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影惊愕地放开了她,铃兰才发现泪水弄脏了他的脸,她伸手擦去他的眼泪,动作轻柔而小心,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地说,“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重新来过了。”
他感觉到整个世界在自己的周围瞬间的崩塌,她说的那样平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已经不爱他了。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他才僵硬地说,“对不起。”
铃兰照顾他睡下,然后独自离开了钟君影的住所。铃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里休息,上班前一天她在药店买止痛药的时候遇到了萧雨。
萧雨看到了她,淡淡的一笑,那个笑容里有着很复杂的感觉,艾铃兰无从分析。
“萧雨,好巧啊。”
萧雨说,“是啊,好巧,你生病了吗?”
铃兰说,“没有,我给君影买药的,你呢?”
萧雨顿了顿,然后说“我给君影买药。”
艾铃兰的心突然沉了一下,那一晚他哭地那样伤心,而现在竟然生病了。
“君影他怎么了?”
萧雨的语气突然带着一些责怪,“他病了,不肯去医院,也不肯吃药,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铃兰被问地哑口无言,她当时对他说了什么呢?他说要重新来过,而她说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是那样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可是心不是不痛的。
“你能不能去看看他。”萧雨的语气里带着哀求。
铃兰犹豫了一下然后同意了,萧雨买的是胃药,还有退烧药,看来他病的不轻。
依旧是那栋房子,这栋房子依旧是那样,华丽而空荡。
萧雨打开了门,把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引着铃兰上了二楼,铃兰跟着萧雨,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她们来到了他的房间门前,萧雨小心地敲了敲门,然后说,“君影,我进来咯!”
然后打开了门,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上,像是房间的主人厌恶光线,整个房间有些昏暗,萧雨走了进去,铃兰犹豫了一下,停在了门口。她听见萧雨边走边说,“铃兰来看你了。”
靠近床边的时候,萧雨突然惊叫了一声,铃兰才急忙走了进去,站定了以后,才发现钟君影竟倒在地上,那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恤和睡裤,她上前帮着萧雨扶起他时,才感触到他全身滚烫。
“他发烧了!”铃兰喊着。
“嗯,昨天就烧了,可是昨天才烧到38度,没烧的那么厉害。”
“萧雨,你有车吗?”
“有。”
“快去开车,他现在烧地厉害,我们必须送他去医院。”
萧雨拍着钟君影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些,可是他昏的很沉,铃兰使出全力扶他起来。
半个小时以后,圣樱中心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看着钟君影在两名女子的搀扶下被送进了急诊室。
急症室值班医生方君豪看着钟君影被送进了急症室时,对着萧雨无奈地说,“这次看来有些严重嘛!是不是想英年早逝啊?”
萧雨急的眼泪都要掉下,而方君豪却在那边说风凉话。
铃兰冷静地说,“他烧了两天,没吃过退烧药,直接给他输液吧。”
方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艾铃兰,然后关上了急诊室的门,钟君影再被推出来的时候,他挂了一瓶生理盐水,然后两个护士推着他进入了病房。
萧雨急急地跟了进去,而铃兰突然被方君豪叫住。
铃兰吃惊地望着方君豪,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仔细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铃兰愣愣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钟君影,他挂着生理盐水,已经睡着了,可是蹙着眉,睡地不安稳,她的心像是一团丝线纷乱的纠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顺。
铃兰的脑海里都是刚刚那个急症室医生的话。
“铃兰,你也许忘记了,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学校,我和君影是在英国遇见的,他那个时候在音乐学院主修钢琴,我读医科,那个时候的他整个一张冰块脸,一点温度都没有,后来我回国,再和他一起约出来,我发现他温柔了很多,完全和以前的样子不同。我们经常一起喝酒,他喝起了很猛,也很容易醉,记地有一次,好像是圣诞节,我们一起喝酒喝到很晚,他喝醉了,边哭边抱着我说,铃兰,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第一次因为看到一个男人那样而哽咽。后来,你应该知道他是圣樱战神的儿子,有私家医生,可是他经常来我的科室,因为他总是折腾自己,不是胃出血,就是发烧,要不就是失眠,让我给开点药打发。他这样都是因为你,他说,我的爱已经给了一个人,没有多余的爱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真的爱你,现在既然你回来了,就好好对他,否则他真的会英年早逝。”
钟君影清醒过来以后,看见了站在他床边的艾铃兰,以为是幻觉,等看清楚时,才真切的看见她的轮廓。
突然惊愕地喊,“铃兰!”他喊她的名字,却另她那样的心酸,
“你发烧了,我和萧雨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语速飞快的说完这些话,然后就要逃跑。逃,是出现在她脑海里唯一的一个字。
钟君影眼看着她开了门要走,连忙拔掉了挂在手背上的针,然后奔向她,用力的拉住她的手,“不要走!”
她还来不及挣扎,他就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都知道了!”他脱口而出,怕她没有听见,又说了一次,“萧楠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
抱住她的力道越来越大,像是害怕她会逃开,而她完全的僵在原地,无法跨出一步,她听见了心里最柔软的一处破碎的声音,她那样希望,她在他心里是那样纯真美好的艾铃兰。
而那样的希望在这一刻完全的破碎,这破碎的声音另她感到了恐慌和胆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开了门,用尽全力的奔跑。
而君影追在后面,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医院的走廊,爬起时,她已经跑远。
怀念原来是会刺痛着心的,尽管伤口那样细小,却真实的存在,因为,怀念意味着现在已经失去。
铃兰的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出,像是体液所有的水分都化作了泪,悲伤地流光。她清晰地听见心中某一个部分被打碎了,碎片刺着她那样的痛,她知道,他们之间,是真的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第41章 烟火
有时候,我们之所以哭泣,不是因为我们软弱,而是因为,我们坚强了太久。
——艾铃兰。
伊末韩两日后来到艾铃兰的房子以后,完完全全的愣住了,她什么东西都没有整理,茶几上只放着喝过的牛奶和一代只吃了几块的饼干袋子,她抱着抱枕正睡在沙发上,没有盖被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眼角还有明显的泪痕。
伊末韩对铃兰说,“铃兰,和我一起去看爸爸吧。”
圣樱又下起了大雪,已经是整个冬天最冷的几天,枝桠赤裸地冰凉,每个路人的鞋子上几乎都沾有雪水。空气中带着冬天特有的冷意。
因为下大雪,停了好几列的车,他们在车站等了很长的时间,车每到一站停留时间难以置信的长,车窗外雪白的荒野一晃而过。
白光从车窗射进来,列车已经开了很长的时间,铃兰靠在伊末韩的肩上睡着了,他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曾经带着她来过一次父母的墓地,那时,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伊末韩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侧过脸去的时候的感觉,那一双清亮的眼睛,仿佛能够治愈所有的伤痛。
在去往墓地的路上,她一直沿着草坪的边边小心地走着,刚开始的时候走不稳,总会掉下来。她不认输,站起来又继续走。
他好奇着问:“你不怕摔下来吗?”
她回答:“我就是在练习在边边上行走,只有多练习,才不会摔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不是多练习,就能够掌握不可预知的未来。
时间仿佛是带着一些同情,让他又来到了这里,墓地总是让人觉地悲伤的地方,而那些仅存的温暖,他不知道要藏在哪里,才能永远的留住。
再一次看到伊末韩父母的墓碑时,铃兰觉地自己的心里某一个角落,咯噔一下,竟有些疼,
他们依旧静默地站在墓碑前面,风雪交织成的寒冷和凄凉瞬间能将整个人冰冻起来。艾铃兰握住了伊末韩的手,握的那样紧。伊末韩在墓碑前真挚地说,“爸妈,好久都没来了,你们还好吗?想要介绍一个人给你们,她叫莫依依,是我一辈子想守护的人。也请你们在天上,守护我们,让我们都幸福起来。我找到铃兰了,我和依依会好好照顾她。”雪似乎小了一些,缓缓地消融而去。
伊末韩对铃兰说,“我们的一生其实很短,说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君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
铃兰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很晚,送她回来前伊末韩嘱咐她要注意身体,然后走进了公寓。
钟君影看着铃兰的身影,他突然感觉,受伤也是件幸福的事,因为只有受了伤,她才会好好看着他。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她公寓的灯亮起,连忙跑了上去,才发现她昏倒在门口。
他顾不地许多,用尽全力踢开了门,将她抱起她进了她的公寓,为她换了干的衣服,她的脚冻地冰凉,他煮了热水冲了热水袋捂着她的脚。
铃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安静地可怕,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人躺在她的床边,她知道那是钟君影。很长一段时间,她就希望他就这样陪伴着她,她为他盖上了毯子,她突然感到害怕,又蜷缩起来,钟君影立刻就醒了,唤着她,“铃兰。”
而她不发出声音,他快速地打开了灯,才发现她在颤抖,他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他靠近她,将她揽入怀中,像是安慰着一个孩子,“不怕,我在这里。”
她习惯的靠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领,像是抓住一丝温暖。
钟君影对她说,“铃兰,和我回家。”她在梦里对他说,“不要再离开我。”
铃兰醒来的时候走到厨房发现钟君影的脸色苍白,“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她话说到一半,他用力地将她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她依稀看到了他眼眸中燃烧的渴望,他粗暴地吻了上来,不同于以往温和的亲吻,她惧怕这种感觉,本能的抵抗,而他像是失去理智般越发的霸道,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推开他,反倒被他一个横抱快速走进了房中,他还不忘记抬脚关上了大门。
“君影,你到底怎么了?”他低头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迷乱地吻着,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记。艾铃兰整个人无法动弹,虽然她和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她都在自愿的情况下接受他,如果她不愿意,他从来不勉强她,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叫着不要,他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明明意识到她的抗拒,仍旧继续他的动作。
醒来的时候,君影对铃兰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铃兰依偎在君影的怀里说,“我们一起过年好吗?”
铃兰带着钟君影回到了安德。
除夕前几天,铃兰带着君影去镇上买年货,铃兰一直喜欢逛一个一个小店铺的感觉,店铺里大都都是老板自己种的农产品。东西十分新鲜,铃兰对于买菜似乎特别的在行,缺斤少两他都知道,
有时候,还厚着脸皮的讨价还价,让钟君影印象深刻是买一条鱼的情景,老板娘开价8块,已经将鱼杀好了递给伊末韩,而她掏出了六块对老板娘说,“太贵了,六块钱吧!”老板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下了钱。
只是一个上午的工夫,他们已经置办好年货,钟君影骑着摩托车来,铃兰坐在钟君的后面,两只手各拎了几个袋子,感觉十分重,她叫着,“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我这样拎回去,手不是废了啊?”
钟君影回过身看着他,微微地笑着,然后说,“你看看我这车上,哪里还有挂东西的地方。”铃兰这才发现,他的自行车车的手把上已经挂了几个大袋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挂东西。
于是铃兰只好忍着,“我会很快骑车到家的,你就忍忍吧。”说着,他发动了车子,忽的往前开。下过雪的天空格外的干净,云很白,阳光微微露脸,空气中透着寒意却清爽,艾铃兰突然哼起了小调。
一个急刹车,让铃兰的整个脸贴在了钟君影的背上。鼻梁撞到他的背脊,一阵酸痛,她吃痛地喊着,“好痛啊!”
“你以为我不痛啊?”
铃兰这才发现,快速闪到另一边的一只小黄狗,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哈哈哈的笑起来。
好像所有的难过的事被这里淳朴和美好所蒸发。回到家的时候,艾铃兰的手几乎已经太不起来,伊末韩停好了车,提走了她所有的袋子。将袋子放到了家门口,又回过来提走挂在把手上的袋子。
钟君影说她,“买菜还讨价还价。”铃兰边将年华分类放进冰箱边说,“如果不是讨价还价,我又怎么活到现在呢?哪像你这种少爷,人家开价多少,就付多少,我要这样做生意,早就破产了,做人还是要精明一点,否则会被骗。”
钟君影走到冰箱边上,帮着铃兰一起整理。
我妈妈以前叫我,“像去菜场买东西,他们看到你这种老实的年轻女孩,肯定会故意将价钱开的高一些,你如果不还价,肯定会被宰,还有去理发店,不要听那些造型师忽悠说要做什么护理,办什么卡,那些东西涂在头发上反而会更加糟糕,要保护头发,就要用桑叶泡的水洗。”
艾铃兰的眼睛突然一亮,身边的这个男人竟有这样的一面。像是发现了大宝藏一样的看着他。
这一天,是艾铃兰做的晚饭,菜饭和炖蛋,是她唯一拿手的,也许因为忙活了一天,两人的胃口都很好,吃了很多。
吃完饭,钟君影很自觉的去洗碗,艾铃兰就用抹布认真的擦桌子,擦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伊末韩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而她并没有推开,任由他这样抱着。
他语气温柔,“铃兰,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而艾铃兰僵在那里,她听见伊末韩说那句话时,尾音都在颤抖,他是那样认真的说出那句话的,而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似乎过去了很久,才听见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累了,早点睡吧。”艾铃兰听见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声音,内心突然空荡荡的。
自从来到了这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好了起来,有时会随便聊天,不再那样生疏。
除夕夜前一天,他们一起包饺子,
钟君影将包好的饺子放进了锅里,氤氲弥漫的水汽让艾铃兰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暖意。
他回眸看她,她已经放下了菜刀,像是在想些什么。
“你先洗菜吧,洗好了再切。”
她听话的开始洗菜,然后切菜,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切菜的样子,动作虽慢,但也有模有样。
两人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做好了肉馅,一起包了饺子,动作都十分熟练。
“我以前手笨,包饺子总包不好,我妈妈就打我手。”艾铃兰边包边找话说。
“所以你会包饺子是被打出来的?”
“很多事都是被打出来的,像是洗衣服啊,扫地啊,整理啊,都是被妈妈打了以后才会的。”
“我从小就聪明,做什么都做的很好!”他骄傲地说。
“多吃一点。”准备开吃的时候,铃兰嘱咐着。
艾铃兰蘸了醋,小心的咬着饺子,汁水涌入了口中,鲜美一人,笑眯眯地说,“真好吃啊!”
“知道我放了什么吗?”伊末韩盛了汤,温柔开口。
她边吃边说,“不就是芹菜和肉嘛。”
“还有呢?”
“在加些调味料。”
钟君影依旧摇头,艾铃兰觉地问题刁钻,便不理会他,继续吃起来,而钟君影拿走了她的一盆水饺威胁到,“猜不出来,没有吃。”
艾铃兰抹了抹嘴,“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吃饺子啊?”
“你过来,我告诉你。”钟君影逗着她,艾铃兰满脸不屑,走到了他身边,“说吧,到底放了什么?”
“你把头低下来。”
“切,难道是祖传秘方啊?”艾铃兰边抱怨边俯下了身,把耳朵靠近他。
钟君影把她搂在怀里置于自己的膝上,然后低头覆盖她的嘴唇,辗转吸允。
等放开了她,发现她似乎僵在他的怀里,静默了一会儿,说,“现在知道我放了什么吗?”
艾铃兰抬了头,咬了嘴唇,声音很小,“好像是橙子。”她那样靠近他,闻到橙子的清香,他看着她,害羞可爱,嘴角上扬,表扬着,“还算聪明。猪肉有些肥腻,放些橙汁不但可以去腥,还可以提鲜。”
艾铃兰好像才放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呀”的一声,从他的双膝上跳起来。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他将她的水饺还给她。”
那一刻的感觉,像是久违的太阳从海岸上升起,照亮了他整个世界,耀眼地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除夕夜,他们一起做了年夜饭,然后去镇上买了烟火,吃完饭他们在院子里放烟火,万家灯火,照亮了整片黑夜。
第42章 没有我你怎么办
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节日的气氛,艾铃兰似乎又回到儿时过年的那一刻,悄悄存了钱买几根烟火棒,然后在院子里独自放烟火棒,看着烟火瞬间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那一瞬的美丽,一直会让艾铃兰有感动的感觉。
此刻,铃兰觉地不再是独自一人,钟君影拿着烟火棒,陪着她一起看烟火绽放出的美丽,而瞬间消失之后,虽有遗憾,却依然温暖,因为,他们不再是孤独一人。
他们去了靠海的一座小镇,那里最美丽的是潮汐,每当夕阳西下,海面上像是洒满着亮闪闪的水晶,他们一起沿着海岸线一直走,然后听涨潮的声音,他们一起看海鸥飞翔的身影,他带着她踏进冰冷的海水,她冷地战栗,却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用力地将海水泼到他的身上,他们站在海岸线和陆地的交点上呐喊,内心的尘埃被海风带到了远方。
钟君影总觉地那个叫铃兰的女孩似乎就是冬天给予期待下雪的孩子的一个馈赠,下了一场雪,开心地打了雪仗,堆了雪人,而后雪化了,街道依旧是原来的街道,却残留着雪痕,还有踩过的痕迹,而他再也无法遗忘那场白雪所带来的幸福。
钟君影拿出了一颗红色宝石的戒指,跪在艾铃兰的面前,目光清澈地像一汪海水,声音似乎在颤抖,却真挚,“铃兰嫁给我好吗?”
他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应,一秒,两秒,三秒,每一秒都那样漫长。而她突然蹲了下来,望着他,伸出手指点点他的肩膀,严肃地说,“求婚求的一点都没有创意。”他不知所措的望着她,而她一把抢过了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他永远忘不了艾铃兰拿过戒指的那一幕,像是一场梦境,他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躺在海边的沙地上,感觉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刻,艾铃兰伸出手指看着那颗红宝石戒指,她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好看的东西,?伊末韩问她,“你知道风花吗?”她摇摇头,然后他开始讲起了风花的故事。
“传说爱神维纳斯一直爱慕着山中打猎的美少年,然而不幸的是,美少年在一次狩猎中与野兽搏斗而被咬死,维纳斯因为爱人的死亡十分伤心,终日以泪洗面,后来她的泪水流干了,眼中流出的不再是眼泪,而是鲜血,那血滴落在花瓣上,片片落红飘零变成了风花。这颗宝石就是维纳斯的眼泪凝结成的宝石。”
艾铃兰突然将戒指拿下,“这个戒指有那样忧伤的传说,我不要了。”
钟君影起身紧握住她的手,硬是将戒指带上她的手指,满脸认真带着些不容拒绝,“这个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你既然带上了,就不可以拿下来。”
“可是这颗宝石的传说很悲伤啊!万一你和野兽打架被咬死了,我岂不是要哭死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将她抱在怀里,说,“你以为你是维纳斯啊?”
他马上感受到自己的背被狠狠的打了一拳,他吃痛地将她抱得更紧。
她不是传说里的维纳斯,他也不是传说里的那个美少年,可是,风花石似乎带着忧伤的宿命笼罩着拥有它的人。
钟君影捧起她的脸,热切地吻着,他的吻让铃兰有种要窒息的感觉,铃兰推了推他,他移开了脸,才发现她满脸通红,他爱怜地摸着她的脸,温和地说,“我爱你。”而后继续吻着她。
艾铃兰回应着那个吻,他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抱起了她向卧室走去。
他将她抱到床上,解开她的扣子,看见了那个心口上的伤痕,明明知道她的身上有许多伤痕,可是每次看到,总会被那些伤痕刺痛眼睛,艾铃兰连忙将扣子扣上,遮盖起那些伤痕。
“铃兰,不要害怕。”他拿开她的手,伏在她的身体上,激烈的轻吻着。
“君影……”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在自己的身上蔓延开来,是心口的痛,还是身体被撕裂的痛,已经无法分清了。爱,就是伴随着痛的吧。
后来,艾铃兰总是想,如果当时坚持不要那枚风花石的戒指,那么她和钟君影的结局会不会就不会那样的遗憾。可是,我们永远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对于所谓的宿命,我们无可奈何。
她又一次爬山了山,站在山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忘川河,她在山上大喊,伊末韩,我这样的想你,你怎么舍地就这样放弃爱我!
浩瀚无垠的夜空,星光闪烁,她望着猎户座,寻找着他,可是星星太多,她不知道哪一颗才是他。然后哭喊着,“你是大骗子!那么多星星,哪一颗是才是你?”
也许,哪一颗都不是,他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他离开,她不要像现在这样难过。
五年后
钟君影独自踏上旅程,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这个世界很多的美好,都是铃兰带给他的。而如今,只剩下回忆。
客厅里,空旷的空间,大理石照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孤独地亮着。当看到墙面上的照片,那是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浅浅地笑着,都是生活中的场景,有的她在做饭,有的她抱着小忆讲故事,每一张都温馨而幸福,铃兰一步一步地像那张照片走去,怔怔地站在照片的前面,面对着这样的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小忆拉着她的手,说,“爸爸,妈妈在照片里面,好美呀。”
萧雨已经做好了晚饭,见他看着这些照片发愣,心疼地说,“吃饭吧。”
打开卧室的门,最先看挂在窗户上的风铃,那个风铃是她在海边捡的的贝壳做的,钟君影突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打开了窗,风吹了起了风铃,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桌上放着一个流沙瓶,她曾说过喜欢海边的流沙,而现在,这些流沙在一个漂亮的瓶子里。
他是在什么时候拍的她,是在什么时候做的风铃,是在什么时候装的沙子,钟君影的头很痛,像是有谁在他的脑袋里拉扯她的脑神经,她呆坐在地上,铃兰留给他太多回忆,可是他要如何抱着这些回忆活下去。
那种思念的痛无限蔓延到她的全身,让他难受。小忆走到他的身边,拉拉他的手,自从他离开,小忆就变特别懂事。钟君影凝视着小忆,然后用力地将他抱进怀里。
窗外吹了一阵大风,吹倒了桌上的流沙瓶,他激动地站起身,哭喊着“不要。”一大瓶沙子翻在桌上,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她着急捡着玻璃碎片,被那些玻璃渣划伤了手指,鲜血直流,小忆连忙去找萧雨。
那些沙子吹进了钟君影的眼睛,她难受地流泪,对着那些碎片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要我怎么独自一人度过?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你让我这样难过,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由萧雨和小忆怎么喊她,她都不去开门,手指的血仍旧低着,可是他感觉不到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撞开,伊末韩走了进来。他看到窗口满地的碎片和沙子,地板上的血液,他走到钟君影的前面蹲下,看到他满脸的泪痕。
“君影,你这样,铃兰该有多难过。”伊末韩的声音,像是悲伤的大提琴的琴弦,触动了钟君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正担心的看着她。
“小忆找到了创口贴,爸爸马上就不流血了。”萧雨拿出棉花给她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而仔细。
“你还有小忆不是吗,他都可以那样勇敢,你为什么不可以?”
钟君影看向小忆,那双和铃兰那样相似的眼睛正心疼的望着自己,他将他抱紧,像是要证明着他的存在。
他好像听见了铃兰的声音,伴随着风飘到他的耳朵里,“君影,我一直都在,所以不要哭了。”
君影感觉到一阵暖风拂过面颊,然后吹干了她的泪。
他终于接受他已经不在的事实。
去往海边的小径上散落着白色的花瓣,小忆牵着钟君影的手,看着浩瀚无际的海面,海鸥飞过,带着一点忧伤和海风一起。
钟君影弯下身子抱起小忆说,“小忆有什么话对妈妈说吗?”
小忆开始唱起了歌谣,悠扬而悲伤的曲调,幽幽的传达着他的思念,那首歌的名字叫,i flor。小忆和他一样,喜欢音乐,所以她鼓励小忆唱歌。
他唱完了,看向她问,“妈妈能听见吗?”
“当然能啊。”
“爸爸唱过歌吗?”
“当然唱过啊。”
等小忆长大一些,他会告诉小忆,曾经,他唱过一首,全世界最好听的歌。
海风大了一些,吹乱了他的头发,萧雨拿着衣服匆匆赶来将衣服披在君影的身上,然后将小忆抱了过去,她走在后面,他抱着小忆走在前面,两人嘴角都泛着笑意。
沙地上残留着他们的脚印,海风吹乱了他们的足迹,仿佛,过往数年间,一切,已经消失殆尽。
第43章 萧雨
13岁那一年在英国,爸爸带回来的一个男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见到他的那一刻,那个男孩站在花园里葡萄藤下,脸那样白,他的目光清澈地像一汪海水,我一直觉地那是梦的眼睛。爸爸告诉我,“那是爸爸朋友的儿子,和你一样没有了妈妈。”
于是,我本能地对他产生了同情。
他总是不说话,于是我就找话题,我问他,你知道小人鱼吗?他并不理我,而我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海底的宫殿里有墙上长着鲜花的大厅,有湖泊镶着的窗子,那是被最华丽的景物包裹的地方,美地像天堂。然而小人鱼却放弃了自己美丽的尾巴和声音,换取了两条腿,艰难地来到人间,去寻找自己的王子。然而,她的王子却和另一个公主举行了婚礼,小人鱼最终选择了化为海上的泡沫,消失在海面上。小人鱼用最决绝的方式见证了自己的爱情。
那个时候的我,总有一种来自于童话的浪漫情节。爸爸常说,我在说故事的时候,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他听完了故事终于有了反应,“那只是一个故事。”
我在他的眼帘里看见了冷漠,这个故事我说给很多人听过,他们都会被感动,除了他。
于是生气地说,“你真是一个怪人。”而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我对他的第一感觉并不好,总觉地那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男孩,
?
爸爸是镇上最好的医生,听说救过很多很多人,我一直以这样的爸爸为荣,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救人的人有一天也要面对死亡。
爸爸葬礼的那一天,我哭的泣不成声,他看着我眼神那样复杂,悲伤和痛苦交织在一起。
爸爸葬礼结束以后,一个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对我说:“我和你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从今天开始,我将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我盯着他,然后说:“爸爸是说换就能换的吗?”
“不要这样难过,孩子,我没有说要做你的爸爸,我自己都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但是我愿意照顾你,这个是你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你一定不希望他难过吧。”他真挚地说。
阳光充足的午后,我走进了他的家里,那是一幢很大的房子,却格外的冷清。
我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有一天,我听见窗外隐隐传来歌声,歌声那样动听,我打开窗,看见|乳|白色的花瓣随着风若无其事地飘动,他抱着吉他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歌声传到了我的心底,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喜欢在阳光充足的午后坐在秋千上,然后看着湛蓝的天空,突然有一天,我觉地心抽痛地无法呼吸,我拼命地捶打自己的心脏,然后昏倒。
医生说,我的心脏有一个洞,做手术的危险性很高,这种病很少,做手术的话也许可以治愈,可是我不要做手术,因为我发现,当我生病的时候,他看我的目光是那样充满疼惜和温柔,我喜欢他这样看着我。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场和命运的赌博,我将活在一个不确定的命运里。
他擅长的不是吉他而是钢琴,他总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弹奏着那些忧伤的去掉。
伦敦的冬季很冷,让我很不习惯,正是冬至,他陪着我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