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以后,樱离听安德的人说,伊家破产了,她担心地回了一次千川,然而当她到了千川,打听伊炜年这个人时,地到的答案确是,伊炜年是千川税务司方司长的女婿,千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年多以前,伊炜年娶了税务司司长的女儿,喜宴办了一天一晚,热闹非凡。
听到这个消息的樱离,震惊不已,但她还是安慰着自己,也许只是传闻,于是她在伊家的门口等待着。终于她见到了伊炜年,但是,伊炜年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她,她看见伊炜年牵着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走进了伊家,那个女子腹部隆起,显然是怀孕了,伊炜年是那样地小心而温柔地牵着那个女人。樱离牵着铃兰,悲伤地看着她,心如刀绞。她知道她和这个男人已经形同陌路。他选择了他的人生,继续缠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不需要伊炜年的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的补偿,她宁愿当作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她总是这样欺骗自己,伊炜年死了,所以她不用再等待了。
那个夜晚,樱离抱着铃兰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月光朦胧地照映着她的倒影,她看见自己的脸突然觉地很陌生,幼小的铃兰拉着她的手,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的铃兰只会说:“妈妈——妈妈——”可是樱离什么都没有听见,世界变地一片安静。
她悲哀的想着,死亡真的是一种不错的解脱,于是她放开了铃兰的手,跳进了河里。
当樱离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色,他看见是一个牧师,他对樱离说,“请你看看牵着你手的天使吧,你如何舍地离开她?”
樱离从那个平静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看到了拉着她的手的铃兰,抱着她痛哭不已,她不明白明明感觉到了窒息的瞬间,她问牧师,“是你救了我吗?”
牧师说,“是我把你从河里救了起来,可是当时你已经没了呼吸,是你的孩子救了你。她看到你躺在那里不动,把小手放在你的脸上,不断喊着妈妈,也许你听到了她的呼唤,所以才醒了过来。”
樱离觉地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和江炜年重逢的情景,梦到了他们一起带着铃兰一起玩,她将幸福依附于梦境,醒来的时候,却是一片苍茫。
樱离看到牧师抱着梦颜对着他微笑着,“你可以叫我liv,你睡了一天一晚了,你的天使一直陪着你。”那一晚,樱离抱着铃兰哭了一晚。
第7章 相遇
圣樱酒店的门口,站着一个十岁左右小女孩,她的皮肤很白,她有一双浅蓝色的瞳孔,她乞求着每一个在她面前路过的人给她一些钱,她的语气虽然是恳求的,却没有哭泣的声音,钟凌轩看着那个女孩的蓝色瞳孔,心一瞬间被触动了,她那样瘦小,楚楚可怜,眼神中那样的坚定。
钟凌轩走到她的面前,她仰起头直直的望着她,那个女孩有一双灵动的蓝色眼睛,浑身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灵气,钟凌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回答:“我叫艾铃兰。”
“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呢?”
她回答:“我的妈妈病了,可是我没有钱给她买药。”
钟凌轩问她,“那你的爸爸呢?”
她说,“我没见过我爸爸。”
钟凌轩说,“如果我给你钱,你能来我家吗?”
她睁大着眼睛问钟凌轩,“我为什么要来你家?”
钟凌轩回答:“我希望你陪陪那个男孩,因为那个男孩不会说话。”
铃兰看着站着酒店门口的男孩,那个男孩和她差不多大,铃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见到他的那一刻,那个男孩的脸那样白,他的目光清澈地像一汪海水,铃兰一直觉地那是梦的眼睛。钟凌轩对铃兰说,“那是我的儿子,他没有妈妈。”
她定定的看着钟凌轩,然后说,“我和他做朋友,我的妈妈就有钱买药了吗?”
钟凌轩说:“是的。”
那一天,铃兰进入了钟凌轩的家,那是圣樱最富有的地区,铃兰走进了钟凌轩的家里,那是一幢很大的房子,却格外的冷清。
不知道为什么,铃兰本能地对他产生了同情。
那个男孩总是不说话,于是铃兰就找话题,铃兰问他,你知道小人鱼吗?那个男孩并不理她,而铃兰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海底的宫殿里有墙上长着鲜花的大厅,有湖泊镶着的窗子,那是被最华丽的景物包裹的地方,美地像天堂。然而小人鱼却放弃了自己美丽的尾巴和声音,换取了两条腿,艰难地来到人间,去寻找自己的王子。然而,她的王子却和另一个公主举行了婚礼,小人鱼最终选择了化为海上的泡沫,消失在海面上。小人鱼用最决绝的方式见证了自己的爱情。”
那个时候的铃兰,总有一种来自于童话的浪漫情节。铃兰爸爸常说,她在说故事的时候,根本不像一个十岁的女孩。
钟君影听完了故事终于有了反应,他说,“这个故事真难听。”
铃兰在他的眼帘里看见了冷漠,这个故事她说给很多人听过,他们都会被感动,除了他。
于是铃兰生气地说,“你真是一个怪人。”而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铃兰总觉地那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男孩。但是铃兰不讨厌他,铃兰对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是被那个女人捡来的。”
钟君影看着铃兰,眼神那样复杂,铃兰像说故事一样继续说,“我原来住在安德,那是靠海的一座小镇,我的妈妈是镇上最好的人,听说他救过很多很多人,我一直以这样的妈妈为荣,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救人的人有一天也要面对死亡。妈妈葬礼的那一天,我哭的泣不成声,妈妈葬礼结束以后,一个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说他是我的爸爸。可是我不相信,他说不管我相不相信他愿意照顾我,他说我活的快乐是妈妈的心愿,所以我才和他走,一开始我只叫他叔叔,但是后来我叫他爸爸,因为他像妈妈一样照顾我,可是后来爸爸家的一个阿姨带我离开了那里,她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就带我回去。我来你家的时候,阿姨对我说让我好好呆在这里,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否则我就回不去了,所以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呢?”
即使是交易,在孩子的世界里都那样纯真美好,钟君影就有了他的第一个朋友。
钟君影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一天,他听见窗外隐隐传来歌声,歌声那样动听,他打开窗,看见|乳|白色的花瓣随着风若无其事地飘动,铃兰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歌声传到了他的心底,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那个女孩走进了他的心里。
铃兰在钟家被当作贵宾一样对待,她可以自由进出钟家任何一个地方,所有钟君影可以做的事,她也可以坐。铃兰喜欢在阳光充足的午后坐在秋千上,然后看着湛蓝的天空,钟君影就这样看着她,铃兰看着钟君影,觉地自己的心很痛,突然痛昏倒,医生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铃兰看见他看自己的目光是那样充满疼惜和温柔,她喜欢他这样的目光。
圣樱的冬季很冷,让钟君影很不习惯,正是冬至,铃兰陪着钟君影去祭拜她的妈妈。
那一天下着大雪,世界仿佛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蹲在墓碑前痛哭着。他站起身,颤抖地说着“对不起。”铃兰的心开始抽痛又一次晕倒。
等醒来的时候,铃兰已经躺在钟家为她准备的睡房里,窗帘被风高高地吹起,她起身,把脚伸进棉拖鞋里,摸索着楼梯下楼,楼梯在月光的折射里,泛着暗暗的光泽。
窗外,冬日的寒风肆意地吹着。她下楼听见钟凌轩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钟凌轩问,“你确定是那个女孩吗?”
男人回答,“不会错,那个女孩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我不会忘记。”
钟凌轩命令身边的男人“给那个女人一笔钱,这个孩子我们要了。”
男人回答,“我知道了。可是那个女人好像不是她的妈妈。”
钟凌轩说,“不管是不是,先把她留在身边。”
铃兰突然地停下脚步,蹲在楼梯上,一个人默默地哭泣,妈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铃兰记住,不要使用治愈能力,因为它会消耗你的生命。”
这一晚的梦里,铃兰梦到了妈妈在殷红的血泊中对她微笑,好像也是冬季,妈妈所倒下的地方,下着纷纷的大雪。然后,雪盖住了她的身体。然后慢慢消失。
铃兰恐惧地醒来,看到钟君影坐在他的身边,像是一个黑暗的入口突然有了光。
铃兰看着君影,不愿想7年前发生的事,如果她听妈妈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七年前。
铃兰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十岁生日的那一天,那一天他跑到安德的海边捡贝壳,在安德有一个传说,如果在海边捡到紫色的贝壳就能够实现一个愿望,铃兰一直希望捡到一个紫色的贝壳,然后向贝壳许一个愿望,希望能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幸福快乐,那就是那个时候的伊末韩唯一的愿望。而那一天他捡到了一个紫色的贝壳,兴高采烈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却看见两个陌生男人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请问你到我家来有什么事吗?”铃兰带着一丝警觉问。
“你是艾铃兰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爸爸让我来接你回去。”
“我没有爸爸,你找错人了。”
“我没有找错人,你不信的话就去问问你的妈妈吧。”
从小妈妈就告诉她,“你的爸爸在你出生之前就过世了。”所以铃兰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他跑进屋里去问妈妈,那个和他相依为命的女人皱着眉头,对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妈妈了,你的爸爸很有钱,去你爸爸那里吧。”
铃兰的声音变得颤抖,“妈妈,你不要我了?”
她的妈妈残忍地说,“这些年我带着你太累了,现在我要不起你了,你爸爸答应我,把你交给他以后他会好好照顾你。”
铃兰手里的紫贝壳掉落,碎成一地,传说只是传说,即使捡到了紫色的贝壳,他也无法实现任何的愿望。
妈妈的每一个字都刺痛着他,她走到房间里,拖着行李出来,塞到了铃兰的手里,将她推到了门口,对来的两个男人说,“你们快点带她走,我不要再看到她。”
在妈妈要关上门的一瞬间,铃兰用手挡在了门的缝隙里,门一下子夹住了她的手臂,能够听见“咯吱”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那种凉薄的感觉刺激了骨髓,疼地无以复加。
铃兰根本顾及不到疼痛,只是推开了门紧紧抱着她的妈妈,哭泣着哀求,“妈妈我可以去工作,求你不要赶我走。”
她的妈妈说,“你是我的累赘,快点滚,滚地越远越好。”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女人的声音那样决绝,不断地在铃兰的脑海中回旋。隔着门,她看不清妈妈是怎么样的表情。
列车一路往南开,仿佛从铃兰的过去穿越到了她的未来。两个男人则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边上,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对于这个女孩,他们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刚刚遭遇难过的事,哭地那样惨烈,却在一路上突然的安静,看不到哭丧着脸的表情,一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列车飞驰,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曾经铃兰很喜欢坐火车,他喜欢流动的感觉,景物流动,思绪流动,然后两者重合,仿佛置身于梦境。那一天他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出神。
终于到了千川,千川和安德只是一千公里的距离,却像隔着好几个光年。
铃兰来到圣樱的第一天,大雨漫天,在她心里,那只是一个苍白而寂寥的夏天。
从车窗外看到的模糊的风景照应在他黑色的瞳仁中,一切变得那样的清晰。她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熙攘的人群,她突然想要逃跑,却不知道要跑到哪里。
铃兰永远记地来到伊家的第一个晚上的情景,两个男人带着他走进伊家,站在门前,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男人敲了门,忽地,门打开了,铃兰站在门口,看见屋里的装修是那样的富丽堂皇的装潢,一个优雅纤细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一个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女人的边上,他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眉目。后来知道这个男人叫伊炜年。
伊末韩听见女人的声音沉闷,“我真不想见到那个孩子。”
钟凌轩劝慰着,“那是我找了很久的孩子。”铃兰僵在原地,不知道是否应该踏进这栋房子。一个面容慈祥的四十所左右的女人看见站在门口的铃兰,温和地笑着拉她进来,
“你就是铃兰吧,我是方嫂,快点进来,怎么就站在门口呢?晚饭已经做好了,等着你们吃饭呢。”
铃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她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屋内的这两个人。
女人不经意地抬头,打量着他,看不出眼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那个他应该称为爸爸看着她许久,最终只是说了句,“来了,吃饭吧。”
伊家那样大,却给她那样空洞的感觉。而她不知道,这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8章 噩梦
那是铃兰在伊家的第一餐饭,满桌好吃的菜,都是他没有看到过的,然而那一餐饭,是她吃过最无味的一顿饭。她感觉坐在她身边吃饭的那些人的样子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方嫂为她夹菜,问他好不好吃,汤烫不烫,后来的日子里,方嫂是她在伊家唯一的温暖。
那个时候的铃兰一直以为死亡是一个离自己遥远的词,那个时候的她天真的认为,一个人要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才会面对死亡。她以为妈妈会陪她很久很久的时间,会看着他长大,看着她结婚生子。即使妈妈现在多么地讨厌自己,可是他们毕竟相依为命了那么久,她坚信妈妈不会真的舍地丢下她。
铃兰没有想到过,最终她的妈妈变成了泡沫,消失在他游移的海里。在伊家她就像是一个木偶,除了方嫂,很少有人会对他说话,她应该喊爸爸的那个人经常不在家,而伊家的女主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那个女人对铃兰说,“你后你的生活我会安排,你听从我安排就好了。”
后来铃兰听佣人们说起,“据说那个孩子的妈妈以前是这个家的少奶奶,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赶出去了,后来我们老爷娶了现在的少奶奶,但是老爷一直没有忘记她,派人找了很久,结果找到了,那个女人不愿意和他回来,却把孩子送了回来。”
方嫂说,“我听说,是那个女人地了绝症。”
那一天,铃兰偷偷离开了伊家,坐着列车回了安德。
回到安德的傍晚,天空被落日烧成了火焰般的红色,一直蔓延到天际。
刚走到家的路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
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那个女人昏倒了,好像快死了。”
“恐怕是救不过来了。”
铃兰像是被雷击中了心脏,麻木地愣住,然后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她几乎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妈妈,她那样消瘦而苍白。救护车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耳边旋转,她头痛欲裂。
她的妈妈醒来的时候,铃兰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妈妈,我回来了。”
她的妈妈说,“我已经不要你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冰冷刺骨。
她拿出饭盒,里面是她熬的粥,那是她熬的粥,铃兰当作没有听见她的话,“医生说你只能吃流质,医院的饭难吃,我回家给你做的,你吃一点。”她勉强起身,拿着饭盒扔在了地上,“我不要喝。”
“妈妈!”铃兰含着泪叫着。“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才让我走的,我是不会走的,你无论有什么方法都赶不走我,你这辈子别想扔掉我!”
她的妈妈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将铃兰抱紧。
他们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一个词语的意义,相依为命,她们是彼此的命,即使会互相伤害,也要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医生告诉他,“你的妈妈没有多少时间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那一天,铃兰在妈妈看不到的地方,蹲在角落里痛哭了一场。
铃兰的妈妈是在除夕的前一天过世的,那一天,妈妈穿了很漂亮的大衣,坐在轮椅上,对她说,“铃兰,带妈妈出去逛逛吧。”铃兰觉地,那一天的妈妈格外的美丽,她推着妈妈一路走,走在安德最热闹的街道上,她对铃兰说,“妈妈让你难过了吧。”
铃兰走到妈妈的面前,抱紧她说,“妈妈,在你的身边我一直觉得很幸福,真的。”因为拥抱,铃兰并没有看到靠在她肩膀上的是怎么样的一张脸,悲伤和不舍。
“妈妈你看,安德的星空漂亮吗?”铃兰看着妈妈仰头看着漫天的星空,露出了迷人的笑颜。她满脸都散发着光亮。
“铃兰,还记地你小时候很喜欢走边边吗?”
“记地,那个时候你还老说我无聊,让我不要走边边,可是我觉地走在边边上很有意思。”
“那个时候我真怕你走着走着就摔下来。”
“我记地,我有一次真的摔了下来。”
“是啊,你整个人从摔下来,手臂被擦伤,但却一点都没有哭。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铃兰觉地妈妈的话像是在交代着什么,声音飘渺而虚幻。
“妈妈,其实我一点都不坚强,因为那个时候你在我的身边,我才忍住不哭的。”
“铃兰,如果妈妈不在你的身边请你也做一个坚强的孩子,不要哭。”
那就是妈妈在铃兰的记忆中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天,铃兰觉地夜空中的繁星全部陨落,黑夜再也没有一点光亮,她永远只能做黑暗的影子。
安德的家无论离开多久,还是会和记忆里的一样,青砖黑瓦包裹着一个小院子,打开门,就能就是一个小院子,穿过院子,就能看到一个走廊。从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段,是陈旧的木楼,从木楼走上去,能听见木楼梯嘎吱嘎吱的声音,每一个台阶有些高,走地有些吃力。一座小木门,打开它,是一个狭小的阁楼,阳光从阁楼的小玻璃窗上射进来,偶尔会有小鸟停留在玻璃窗上,又很快的飞走。这个狭小的地方,却给了伊末韩一整个世界。
安葬了妈妈以后,铃兰收拾了妈妈的遗物,她的东西很少,除了一些衣服就只有一个木匣子和几本书,他打开了那个木匣子,里面是几本妈妈写的小札和笔记。
后来的很多年,铃兰一直带着妈妈的小札和笔记,铃兰从里面看到了妈妈的另一个世界,那是她所不了解的妈妈。铃兰觉地,自己是从妈妈离开以后,才开始真正地了解自己的母亲,而小札里对那个男人的爱和怨恨,还有铃兰所不知道的秘密,那个成为她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烙印。
那本小札里,记载着等待一个人的寂寞,记载着迎接新生命的欣喜,记载着背叛以后的痛苦,记载着颠沛流离的无奈,伊末韩觉地那个小札是有生命的,它似乎牵扯着自己的命运。
八月九日起日记?
我已经离开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中,我每天都穿戴整齐,我想,也许某一天,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那是奢望。
凡是开头难,一开始的几日觉地日子漫长地难熬,而现在,却成为了习惯,我常常想我始终还是无法了解他的,他的心底总是露出那样的忧愁,而我却无法给予他安慰。我的动机是爱,而结果却成为束缚,是不是,我不能依靠纯粹的感情生活,腹中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成长,我享受着心灵的慰藉,那是一个崭新的生命,因为这个生命的存在,等待变地没有那样枯燥了。
铃兰坐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来看他的邻居们小声
议论着:“这个孩子,像是死了一样。”
后来铃兰总是梦到妈妈,在梦里妈妈年轻了十岁,她牵着幼小的她去坐摩天轮,她的身影也渐渐地模糊,本来牵着的手,也慢慢放开,然后身体消失不见了,他叫喊着妈妈,妈妈,而妈妈终于还是消失不见。她依稀听见妈妈温柔的声音,“铃兰,如果你过地不好,我会难过的。”
好像只有在梦里,才会听到这样温柔地声音。
她的妈妈死了,于是身体里某一个地方也跟着死了,她想要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去休眠。
铃兰又一次见到了伊炜年,他对铃兰说,“我是你的爸爸,我会照顾你。”
可是当她再一次回到伊家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爸爸让佣人们都叫她小姐,可是
那些人只有在伊炜年的面前叫她小姐。元宵节的时候,铃兰一直很喜欢的方嫂给她煮了一碗
汤圆,铃兰吃了汤圆以后沉沉地睡去,醒来以后,一切变地不一样了。
身边没有她认识的人,那个女人叫她去乞讨,她对铃兰说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永远别想
回去,从那一天开始,铃兰变成了一个木偶,直到她被钟凌轩带走,一切噩梦好像就结束了,
那个女人没有再找过她,她再也不用问陌生人要钱,不用挨骂挨打。
钟凌轩对铃兰说,“你只要呆在小影的身边就好。”
铃兰一直记地那一天是整个盛夏最炎热的一天,地表温度达到了四十度。
阳光透过道路两旁浓密的树叶照射下来,知了伏在树枝上勤劳地唱着歌。铃兰被伊末韩送到了校门口,终于走到了目的地,铃兰在学校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圣樱学院。
清晨的太阳虽然没有升到最高点,可是也燥热难耐,铃兰感觉能从口腔里喷出火来,于是站在香樟树的阴影下,躲避酷热的阳光,恍惚中她看见校门口停着一辆高级黑色跑车,那个男孩从车里出来,众人簇拥着他进入学院,当他的模样清晰地出现在铃兰的眼前的时候,整个燥热的世界仿佛宁静了下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像是一个梦境,他棱角分明的脸就突然间印在了铃兰的眼底,那个男孩有着精致脸庞和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笼罩着一层雾气,夏日刺眼的光,从他的乌黑清爽的头发一路逶迤到肩膀,而那个时候的铃兰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的错觉,于是再也看不见周遭的风景。
香樟树斑驳的阴影,隐隐约约地照映在他干净的白色衬衫上,美好的像是一幅图画。
铃兰鼓起勇气走到钟君影的面前,只隔着一米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钟君影突然怔了怔,他看着她,夏日的光晕让她白皙的皮肤变地近乎透明,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转而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铃兰能微微地看见被刘海隐藏起来的眼睛,像是清晨笼罩的雾气一样苍茫。
钟君影自己都不敢相信,不喜欢与人说话的他,会和铃兰说了那么多的话,而他惊奇的发现,他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们比起操场更喜欢图书馆,他们都喜欢蓝色,都喜欢春天的泥土。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其实铃兰花还有一个名字,叫君影草。
铃兰,君影,他们的宿命,早已被牵扯在一起。
第9章 离开
不知不觉他们的关系好了起来,经常在一起聊天,一起走路,一起大笑,好像是很自然的成为了朋友。班级里顽皮的同学经常拿他们开玩笑,说什么铃兰是君影的小女朋友。
铃兰一开始总会羞地脸红,而君影好像特别不在意,仍然想和她说话的时候就说,想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就走在一起,渐渐的,铃兰不可思议的不再畏惧那些玩笑。
铃兰以为,他们会像此刻一样形影不移。那个时候的铃兰没有缘由的坚信。
那个时候的铃兰像一个可爱的娃娃,皮肤白皙,有着一双蓝色的瞳孔,长长的睫毛,笑容灿烂,班级很多的男生都会偷偷的看她。
然而,她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在那个不懂得爱情的年纪,她又怎么懂地男孩对她的想法,所以当班长送她一块精致的巧克力的时候,她很开心的接受。
而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收下班长巧克力的那一天,钟君影不和她说一句话。以前放学的时候他都会等她,然后一起走一段路。再坐车回家。
可是那一天放学,钟君影很快地整理好书包然后离开,铃兰连忙跑出去追着他,他走地很快,她就在后面追,终于跑到了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你干什么不理我啊?”
他的脸突然涨红,然后对着她大喊,“你这个笨蛋。”
铃兰来了气,“是你先不理我的,还骂我笨蛋,我不要理你了。”
她赌气地转身就走,这一次换他跟在她的身后,他用力的拉住他,年龄虽然小,可是力气却挺大。他的双颊依旧很红,支支吾吾的说,“你是不是喜欢巧克力啊?”
铃兰被问得莫名其妙,然后回答,“喜欢啊。”
“那我送你好了。”他依旧支支吾吾的说着。
“你为什么要送我啊?”铃兰莫名地问着。
“那你干嘛收班长的巧克力啊?”他突然放大了声音。
他越说她越不明白,于是说,“你好奇怪啊,班长送我巧克力你干什么生气啊?”
“因为班长喜欢你才送你巧克力!”他突然激动的大喊,铃兰完全的愣住了,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又喊了一声笨蛋,然后离开。
第二天,铃兰将巧克力还给了班长,连连说抱歉,然后这一天她都一直偷偷地看着钟君影,他依旧不和她说话,终于熬到了放学,她跑到他面前说,“我都把巧克力还给班长了,你不要生气了。”眼神中满是真挚。
他口不对心地说,“我哪有生气?”然后快速地整理书包,要走出教室的时候他回过身来,对她说,“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铃兰开心地跑到他的面前,难掩兴奋,“真的啊。”
她伸出小手指像一副约定的摸样,“拉钩拉钩。”
钟君影一向觉地像是拉钩这种行为很幼稚,可是当铃兰这样要求时,他竟然伸出了手指钩住了她的,忍不住的笑着。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以为,在一起的时间会很长,足以思考要些什么,喜欢些什么,然后就这样走过他们美好的童年。
校园里的铃兰盛开,白色的娇小的花朵,铃兰总是会为学校花园的铃兰花浇水,然后幸福地望着它们,对钟君影说:“你看你看,它们漂亮吗?是不是很像我啊?”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而后目光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那一天,他把一个装有铃兰花的盒子放在她的包里,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初遇她的时候,他就觉地,那个女孩像花儿一样漂亮。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相处了一年的时间,那一天,一群人来到她的班级,带着钟君影离开。这天放学,铃兰在教室里等了很久,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走光,除了钟君影,他的书包还在教室里,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好一直等着。
黄昏的光照进教室,将教室晕染成好看的橙色,校钟的长针已经指到了六,已经六点钟了,可是钟君影还是没有回来。铃兰想着,于是整理了书包,刚要走,教室的门被打开,因为没人,能够清晰地听见“咯吱”的开门声。
黄昏的光线勾着他的轮廓,映在铃兰的眼底,铃兰愣愣地看着被光晕包裹的他。
“你怎么还没走?”他关上了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还没走,是啊,他并没有让她等,铃兰和他对视了一眼,匆匆的找了一个借口,“我想先把作业做完。”
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无法坦诚地将“我在等你”说出口。
钟君影快速地整理好了书包,看向她说,“一起走吗?”
“好。”
一样的马路,一样的红绿灯,一样的商店,可是铃兰隐隐的感觉到今天的钟君影不一样,他的脚步很慢,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想问,又不敢问,于是只好放慢脚步跟着他的节奏。
几乎每天,他们会走一段路,然后再坐上车一起回家,铃兰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
“我读完这个月就要去英国了。”他的声音比平时要大,像是怕她听不见。
那个时候的铃兰在思考转过身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君影。可是那时的铃兰毕竟太小,无法假装无所谓的表情。
铃兰终于明白,为什么钟凌轩对她说,“以后会派人照顾你,直到找到你的爸爸为止。”
钟君影清楚地看见了她难过的表情,像是要哭。
她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们还会见面吗?”
他说,“我会带你一起去,我保证。”而后伸出了小手指,如同她曾经的动作。
铃兰觉地自己的心在颤动,然后伸出了手指勾住他的,仿佛是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夕阳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而后重叠在一起,辨不清哪个是君影哪个是铃兰。
君影在学校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往常,可是铃兰知道,她无法再用以前那样的心情去面对钟君影。
在小学毕业典礼上,铃兰见到了一个从未见到过