看我,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正在往下滴蜡的红烛上。

    他的脸上,浮现了自嘲的神情,最后,他终于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匆匆扫了一眼,又挪开:“都走了,你想说什么?”

    我该如何开口?想了半晌,才想起我送过来的药。

    “陛下的药,还没喝。”

    他二话没说,大跨步的朝几案走去,揭开盒盖,里面的药尚冒着丝丝热气。

    他冷笑了一声,端起药碗,扬起脖子,就往下吞。

    药很烫。

    我看见他微微皱眉之后,便是猛烈的咳嗽。

    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将他拥在怀中。

    他用力的推开我,我的力气,比他大很多。

    将他箍得紧紧的,死死的。

    他的气力,比往常,小了许多。

    最后,他停止了无谓的挣扎,慢慢的,顺着我,蹲了下去。

    他咳得厉害,面上又泛上了嫣红之色,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想让他好受一些。

    咳嗽渐渐的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我,憔悴不堪的脸上,满是凄苦:“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岳飞,你说,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才满意?”

    我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

    只知道,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心痛如绞。

    我想让他平安,想让他快乐,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想让他君临天下再无威胁。

    只是这些,我都说不出口。

    只得紧紧的抱住他,他在我怀里颤抖。

    两行清泪,从他的脸颊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低头,吻去这些,因我而落下的泪。

    他猛然将我推开,愣愣的,带着痴迷的目光看着我。

    随即,他幽幽的,带着叹息般的语调,说:“我觉得很丢脸,你都那样了,我还是放不下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他的唇,带着些许咸涩,吻住了我。

    冰凉的嘴唇,有些干枯,我拥着他,回应着。

    我更放不下他。

    将他抱起,一直抱到床上。

    翻身,睡在他身旁,将他按在我的怀中,他略略挣扎了一下,就随得我去。

    一件一件,将他的衣衫脱去,只剩下里衣。

    又一件件的,将自己的外衫脱去。

    最后,盖上被子,抱着他,对他说:“今晚,在这里陪我!”

    他哂笑一声:“你腻了呢?”

    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被剜了一块一样,血直从里面往外冒。

    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有着血丝。

    认真的,郑重的告诉他:“即便是我腻了,也要你!”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翻了个身,手主动的搭在我的腰上,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我腻了,可能会换人!”

    我有些赌气的大声回答他:“那我也要你,只要你!”

    他却不知想到了何处,低低的笑了两声,眼中带上了迷蒙的色彩:“今晚不行……今晚我……我累了……”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惊慌失措。

    在心中笑了,怎么在他眼中,我是如此没有节制的人么?

    在这一刻,我起了一丝邪意,大约是因为他的神情,太容易让人遐想。

    手渐渐的往下移,隔着衣衫,它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变化,撩拨了两下,在他耳旁笑道:“就算是你累了,我也要你!”

    他的脸上,有着疲惫之色,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手,竟也滑下,探入我的里衣内,五指轻轻的握住我,拇指按住顶端,缓缓的打圈:“我真的不行……你要实在想,我……我用手帮你好了……”

    本来是丝毫不想的,可被他的手碰到,浑身的血液,便朝那处涌去,脑袋轰然炸开,只觉得现在的他的样子,妩媚撩人之极,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

    将他的手按住,拉开,轻轻吻了吻他,告诉他:“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好好的睡一觉!”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合上眼。

    看得出,他的确累了。

    只是合上没多久,他却又再次睁开,在我耳边轻声道:“你那里一直挺着,不会憋么?”

    这种语气,这种话语,若他再说二遍,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过分的行为。

    摇头,将他抱紧,带着些威胁的意味告诉他:“陛下,我的定力,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如果你再不睡,我可真的,要让你整夜都睡不成了!”

    他连忙合眼,甚至连手,都乖乖的,放到了他该放的地方。

    然而只是过了片刻,他又睁开眼,一遍又一遍,带着不舍和仰慕的神色,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发热,只差下一刻就将他按住。

    忍了又忍,却听他低低的说道:“你明日就回河北,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真的,真的要三个月,那么久么?”

    我点了点头,母亲病的厉害,又不愿来汴京。

    做儿子的,怎能不亲侍左右?

    想了想,回答他:“或许会早一些,陛下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定然能够药到病除!”

    他嗯了一声,稍微动了动,在我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腿夹着我的腿,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却隔着衣衫,将我那处盖住。

    那处,有些不受控制的在涨大。

    我被他抱着,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只看着他,他睡得很香,很甜。

    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没头没脑的问道:“如果是个公主,怎么办?”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尚未回答,便听见他笑道:“我真傻,如果是个公主,就再多找几个美女,正好尝尝鲜。跟你生气做什么,反正后宫从来不嫌多……”

    我哑然,刚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已经又合上眼。

    天尚未亮,我便起身,将他缠在我身上的手拉开,那里还是那个样子,抱着他,憋上一夜,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刚要站起,却冷不防被他在背后一把拉到,跌在他的怀中。

    听见他的笑声,响了起来,我有些懊恼的白了他一眼。

    他歪歪的躺着,身上的锦被滑落,白皙的肩膀半路在外,头发从脑后垂下一缕,落在肩头。

    黑夜中,放着别样的光芒。

    “你做什么?”有些不悦。

    他却只是笑,并未说话。

    我就看着他,等他笑好。

    过了一会,他终于笑累了,停下来喘气。

    我亦看着他。

    等他气也喘好,这才对他说道:“我要走了。”

    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对我笑道:“哎,你下次回来,我就好了,不用再立一夜了……”

    我被他说道这个,有些愤恨,欺身而上,将他压住,分开他的腿,对他恶狠狠的道:“我看你现在就已经没事了,还敢说这个!”

    扯下他的底裤,抵住他,在这一刻,我有些激动,若不是他低低的咳了一声,我恐怕真的就会……

    他连声告饶:“别……别……我还要上朝,我看你憋得太久,要是把我弄伤了,你的皇帝陛下可要在朝堂上丢脸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将他放开,理好自己的衣衫,刚走出两步,就又听见他在后面喊:“哎,你东西掉了!”

    从他手中夺过披风,瞪了他一眼。

    他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我,明亮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走上前来,||乳|白色的衣衫半敞,有些松的头发,软软的垂在他的脑后。

    完美而白皙的胸脯,紧致的腰身若隐若现。

    有些呆住了,猛然觉得他长得真不错。

    却听见他笑道:“岳少保,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被美色所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不该对他过于和颜悦色的!

    转身就走,却听见他在后面笑道:“走那么快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被他气得半死,止住脚步,回过头,淡淡的道:“这似乎和陛下无关吧?陛下有这个时间,不妨多关心关心民间疾苦!”

    他若有所思,我转身而去。

    巡行

    看着岳飞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之中,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头痛欲裂,这两个月来,并不轻松。

    据张浚送来的奏折,关陕连年征战,多有损毁,民力更是不堪。

    汉中自古以来的富庶之地,竟也凋敝不堪。

    特特的委派了才能,品行都不错的官员,前去经营汉中。上书来的折子,兴修水利,却有些地方并不合理。

    一一订正,让黄公公进来,帮我将这些折子送到中书省去,却着实累了。

    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停朝十日,我需要静养。

    朝中大小事务,让李纲全权处理。

    怕各处将领心生疑惑,又亲自写了手札,告诉各处,京中无事,只是身体抱恙,所以十日不曾上朝。

    一心一意的按照太医的吩咐,不吹风,不操心,只是偶尔去贵妃处走动。

    岳贵妃的肚子尚且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十日之后,当我坐在大庆殿,接受百官大朝拜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阴郁一扫而空。

    既然已无战事,便着重治理内政。

    减免赋税,赦免天下,考核地方官员的政绩,忙得不亦乐乎。

    彻底的废除了王安石变法以来,所有的杂税,利钱,准备科举。又令各处,向朝廷推举有才能的人,收编禁军。

    经过战火的洗礼,原先的军队中的士兵,去了大半,新夺回的燕云地区,盛产马匹,骑兵训练,装备完善。

    这日,同李纲一道,用完膳,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大宋地图。

    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看惯了九百十万平方公里,蒙古新疆东北都有的版图,再看现在的版图,手指着河套地区,对李纲笑言,只有将这些地方,都划归大宋,才算得上完备。

    李纲却并未及时作答,过了一会,猛然蹦出来一句:兵者,非国家之福。

    我不以为然,对金的作战,已经大大的扭转,若是励精图治,过上数十年,这些地方,也未必不能收回来。如果岳飞在此,他定然也会同意我的看法,直捣黄龙。

    想到岳飞,便有些出神,他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他母亲的病也不知好了没有。

    不如前去看看?

    前几次,都是微服出巡,跟做贼似的,这次可不能这样,公开出行,前去燕云地区,抚慰当地汉儿,以示朝廷重视之意。毕竟数百年不属于宋朝的地盘,依仗卫队一项也不能少,以示国威。

    路过河北相州的时候,稍作停留,也无不妥。

    不是都说,不能衣锦还乡,无异于锦衣夜行么?皇帝亲自前去探望有功战将,也算得上是对边疆诸多将士的鼓励吧?

    理由找了个充足圆满冠冕堂皇,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做出了成绩之后,不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阻力。

    第一次偷偷出行前去太原,朝中大多数人反对,又是什么陛下安危,又是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等等等等。

    到了现在,除了殿中侍御史装模作样的反对了一下,说是浪费财力,其它的诸多官员,都赞成前去燕京,以示皇威。

    东京留守依旧是李纲。

    副相秦桧,殿前都指挥使刘光世,诸班直都随行。

    早已给守卫燕京等地的陈规下了旨,告诉他皇帝前去巡行,河北一路的官员也都接到圣旨,只单单没有告诉岳飞。

    若是在他的乡亲面前,皇帝前去他家,应该给他脸上增不少的光。

    不知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赵鼎负责一路的钱粮调发,我也不怎么操心,安排好朝中事务,头一天就早早的睡了。

    第二日起的甚早,换上明黄的绣金龙袍,戴上青色的长脚幞头,腰悬玉带。

    一旁的黄公公试探着问了句,陛下,要不要带上佩剑?

    我被他这句话逗得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对他笑道:“随行有六千名护卫,各个都有佩剑,朕这身打扮,带什么剑?”

    黄公公点头称是,亲自上前,帮我将袍子整理好。

    出了禁中,数百名甲胄鲜明的内殿直侍卫早已等候在侧,各个英武挺拔,映着晨光,朝气勃发。

    秦桧也等候在那里,亦穿了官袍,见了我,似乎兴致很高,脸上的神情都不太一样,他先带头参拜,他身后一同随行的数十名官员也跟着参拜。

    到得殿前广场,六千五百人的黄麾大仗,也尽数妥当,手持着各种显示皇帝威仪的旗帜,伫立于此,人数虽多,却听清楚的听见,树枝上鸟叫声,声声清脆。

    我放眼望去,左面当先的是一顶青龙旗,紧跟其后的五面五岳旗,二十多面龙旗,朱雀骑;右面则是白虎在前,无风起,红门神旗,真武旗等被风扯着旗角,迎风招展;

    其后的种种旗帜,什么金木水火土,二十八星宿,白泽,飞象,雷公等旗,看不到边际,根本不知有多少。

    往日并不觉得殿前广场有多么宽阔广大,今日这里站了六千多人,旗帜林立,还不觉拥挤,这才觉得,此处竟如此宽广。

    舆撵早已亦准备妥当,驾前殿指挥使由刘光世担任,他今日穿的规规矩矩,缬罗单衫、涂金银柘枝腰带。身后的亲从官,押当,都身着弓脚弓脚幞头、碧襕衫、涂金铜革带、乌皮履,甚为耀眼之至。

    上了车架,从朱雀门而出,御街打扫的整齐,坐在车中往外望,沿路楼阁帘幕卷起,因回避皇帝,并无一人,百姓立于街道两旁观望,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却无喧闹之声,更无奔走之人。

    御街来过多次,如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却是第一次。

    经过那年避雨的妓馆,自从那之后就没去过了,也不知里面说书的人,是不是换了新的内容,还是依旧是岳飞传。

    仪仗行的慢,到了正午时分,才到达汴京城外的青城。

    停下歇息,掀开车帘,旁边正是刘光世骑在马上。

    天气已寒,往日他都处于萎靡状态,今日却不同,兴致高涨,见我卷起车帘,他也扭过头来,对我笑道:“陛下,臣从未如此威风过,若是年年都能如此巡行,那可真是不错!”

    我微微笑了笑,道:“嗯,只要你能学霍去病直驱塞外,将来能比这更威风!”

    刘光世一张刚刚还笑容灿烂的脸,立刻就变了颜色,兴致勃发的笑变成了苦笑:“陛下,臣还是别威风好了……”

    我哼了一声,送了他一句“没志气”,便又放下帘子。

    若是单骑星夜兼程,两日时间,便可到达相州。

    这般黄麾大仗,足足走了七天,才抵达相州地界。

    心中有些懊悔,若是这样下去,走到燕京,估计都过年了,等离了岳飞家,还是全部收起来,疾驰到燕京再铺展开好了。

    岳母

    相州守臣已经换成了赵不拭,据说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还有三朝元老,北宋名臣韩琦的曾孙子韩肖胄,亦在相州。

    装模作样的到了韩肖胄的韩府,当前一面欧阳修所书的石碑《昼锦堂记》。我看到这个时候,心中突发奇想,是不是给岳飞家,也送上一篇《武穆记》?或者来上一篇《将军舞剑赋》?

    虽然我的字,写的离欧阳修差几个档次,好歹也算得上是御笔手书,要是立块碑,把岳飞的功绩都给刻下来,应该比那什么说书的传说五百破十万的岳家军的故事更令人信服。

    岳飞家汤阴,离这里并不远,半日路程,我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有很多次,都想跳起来,半夜骑马前去他家,然后爬他家的墙,跳进他家的窗子,呆在他床边,等他半夜起来的时候吓他一跳。

    最终只是想,我这半夜出逃,明摆着太不给知州面子,过于厚此薄彼,以后难做。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笑嘻嘻的看着发须花白的韩肖胄,岳飞曾经在他家里当过佃客,也不知他有没有盘剥过岳飞,克扣过岳飞的工钱。

    装作漫不经心的,随意闲聊的,问了问,岳飞以前是不是住在他家过,都在那间房。

    然后顺其自然的,前去看看。

    可惜的很,那里又住了其它人,条件似乎一般,果然,这人盘剥岳飞的剩余价值,我也要盘剥他!

    转了一整圈,觉得他家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似乎很不错,传说当年岳飞帮他剿灭盗匪的时候,还在这棵树上呆过,于是笑的更加如沐春风,更加和蔼:“韩卿,朕觉得你这棵树不错,送给朕吧!”

    韩肖胄的脸上,露出了惊诧万分的神色,显然,他无法猜测,皇帝这么个奇怪的要求,究竟包含着什么深意。

    不过名臣世家,就是不同凡响,立刻反应过来,马上爽快的答应:“这棵树既然蒙陛下圣恩,臣这就命人,将它移到京城,只是不知该交给哪位大人?”

    这主意好!我心中乐开了花,不过又不能露出那种神情,只微微笑了笑,道:“你就给宫里的黄经国就成,他知道放什么地方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见一旁的刘光世嘴角抽搐了一下,装作没看见,对刘光世笑道:“光世,韩大人这么豪爽,你看中他家的哪棵树了,不妨也问他讨要!”

    刘光世连声道不敢不敢。

    最后,我看着韩家的壮丁动工在那里挖树,猛然间,很想很想他。

    只想下一秒,就能见到他。

    酝酿了在心中很久很久的话,装作不经意的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岳飞似乎应该就在汤阴,不如一同前去看看他吧!”

    韩肖胄吃了一惊,跺脚道:“岳少保在汤阴?什么时候来的?臣竟不知,真是罪过!”

    我扬了扬眉,瞟了韩肖胄一眼,心想,你这么激动干嘛,又准备去盘剥他么?

    尚未等我说话,韩肖胄便朝我行礼,想同我一齐,前去探望岳飞。

    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

    我又拿了他家的树,还吃了他家的饭,只得含笑答应。

    特特的让仪仗摆开,自己收拾的一层不染,车架前行,出了相州城,一路往东南方向,浩浩荡荡的朝汤阴。

    慢,还是走的慢,太阳都过顶了,却还没有到汤阴!

    太阳都让人拉出斜影了,才看到他常说的,村口的那棵被虫蛀空的歪脖子树。

    岳飞这次回家,连他的旧日老板韩肖胄都不知道,可谓是低调之极。

    并未做任何通知,等我的车架,到了那棵树下的时候,却围了满满的一圈人。

    都是些平民打扮,有的皮肤黝黑,有的面色泛黄,身穿着粗布衣裳,和我带来的数千名衣衫鲜亮,恢宏的仪仗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些人,猛然间就有些不好受起来,我这样大张旗鼓的,他该不会不高兴吧?

    有些忐忑的掀开帘子,尚未跨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我微微一愣,看向他,他亦穿着粗布短衫,头上戴着布巾,寻常的农夫打扮。

    只是,即便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打扮,让他在人群中,也万分凸显。

    我有些心驰神荡,在一旁的侍卫搀扶下下了车。

    众人都跪下行礼,口呼万岁。

    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一个多月不见,他的样子,看起来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眼中有些血丝,大概是昨夜没睡好。

    我来就是摆显的,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他,岳飞,功垂千秋,万代不忘。

    看着他,笑嘻嘻的,有些大声的说道:“鹏举,可想死朕了!”

    我看见他的眉微微抖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心中咯噔一跳,生怕他不给面子,在众人面前甩手走了。

    过了片刻,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躬身行礼,对答得体:“多谢陛下惦念,臣感激涕零!”

    果然,在众人面前,他还是很维护皇帝的尊严和皇家体面的!

    我要趁机得寸进尺的,趁着他不能反对,占点便宜。

    装作很君臣无隙的,拉起他的手。

    他的手有些僵硬,嘴角也有些抽搐,不过没发作。

    继续笑道:“朕路过此处,正好来你家看看!天色已晚,今日就住你家了!”

    他绝对不能,当着数千将士,众多官员的面,对我说,你爱上哪上哪,别来马蚤扰我!

    我很堂而皇之的,坐到了他家。

    他家并不大,三间瓦房,堂屋,东西两屋,外带厨房。

    随行的数千人,还是数十名官员,当然不可能也来他家。

    刘光世被我赶去约束他的部队,自己在村外生火做饭。

    秦桧被我赶走,和那数十名官员一起到村中的大户家用餐。

    只是韩肖胄赶不走,而且岳飞也竭力挽留,只得让这么个大大的电灯泡跟在一旁。

    当然,还不止他一个,岳云尚在军中,并未回来,岳雷却在。

    外带给岳飞母亲治病的孙太医。

    吃饭前,要先去见过岳母。

    岳母住在正屋中,卧床不起,神色看起来却并无大碍,想要起来给我行礼,我吓了一跳,连忙止住,又对她说了几箩筐好话。

    只是岳母对我礼数恭敬,神色间,却透露出疏离。

    床头尚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看样子是准备喝的。

    我想了想,既然是体现皇恩浩荡的,他母亲,也应该浩荡一下。

    端起那碗汤药,想要上演一出皇帝亲侍汤药的千古佳话,却不料被岳母拒绝:不敢有劳陛下,妾身惶恐。

    只得讷讷的坐一旁,看着岳飞喂他老娘吃药,自己脸上含笑,做出一副中央领导慰问干部家属的模样,嘘寒问暖了一阵子。

    最后,终于在饭桌前坐定,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讨好一下,便按照孙太医的建议,挑了几样清淡的菜,让孙太医带来的药童用碗乘了,送去给岳母。

    丁忧

    最终,在桌子上坐定的,只有三个人。

    岳飞,韩肖胄和我。

    很显然,得罪我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韩肖胄。

    特别是岳飞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的。虽然他对我这个皇帝,表面上也装的毕恭毕敬,不过我是知道,私底下,他可是一不高兴就甩袖子走人,还会有时候大不敬,对于我的一些提议嗤之以鼻,连放屁、少做梦之类的话都说。

    我在心中,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表面上看,是我地位最高,可实际上,我要看岳飞脸色,岳飞又对韩肖胄异常恭敬,所以,我最没地位!

    在心中暗自琢磨,应该把韩肖胄这个人,公报私仇的丢到关陕,让张浚去整他。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我镇定的让韩肖胄该干嘛干嘛,我要和岳飞,商议大事。

    要是韩肖胄再这么没眼色的当灯泡,我就不让他去关陕,让他去岭南钟荔枝!

    冬日的天,黑的特别早,当周围半个人没有,就我和岳飞,在东厢房商议大事的时候,我很激动的,把他抱住,闻到熟悉的气味的时候,开始伸手扯他的衣服。

    果然,他再也不给我像在外人面前那样的好脸色了,将我的手扯开,微微皱眉:“你做什么?”

    我赔笑:“当然是做想做的事情……”

    他哼了一声,离我远了些,不悦道:“陛下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是要来做这个?”

    我继续赔笑,依旧锲而不舍的缠上去,将手伸进他的衣衫:“去燕京看看当地的情况,顺便来看看你,几个月你都没理会过我,我特想你……”

    咸猪手被他拉开,他脸上好像罩了一层严霜一般,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冷笑一声:“我看陛下是想来看我,顺便巡查燕京吧?”

    我有些心惊胆颤,他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讷讷的将手拢到自己的袖子里面,小心的问:“怎么?我来看你,你不高兴么?”

    他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深了:“陛下到底有没有要事?若是没有,臣请告退!”

    和我料想的差别不太大,虽然他没甩袖子,不过看那架势,已经是准备转身出去了。

    我连忙叫住他,顺便身形闪动,挡在他面前,对他笑道:“有事,当然有事!”

    他止住脚步,狐疑的看我。

    我搜肠刮肚的想,终于对他笑道:“前些日子,李纲又提到官员冗余,想要裁员,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话一说完,他的脸就变黑了。

    哎,我就知道,我这样没话找话的,特不招人待见。

    他横了我一眼,压着怒气:“陛下自己难道不知该如何么,问臣做什么?”

    我还是换个和军事有关的话题吧,还没琢磨出来,就听他说道:“陛下这么着大张旗鼓的跑来看我,该花了不少国库的银子吧?”

    我换上最灿烂的笑容:“也没多少,最多就十万缗……”

    他终于按捺不住发作了:“十万缗!陛下好大的口气!汤阴整个县,一年的税,恐怕也没十万缗吧?陛下一路行来,自己也看到了,冬日严寒,尚有许多百姓,衣不蔽体,冻死街头,就为了来会情人,一出手就是十万缗!臣受不起!”

    看来他不是怪我来看他,是怪我胡乱花钱……

    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赔笑道:“你……不高兴用户部的银子,那……那内库出,行吧?”

    他看起来被我这句话气得更甚,甩开我的手,怒道:“内库府难道不是民脂民膏?天下刚定,百废待兴,陛下就这么着不知……”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抢先道:“别……别给我扣大帽子,你要真不高兴,从你俸禄里扣,这总成了吧?”

    他哼了一声,依旧不高兴:“我那里来那么多钱?”

    嗯,算一算,他副枢密,一个月俸禄两百缗,一年两千四百缗,扣上个五十年,让他不吃不喝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就是说,五十年他都要给我打工,挣的钱都要给我,还不能迟到早退请假回家……

    五十年,人的一辈子啊……!

    要是当他一辈子的债主,感觉是相当爽,嗯,就这么办了!

    不过这皇帝出行,让做大臣的付账,话说早就久仰江南繁盛,似乎秦桧老家江宁来着,等我什么时候去江宁,逛嘉兴,游杭州,也不用自己出钱,只要说一句,秦爱卿,朕来看你的,就能名正言顺额,有先例可循的扣秦桧的工资……!

    似乎秦桧工资比岳飞的高,大概不用扣上五十年……

    还有老家四川的张浚,无锡的李纲,形成潜规则,每年都宰一次肥羊,这太欢乐了!

    估摸着我笑的有点没心没肺,毫无体谅民间疾苦。

    所以岳飞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转身出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相州的冬天夜里,风大,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岳飞转过头来,对我皱眉:“陛下身子好了么?跑出来吹风做什么,要是冻病了,不知又要几日不能上朝!”

    我连声答道:“好了好了!不好的话,我跑燕京做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也未答话,过了一会,才道:“臣的俸禄,之前都补了军费激赏了,陛下若真要扣,臣这一辈子,也还不上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万分舒坦,嗯,貌似我还有御前激赏库,也能补贴他一点!

    对他笑道:“这个容易,等你胜了金兵,直捣黄龙,朕就赏你一千两黄金……”

    他猛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问道:“陛下准备同金兵开战?还是,金兵又犯边关?”

    心中没来由的一动,对他正色道:“陪朕出去走走,朕有话想同你说!”

    他终于对我露出了和颜悦色的一面,二话不说,进屋取了两件披风,一件给我,一件自己穿上。

    村中的道路并不宽,夜间也很黑,路口都有军士把守,路上也有侍卫来回巡逻,我与他并肩而行,信步就到了村口的那棵歪脖子树那里。

    站定,天上新月如钩,星一颗也没,对他道:“朕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他有些不解,问道:“缺什么?”

    是版图么?我摇摇头,总之,在关中上方,有西夏,在长城以北,有金国,在南方,还有大理,让我不舒服。更有甚者,在塞外草原,还有蒙古。

    蒙古中还藏着一个百年之后的成吉思汗。

    在这一刻,我忽然想要千秋万代,留名史册。

    身旁的人,自然是万民敬仰,青史留名的。千百年后,人们提起他,依旧是崇敬仰慕。

    我只是想,若是千百年后,人们提起他的时候,能够也想起我,将我的名字,和他放在一块说,该有多好。

    看着他,是啊,我手中,有不世将才,我也不必别人笨,未必便不能,坐到真正的君临天下。

    对他笑了笑,道:“朕在想,若是西夏,辽东,塞外,大理,都归大宋版图,那就什么都不缺了!”

    他愣了愣,过了一会,问道:“陛下是想要征讨这些地方?”

    嗯,我有点想!

    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岳家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朕想趁着你我还在,将这些地方,一个个的收回来!一统天下,励精图治,将来,百年之后,留给子孙后代的,将是繁华盛世。再也无人敢小瞧大宋,更无人敢小瞧中华!”

    他没说话,我朝他一笑,看着左右无人,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将手再次探入他的衣内,在他耳旁悄声道:“当然,我最想的,还是你!”

    他皱了皱眉,将我的手拉出,心灰了一半,却被他握住。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陛下的手这样凉,还是先把手捂热,再去想那些吧!”

    我听了他这句话,心驰神荡,对他低笑道:“我的手一直凉,你是不是就帮我捂一夜呢?”

    他没答话,只是有些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无论何时,总是这么的让人神迷。

    过了一会,他看着我,对我说道:“陛下,臣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不要生气!”

    我对他笑道:“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他似乎是想好了言语,这才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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