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么!”何大嫂竟然毫无悔过之心,回头看了秀秀一眼,缓缓抬高头来扬起下巴,似乎咬着牙齿说道:“她葵水迟来十数天,这几日我常见她跑到院子里干呕,定是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对,陆真真突然想起,何忙收说他娘害死他媳妇儿子,即是说秀秀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你竟然把她关在小屋子里,逼得她悬梁自尽!”
“我可没逼着她自尽,是她自己无颜面再活着而已。”何大嫂一口咬定秀秀在外面有相好的汉子,不管是对秀秀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排斥甚至厌恶的心思。
“娘啊!”何忙收回过头来,双眼泛着狠戾的光,盯着何大嫂喝道:“她是我娘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我不知道么!”
何大嫂一噎,盯着何忙收一副就想把他吃了的模样。
“老何家的,不管怎么样,这秀秀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再如何争执都没用。”龚里长又望了秀秀一眼,轻轻摇头长叹一声道:“赶紧地将这件事情报给她娘家才是当务之急啊!”
“呸!”何大嫂直接往床的方向吐了口水,“这小贱人明天直接让她娘家的人接回去得了,我可不愿意花钱给她办丧葬。”
‘啪’很清脆的巴掌声,何忙收狠狠抽了何大嫂一巴掌,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已经断了气躺在床上的秀秀,又一阵痛哭。
何大嫂捂着被儿子抽的脸颊,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生养这么多年的儿子。“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打老娘!”
何忙收茫然似乎没听见何大嫂的咒骂哀嚎,见状,何大嫂更来劲儿。“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罢,她竟然抬手就朝何忙收的头脸打去。
可惜何忙收正值伤心难过之时,根本没想过去还手,龚里长忙伸手拦住了何大嫂。“老何家的,你可别这样,这孩子那是伤心媳妇去世,过头了说胡话做胡事。”
陆真真正想上前两步,却被木子峻拉住,“别去了,人都死了,跟他们计较也没用。”
“可是……”陆真真还想说什么,却听一直没吱声的小李家媳妇竟暗自饮泣。
☆、第一五五章 何家要倒霉
“李婶,你这是怎么了?”
小李媳妇轻轻摇头,“这本不是我家中事,只是……这老何家的也太……”李婶说着,也没再流泪,“你们二人可还想继续留着,我可是要回去了。”
陆真真心里似乎有点明白小李媳妇为何流泪,定是在痛惜秀秀这么如花儿一般的年纪,而何大嫂身为婆婆,不但听信外人谗言,还生生将她逼死。
陆真真看着秀秀,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也许她的这份难受并不比何忙收要少,只不过……
木子峻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她不明白木子峻为什么要让她回去,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留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木子峻见她迟疑,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有的事情,他们母子两个清醒之后就会觉得不应该张扬……”
家丑不外扬!
他说得没错,此时此刻何忙收跟他娘都处于极度气愤的当口,若到气消时,便会觉得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只是如此一来,龚里长在这中间似乎……不太好做。
她还想继续停留,木子峻却拉着她就往外走,小李媳妇早就先走了,黑暗之中只能隐约看见前头有个人影在晃动。
两人就着黑暗回到陆家院子,陈氏揪着陆展贺衣服站在院子里,见到他们两个走进来,拍了拍陆展贺的脑袋说道:“这不回来了么!”
“娘,怎么站在外头?”陆真真走上前,拉着陆展贺,看了看陈氏。
陈氏努努嘴,说道:“他刚刚说要出去找你。我知子峻已经出去找你了,便拉着他没让去。”
“哦!”陆真真低头看着陆展贺,“赶紧进屋吧。”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三姐问:“出去这么久,何家到底什么事儿?”
陆真真望了木子峻一眼,这才坐到椅子上,颓然说道:“秀秀……上吊自杀了。”
话一出。除了知情的木子峻跟不懂事的陈竟深之外,其余人皆齐齐回头看向陆真真。
三姐问:“这、这好好儿的,怎么就上吊自杀了?人呢?”
“人已经去世,听何忙收嚷嚷,应该是何大嫂经常说秀秀在外头有相好的汉子……加上秀秀有了身孕更令何大嫂质疑,今日重阳秀秀本是要回娘家一趟的,谁知何大嫂不让回还把她关小屋子里头……她这才一时想不开。”陆真真低声解释着。说起来这么简简单单,却是关乎一条人命的事情。
屋里沉默,这秀秀是自杀,何大嫂又没打没骂的,想说报官官府也不会接这种案子。可是这秀秀去得太突然也太冤枉,她才未满二十岁,腹中有一个小生命即将诞生,这个世上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她没有经历过……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陆真真低头,泪珠子便无声落下,屋里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因为面对一个熟悉的人死亡。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难过的。
木子峻走到她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夜渐深。陆真真流了一会儿泪,感觉困了,而陈竟深也已经躺在陆展贺的房内睡着,三姐起身说道:“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木子峻点头,“我也该回去了,大家早些歇息。”
陈氏送他们两个到院门口。这才返身把院门关好,进屋之后把屋门锁好。她把她的房间让给陈落斌跟江氏,而她则到陆真真的房间睡觉。
陆真真这还是第一次跟母亲一起睡觉,虽然对秀秀的去世还耿耿于怀,但是有陈氏睡在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内心还是显得挺安稳的。
即使如此,夜里她还是频频惊醒,第二天天未亮,她便起床了。
没有秀秀帮忙做活儿,她一个人要做平时两个人的活儿,把她累得够呛,还好有陈氏跟江氏的帮忙。
陈落斌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拳,这似乎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陆真真最后还是赶在牛车来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木子峻倒是勤快,竟然坐在牛车上一起到了自家院子。
“我是来帮忙的。”木子峻说着,接过陆真真手里抬的篮子,手脚利落地把几个篮子三两下便搬到牛车后斗上,然后人也跟着跳了上去,回过头朝陆真真伸出手:“上来吧。”
陆真真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他的这些个举动显然有点疑惑。
“以后这些事情,便由我来做吧。”木子峻挑眉说道:“就把我当做是你的工人般使唤。”
呃……这话连在院子里打拳的陈落斌听了动作都错乱,一个堂堂可以与当今皇帝抗衡的王爷,竟然到这元下坊来给人当工人做苦力!说出去别说笑死人,而是吓死人!
见她还愣在原地,木子峻问:“莫不是早点摊生意好得大家都愿意排队等候买荷包饭?”
陆真真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拉着木子峻的手,就着力跃上后斗坐在他身旁。
她一坐上去,牛车咕噜噜转动起来,朝麒麟山的夹缝而去。
她心想,麒麟山的夹缝如今行走的人多了,路也变得平坦,到时候若投资做旅游也会方便些。
木子峻见她一直没开口说话,心想她定是还在为秀秀的事情难过,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陆真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秀秀已经去了,这个是事实,她改变不了,也帮不了何家什么忙,只能晚一点儿回去拿点儿银钱到何家以做慰问,当然还有秀秀的工钱……!
他们两人第一站便是张汉所在的店铺,张汉见到木子峻跟陆真真一起来,很惊讶地朝木子峻低下头。
陆真真反正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干脆地承认他是木子峻手下的事实。“姑娘。”
陆真真回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汉,低声问:“何事?”
“今日,秀秀怎地没来送东西?”说话时,张汉双颊竟通红通红的,腼腆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惊,上次自己就曾怀疑过,传言中与秀秀相好的汉子会不会是张汉,看来……传言也并非空|岤来风。
木子峻拉着陆真真,回头朝张汉说道:“我与她一道来莫不是你不欢迎?”
陆真真感受到他双手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双手,抬头看着他,而他只给她递了个眼神,便松开她的手,给张汉让出条路好搬东西。
张汉手里拿着一篮荷包饭,脸上嘿嘿笑了两声,边往锅灶走去边说:“公子亲自出动,张汉哪敢有异议!”
木子峻嘴角扬起,淡然笑了笑望着陆真真,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道:“那我以后,每日都陪她一起来送东西。”
张汉一愣,随后缓缓放下篮子,把荷包饭都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一个整齐地放进锅里,放好之后盖上盖子。
陆真真很明显地在张汉脸上发现,木子峻说以后每天都来时,他拿在手里的荷包饭竟然自己掉了下去!
这……难道自己的猜测真的不错?
木子峻并没让她多想,只拉着她又跳上牛车说道:“账目午后拿给我便是。”
牛车再次咕噜噜启动,陆真真看着木子峻,心稳稳放下,他总是在自己要冲动时,或者不知所措时,及时地引导自己要怎样迈出脚下的步子。
如刚刚一样,她差点直接把秀秀自杀的事情说出来,若不是他及时阻止,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张汉跟秀秀两个真的发展出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而他让张汉午后把账目送到木府,想必已经做好了如何安置张汉的想法了吧!不管张汉跟秀秀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他都不能知道秀秀已经去世的事情,他也不能再继续留在这边帮忙了。他到木府之后,木子峻应该就会派他去别的地方办差事了吧!
嗯,这样也好,秀秀因为传言而自杀,而这个传言必定会被知情的人大做文章,到时候对谁都没好处。未了,还得给原本清白的两个人生生扣上一顶绿帽子。
送完东西,陆真真与木子峻两人携手行走在回元下坊的路上,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带着她走这条小路时,她可是百般不愿,就怕被山上的猛兽给吃了,而如今她天天走这条路,也没见着什么猛兽之类的影子。
两人享受着这般悠然自得的二人世界,宁静不拥挤,单纯舒畅。
但是在接近元下坊时,这种气氛却十足十地遭到破坏,村里的人今天似乎都不用下地,大家三五成群地围在村里低声议论。
陆真真与木子峻两人对望一眼,虽然心里猜想或许大家是在议论秀秀事情,但是没有确实听到还是没办法确定。
她就近走到几个低声议论的村妇身旁,问道:“大李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家怎么都没出门下地做活儿呢?”
大李媳妇昨天夜里本来与小李媳妇一块儿,后来小李媳妇儿跟她一起去龚里长,而大李媳妇却不是个多事儿的,昨天夜里才没跟着去凑热闹。
“真真你不知道啊!”大李媳妇夸张地张大嘴一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朝外张望了一眼这才道:“秀秀娘家来人了,何家这回算是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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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两家人
秀秀娘家来人,何家要倒大霉?
陆真真心里又开始乱,听了后忙跑到木子峻身边,他刚刚离得并不远,自然听见大李媳妇说的话,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
“这可……怎么办?”陆真真突然有种无边的挫败感,虽然秀秀的跟自己无关,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因为闲言闲语而死,而且还是跟自己铺头的张汉……!
何大嫂虽然只是道听途说后捕风捉影,但是秀秀却因如不堪忍受进而自杀身亡。她身为元下坊的村民,又是秀秀挂名的当家,这件事情……她想要推脱得一干二净似乎又不太可能。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秀秀娘家的人肯定会找何家说理,这秀秀好好一个姑娘才从家里嫁过来短短时间,竟然就这般上吊自杀,这无论如何何家都该给出个答复。
而昨天何家母子吵闹,村里很多村民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秀秀娘家人这一听,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六神无主的样子,低声说道:“且去看看吧。”
还能说什么,这会儿只是听大李媳妇这么说而已,事情的始末也没弄清楚,瞎担心也没用,一定得先到何家看看到底又发生什么事情。
点点头,她走在木子峻身侧,两人一齐来到何家院子外面。
何家院子外面围了好些人在看,都是村里的壮年,这些个人只怕都是龚里长让来的,如果里面两家人发生冲突时好相劝。
而何家跟秀秀娘家两家人就站在院子里,眼看着已经吵到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何大嫂指着秀秀大哥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几个没教养的,明明是秀秀这个贱蹄子在外勾搭了人。怕被人发现这才上吊自杀的。”
“你还是人么!你说说你这还是人么!”说话的人是秀秀的母亲,她哭得双眼红肿,沙哑着声音骂道:“我还以为我家闺女嫁到你何家来生活得好呢!没想到你这恶妇竟生生逼死她。她勾搭人了么?你亲眼瞧见了么?你这个杀千刀的恶妇!”
秀秀母亲说着,向前两步便伸手抓向何大嫂。
何大嫂来不及反应,被抓着领口正着,何忙收见状忙上前把秀秀母亲的手掰下来。“丈母娘,说归说。你为何动手打人!“
“你这个痴子,我女儿是你媳妇儿,你竟让你母亲这么虐待她,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当人丈夫的?”秀秀母亲开口又是大骂,她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辈。
何大嫂得了自由,伸手拍了拍胸口说道:“正因为他是秀秀的丈夫,才不堪忍受秀秀在外头有相好的汉子。换做是你指不定直接拿刀砍人了!”
秀秀大哥上前拦着作势欲上前打他母亲的何大嫂,脸一横,破口大骂道:“真亏有你们何家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娘说过,试问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妹妹在外头勾搭人?没有就不要乱吠,如今出了人命,你们以为什么事情都由你们说了算啊!”
何大嫂还想再争执,何忙收却站到中间去,“别吵了别吵了!”
他这一大喊,倒是把两边乱七八糟的咒骂声暂时压制下来。
“秀秀是我媳妇儿。如今她去了我比谁都难过!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儿呢!呜呜呜……”何忙收边哭便抹着眼泪。
秀秀母亲听罢。瘫坐在地上跟着嚎啕大哭起来,“秀秀啊……我可怜的女儿啊……死得要冤枉啊……”
何大嫂双手环胸。嘴角往下摊。“切,到底冤不冤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以为阿猫阿狗的孩儿都能当我何家的孩儿。”
何大嫂的这句话,直接导致秀秀娘家来的四五个人气愤到极点,秀秀的母亲更甚至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过去,一巴掌就抽在何大嫂嘴边。“你个恶妇,害死我女儿还嘴巴这么恶毒,还我女儿命来!”
这次何大嫂被秀秀母亲打。连何忙收都没有动手相互,只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母亲被丈夫娘一个巴掌打完,又被大小舅子拉住双手,丈母娘第二巴掌第三巴掌,啪啪啪地响了好几下。
“哎哟,你们这是做什么!”龚里长实在看不过去了,这秀秀娘家的人实在是受刺激过度,而那何大嫂也确实该打。只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光站着不动手劝阻啊!“快停下来停下来别打了!”
说着,龚里长连忙挤到他们几人中间,把秀秀母亲跟何大嫂分开来,而秀秀母亲打得正起劲儿,一个巴掌不留神便直接打到他脸上去了,五个手指头印顿时在他脸颊上浮起。
秀秀母亲见状,倒是停下了继续殴打何大嫂的动作,只恨恨地看着她。
何大嫂被她打得嘴角流血,痛得忍不住哀嚎。“这都是什么人啊!蛮狠不讲理,这小贱蹄子以后别想入我何家祠堂。
“我呸!”秀秀母亲恨恨往地上吐了口痰,盯着何大嫂大声咒骂。“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狗杂种,恶妇!我女儿将来若是要与你的牌位为邻,我宁愿她今日就戳骨扬灰。”
何忙收听罢,忙跪在地上哭着喊道:“丈母娘……不要啊啊……”
何大嫂上前两步拉了何忙收上来,“你这个不孝子,你老娘我被他们打成这样你竟站着不动,你还是不是我生的!”说完,揪着他耳朵不停得拍打。
“瞧瞧这恶妇,竟连自个儿的儿子都这么打,想我那可怜的秀秀…这么些时日来都不知是如何被你欺凌……”秀秀的母亲说着说着,又是失声痛哭。
“娘……”秀秀的大哥二哥见母亲这么难过,心里也于心不忍,对于妹妹的突然离世,他们一家都扛不住,可是身为家中的男人,他们需要顶住。
而秀秀的妹妹还小,只十岁出头,除了站在一旁哭个不停,别的啥都帮不了。
龚里长见到这两家子这么个样子,知道再这么下去定不是个办法,一定得尽快解决了才行。一转头,看到木子峻跟陆真真就站在院子门口,连忙小跑地到二人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撑额说道:“先生先生,你来了就好了,快快看看眼下这要如何解决才好!我老了,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了。”
眼前情况很复杂,陆真真也懒得去想这龚里长本就被人叫无能里长,纵使他再有能力,这样的事情看他还是解决不了的。
木子峻只道:“若秀秀还活着,看到两家如此,定还会选择自杀。”
龚里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朝木子峻一礼转身朝两家人走去。
何大嫂正教训儿子,被秀秀母亲这么一骂,心里头又不舒坦了,总之她是死都不愿意承认秀秀的死是无辜的,而她自杀也不是自己逼的,是秀秀为逃避自己的丑事。
龚里长眼见两人又要开骂,急忙张开双手横在两家人中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两家人可有为死去的秀秀着想?”
两家人齐齐看向龚里长,就是为秀秀着想这才来为她讨回个公道。
“秀秀如今还躺在里头未如土为安,你们却在此把她的死大做文章。”龚里长说着,无奈地摇摇头,显得非常惋惜。“不管秀秀到底是为什么而自杀,见你们把她的死这么闹得附近村庄人人皆知的地步,定会死不瞑目的!”
秀秀母亲听罢,沉默想了想,随即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滴,呜呜呜地哭起来。
何大嫂则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轻轻呸了一声,“反正她的尸体要么领回你们家去,要么我们随便找个地方给埋了,墓碑都不会给立一块。”
秀秀两个兄长气得差点吐血,可是深知龚里长刚刚说的话有道理,秀秀已经死了,先不说她冤枉不冤枉,总不能人死了还把名声给抹黑。“娘!”
秀秀母亲停止哭泣,低头看着地上的泥沙沉默着,突然应声道:“好!”
大家都看向她,她缓缓站起身来说道:“秀秀是我家女儿,你们何家对不起她,总会有老天爷来收,我们今日把她带回去,从此与你们何家恩断义绝不说,子子孙孙都将以你们何家为冤家!”
何大嫂扁扁嘴,白了秀秀母亲一眼道:“谁稀罕与你们子子孙孙有关系,赶紧带着那小蹄子滚回去,别脏了咱家院子!”
“娘!”何忙收拉着何大嫂,哭着说道:“她是我妻子,我如何能让人带走她!”
何大嫂伸手在何忙收脸上用力抽了一巴掌。“没用的窝囊废,没听见人家刚刚说什么么?”
何忙收捂着脸,看了看何大嫂又看了看秀秀娘家一家子,觉得只有他自己最是委屈。妻子死了,孩儿也死了,一尸两命,而他这个做丈夫父亲的人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试问他如何还能在父老乡亲面前继续呆下去!
当下,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么多自己最亲最亲的人,重重哼了一声,捂着脸转身朝院门口狂奔而去。
陆真真被他一撞,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有木子峻伸手护着,要不然这次与大地亲近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第一五七章 幻想
“没事吧!”木子峻扶着她的双肩,焦急地问道。
陆真真拍拍被何忙收撞到的手臂处,轻轻摇头,看着何忙收疯狂跑出去的方向。
何大嫂见儿子被自己一骂竟这么跑出去了,当下嘴上更是把他骂了个遍。
秀秀娘家人一起进了屋,秀秀的大哥二哥一人一头用木板把秀秀的尸体抬出何家,尸体上盖了一张白布,看起来有点阴森,却又着实令人觉得悲悯。
经过陆真真身边时,她很想上前说些什么,身体却如同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等到秀秀娘家人走远了,她这才想起来要把秀秀这一个多月来赚的工钱还给他们。如今秀秀的尸体由她娘家人带回去处理,而且看何大嫂那么对她,她的工钱陆真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何家的。
极品的人她见得多,却没见过可以像何大嫂这么做错了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虽然在她感觉里,秀秀跟张汉两个肯定有不一样的情愫,但是却绝无越界,如果不然,秀秀也不会因为听不惯那么些闲言碎语而自杀。
见秀秀娘家的人都回去了,围观的人也在对何大嫂指指点点间慢慢散了开去,相信经过这件事情,何大嫂以后在元下坊必定会受唾弃。大家都是庄稼人家,何必搞成这样!
“我们回去吧。”木子峻轻轻抚着身体有些发虚的她,低声问道。
陆真真点头没回话,转身与木子峻两人缓缓朝自家院子走去,独留下龚里长跟何大嫂两个还在说些什么。
“我得给秀秀娘家送些银钱过去,还有秀秀这些日子的工钱……我也要照数还给她娘家。”陆真真边走,便自言自语说道。
木子峻低头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似乎也有点责任,毕竟张汉是自己的手下。
两人一起回到陆家院子,陈落斌正牵着江氏跟陈竟深的手走到屋门口,回头与陈氏说着什么话。
陆真真走上前,问道:“舅舅要走了么?”
陈落斌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笑着说道:“放心,舅舅就住城里。一有时间便会来看望你们。”
“舅舅可以多住几日,也好陪陪娘亲,她这些年……太牵挂舅舅了,一相聚却又要离开,想来娘亲心里定难受。”说着,她看向陈氏,见还真是那么回事。其实她了解陈氏,难过舍不得是肯定的,除非陈落斌以后就在元下坊住下。
陈落斌突然回头很严肃地对陈氏说道:“姐姐莫要牵挂,若是实在念着弟弟,便到城里来与我们同住。”说罢,他脸色又低沉几分,双手紧握成拳。“这次,我定查出但年陷我陈家于不义之人,将之碎尸万段!”
这话说得有点惊悚,江氏忙拉过儿子捂着儿子的耳朵轻轻揉搓。
陈氏听罢。眼泪顺势而落。“姐姐知道。就是担心,若是一切安好。我便也没什么牵挂不牵挂的,若是得空……我定进城去。”
陆真真从陈氏的目光中看都了犹豫,她应该是在想着,进城若是碰上陆家的人……!
“舅舅,你进城若是有什么需要真真相助的可千万别跟真真客气,我也很想看看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谁所为,定要为娘亲跟舅舅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讨回个公道!”陆真真说罢。拉过木子峻说道:“舅舅无需担心,不管是城中富贵还是高官,咱家有个王爷可以压得住。”
木子峻哭笑不得,伸手在陆真真头顶上轻轻一敲,“你啊!”
陆真真吐吐舌头,本来就是嘛,自家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简直是浪费!
他们两个的打情骂俏倒是把身边的几个人都逗笑了,江氏微微笑着说:“大姐,那我们……便走了。”
陈氏点头,“看好深儿,有空一定回来。”
陈落斌跟江氏两个齐齐点头,便往院门口边走边说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之所以请皇上特赦我不必久留边疆,便是为了回来与姐姐相聚,只要那件事情办妥,我便与姐姐盖座大院子,一家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说话的空档,已经到了院子门口,马车就停在院门口,见到主人家出来,忙拉开车帘,放下蹬脚,请几人上了马车。
陈氏站在院门口目送着马车帘放下,然后伸手挥了挥,似乎是送即将远离的亲人。
陈落斌则是把头从马车窗伸出来,大声喊道:“姐姐回去吧,进屋去吧!”
陈氏边点头,边挥着手,直到陈落斌放下马车窗帘,而马车也一路远去,她这才转身准备进屋。却在见到陆真真跟木子峻时想到,“真真,那何家……这会子怎么样了?”
陆真真低头,“秀秀的尸体被娘家的人抬回去埋葬了,何大嫂如何都不愿意让秀秀的牌位进他们何家的祠堂。”
陈氏轻轻摇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人,人都死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娘,进屋吧。”陆真真说着伸手搀扶陈氏。
陈氏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后院那两株吊瓜个儿老长不大就烂了,前日我整理却见有一个干瘪了,心想着把那些个瓜籽儿留着,看看来年种下去还能不能长大个儿。”
陆真真这才想起来,后院那两株如珠如宝养着的吊瓜,到最后都没有收成,原因是瓜儿才长到拇指粗一些时,便开始发黄然后烂掉。这曾令她很头疼,也问过三姐,她说是被蜂蛰的,来年若再种,一长出小个儿,立马得包起来,这样才不会被蜂蛰。
她觉得有道理,因为上一世见到很多种蔬果水果,一长果实便用透明袋子包起来,似乎就是这个作用。
“那我去帮忙吧!”陆真真朝木子峻望了一眼,见他脸上一抹嫉妒一闪而过,她更是得意地笑了笑。
还没等陈氏回答要不要她帮忙,院子外便传来一阵马车声,陈氏以为是陈落斌去而复返,却见来的不是同一辆马车,而从马车上下来的是钟想几并非陈落斌一家子。
陆真真见到钟想几,心里顿时一阵喜悦,因为秀秀的事情带来的惆怅也得到暂时的缓解。
钟想几下了马车便直接往里头走,见到他们三个站在院子里心里微微一愣,随即朗声大笑道:“竟能得几位这么隆重相迎,惭愧惭愧啊!”
几个人听罢,脸上皆黑线无数,而钟想几却似乎没有看见似的,直接伸手做请的姿势道:“走走进屋去,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几人无奈相视一笑,齐齐进了屋。
一进屋,陆真真便走到钟想几面前说道:“想几哥哥,那个……子峻哥是……”
她其实想跟他说木子峻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今杞王,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木子峻见陆真真扭扭捏捏的样子,笑着说道:“不用解释了,那日他已经收下我所赠的极品雪顶毛尖,事情皆已经知晓。”
陆真真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还好意思这么大言不惭,真是欠扁。
陈氏只到门后拿了锄头,便朝几个人说道:“你们且坐,晚饭就在家里用,我先到后院忙。”
钟想几回了话,“今日当留下来叨扰了。”
陈氏笑了笑,转身走出屋门,屋门口,陆展贺正坐在廊下逗着香香玩儿。
屋里,木子峻坐在陆真真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满面春风的钟想几问:“钟兄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儿,竟乐得满脸通红。”
钟想几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今日在街上遇见一奇女子,令我如今想来依然心系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谁都如此。”木子峻说罢,目光落到陆真真身上,他不也是如此么!
“想几哥哥,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陆真真才不管木子峻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她比较关心的是麒麟山的项目。
“我今日来,便是要与你商议此事的。”钟想几说罢,点头道:“真真且先详细说说你的计划吧!”
陆真真点头,说道:“城中富户无数,而这附近城镇的富户就更不用说了,若我们能把麒麟山开发成集住宿、休闲、娱乐、游玩、美食于一体的大型旅游胜地的话,日后加以宣传,定能成为这附近城镇人尽皆知的好去处。”
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人皆沉默,他们来来去去听了好多次,说法都差不多,可是好多东西他们并不知道,什么‘集住宿、休闲、娱乐、游玩、美食于一体的大型旅游胜地’此等他们是想也没想过。
陆真真见他们两个似乎有点懵懂,便道:“你们想想,若有几个富家千金相约外出游玩,便要选一个好地方吧!而麒麟山便是这个好地方,到了麒麟山,得有的好玩,然后再有好吃的东西招待,她们走得累了,有个地方可以舒服地泡个温泉按按摩,然后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如此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么?”
木子峻与钟想几对望,心里幻想着若这有这么一个地方,当真是谁都无法抗拒。
☆、第一五八真 有心了
“需要多少银两?”钟想几问陆真真,如今他手头的银两可不多了,若真如她所说的要把麒麟山改造成这么奢华的地方,单靠他如今的财力可绝对不够。
“不管多少,集你我之力,莫不是还不够?”木子峻侧目看着钟想几,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缕探究。
钟想几看了他一眼,很诧异木子峻竟然也要进来插一脚。像他这样的人物身份,屈居在这种地方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如今竟也想亲自动手做生意。
陆真真也看着木子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自从上次生病之后,她深切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如今他又突然这么决定……。
“同甘共苦。”木子峻只淡淡说了这句,然后望着陆真真一脸愣样,才又微微笑着说道:“你我的人生,从此以后不应该有距离。”
陆真真听罢,先是感动地望着木子峻,随后,突然想起钟想几就在身边,顿时双颊绯红,**辣地不知所措。她心里暗想,木子峻肯定是故意的,在其他人面前都尚且还好,就是在钟想几面前他总是会故意说些暧昧的话。
钟想几低头,伸手在鼻尖摸了摸,轻笑道:“有木兄加入,此事定成。”
说到事情上,陆真真很快把刚刚的尴尬抛却脑后,抬头看这钟想几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开始规划事情的步骤了。”
木子峻点头,钟想几说道:“麒麟山占地面积大,山上多顽石。山路更是崎岖不平,只怕要花些时日了。”
陆真真点头,关于这点她自然知道,若从明日起便开始投入人手做准备的话。至少也要一年左右才能正式完工。这个时代没有机器,没有汽车,一切的工作都需要靠人的一双手去完成。试问效率又怎么可能会好到哪里去呢!
“真真且说说,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钟想几说着,身体往后一仰,微笑地看着她。
陆真真看了看他们两个,点点头说:“首先,要把麒麟山的范围圈出来,然后规划好各个项目所需的占地。再确认。”
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个静静听着陆真真的解说,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这倒也没什么难处。
“确认好用地之后,便要开始造路,从山脚到山顶的路。与此同时,选园区正门侧门同时动工。”陆真真边说脑子里边飞快思绪着,“路修好之后,各处项目开始动工,初步规划有男女温泉所各一处,有住宿酒楼一家,有高级餐馆一家,有亭台楼阁数处,有男女休闲会所各一处。有书画馆一处,各处均饰以繁花异草无数。”
她说着,觉得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个看自己的眼光似乎有点……惊讶!
当然,一个普通的女子,又如何能想到这些计策,即使是文采过人的才女。也只懂得书上写的那些大道理,哪有人能想象出来如陆真真说的这些东西。
这想让他们两个不好奇还真是困难呢!
“如此,真真还是把这些都写下来……不知三日时间可够?”钟想几问道,这三天,他们几个要分工合作,陆真真负责出点子,他负责筹钱与接触供应物品的商家,而木子峻则负责进度,至于人手方面……听闻他身旁光护卫就有好几十跟随,更别说那些没跟随的。
陆真真眉心皱了皱,最后重重点头道:“成。”
“好,那便这么决定,这三日我负责与需要供应物品的商家戳谈,而木兄则负责找到足够的人手,真真你便负责把计划写出来。”钟想几说罢,站起身来,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好!”木子峻也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钟兄倒是很会安排,各施所长。”
钟想几略略低笑,“如此,我便尽快回去安排了。”
“想几哥哥不是答应了我娘要留下来用饭么?”陆真真跟着站起来,见到他们两个并肩走到屋门口,心里还真是好奇了。
之前他们两个一见面气氛总是很奇怪,如今倒好,称兄道弟不说,竟还有说不完的话题了。
“今日又得负伯母了,不怕,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钟想几说罢,“若我们的计划成功,还怕没得时间吃伯母这顿饭么!”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送他到门口,再三确定三天之内一定把计划写出来,钟想几这才安心上了马车离去。
剩下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木子峻问:“现在如何?”
陆真真低头想了想,脑子里除了计划之外,却浮现出秀秀娘家人的匆匆离去的背影。
“去秀秀娘家一趟吧,把秀秀的工钱拿去,顺便送上我的小小心意。”
木子峻点头,“我陪你去。”
“你不用忙么?”陆真真抬头看着他。
他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有空没空都陪着她,似乎怕她会像上次那般在他毫无准备之下便病倒……!
木子峻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好忙的?”
她扁了扁嘴,他身为王爷……似乎真的没什么好忙的。“即是如此,那便一起吧。”
木子峻低头看着她微微笑,并没有回话。
她回房拿了银子,秀秀的工钱是一两多一些,她拿了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对于有钱人家不算什么,但是如一般的乡下人家,这几两银子可是够一家人吃几个月的伙食费呢!
两人走在田野间,陆真真感叹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短短时日,元下坊已经连续去了两条正待绽放的生命,先是白柳月的弟弟,后是秀秀。
一个还是个孩子,一个身怀六甲一尸两命,这莫不是命么?他们死去之后会不会如自己这般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
突然她轻笑,若当真每个人死后都会穿越到其他时空的话,那不知道会不会有两个相识的人在另外一个时空相遇,只不过彼此变换了模样或者年龄,互相认不出来罢了。
“你在笑什么?”木子峻见她 一个人边走边心思重重,一会儿皱眉叹气,一会儿自个儿傻笑,一会儿暗自摇头……
陆真真说道:“没事儿。”
秀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