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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要如何接下一步时,双眼紧闭的老汉却动了动嘴角说道:“老夫还没死,二位可放心。”

    本来被两人以为非死就是昏迷的人突然开口说话,把陆真真吓了一跳,也令木子峻瞬间警惕起来。

    老汉缓缓睁开双眼,以为又是农贸街一些店主见他一动不动来查看他是否死了的,这一睁眼却见到熟悉的人。

    陆真真确实可以算是熟人,之前她见他没饭吃,无数次拿了蜜香饼甚至清热汤给自己吃,这在农贸街也就她一个。

    只可惜,后来陆真真增设铺头之后便很少能在这边停留很长时间,每次都是匆匆忙忙,以至于忽略了这个老汉。

    “老夫给姑娘问好了。”老汉说着,身体动了动,想站起来给陆真真叩头,却怎么也撑不起双腿。

    “老爷爷,您这双脚是?”陆真真手指着老汉的双脚,双眼却盯着老汉很是焦急。

    老汉笑了笑说:“姑娘有心了,只可惜老夫不能起来感谢姑娘前些时日的照顾……我这脚是叫我家中那不孝子给打断的……!”

    陆真真听罢,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木子峻一眼,而后又望着老汉问:“老爷爷都已不在他家中吃他喝他住他,为何他还要如此残忍打残老爷爷?”

    老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因当日我那儿媳妇见了我在此乞讨,回去便与我那不孝子说我丢他们脸面,我那不孝子才会专程来赶我走……”

    木子峻喃喃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人!”

    陆真真看着他的样子,眉心却紧紧拢到了一块儿。这件事情他既然知道了,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老爷爷的那个不孝子。

    “老爷爷您放心,我夫君定帮您讨回公道!”陆真真嘟着嘴坚定地说道。

    老汉轻轻摇头说:“不劳烦二位了,我那儿媳妇以前乃是知府夫人的丫鬟,气焰嚣张得很,你们得罪她便是得罪知府夫人,会遭殃的。”说罢,老汉无奈地低下头说道:“反正我这腿残废了,人也一把年纪算知足了。”

    “老爷爷如何能说这种话,且随我去诊治腿脚,这件事情不用担心,我夫君一力承当。”陆真真说罢,捅了捅木子峻。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那副仗义的样子,无奈地摇头,朝那老汉说道:“我娘子说得对,老大爷尽管放心。”

    老汉听罢,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一行老泪就这么顺着脸颊落下。

    他们两个见状,互望一眼,各自眼中都有难言的感受。

    “走,先扶老爷爷去城里澡堂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厚实的衣衫,再去给大夫诊治腿脚。”木子峻说罢,伸手扶起老汉,他也不嫌弃老汉身上那又是破旧又是脏兮兮的衣衫,还有老汉长时间不洗澡身上的一股异味儿。

    还好澡堂离农贸街不是很远,这个澡堂小,是专门给城里一些平民百姓自己家里烧不起柴的人家冬季里偶尔来洗上一两次,价格也很公道。

    陆真真不方便进去,便在门口等着。

    没多久木子峻便扶了老爷爷出来,洗过澡换过衣衫的老人家看着没有脏兮兮时看起来那么苍老,反而显得年轻些,顶多也就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两人送老人家到附近一家药铺给大夫瞧,趁着木子峻随大夫在抓药的空档,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

    “老大爷姓什么?家中是做什么的?”陆真真看着老人家,低声问道。

    “老夫姓罗,贱名竹,如今认识我的都喊我一声罗大爷。”罗大爷介绍完自己,低头轻叹一声继续道:“当年老夫年轻时,是在一家客栈当主厨的,谁知后来客栈失意不做了,老夫便带着妻子儿子搬到这城来谋生,后来儿子长大娶妻后……老夫日子就不安生了。”

    陆真真听罢,点了点头,对罗大爷很是同情,心里更是狠狠把罗大爷的儿子骂了个遍。

    可是,正当自个儿想着想着,陆真真突然想起罗大爷刚刚好像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主厨!

    ☆、第一六三章 陈家的仇人

    “罗大爷!”陆真真猛抬头看着罗大爷,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罗大爷说年轻时是客栈的主厨,可不知主要是做哪方面的菜?”

    罗大爷本来还以为陆真真会问什么大事情,原来是这件事情。但是也正是这件事情,他昂起头来,骄傲地说到:“当年我拜师,师父乃是皇宫退下来的御厨,专门做饭给皇上太后吃的。”

    呃……虽然这点也蛮吸引人的,但是她想知道的是他做菜的风格,早上钟想几才说过,要给新开的园子找厨子,这罗大爷若是合适……倒也可以留用。

    “拜师时,师父曾有言让我们徒弟几个外出游历,学习品尝各地色香味俱全的名菜,我们几个师兄弟的手艺颇广,最主要的还是南方菜色为精,因为我师父当年是照顾太后的御医,太后身体欠妥常年食用比较清淡的菜色。”罗大爷说着,似乎是在回忆当年拜师学艺的情景。

    陆真真点头,这边是南方,南方人多喜爱清淡菜色,这点也符合。“罗大爷,我与朋友合开了一家园子,需要请一个厨师帮手,也不知道罗大爷可有意?”

    罗大爷听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却是哈哈哈笑了几声。“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跛脚的老头?也还没试过我做出的菜色,便对我这般开口是否有欠妥当?”

    陆真真笑了笑:“罗大爷尽可放心,只要尝过大爷所做的菜色符合我们的要求,不管大爷今年几多岁数。也不管男女,不分哪里人,都可进入我们园子为厨。”

    罗大爷这次收起脸上显得有点讽刺他自己的笑,正色地看着陆真真。当厨师乃是他毕生的梦想。只可惜他的厨师梦只做了短短时间便瓦解,如今有这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衡量着要不要把握。

    为什么要衡量呢。主要还是自己这年岁……如他这般的人都成花甲老人,半身埋进黄土地,哪儿还谈什么梦想不梦想的。

    但是若不试一试,那他有家无处归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罗大爷可以好好考虑一番再做定夺,不忙的。”陆真真见他犹豫,便开口说道。

    反正距离园子正式开业还有很长一年的时间,厨子的事情确实可以不用着急。

    罗大爷低头轻轻点了几下。其实他心里已经衡量好,只不过被陆真真这么一说,却又再次犹豫起来。

    木子峻抓了药,回到两人身边,见陆真真脸蛋红扑扑。而罗大爷则是低头不语。“走吧,回咱们铺头去。”

    “回铺头?”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缓缓站起身来问:“不是要先安顿好罗大爷么?”

    木子峻伸手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到:“铺头自然有人会安排。”

    这时候外头已经不早了,中午时分,行人有点少,陆真真便点头说到:“那且走吧。”

    木子峻想伸手扶罗大爷,可那罗大爷为了展示自己能走路,非不让木子峻扶,拄着大夫给他的一根木拐杖。艰难地站起身来,然后挪了挪脚步,笑嘿嘿地说:“瞧,说了能走的。”

    木子峻与陆真真对望一眼,他自然不知道罗大爷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倔强,但是陆真真却是一清二楚。罗大爷是想让他们看看。其实他还没老!

    因为罗大爷坚持要自己走,这么一段距离走了将近半个钟才到,正好铺头的恒明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木子峻只上前跟他低语几声,恒明便走过来朝陆真真点了点头又对罗大爷说道:“罗大爷请随我走吧。”

    恒明打量着这个罗大爷,正是整日在巷子里闭目不知生死的老头儿,这会儿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衫,咋一看却认不出来了。

    罗大爷跟陆真真木子峻两个谢了又谢,这才跟着恒明离开。

    “我们也回去吧!”木子峻伸手拉着陆真真,声音暖暖地说:“中午就在木府吃饭,我已经让人通知你娘了。”

    陆真真撅起嘴,他这安排!自己都没同意呢,就跑去跟娘亲说自己中午不回家吃饭!

    “主要是想让老夫人多多了解你。”木子峻解释着,两人边朝城门口而去。

    想起老夫人,陆真真便又想起钟想几的奶奶,有一些时日没去看望她了,改天有空得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毕竟钟家若非因为自己,估计钟想几会有多几个弟弟妹妹。

    “想什么呢?”木子峻见陆真真沉默不言,低头问道。

    陆真真抬头一笑,摇摇头。“快些回去吧,我肚子饿死了。”

    木子峻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笑脸。

    两人回到木府时,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老夫人这次带了好几个丫鬟仆从,加上木府原本的那几个下人,顿时觉得有点儿拥挤了。

    不过午饭还是吃得很热闹,唯一遗憾的就是木子峻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若她还在,见到儿子如今这么幸福,想必会很开心吧。

    吃过午饭,陆真真打着饱嗝走出木府大门,木子峻自然相送。

    木府离元下坊也就那么点儿距离,而且如今方圆百里之内有出现哪个陌生人他都能一清二楚,这点儿距离根本不怕会出什么事儿。

    主要是这两个人腻歪得很,还未成婚呢便整日如胶似漆,给旁人看了去,羡慕的人更羡慕,指手画脚的人笑得嘴唇都裂到后脑勺。

    回到元下坊,便见到牌坊下拴着一辆马车,仔细看,这辆马车不正是自家舅舅陈落斌的么!

    他来了?莫不是他已经查到当年是谁陷害陈家的?

    这件事情木子峻有派人去调查,只是事情过去太多年,当年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不在不全,想要查明真相这么短短几日根本没那么容易。

    只是陈落斌却不一样,他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他跟别人比起来都更加了解当年的情况。

    这样查起来,更要事半功倍。

    陆真真看了木子峻一眼,点头一起进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没人,忙走进屋,却见到一脸阴沉的陈落斌,还有正抹着眼泪的陈氏,跟正在安慰陈氏的舅母,置于陈竟深跟陆展贺两个早不知被支开到哪里去玩儿去了。

    “娘,舅舅舅母。”陆真真打了招呼之后,便走到陈氏身边,看了看舅母又看了看陈氏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陈氏本流着泪,想让她开口说话已是不可能,陆真真遂回头看着陈落斌问:“舅舅,我娘这是怎么了?”

    陈落斌抬头看了看陆真真,心想着自己这个外甥女比她母亲可是强上许多,虽相处时日不多,却能看出她是个有主意的。于是便道:“舅舅已经查出当年是谁陷害陈家。”

    果然,陆真真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以陈落斌那日的样子,便不会让这件事情拖太久,没想到这么几日,便已经查到了。“舅舅,那人是谁!”

    陈落斌双眼微眯,闪耀着些许危险的光芒,双手早已紧紧握成拳头。“此事主谋共有两个。”

    陆真真放开扶着陈氏的手,走到木子峻身边,一起盯着陈落斌,等着他的答案。

    “乃是陆志山小妾刘春阳跟城里刘知府二人合谋所为。”陈落斌说罢,望着陈氏极其悔恨地说道:“当年就不应该让姐姐嫁给陆志山这个混蛋!竟任由小妾陷害亲家,我定要把刘氏这个贱人手刃当下!”

    说罢,陈落斌咻地一声站起来,双手握拳就准备往门口走去。

    屋内众人见状连忙拉着他,不让他冲动。

    这十几年的流放,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令他可以瞬间失去理智,若是真失手做下什么悔恨终身的事情来,却是大家都不想的。

    “舅舅,切勿冲动!”陆真真拉着他的手,当着他的面劝说道:“十几年都过去了,不在乎这几日。”

    一旁的木子峻伸手按住陈落斌的肩膀,沉声说道:“真真说得对,不在乎这一时。”

    “是了是了,你也得想想我与深儿啊……”舅母追到他身后,拉着他的手臂竟也哭泣出声。想来她这几日为了安抚劝服陈落斌不要这么急于报仇,过得是多么担惊受怕。

    “你先坐下,听听大家的意见。”陈氏哭腔的声音响起,又说:“空口无凭,得把找到的证据说出来,那刘知府在城中逍遥了这么多年,老树盘根,是个不容易对付的。”

    “娘亲说得没错,就算要对付,也要名正言顺,总不能就这么去把他打杀了吧!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也没这个滥杀的权利啊!”陆真真说着,边推着陈落斌往后退去。

    木子峻松开陈落斌的肩膀,任由他被陆真真几人推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舅舅且说说,你是怎么查出来当年之事是刘氏所为。”陆真真这次站到陈落斌身旁,生怕他一个冲动又要往外冲去。

    陈落斌铁青着脸,冷冷‘哼’了一声,阴沉地说到:“我找到当年陈府的一个小管家,便是他收受了刘氏的银子,趁着库房人不注意,放了几包私盐进去!”

    ☆、第一六四章 十里红妆之一

    “她刘春阳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陈氏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悲愤,掩面泪流不止。“从进了陆府门,我真诚待她,可她却为什么要陷陈家于不义!”

    陈落斌听罢,即使是满腔愤怒也只能低头沉声叹气。

    “娘,你何必耿耿于怀,那刘氏若还有半点人性,必定不会陷害我们几母子,将我们逐出陆府。”陆真真说罢,慢慢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娘是心地太过善良,这才让刘氏得了便宜去。”

    “刘氏早与那刘知府有瓜葛,嘴上向外人宣称二人是同姓兄妹,实际上二人早有苟且之事。”陈落斌说着,抬头 看着陈氏说道:“而且我派出的人还查到,那陆展祥便是刘春阳与刘知府苟且所生的孽种!”

    屋里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陈落斌,这个……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了。刘春阳从小服侍陆志山,后来直接被纳为小妾,又怎么会在成亲之前与那刘知府有苟且之事呢!

    陈落斌看出大家的疑惑,便说道:“那刘春阳本只是个丫鬟,就算爬上陆志山的床顶多只是个通房丫鬟,又怎么会那么顺利便当了他的小妾!”

    如此说来,刘春阳乃是爬上陆志山的床之后,再勾引刘知府,令刘知府暗中助她成为陆志山的小妾的?

    想必当时刘春阳并非陆志山所中意,而是因为有了陆家的第一个骨血而被陆志山纳为妾,只是……那个所谓的陆家第一个骨血竟然是刘春阳与那刘知府的!

    这是天大的一个笑话,陆志山若是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疼爱着的大儿子竟然是自己小妾与别的男人所生的孽种。不知会不会抓狂!

    此时此刻,屋内的众人皆沉默了,大家都在为刘春阳的这些个恶行感到痛恨,甚至大家心里不知不觉中都在想有什么办法能令刘春阳落马归案。好让仇恨她的人手刃仇人。

    “舅舅,如今……可如何是好?”到这点子上,陆真真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眼前这两个男人来解决。

    陈落斌看了看木子峻。而后问道:“子峻有什么好提议?”

    木子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双眼微眯,低声说道:“将证据找齐,我们便只需坐观结果,自有一人会秉公办事。”

    “谁??”陈落斌跟陈氏两人齐齐出声,对于这件事情,最痛恨的莫过这两姐弟了。因为刘春阳一个人的野心。导致陈家多少条人命就这么无辜死去!

    “莫不是张定平?”陆真真思来想去,目前最有可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便是被皇帝派到此处来办公的张定平了,若不是他,难道木子峻想自己出动不成!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心想着,她越来越能了解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这样很好。

    “钦差张定平如今在城里?”陈落斌显得有些惊讶,“我虽知皇上派他到南方办事,却不知道办的什么事情,更不知在哪里办事,原来他人竟在城中!”

    “没错,只需将刘姓二人的证据交给他,我却不相信当真有能力逃脱得了罪责。”木子峻说罢。看了看陈落斌,又道:“若当真如此,便让小婿与舅舅二人亲自出动,那些小人自无处可逃。”

    这句话陈落斌最满意了,其实事情有钦差张定平来处理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木子峻为了多给一层保障。竟说若张定平处理不了的话,他要亲自出动!

    “放心,那二人的证据皆被我掌握在手,只需张定平出现,必能将他二人擒拿。”陈落斌说罢,回头看着陆真真问:“真真也认识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早前便来了,曾为我斥责过刘知府。”陆真真回忆当时情景,对张定平颇有好感。

    “竟有如此!”陈落斌听罢,点点头道:“既然他也对刘知府此人略知一二,那我所掌握的这些证据就足够了。”

    木子峻挑眉,能不行么?这件事情若由他出面,张定平想赖都赖不掉,而且稍有差池此事必被皇上知道,谅他也不敢不重视。

    “既然如此,落斌可万不能再冲动了,一刀杀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二人,唯有让他们二人老死监牢之中,整日与蟑螂老鼠为伴,方能抵过这么多年来我们姐弟二人所受的苦。”陈氏难得有把话说得这么狠心的时候,让屋里大家听了都精神振奋。

    “不错,我太冲动了,定不能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陈落斌望着姐姐点头,似乎是在为她的崛起而开心。

    陈氏回头看了看木子峻,问:“子峻,此事你说当如何呈报给钦差大人?”

    木子峻沉默一会儿,望着陆真真道:“先去找张定平,再由舅舅把证据呈上。”他跟陆真真的关系很有必要让张定平知道,如此张定平即使不畏陈落斌,也当会畏惧自己的身份。

    “我瞧着不如再进一趟城里,揭发此事。”陆真真说罢,扫视了大家一便,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转身看着木子峻问:“你与我一道进城么?”

    这段时间有他的陪伴,早已经成为习惯,如今走一步便想有他陪着……习惯还真不是很好!

    木子峻点头:“自然要与你们一道前往。”

    “我也一道去吧,正好直接把证据交给张定平。”陈落斌说罢,站起身来准备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朝妻子说到:“你且在家中陪着姐姐,我们很快回来。”

    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跟她说过多少次,而她每次都只能点点头,祈祷他平平安安回来。

    几人出了门,上了陈落斌的马车,直接往城门口而去,上次张定平跟她说过他住的地方,这次走起来熟门熟路倒是很快。

    在经过陆府大门口的街道时,见路边敲锣打鼓,人人身上穿着大红衣衫,看着超喜庆。再一抬头,却见陆府大门口走出来一个被媒婆扶着的新娘子。

    新娘子虽然盖着红盖头,但是陆真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这个新娘子是陆依依!

    这个不知与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妹,怎么的今天竟然出嫁了么?

    对于这个惊天消息,陆真真显得有点不可思议,陆依依所嫁何人?竟这么匆忙便成了亲,看着路边放着的嫁妆,并没有陈氏之前所说的那十里红妆的阵仗,反而……缩减了太多太多,十分之一都没有!

    “竟落魄成如此了么?就是不知所嫁和人……”陆真真喃喃自语,看着马车外忙得不亦乐乎的那些穿着红衣服的下人。

    木子峻回头看着满脸惆怅的陆真真,心知她并非在因为陆依依这么匆忙出嫁而感到惋惜,而是在感叹命运。

    “她所嫁之人乃是城中齐姓员外,年六十有三,相信以她的能力,不出三载那齐家必是她囊中之物。”木子峻解释完,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说道:“她运气可比你差多了。”

    陆真真听罢,回头盯着他看,扁了扁嘴问:“为何这么说?”

    木子峻浅浅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说道:“陆依依嫁过去之后还得奋斗几载,而你却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

    “什么囊中之物不囊中之物的!”陆真真娇嗔一声,也不瞧瞧马车之内还坐着陈落斌呢!

    木子峻抬头,陈落斌只望着马车外,并没有在听他们两个说话,许是知趣所以故意看着外头的。

    “老爷,到了。”此时马车外面正好响起车夫的声音。

    陈落斌回头,见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已不再纠缠,便道:“走吧。”

    木子峻步下马车之后,伸手托着陆真真的手,助她轻松跳下马车。

    三人一起来到张府敲门,没多久,便有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老汉开门。“几位找谁?”老汉上下打量着几个人,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

    “大爷好,我们是来找张定平钦差大人的。”陆真真长得最为无害,若说这老汉为何这么戒备地看着几人,定是陈落斌的关系。

    “我家公子在书房,几位可留下姓名,容老夫进去通报公子。”老汉见陆真真说话斯文有气质,便点头应下。

    “小女叫陆真真,之前蒙张大人相助于农贸街,今日特来拜会有事相求。”陆真真低下头朝老汉微微致谢。

    老汉听完,‘哦’了一声说道:“几位且等一等,我进去通报公子。”

    说罢,老汉转身关上府门,留下三人站在府门口静候。

    没多久,府门被打开,老汉脸上堆着一丝笑朝陆真真说:“我家公子有请几位到书房一聚。”

    陆真真回头看了木子峻跟陈落斌一眼,点点头跟老汉说:“有劳大爷带路。”

    老汉腼腆笑了笑,似乎是在为他刚刚表现得太草木皆兵而感到惭愧。

    张府不大,正经说起来不像钦差大人所居住的地方,就跟麒麟山下的木府差不多。花园处摆了一个篮子跟一把修剪花草的剪子却没见到园丁,抬头看着前面带路的老汉,想来这修剪花草的园丁便是他吧!

    ☆、第一六五章 谁比谁的效率高

    穿过花园,便到了张府的书房,老汉示意几人稍后,推门进去没多久便出来,恭敬地说道:“几位,我家公子就在书房李里面,有情几位。”

    陆真真朝老汉鞠一躬说道:“多谢大爷。”

    回头朝陈落斌跟木子峻两个微微点头,走在前头轻轻推开书房门。

    书房并不大,里面所放的书本却差点让陆真真窒息。果然文人都喜欢博览群书的,她只见到张定平所在的书案被大大小小的书架包围在中间,书架上放着厚薄不一的各类书籍。

    “小女陆真真,拜见钦差张大人。”陆真真朝张定平稳稳施了一礼。

    埋首于书本之中的张定平笑了笑头也不抬说到:“无需多礼,且稍后。”

    说罢,张定平头也没抬继续埋首于书本之中。

    陆真真抬头看了看木子峻跟陈落斌,她倒是无所谓啦,无名小卒一个,但是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带兵领将的将军,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张定平不管是不是皇帝钦点的,也都只是个三品的文官,这让在场的二位情何以堪!

    木子峻伸手示意陆真真不要冲动,张定平是认得他的,他很想看看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怠慢了杞王之后,会是怎么个反应。

    陈落斌见了木子峻的动作,虽然不知他安的什么心,却只明了的站着没出声。

    过了良久,张定平似乎忘记已经进门的几个人,看着书案上的书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恍然大悟。

    陆真真眼角余光看了看木子峻跟陈落斌。见他们都没有焦急之色,如泰山般站在一侧。她心里隐隐地为张定平捏了把汗,吞了吞口水,轻轻咳了一声。

    谁知张定平看书看得入神。竟然没听见陆真真的提示,见状,陆真真轻叹一声又加重力气咳了一声。

    这下张定平回过神来。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呀’了一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陆真真就站在书房进门处正对着书案。

    而书房内不止站着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分别站在她身旁两侧。

    这两个人一个是前段时间刚回京述职的陈落斌陈大将军,一个是游山玩水逍遥惬意的杞王李峻!

    噔噔噔!心里连续狠狠抽动几下,张定平本还带着歉意的脸上此时满是懊恼。望着陆真真扯了扯嘴角。

    陆真真无奈的撇撇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只是他自己太过沉迷于书本里的内容。

    张定平放下手里的书本,脸上除了尴尬之外倒是没什么,缓缓走向木子峻,“下官见过王爷,陈将军。”

    木子峻挑挑眉。看到张定平脸上那个表情,他很满意,站了这么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大人何须多礼。”

    “下官不知王爷与大将军大驾光临,还请恕罪。”张定平又是一番道歉赔礼,这个钦差在上位者面前看着也挺卑微。

    一旁的陆真真看着都有点惭愧,要是自己早点提示,他也不必如此,毕竟他帮过自己也帮过城里的其他百姓,算得是个好官。

    “张大人无需道歉。是我等见张大人看书进入忘我境界,为不打扰大人看书雅兴这才不出声。”陈落斌本是老实人,没像木子峻那样存了玩的心思。“今日冒昧前来,实是有天大的冤情需要大人出手平反。”

    张定平听见陈落斌竟然说有天大的冤情,心里不禁一愣。他是堂堂护国大将军,身旁还跟着杞王。有什么冤情不能解决,竟登门造访来求于他!“陈将军言重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冤情竟连王爷跟将军都无法平反?”

    木子峻道:“自然是因为我等涉及事件中心,不方便为自己平反,这才要劳烦张大人出手。”

    张定平连忙鞠躬道:“蒙王爷看得起,冤情平反本也属下官分内之事,还请王爷将军将事情原由说与下官知道。”

    他这么说虽然不错,但是一旁的陆真真再次为他捏了一把汗,这人当真不懂得世故,进门是客,况且面前的是两个官衔比他要高的人,竟连杯茶水都忘记奉上!

    “张大人……呃,小女,有点口渴了……!”陆真真轻轻咳了咳,有点滑稽地看着张定平,挤了挤眉。

    张定平恍然大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招呼几人落座,而后到书房外吩咐一个丫鬟去取茶水来。

    转身回到书房,张定平问:“将军可把事情原委细细说出,下官听之。”

    陈落斌望了望木子峻跟陆真真,舔了舔嘴唇,细细把当年之事说了一遍。

    整件事情才说完,门口进来一个端着几杯茶水的丫鬟,给几人一一上了茶水。

    “当真有此事!”张定平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脸色有点沉重,若此事当真的话,罪魁祸首手里可是载了几十条人命啊!

    “此事乃我亲身经历,千真万确,且我已经掌握了两人当年犯罪的证据与证人!”陈落斌说罢,将怀中的一本账簿还有一小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交给张定平。

    张定平看完之后,双眉紧蹙,而后抬头看着陈落斌道:“若此事属实,下官赴汤蹈火也定将此二人抓拿!”

    陈落斌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到:“如此,此事就有劳张大人出人出力,定要为我陈家洗清冤屈,还我清白之家。”

    “将军言重,实属下官分内之事。”张定平说罢看向木子峻,笑了笑说:“王爷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木子峻也跟着笑了笑说:“张大人也是,彼此彼此。”

    看着这两人的笑容,陆真真总感觉他们以前似乎有过什么不愉快,可是又想就算有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张定平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大人,与木子峻有过节也属正常。

    就如陈落斌与木子峻也有点过节是一样的道理。

    “子峻,此事劳张大人定夺,我们且先回去等候消息。”陈落斌见他们两个表现出的异样气氛,忙开口道别。

    反正这件事情有张定平在前面办事,他只需要找人盯着,而木子峻跟陆真真两个,最好不要再跟张定平有所交集。他以为,张定平跟木子峻两人在当初皇位的事情上肯定有很大的过节!

    张定平似乎也有意谦让,便恭敬说道:“那下官送三位出去。”说着,他朝陆真真看了看,心里暗想,当初被人欺负的小丫头,短短时日竟然与这两位当朝举足轻重的人扯上关系!真是不可小觑也!

    三人出了张府,上了马车回元下坊。

    经过麒麟山时,见到山脚下十几辆牛车,还有一些汉子叽叽喳喳喊着搬这搬拿,想来是钟想几的第一批物资到达。

    没想到他的速度也挺快的嘛,这么半天不到,物资已经陆续归位了。

    从陈家冤案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着那些堆成山的物资跟那些个激|情嗷嗷的汉子,陆真真由心底里看到了麒麟山未来的样貌。

    马车回到元下坊自家院子,又送走了陈落斌一家,说是明天有朋友要拜访今夜得回去拾到拾到。

    陆展贺逗着香香在石台下坐着,香香如今已经长成大狗,站直起来有陆展贺脖子那么高,阿全走后,香香便是跟陆展贺最亲近的。

    陆真真拉着木子峻到麒麟山查看,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汉子们便唱着歌谣边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有的汉子已经在山脚下平坦的位置搭好了棚,当是这几日的安身之所。等这几日东西齐了,再盖一排住人的小屋子,以后可有好长时间要在这山脚下度过呢!

    见到大包小包的东西被搬到山脚下堆着,陆真真笑着对木子峻说道:“想几哥哥效率可真高。”

    木子峻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抗议道:“莫不是我的效率低了?”

    陆真真开始还有些疑惑,而后耳边响起汉子们的欢乐的声音,顿了顿才笑了。“子峻哥的效率自然也高。”

    那是肯定,短短时日便能着急这么多人手……光这会儿在搬东西的便有十几个汉子,还不算那些在搭帐篷的或者还在路上的。

    “可还要继续查看?”木子峻问道,突然想起早上她与那罗大爷不知说了什么,令得罗大爷明明伤残了腿脚却也不愿意人扶着他。“早上你跟那罗大爷说了什么?”

    陆真真狡黠笑了笑,说道:“他以后许是我们的大厨哦!”

    “大厨?”木子峻很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要会厨艺的人有何难,那罗大爷怎么说都一大把年纪,而且还伤残,能胜任这个任务么?并非他待人有异,而是事实比较现实。

    “虽然我知道子峻哥不日有时间定会去处理罗家不孝子的事情,但是我觉得罗大爷很可怜……”说罢,她耸耸肩笑着说:“既然他以前是厨子,而我们又需要厨子,何不让他试试看?”

    木子峻望着陆真真,她总有很多理由来帮助一个人,但是……只要她开心便足够了。

    “然,一切都听你安排。”说着,木子峻拉着他的手朝汉子们走去。

    汉子们见到木子峻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低声朝木子峻跟陆真真低头问好:“公子,姑娘。”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木子峻是他们的主子,而陆真真是他未来的妻子,便是他们的主母……

    ☆、第一六六章 歹毒之至

    时间流逝飞快,转眼几日过去,陆真真每日闲时便到麒麟山查看进度。山脚下盖了一排整齐的小茅屋,能供几十个汉子居住,想到这些个汉子的办事能力,陆真真打心底里竖起大拇指。

    比起秀秀的两个哥哥来,差别可就大了去,他们两个虽然长得也够强壮,奈何不像木子峻手下的那些人那么有耐力训练有素。

    这天木子峻进城办事去了,陆真真站在山脚下平坦的大马路上,看着忙碌的汉子们做活儿,在山上建造是一项大工程,还好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个如今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投资。

    才站了没一会儿,便听见有马车咕噜噜靠近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陈落斌的马车。心里暗想,莫不是张定平那边有消息了?

    如此说来,他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

    不过回头一想,这些个证据什么的都已经找齐了给他,他只需审度便是,自然快。

    马车因为车帘盖着,并没有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来,而是直接朝元下坊而去。

    陆真真拍拍手,大步向元下坊走去。

    等到她进门时,陈落斌正一脸气愤地拍了桌面一掌。

    他今天并没有带着妻子儿子一起来,而是孤身前来。陆真真上前问:“舅舅,到底何事令你失了方寸?”若是张定平搞定了这件事情,相信陈落斌是不会这个反应的。

    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说张定平跟刘知府也有关联?

    “哼!”陈落斌重重哼上一声,说到:“还不就是刘春阳那个贱人。”

    刘春阳?“到底怎么回事,舅舅你且说来听听。”

    陈落斌顺了顺气。这才沉声说到:“张定平已经入了刘氏二人的罪,奈何那刘春阳趁着大家不注意,竟然连夜从陆府出逃!”

    “出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逃到哪里去?”陆真真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这刘春阳知道自己当年的事情被揭发,竟然出逃了!果然狡猾,这么多年来陈氏之所以会被压在脚底下不是没原因的。

    陈落斌站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叹道:“若是知道她逃往何处,还容她这么嚣张!”

    陆真真皱眉,想了想道:“听闻她有两个亲胞弟在临城做买卖的,可曾派人前去搜查过?”

    “她所有认识之人我皆命手下盯紧了,若是有逃到她胞弟之处,我手下的人定会来报。”陈落斌说罢。又摇头低叹:“可还有何处是我不曾注意的?”

    “舅舅。”陆真真咻地一声抬起头来,问:“陆依依前几日出嫁,可有去她夫家处搜查?”

    陈落斌点头,“齐府我也派人盯着,每日除了采买送东西进出之外。便再无其他人进去过。”

    如此便没理由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她是何时逃走的?”陆真真问。

    陈落斌坐回椅子上,抬头看着站在原地的陆真真。“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出逃,是何时发现她人不见的?”

    “张大人前往陆府要人,找不到人后才知她收拾了好几箱金银逃走。”陈落斌皱着眉,还在苦苦寻思刘春阳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

    而陆真真此时心里却有了底,她转向陈落斌道:“舅舅,想她刘春阳昨天夜里逃跑,身上还带了好几箱金银。我猜她定然还在城中某处。”

    陈落斌抬头看着她,问:“何以见得?”

    “她若是孤身一人倒好逃走,偏她是个贪钱的,这几箱金银带在身上,出城的话城门守卫定会检查,若发现一个妇人带着这么几箱金银鬼鬼祟祟出城。当中定有隐情,试问他们还敢放行么?”陆真真说罢,又补充一句:“即使原先的那帮守卫不可靠,可舅舅与子峻哥不是有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么?”

    陈落斌回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真真,想不到他在城门安插人手的事情竟然被她所知,且连木子峻安插了人手她也知,这个外甥女当真不能小觑。

    “而且我猜想,刘春阳定然在齐府!”陆真真说得异常坚定,回头看着陈落斌。

    陈落斌低头沉思,而后双手慢慢收紧,猛然抬头看着陆真真道:“真真且与舅舅一同前往齐府,代你母亲去看看那刘春阳是如何落入我手中!”

    陆真真嘴角扬起,回头看了看陈氏,便答道:“真真遵命。”

    陈落斌哈哈大笑几声,便宽慰陈氏在家中等候,等他抓了刘春阳再回来一家团聚。

    陈氏只是担心两人安慰,陈落斌也就罢了,毕?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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